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姜 - 钩沉·释天-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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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隐隐传来一声嚎鸣,清亮而扣人心弦。听到这一声似唤似呼的吼声,白狐立即窜了上去,直朝着那声音的来源一阵疾奔。微微弯曲的行迹,转瞬已隐在林间灌木丛中,只听得有“窸窸索索”的穿行声,轻轻传来。
蓦地,那剧动的草丛间发出一声尖锐得近乎凄创的嚎声,随即,便传来重物堕地的闷钝声。
不知是不是这声嚎叫太过凄厉,以至于本坐在一处溪间捧着鱼儿说话的人儿微微仰起了脸。日光从林木斑驳的枝桠间漏下来,洒在那人的周身,似一张网,网住了一个满带了世间清灵之气的仙子。白衣银锦,衣袂联翩。
“唉……地纪阴蚀,三千三百度一劫,这三界好似就没个清净地……铅华跟着绿妖走了,百甲也效命魔王,十濑也不知混哪儿去了……但愿天廷不会跟这野心勃勃的魔王打起来,唉……”坐在溪边的人儿颇有些不悦,然语声柔柔抑抑,说不出的低婉动人。只见她举止温柔得近乎小心地手中的鱼轻轻又掬回水中,才微撇了唇道,“无论如何,咱们天一池可不能也弄得血雨腥风的!以沫,我从天尊那儿偷了张护灵符,封在咱们这儿最好了!”
那鱼儿也似通得灵性,并不游走,仍是在跟前打着转儿游来游去,一听这话,来回游得更急,好像在说话。
那人噙了笑,别无修饰的长发垂下来,散在纤细的肩头,散在孱弱的腰肢上,散在茵茵绿草间,竟是叫人转不开眼的清丽。“放心!这会儿魔界妖界联合出手呢!天尊他们忙都忙死了,谁还管着灵符少没少一张呢!没事!就是没人替我守着,如果叫什么外人给夺了就麻烦了!”
“嗯?你来守?”那人再笑,笑得率真也肆意,“算了吧!你就那唱歌的声音能守什么呢!还是得找凶一点的……嗯,我看狐儿在百族里也是伶俐的,爪子也够利,能守守看!就它吧!”那人似是定了主意,站起身来,雪白的衣衫似绸却比绸轻,似纱却比纱密,简单中透出屡屡的矜贵来。“你这般瞧着我,可是觉得这衣裳新鲜?……呵呵,天尊既已正式启用我,当然也得给些行头,这件天衣,便是那儿的衣裳,倒也简单实用……嗯,挺耐劳的……当然比不得十濑那般花俏……啊?嫌我烦了?”她略略侧眉,又憋不住一笑,俯身去逗了逗那鱼儿,才道:“好啦好啦!这就去救那只狐狸了!”那人微叹口气,回过身来。刹时,只觉林间的日光都亮了一亮!纤纤秀秀的身量,雪白的长裙简单而飘逸,过长的鬓发遮住了脸,她只轻轻一挽,将发拨到耳后,便露出一张让人惊艳的面容来。清净中仿似秋日的明水一汪,潋滟空灵。朱唇淡启,便有三分闲适而悠远的笑意漾在边角,隐隐还有抹属于山林特有的明艳与不驯,融合成一股别样的傲气。
她轻抬了抬脸,细长的脖颈白如积雪,只朝方才那嚎声的地方瞧了眼,纤指微微上扣,林间便荡起一阵柔和的山风,只隐约觉得眼前飘过一抹白影,似是衣袂掠过,轻轻落在那方陷阱之上。
这便是“人”设下捕兽的陷阱吧?她俯下身子,朝深深的洞底打量着,下有尖刺,那只白狐已然受伤,只是未死,殷红的血浸染上了雪白的皮毛。
那只白狐猛然抬起它的脸,眸子里射出两束属于兽性的凶狠而怨毒的光,尖牙在微暗的洞中一闪即没。
她笑了,一挥手,将洞底的刺都化成了草,连带那根刺入白狐腿骨的尖刺也变成了一茎带着血的狗尾巴草。白狐一愣,属于兽类的敏锐,让它感觉到那时非同寻常的气息,先前的凶狠顿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惧色,非常的恐惧。它慢慢地瘸着腿往洞穴一边猛缩。
然而她却一跃而下,并蹲在它面前不理会它“呜呜”的哀鸣,只是瞅着它沉思,继而挑眉自语,“你命理是要死的!”
她葱管般的手指点住了白狐的脑袋而使它明白了她的话意,“但我可以救你,不但救你,还可以阔清你的灵台,指点你修行之法,使你也有入仙界之机,你可要么?”
白狐被那瞬间的陌生的信息冲击,略呈金灰色的眸子越睁越大,似是无比惊惧地更往一边缩去。
“怕什么!没出息!”她嗔了一句,再次抚住它的脑袋,念了串咒,满意地看见它的眸中闪出些希奇的光,这才一笑,“你听好了,我救你的命,教你修行之法,你就得替我照看这个天一池,池底有道护池灵符会助你修行,而你,决不许让这里的生灵遭外人欺负了去,也不许你,或者你的族群欺负外人!”
白狐眨了眨眼睛,没有进一步的表示,于是她把脸一沉,清丽的面容上瞬间浮过一层晦暗,她站起身,淡淡撇开眼,眼前除了她的脚下,那片草又忽然都成了尖刺,直直扎入白狐的身子里。
“呜呜呜……”白狐吃痛,不禁叫唤起来,一双伶俐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她,似是求饶。
“答应了?”她挑眉。
“呜……”
“好。”她拍了拍手,重又将尖刺变为柔草,蹲下身子后,纤手又拂过白狐的伤处,竟奇迹地止了血,生了肉,完好如初。瞅着小东西咕漉漉转来转去的眸子,她轻轻抱起它,跃出陷阱。“小东西,叫什么?”
“呜呜”白狐似是很受用这般亲昵的姿态,将头在那雪白的天衣上蹭了蹭。
“十六?”她侧了侧头,“你一族既入天一池护守灵符,那就给你天一池界地的标记吧!”她伸手在其额心一点,一水滴状的白亮光芒便挤入额间,像是烙在命元上一般。“你从现在开始就叫既望吧。哪!好好记着修行之法,我点开你的灵台,已免你百世之修,接下来的修为,就看你自己了。”
“呜。”
她瞅它一眼,将它放到地上,那边已飞速奔来两头同样色系的狐狸。淡淡地一瞥天色,她认真了脸色,“记好,天一池便是你日后的责任,如有什么闪失,我定要你一族偿还。”
斜阳晚照,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想起自己还要去师父那儿一趟,便将双手结莲,心中默念咒诀。那白狐只觉脑中一沉,似是有无数咒诀在耳边唱颂,一片天昏地暗,使得什么也旁物看不清,什么也杂声也听不见。许久,当一切都静下来时,它只隐约听见有一阵柔和动听的声音拂过,“天一池,不许负它!”。而当它睁开眼时,只见它的伴侣与孩子正焦急地盯着它,伴侣还不时轻舔过它的脸,身旁再无那白衣女子的身形,仿佛一切只是白日里的一场梦,夕阳落下山头,整个林子暮色挂起,分外寂静。
第三章
数千年后,上神水氏亲以“天罗阵”平定为祸人间妖狐一族,共三百条生灵,俱被收入冥府,经由统一管理阴间受刑及来生吉凶的十殿阎罗的第一殿秦广王判罪,再一并打入第五殿阎罗天子主掌的十六个诛心地狱受罚。
上神水氏,这在三界里头可是个人人敬三分畏三分头痛又三分的人物。传说,此神权势遮天,西王母仰赖她,玉帝倚重她,中天宫独尊她;传说,此神道行高深,有着制命天地,万神俯首的本事;传说,此神骄横跋扈、唯我独尊的脾性,冷酷无情、手段狠辣的行事,任谁都不敢得罪她;传说,此神容姿美绝,不可方物;传说……
总之,关于上神水镜月的传说无数,怕她的有,喜她的有,慕她的有,逢迎拍马、阿谀讨好的更多。就连冥府――自诩三界最为公正之处,在这有关于上神源地的天一池妖狐一案上,也留了几手,卖了几分面子,将此事慎重而判,但到底是重是轻,冥府却又琢磨不透了。
少不得在一切停当之后,还得让这位在天界举足轻重的上神亲自来过过目,才好定案。恰好,九九重阳是酆都大帝的寿诞,酆都大帝便派了值差执笺去请。
一柬请贴送入水镜月的手里,她瞟了一眼,捏在手中,冲着一旁躬身而立的值差道:“多谢殿下厚意,届时镜月一定赴会。”
“谢上神赏脸。”值差喜滋滋地应下,急急回地府禀报。心中想着这位上神素来不喜赴人之宴,却又位高权重,在天界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连天帝与西王母都要给她三分面子,此次帝爷能只凭一张请柬便请得她的大驾,这传出去,地府可就不一般了!
正在沏着茶的女童忽然抬脸问自家主子,“上神,怎么来了兴致去给那地府长脸?”语下颇有些不解,上神素来不喜这种阿谀的热闹,往日里规避尚且不及,怎么这次如此轻易便去了?
水镜月将请柬扔在一边,淡明的神色间有一抹不着痕迹的冷淡,“凄凄幽冥路,黄泉不堪行,冥府自有冥府的不道之处,更何况还有个炼狱。”
女童的手一颤,险些把茶洒在外边,“上神?!”炼狱自古只有犯下重罪的生灵才去得,去得就万难出来,那苦刑,哪怕是事隔数百年,哪怕只是回想一分,仍叫人不寒而栗。
水镜月回过眼来,秀长的凤眼朝她一眯,“怎么,还怕?”
女童收拾心神,垂下了眼,“忘儿本就是那儿来的,不过再去走一遭罢了。”那时,她是为报父仇,犯下重罪的人,给天雷劈死,收在地狱里受每日七七四十九刀之割刑。所幸,那时因上神又立一桩大功,但事务日繁,想找个帮手。她不知道,为什么上神这样高高在上,与她这等重罪之人有天壤之别的仙子竟会由一本《过事录》中挑中了她?记得当时她问过,上神却只拿第二次救下念儿的方式来回答她――她只是随手翻的。
几百年过去了,她跟着上神的日子也那么长了,她知道,上神不是那般随意的人,往往最随意的一件事,到了上神手中便会有后续,但她却从来不说。就像弈棋,九元之初,飞、粘其后,每一步,都关系后头的章法。而到了必要时,上神也是心狠手辣,毫不犹豫的。
就如同这一次,因为妖狐造祸的天一池是上神的初修之地,所以,在大祸酿成之前,她便主动请缨,亲自出解决这件小到摆不上台面的事。为什么呢?上神想保天一池的用意是很明显的,但这一点她忘儿也想得到,上神肯定不只那么简单。
水镜月唇际勾了一抹冷笑,回想着方才中天宫中的对峙,那抹冷笑益重。三十六洞天的龌龊事不解决,东华君就想在玉帝这儿告她?哼!告去吧!小小小一族妖狐,孰重孰轻,她可分得清清楚楚!
另一边的女童年纪略长,悄悄瞅了眼忘儿,将她拉到一边轻声告诉。“听值事官说,今儿殿上那位宵然大人又惹上神啦!原本上神好好地说着三十六洞天治下出现多处违反天条的人祭,又发生多处侵占吞并战祸的事儿。那个宵然大人就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向玉帝爷告状,说咱们上神放纵其初修地妖灵,为祸世间!”
“呵!真是个吃饱了饭没事干的神仙,整天没事找事就惹咱们上神!”忘儿努了嘴骂人,一回想方才水镜月的神色,心中更恼,“这不就把上神给惹气了!”
那年纪略长的女童“扑嗤”一笑,“哪能呢!上神才不把他放在心上呢!等他说完,上神眼都没带他一眼,继续方才说的,把宵然大人气死了,差一点又大闹中天宫呢!”
“哈!活该!”两人都笑了一阵,才走回殿来。
“忘儿,给我备上一份厚礼。”水镜月低眉瞅着自己的双手,似是并未如女童所言般满不在乎,只瞧不出心思地怔了会儿,又捻起一指在另一掌心比划了一阵。
她的天劫似乎快来了吧?她抚上眉,纤秀的手掩住双目。那妖狐,早在数千年前,已叫她亲自纳入了天一池界,不管出于何目的,她是灭了自己的族人啊……又一次,亲手灭了自己的族人呵……数千年了,反复地做,她实在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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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三界之中最冷阴的去处,便是蒿里山,只往那一方暗云密布的天光看一眼,便有凛凛阴风袭身。饶是在重阳日,暑气仍嚣之时,终也挡不住那股寒气扑面而来。
水镜月一行三人,立定山脚下,待要举步,却先一顿。
“上神?”忘儿语中含蕴惊喜,以为临时上神又有变动,无须再去了。
水镜月如星月映湖的双眸朝她一瞥,只淡淡一哂,并不言语。而蒿里山前忽地就吹起一阵冷风,天色顿暗,隐约中现出一行人影来。
“啊,上神不吝屈驾而至,真是我冥界有幸!”为首的一人着黑金僧袍,一脸黧黑,那宽厚的面堂隐隐透出些慈悲之意来。正是在冥界超度亡魂的地藏王菩萨。
水镜月还了一礼,一如惯常地漾着一抹浅笑,不亲不远,不昵不淡,微带着傲然客气寒喧,“菩萨这是笑话镜月了。蒙酆都大帝不弃,寿诞相邀,该是镜月三生有幸才是。”
“呵呵呵,这么多年了,上神还是这般客气,啊?哈哈哈。”地藏菩萨身后现出一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