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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暮成雪-喜相顾-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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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眉低下头咕噜了一句:“想小弦了。”
音顾抬头看了看□,微微一笑:“是想纸鸢了?”
喜眉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起身去寻了离离抱在手里,然后轻轻晃着他的那只拨浪鼓道:“说得我像离离一样大似的。”
音顾眯起眼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当时是你要扎的大鹰,是说——想飞到哪里便能飞到哪里吧。”她走到喜眉跟前,“还想做大鹰么?”
喜眉却是“扑哧”一声笑了,直赛春光三色:“我就是一只家雀,从今以后啊——”她一手搭上音顾的肩,然后倚靠了过去又立即弹开,有些顽皮道,“哪也不飞了,就落在这芙蓉县的牌坊街上了。”
那被靠了的半边肩膀似要酥软掉,音顾冷静地看着离离,对他说道:“离儿,明天放纸鸢,好不好?”
离离被夹在中间,左右看看,听不甚懂,却也可以感觉到大人们的心情十分之好,于是他趁机提了个要求:“糖……”
前两天门外来了个货郎担,卖些胭脂水粉和孩子爱吃的糖果。这整条街上的妇人小孩子都被诱惑了出来,偏生又停在她家门外,喜眉便抱着孩子出来看看,始才和众街坊们都碰了个面。那个方嫂也在其中,很是大方的给众孩子们买了吃的,然后与众人一一介绍,只是说到当家的人时,喜眉笑咪咪地道了句“我家没有大男人,只有个小汉子”,唬了众人一跳。等给自己买了脂粉后,方嫂便忙把她拉进了家门,问她何故说这样的话。
喜眉却不甚在意。对于她来说,庆登科休了她,她确实没有夫君,这是事实。她和音顾两情相悦一同持家,也没有什么非男人不可的事。何况长久住下去,总有一天是要被人家知道这家里是没有大男人的,与其让人百般猜度,还不如直接说了省心了了。
方嫂这才震惊地知道喜眉原来是真没有夫婿的。她心下立即有些同情,为难这年纪轻轻地便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这般想着的时候,音顾便出来了。她看到离离捧着块糖吃得那小手指头跟才长的些颗小牙齿都要黏糊都到一起去了,就立即皱了眉,剥夺了离离吃糖的权力。方嫂看在眼里,疑在心头,便小声问起喜眉。
“她呀,”喜眉咬了咬牙,“是孩子的姨娘……”
音顾扫了一眼过来,喜眉便在心里加了一句,说是娘——也不为过。
“可有人家?”方嫂越打量心里越是奇怪,复又问道。
喜眉差点儿被呛着了,脸色古怪地侧过身去轻咳了声,才一本正紧的回道:“有。”然后再在心里补一句,就在你面前。
方嫂点了点头,心思还是放在了喜眉的身上。这世道,只有娶不到老婆的懒汉子,可没有嫁不出去的美娇娘。她在心里盘算着拿了人家那么多好处,总得尽点儿力不是,所以她便打定了主意要替喜眉再谋个好婆家,到时候谢媒酒还不得多喝两盅。
不过这喜眉看起来十分平静,倒不像要再嫁似的,许是被人伤透了不好开口。方嫂走前最后决定等与离离的姨娘熟悉一些后,再来打探喜眉再许婆家的事。
喜眉与音顾的小日子才方过上,却不知已经被人惦记了。
多住几天下来,音顾方发现这宅子的后院开有角门,也是后门,出去后走过一条长长的巷子,便能看到成片的土地,再有一条河将两岸隔开,对面是哪儿她也没有很在意。只是这宅子的前主人据说喜好种两亩田地,所以一并留给了她们。喜眉就这个问题与音顾探讨过,究竟要不要去种菜来吃。
音顾握着喜眉的手。喜眉好动,一双手总是闲不下来,虽然形纤指细,却因为持家所以不可能不沾阳春水,于是音顾很认真地问道:“我去买两个丫头吧。”
喜眉一怔,知她是心疼自己,就笑着反握回去:“哪有那么娇嫩。你看小弦,是个丫头吧,我宁愿与她做姐妹。何况这家也不大,做不了什么事的。”
彼时正是夜深人静。离离在屏风外已被强迫独睡,屏风内床榻上两人低声细语。音顾起身吹熄了床头的烛火,然后捉了喜眉的双手亲吻着。
其实喜眉自知道音顾有一身好武功后就明白了她掌心那些薄茧来自哪里。两个人没有一个是娇生惯养的小姐,远离故乡居住在这陌生的县城里,彼此是唯一的牵系,并非是这一座房子可以比拟的归属感。
对方就是你的一切,你的一切只需要拥有对方。喜眉被音顾抱着逐渐吻得火热起来时,她耳边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她的心里也变得很柔软很柔软,于是任着音顾攻城掠地,将衣裳一件件解下,露出毫无衣着的自己。
“音顾……”喜眉轻轻呻/吟了一声,未着寸缕总是使人有种不安全的感觉,而念着这个名字便像点燃了一支火把,将整个床榻烧得炽热起来。
喜眉的声音是最好的催/情/物。黑夜里视线依然良好的音顾对怀中的这具娇躯似乎从很早开始就爱不释手。听说人老色衰而爱驰,一开始就是因为贪慕她的如花身姿的音顾却反反复复吻着那双为她做菜的手。只愿,做一辈子才好。老了互如枯枝,上天总是很公平的,音顾不怕也不急,长夜漫漫,人生复如是。
离离在屏风外似有呓语,惊动了喜眉,她猛地睁开了原已陷入迷蒙的双眸,却被音顾伸手覆盖住。
“不专心……”音顾低声埋怨。
喜眉微恼地偷掐着她,却是从心底开出花来。能听到音顾这般幽幽的声音是多难得的。白天的音顾还是能端着面孔不与离离为伍,到了此刻,又与离离要不到糖吃时有何区别?
春夜越发躁动,透过窗棱直射的那一点微微的月光似也是羞了般隐匿不见。喜眉却终是褪去了羞涩之意,将自己主动送到音顾的怀里,肌肤相摩时一路迤俪,汗如香沁,滴在身下软褥上越显缠绵……
第二日,喜眉还是执意要亲手打理家中一切,音顾便决定出去寻个医馆,索性将那手艺再捡起来,做个女大夫,至少稳婆就不丢开了。河边的地是不要了,问了方嫂,即便是要卖也需官府的印做证,这税却是少不了的。听闻要交税,喜眉便将两人带着的钱财一起算了算。结果她发现,仔细节省一些过日子,只怕这一辈子都够了。她早就见识了音顾花钱的大方,索性便把音顾带来的那些金子银子都用盒子装了,放在床下的暗格里。
后来等音顾果然寻着了个愿意收女大夫的医馆时,喜眉也在后院的一角里开辟了一块小小的土地,几个人的菜,总是能种够吃的。
喜眉想起小弦,音顾想起纸鸢,离离想起糖,便是在这其中的事了。
小家雀让音顾心情大悦,离离的请求也就得到了应允。当天下午她们便轻车熟路地做了一只大大的纸鸢,上面既不是大鹰也非家雀,而是被离离拿着毛笔乱画了一气,直到毁了三张纸才隐约完成似云似水的一幅写意图画。喜眉与音顾皆是哈哈大笑地抱着离离去洗净了脸、手,换掉弄脏的衣裳,然后就等着第二天万里晴空,好把这云去追日,把这水去洗天。
好在第二天还算是个好日子。音顾先是出门去顾了辆马车,然后载着喜眉与离离一同出县城去。听方嫂说,城外十里地内,每到这阳春三月,就被人马踏踩的寸草不生,没想到她们也赶这个热闹。
喜眉听罢但笑不语,方嫂哪里知道她们只是对这事有念想。等到了城外,果然车马众多,担货郎更是不少。离离似是闻到了甜味,直钻车外钻,最后音顾只得给他敲了几块碎糖。
说来她们出门的这一日正是遇上巧事。县城里有户人家的一个孙儿头天满十周岁,一大家子十几号人正齐聚上了,这日便都出来游玩,与音顾她们去了同一块空地。
小孩儿总是喜欢跟在比自己稍大些的孩子身后玩耍,离离也不例外,一落了地便撒腿跑向了那家人的孩子群中。喜眉直在后面追着,心里头十分纳闷这孩子脾性怎么就变得外向了。
喜眉今日出来却不像以前那般戴了帷帽,她的衣裙在跑动中飞舞起来,又嚷着让离离站住,然后脸色就如同敷了艳粉一般美妍。等她直冲到那家人里把离离拉出来时,那家人也都好奇地打量着她。
音顾一找着了地,便开始放纸鸢,等慢慢斗了高空的风后,她才叫了一声喜眉。
上次喜眉因为有孕,只得羡慕地看着,不曾玩过,今天与其说是带离离出来玩,倒不是说是让喜眉解解馋的。
果然喜眉听到了叫声,就忙笑着与人家打了个招呼,抱着离离跑了回来,然后把离离往音顾怀里一推,拽着线轴都似要飞起来了。
音顾抱着离离,两人大眼对小眼。离离吮着手指上残留的糖味,然后又指着他娘放的那只高高的纸鸢,冲着人家的小孩很认真的比划着,仿佛在说那是我涂画的……

第八十四章 发髻

春日风光好,音顾两人带着孩子在外玩了一天,回来的时候离离是被音顾一直抱着,小家伙玩累了,半路便睡着了。
可惜的是这晚喜眉在后半夜就咳嗽起来,正是放纸鸢那会儿起了风,她跑了许久出了汗全捂在了衣裳里反倒成了寒。音顾披衣掌灯,只见喜眉在灯光下脸色如红脂可搽,伸手一摸简直滚烫滚烫的。
彼时已经四更初了,音顾下床穿了衣裳便想出去抓些药来,不过喜眉拉着音顾,小声只道眼见着天要亮了,熬一熬便好了,也并不觉得怎么样。
“我只觉得身上黏乎乎的,换了干净衣裳兴许睡一觉就好了。”
这话让音顾散了出去的念头,而是引着灯到了后厨去烧了一些水。
水烧好后音顾提了桶到了房里,把喜眉扶起来,替她将衣服脱了。
喜眉因怕咳嗽声吵着了屏风外的离离,一直是握拳捂在嘴边低咳着。这会儿音顾服侍周全,微垂的眸子一直盯着忙碌着的手的位置,与平日里脱她衣裳时大相迳庭。而她不说话,喜眉心里不禁惴惴的,这时声音本来就有些低哑了,咽喉里又痛,便极细地声音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音顾终于把她的衣裳脱掉了,露出副微有丰腴的身姿。自她到了这里后每日里丈量着喜眉的腰肢是她的乐趣之一。她不喜欢喜眉太瘦,那样环在怀里倒不舒服,而今恰好。只不过这病一场,恐怕又白养了数日。她还记得秀江县时喜眉那一病便去了一身肉,可是好不容易才养回来的。
“为什么这么问?”音顾低声问道,手里也极快地拧了毛巾给她擦身子。
“不过略玩了一玩,就病了。”喜眉沮丧地绞着手,“在船上的时候也是,晕船晕得厉害,前面的日子都是吐着过来的。”
音顾的手顿了顿,微微一笑道:“我们又不坐船了,怕什么。以后注意些便是,不然你跟着我练武好了。”
“啊,这……好么?”喜眉将眼睛睁得老大,竟然有几分心动,记起了在屋顶之上飞似的感觉。
“强身而已,也没有什么不好。”音顾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背过身去。
喜眉瞪着里面的幔帐,声音却是往身后飘的:“我看还是算了。听人家说习武要从小练起,我这骨头都是长成了的,练起来不得压折几根啊。”她突然又来了点精神,倒也不咳嗽了,“不过,等离离再大几岁,你便做他的师傅吧。到时候儿子仗义江湖,好不威风呀。”
音顾笑着听着,已经把备好的睡袍给她换上了。喜眉便有这么个好地方,不会钻牛角尖。任她刚才声音幽怨,也不过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收拾了一下东西后,音顾和衣躺回床上去,喜眉却是离得远远的。
“若是染给你了可就麻烦了。”
“不会。”音顾把她抓回怀里,然后与她右手五指相抵。她缓缓地渡了一丝真气给喜眉,小心翼翼的。
喜眉原本脑袋直嗡嗡作响,这会儿身上清爽了,靠着音顾又不知怎的暖暖的,眼皮子便一耷一耷的,最后歪着头睡着在音顾的肩颈窝处。
第二天喜眉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人儿都杵在床边看着她。
突然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于是一激动眼眶便湿润了,她因不好意思,便赶忙翻了个身想遮掩过去。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音顾原本就在等她醒来,把她的动静都看在眼里,自然也就瞧见了那已经流出来的眼泪。
“没有。”喜眉抹了泪,然后转过身来,“你昨晚上后来都没睡好吧?”
音顾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果然不烧了。她一扭头:“离儿。”
离离今天醒来后是音顾给他穿衣洗脸的。往日里这都是喜眉的活,所以穿的人费了一点劲,被穿的人也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想要找娘去。音顾把他收拾好后,便很严肃地告诉他他娘病了,今天不要缠着她玩,等会儿她醒了后,要说自己会乖。
不过音顾显然高估了不到两岁稚童的表达能力,她教了许多遍离离都说不过来,现在被音顾突然这么一叫,他便颤了一颤,倒是极为清晰的吐了一个“乖”字。
喜眉听得弯眉笑了起来,趴在床里远远地摸了一下离离搭在床沿的手:“嗯,娘会乖乖的,离离也要乖乖的听姨娘的话哦。”
好吧,音顾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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