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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说英雄谁是英雄之06群龙之首-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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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达顶峰,岂之更甚。
詹别野原是佛门一名小沙弥,凡经修行,终升为寺院副座。但适逢道教日盛,佛教消沉,他一咬牙,自封为道教真人,创立“黑光法门”,自称有呼风唤雨,知人心事之能。蔡京与交往,利用他的言语诡谲,假借天意,向赵佶求其所需,故他将之引荐赵情,赵估见他面演法术,能顷间将一杯冰水燃成火球,又能将一沸水瞬间结冰,更能把白纸变黑,黑夜早一个时辰到、不知这只要有过人的内功,对时序逆搅的知识,以及加上一些骗人的小巧便能做到。对詹别野便深信不疑,见他崇黑好色,奉为“黑光上人”,送美妇供其淫乐。
刚才在这夤夜的京城里,尚未熟睡,仍与妇人胡颠厮混的,便是这“黑光上人”詹别野。
他原本因受赵佶信重。赵佶既来“杏花楼”会李师师,他便也过来保驾,不过,赵佶既已跟白牡丹颠龙倒凤去了,他也不甘后人,抱着个如花美女寻好梦去。
但他毕竟有过人之能。
他颠归颠,却闻得有异响。
他马上警觉。
他翻身立起。
可是他胯下妇人意犹未足,不知他因何忽尔鸣金收兵,还要把他撑起的粗脖子搂倒在她低低的盆地里。
黑光上人好色。
但他很精明。
精明的人,总是分得清楚:什么时候该胡涂。
——这就是决不可以胡涂的时侯:
皇帝就在三栋屋宇外,“熏香阁”里,但有高人却在不远处交手决战,万一出了事:他可担待得起?
他心里清楚:他的华衣美食,仆从如云,美妇爱妾,崇高地位,全是因受道君皇帝宠护而得来的。
——所以这皇帝的安危是他最重视的,事关他的成败荣辱,也是他衣食父母。
所以这时候他再也不图一时之娱。
他伸指骈点,封住了那躺在床上:如同一条大蟒蛇般在翻涌折腾的白皙女人身上之穴道。
——说实在的,他也刚好有点疲不能兴。
一胡天胡帝,还有的是时候、对象;但这皇帝老板万一有事,自己可是荣华富贵一场空了!
——轻忽不得!
他一窜身,到了窗前,露出一对眼睛,望到了那一场决战:
这时候,戚少商/孙青霞恰好到了第二次出剑!
剑光是一刹。
惊雷响千秋。
他看到戚少商一剑向上撩去。
然后,那就不是剑光了:
而是火光
一团火。
———团生命之儿
这剑客竟把他生命的全部光芒,全盘注于这一剑上了!
他的武功原本也极高:他的“黑光神功”原本就聚合了天地苍穹间一切黑暗无边力量。
黑暗原就是无尽的。
他的内功也是无限的。
他一旦出于(尤其在黑夜),仿佛也跟黑暗结为一体。
光明短促。
黑暗亘长。
所以他才是胜利者,可以笑在最后。
——别人练的都是光明的武功:有的是以掌、拳、内功来修习,有的却是用剑、刀、枪来修练。
那是光明的、强烈、莫以争锋的力量。
可惜,练这种仰仗光明之力的功夫愈高,功力愈是薄弱。
烛光总有燃尽的时候。
太阳也得将落山。
黑暗才是真正的高人。
——惟独他练的是“黑暗之力”。
所以他内蕴,而且强大无边,像黑夜一样无可抵御。
可是他面今乍见:
那一剑。
——那不是剑。
而是生命。
——把生命燃成一团火的光芒!
他震惊。
他畏怖。
——要是那一剑是攻向他,他也不知自己能否抵消?
(可不可以接得了这一剑!?)
——光明来了,黑暗必将消散,且无所遁形。
(难道这就是邪不胜正?黑不如白?黑暗终将遭光明逐走!?)
他正怀疑之际,却又见另一道剑光:
剑直向戚少商劈下来:
剑光成了火。
火焰。
——一把激情之火:
这剑手竟把他的全部情怀偶然,尽化作这一剑:
且一剑就斩了下来!
在这晚之前,黑光上人一直以为光明难以久持,黑暗定必吞噬一切。
但现在他看了这一剑如火、那一剑似光之后,他的想法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原来光明真的可以战胜黑暗。
可是他的力量却来自黑暗。
这应说,他岂不是一个天生的失败者?
现在再转到光明那一边去,还来得及吗?
还是自己硬着头皮,再强撑黑暗下去?
要是把黑暗练到最顶峰,是不是就可以消灭光明?
但他却天生喜欢黑,老爱躲在暗处,他恨光!
他生来就不喜欢光亮,又教他如何站到光明的那一边去?
既然他不能与光明为伍,他就只好与光明对立了。
只不过,能取胜鸣?
——能。
这是他以前的答案。
可惜,他现在却看了这如火如交的两剑。
他改变了想法:
假如是一种光,那么,黑暗也是一种光,只不过光的色泽不一样而已。
——黑光。
要是邪终不胜正,光明终于能打败黑暗,可是,只要“黑光“也是一种“光”,那就是以另一种“黑色的光”来取代”白色的光”,那就不能算是黑和白对立了。
也许这便能反败为胜也未定!
在这天晚上,詹别野目赌了戚少商与孙青霞这一战,愣住他心中无限震惊,甚至动摇了他一直以来对黑暗的钟情与坚持。
他甚至发生了彻底的转移。
他从那两剑交错间发出的光明之美,因而顿悟了黑暗决不能胜过光明,除非——
黑暗也是一种美。
一种光。
——就像月亮一样,阻柔也是一种光芒。
他的转移是:
本来是黑,现在是自,那两剑互拼成了他从黑暗里步向光明之门。
他此际还见”黑”不是“黑”。
他看到的仿似山川大地,日月山河,他只细看涛生云灭,然而,涛不是涛,云不是云,他已云雨涛浪分不渭。
只溅得一身湿。
换了一阵惊。
——弃暗投明。
但目睹这场的却不只有他和皇帝赵佶。
另外还有一个人,亲睹这场午夜月下古檐上两大高手的决战。
这人却不惊。
只悟。
顿悟。
经验关不难得。
——一件事,做久了,自然就有经验。
心得也不罕见。
——对一件熟悉的事有自己的看法就是心得。
但悟最难。
——悟是一种破解,对熟悉或陌生的事都有一种彻底的理解,这得要看机遇,淬啄同时。而且是直指人心,出情人性、如冷水浇背、滚汤浇雪的省思。
所以顿悟最是珍贵。
明白易。
了解从容。
澈悟最是不可多得。
8。满座衣冠似雪
各攻一剑的戚少商和孙青霞,各不再攻,各收回他们的剑。
然后就是在这时候,孙青霞突然做了一件事;他做的是在这时候无疑十分奇诡,也非常不协调。
他居然左拧腰、右拧腰、沉左肩压右马、沉右肩压左马,然后,又站直身子,左拧颈,右拧颈再甩右肩右手指轻拍左肩右手拍打右背肝,用左肩右手轻拍右肩右手拍打在背押之后,叉站好身体,左拧腕、右拧腕、却又耸左肩平右腕贴压在脚眼,从右肩手左腕贴压右脚眼,如此往返来回,做了数次。
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做“五禽戏”。
“五禽戏”动作是先切内功的初步,一种动作与内息调匀的基本方法,一点也不足为奇,不是罕见绝学。
奇的是孙青霞居然在这时候做。
——难道他忘了这时候正是跟戚少商决战,而且正打得难舍、未定胜负!
——难道他眼里“没有”戚少商这号大敌!?
他难道已胸有成竹?
难道胜券在握!?
——还是他在出了那两剑之后,马上省觉当务之急便是;放松自己?
放松自己在这一刻间竟变得如许重要,莫非是在下一刻(或下一次出剑里)是一场也放松不得的决战,要聚集他平生的生死之力才能应付?
他忽然不攻了,却在月下格上做出许多放松自己。舒筋活络的动作来,显得跟这场舍死忘生、惊天动地之战。很不协调。
但更不协调的是戚少商。
他们交手已三招。
动剑两次。
看情瓜他们必会有第三次驳剑。
可是。戚少商居然在这于钧一发的时候,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慢馒吸气,似享受空气深入浸人在每一部分、分枝开叉肺泡里,而且份外感受那种给气膨胀、充实的每一部分,然后他才徐徐的吐出了那口用过了、可以废置了的气,他吸得那么深,吐得那么慢,仿佛依依不舍的在享用那一口气的渣滓及其所有价值。
他在享受。
——看到他这样呼息可以感受得到,能够呼吸,是何等欣喜开心,简直是天地同采!
突然他在运气调息。
——而且还是闭上了眼睛!
更且值此时分!
这是他和大敌也是劲敌的孙青霞决一生死之际!
他竟敢阈上了眼睛!
——这时候闭上了眼睛!不但是形同把自己的性命交予敌手,更是对敌人最大的侮蔑与轻视!
他居然闭目、养神、运气、调息、似乎还在寻思、冥想些什么。
且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事、眉一扬,唇边抹过一丝相当冷峻、冷酷且冷艳的冷笑。
他在想些什么?
为问要瞑目?
他没有看孙青霞便自然不知道孙青霞在看他。
孙青霞正在做一些柔软的动作,也不算直视戚少商。
他看的是戚少商的手。
那一只拈着花儿的手。
在飞檐下,有一汉子挑着两桶“夜香”,恰好经过。
这夤夜挑粪的粗鄙汉子,忽然感觉到什么似的,就抬起了头。
抬头就看见屋顶上、古檐间,有两个白袍人、雪衣人,正在决战。
屋脊上,原雕几列顺着瓦之势斜排着的神兽仙禽,映着月光,坐落在那儿,端的是满座衣冠似雪。
春将尽。
初夏凉。
挑粪双子却觉得一阵寒意:
仿佛,雪是不会下的,但只怕很快就要见血了。
月光下,屋顶上,那儿有一场生死决战。
就在这时候,戚少商陡然睁开了眼。
孙青霞却霍然做了一件事。
他一剑掷向戚少商!
这一剑幻化成千剑,像百宿青影,投向戚少商!
戚少商凝立不动。
看准了,觑准了,盯准了“一字剑法”中的“一笑视好”,人剑合一的发了出去;人没笑。
人冷如冰。
剑却笑。
剑发出像笑的啸声。
这一剑恰好挑在那一剑飞来的剑身中央。
不偏不倚。
正好正着。
他的剑尖只轻轻一触,便一道银光把那一道幻化成千道呼啸旋转而来的青光,呼的一声,不知挑得剑到哪几去!
这下孙青霞岂不是成了空手?
——然而孙青霞手中仍有剑!
这下岂不是胜负已定?
已?
孙青霞仍在发动了他的攻击。
他这一次,主力不在剑。
而在琴。
他就在戚少商接剑的一刹那间解开了他的琴;不止是裹琴的绒布。
——而是把整口琴都瓦解了?拆开了。而又及时迅速熟悉飞快的重新组合起来:
而且还即时组合成一件很特殊的事物。
这事物是:
长形。弯曲。有道管子。有扳扣。匣带子钻有金色大花生米般的东西。
然后他把这中空管子对准了戚少商。
然而便发出了一种极为奇特的声响;
腾腾腾…… 

 
 
 
  
  
   
第九章 醒握天下权

 
 
1.踏破贺兰山缺
今夜的月色分外好。
照在大街的挑粪汉心里分外明。
且亮。
——因为他的瞳仁不仅是因为月鱼而点亮,更因为古飞檐上那一场灿绝古今的以及那雪意的决斗剑光和绝世兵器之神光而燃亮。
燃亮了他的斗志。
——点看了他本已熄灭的希望。
他是谁?
他只是名挑上粪的汉子。
但是一名叱咤过、威风过但后来负伤过、惨败过,而今失意潦倒偷偷退出去江湖而今在寂夜长街里扰大粪的武林人:
这人也许是还记得;
许或大家仍认识;
他姓雷,名滚。
——雷滚。
从前的雷滚,稳坐“六分半堂”的第六把交椅,坐守“破板门”,六次攻击退意图入侵的大敌,受到总堂主雷损的重用,声势一时无两。
当年的雷滚,一双虎虎生成的大眼、如看人时雷动一般的滚扫过去,说话的声音也似雷声滚滚,一掌一动,虎虎生气,加上他左手使九十三斤、右手舞九十九斤重的“风雨双滚星”,为奇门兵器之最,号称“风雨双煞”威震京华。
可是在“破板门”之一役里,他给“金凤细雨楼”楼主在受伤的情况下,以凄艳的刀光轻易击毁,不但毁了他的双滚星锤,还在举手投足间在他面前斩杀了他的兄弟,更击毁了他的信心。
这还不够。
信心大挫的雷滚,痛定思痛,受到极大的震吓,给苏梦枕收揽丁去,在重要关节上,背叛了“六分半堂”,以迷魂烟,暗算狄飞惊。(详见《温柔一刀》)
结果更惨一错再错,借得不可收拾,一败涂地,他给一向看来无缚鸡之力的狄飞惊,一记匕首贯穿胸膛而但出奇的是。
他没有死。
他还活着。
——匕首只穿肠而过,并没有穿过他的心。
他有过人的生命力。
他竟然未死!
往日的志气如故,今已心衰欲死。
他既无脸目存身于“六分半堂”,更不能容于“金风细雨楼”,京城武林,已无他立足之地。
偏生他虽心灰意懒,却又不知怎么,仍不肯离开这多是非,多变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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