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天 - 凌云志异-第1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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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你应该很清楚。”
如此露骨的警告天一自然不会听不出来,背上立刻冷汗淋漓。“属下一定会尽力办好所有差事,不负主上信任。”他连连碰头,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瞟向黑暗中的主人,见没有什么异状后方才放下心来。
“罢了,你的忠诚尚属可嘉,本座也没有别的意思。这次关于风无言那边的事情就全权交由你操办。另外,如今除了六皇子风无清,诸皇子已经都卷了进来,他独个置身事外可不行,要搅和就得热闹一些,群魔乱舞才有意思,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黑衣人深深地看了属下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听说如今各家权贵愈来愈嚣张,养的奇人异士也着实不少,应该可以利用一下。”
天一心领神会,但面上却装作仍在思索的样子,好一阵子后才露出一个(炫)恍(书)然(网)大悟的表情。“主上圣明,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他深深俯首,心中却仍在思索主人的身份。尽管跟了这个主儿十几年,但除了那张永远一成不变的脸,他几乎不知道更多的东西。唯一清楚的便是座上人那犀利得近乎妖异的目光,几乎可以穿透一切障碍。在这种人面前,卖弄永远不如藏拙,几次的教训后,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不露声色地巴结奉承。
“好了,你退下吧!”黑衣人挥了挥手,面上掠过一丝狰狞之色,他盼望已久的日子终于不远了,多则几年,少则几月,他一定能活着见到风寰照的死期,凄凉无比的死期!
六皇子风无清确实算是皇子中最悠闲的一个,成天和几个知交谈天说地,闲时则是翻阅各种典籍。论母亲的家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仆寺卿之女,家道最多只算是小康,朝中后援更是几乎没有:论自己的爵位,他至今仍只是郡王,后头的几个弟弟已经隐隐有盖过他一头的迹象,因此除了几个混熟的亲贵子弟,他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几乎立不住脚。饶是如此,身为皇子的他还是有自己的小想头,父皇的心思谁都琢磨不透,到时万一那几个得势的兄弟也像风无昭那般见罪,说不定大位会从天上掉下来,争是不争,不争是争,此事谁都说不准。
因此,风无清名义上算是皇族中最清雅之人,但他和自己那位四哥一样,对美人的嗜好也是无以复加。不过,他可比不得自命风流的风无候时时有佳人投怀送抱,府中姬妾并不算很多,只是最喜爱萍水相逢的艳遇。这种一夜风流的经历他时常挂在嘴边,也算是一个招牌式的习性。所幸他为人谨慎,从不兜搭贵妇,拣着那等容貌清丽的女子便心满意足。
这天,他又带着几个随从在京城中四处闲逛,旁人只要一看架势就知是名门子弟,因此都是远远地避开来走。百无聊赖地逛了好一阵子,风无清只是在一个破书摊上找到两本满是大篆的古书,但内容如何就只有天知道了。他也是好奇再加上装样子,其实王府中的这等货色堆了足足半个库房,但常常翻阅的也只有零碎几本而已。
随手将书丢给两个跟着的小厮,风无清又眯缝着眼睛打量起四周的女人来。如今虽然春寒犹在,离踏青郊游还有一段时日,但好歹也有不少小家碧玉在外头。一路行来,他已是碰上了好几拨姑娘少妇,只是能看上眼的姿色却没有几个,不是过于蠢笨就是未得灵气,就是能得一夕缠绵也是无趣得很。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虽然隔着几个人影,但风无清乃是见惯女子的人,自然能凭一点辨出形象来。待行到跟前,他果然发现自己所料不差,一个衣着朴素,布衣荆钗的少妇正在那里买胭脂水粉,只见此女只是薄薄施了一层脂粉,眉如远黛,唇似樱桃,无论远看近品都是恬静温柔的模样,正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小家碧玉。大约是东西贵了,那少妇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管那小贩一脸可惜的样子,迈着碎步便要离去。
虽说风无清觉得此女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心中也大为意动,但他已是看出这个少妇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须知小户女子最重贞节,看她又带着那等淡淡的幸福笑容,想必和家中丈夫公婆也相处甚佳,因此一时之间,风无清只是愣在那里赞叹,倒也没有追赶的意思。谁料赶巧不巧,那少妇行了没多远,前面竟出现了几个地痞模样的混混,色迷迷地拦住了她的去路,几句搭讪的混帐话正好传到风无清耳中。
真是天助我也!风无清本还懊丧落得一场空,一见这等情景,也不待那少妇呼救,自己转头便吩咐两个护卫上前救人。那两人跟着风无清也有不少时日,英雄救美的差事也不知帮主子干过多少,无非就是装装样子的老一套剧情,让主子出出风头而已。此时哪还会犹豫,大喝一声便冲了上去,一顿拳脚便打发了几个不长眼睛的小混混,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 第六卷 萧墙 ·
~第十三章 病愈~
风无痕自然不会关心风无清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他步出房间,重新面对阳光的那一刻,简直感觉浑身舒坦。也不知宋奇恩究竟是怎么想的,直到前一天还不允许任何除了陈令诚之外的人进这个院子来。若非陈令诚似乎和他交情不浅,风无痕心中的怒气早就勃发出来了。所幸毒伤既然已经拔除干净,只要精心休养就可保无虞,因此他直接便冲进了书房。
大约是还没得到消息,书房中的几人一见风无痕进来,全都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师京奇更是几乎把手中的文书掉落在地上。也难怪他们诧异,老奸巨猾的陈令诚除了透露一点近况之外闭口不谈风无痕的伤情,那个宋奇恩更是几乎不出院门一步,因此他们即便心中郁闷,也只能把自己泡在一堆公务里,竭力弥补风无痕不在的影响。
越起烟第一个回过神来,拉着红如就迎了上去。这些天正主儿不在,海氏姐妹不得不再次拿起大家闺秀的体面,成天在外头拜访那些名门贵妇,打听着各色消息,时不时还进宫去见见瑜贵妃萧氏,一时忙得几乎没有在家的功夫。越起烟自知身份有别,也不想让别人小瞧了,因此便向海若欣讨了主意,把呆在房里教导子女的红如也请了出来一起处理公文,虽说是男女有别,但勤郡王府可用的书吏并不多,而且拿主意的大事还是得几人商量着办,因此在房里隔了一道宽敞的屏风后,师京奇只得无奈地接受了这权宜之计。
“殿下。您真的没事了?”红如不敢置信地看着风无痕消瘦地模样,禁不住伸出双手摸了摸丈夫的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您知不知道,我们几个都快急死了!”
越起烟不待风无痕答话。也温情脉脉地凑了上去,仔细打量了一番丈夫的脸色,这才吁了一口气。“还好,看来真地是没事了,冥绝把那个家伙带进府来时。我还以为又是一个江湖骗子。若不是陈大人打了包票,我们姐妹几个决计不会放任他折腾这些时日。殿下,您若是再躺几天,我们几个就真的要被这些杂事累死了!”越起烟少有地露出娇嗔地模样。
师京奇见势不对,早就起身立了起来,也来不及行礼,蹑手蹑脚地就想往外面溜。在他看来,人家正是夫妻相见的温馨时刻,自己就不要杵在这边碍事了。谁料风无痕却是眼尖得很,见他不声不响地想走。
连忙出口叫道:“绪昌别走,我今天可没空叙情,还有事要问你们。”
他对两位娇妻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在病榻的这些时日已经耽误了太多事情,若非你们帮着处理事情。恐怕如今就要一团乱了。”
越起烟和红如齐齐点了点头,成婚多年,丈夫地性子两人自然知道,不过心中的落寞却还是无法排遣,毕竟别了那么多日,风无痕一朝病愈,想到的首先还是大局,也不知在他心里自己是什么位置。话虽如此,两人怎敢在刚刚离开病榻的风无痕面前露出这等小儿女之态,更何况师京奇还在旁边,只得强颜欢笑,拣着能说的事说了几件。
风无痕也无心纠缠于细枝末节,听了几句便觉不耐烦,竟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听说舅舅和海老相爷的门下闹了起来,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师京奇和两女俱是一惊,此事虽然阖府皆知,但先前已是立过规矩,因此没有下人敢罗嗦半个字,那风无痕知情的缘由便只有陈令诚那边了。三人暗怪陈令诚多嘴,但此时此刻,他们不可能再隐瞒,再者风无痕虽然问得情急,脸色却是平和得很,想必是早有心理准备。
师京奇略一沉吟,便先开口解释了眼下情况,他记性绝佳,条理又是十分清楚,陈述间还不是背诵那些朝中流传甚广的弹劾奏章。足足说了半个时辰,他方才将事情原由道了个清楚,听得风无痕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尽管早就知道萧云朝为人秉性,但他还是没有料到此人会趁这个机会动手清除海氏羽翼。相反,对于海观羽选择了辞官,风无痕却觉得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即便这次能占得先机,岳父海从芮不可能接任为相,那些海氏门生故旧中也没有十足的中枢之才,因此还是激流勇退才是正道。
“父皇对那些近来弹劾卫疆联地折子作何反应,是刊进邸报还是留中不发?”风无痕一边思索,一边问道,“还有监察院,难道他们就一直在看好戏?那个弹劾卫疆联的监察御史是谁,鲍华晟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师京奇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鲍大人如今是闭门谢客,除了监察院地正事之外,任事不理,朝堂上也是淡淡的。自从皇上将史名荃黜落之后,监察院的一干御史便都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只有连玉常这些天还时不时来一个弹劾,不过如今朝中事务纷乱,看起来就不甚起眼了。”师京奇地话里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这些天来忙着看邸报和宫里传出来的秘闻,他已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皇帝的心意,似乎是有心让鲍华晟接任相位,只是此人资历还差一些,也许只有发落了贺甫荣和萧云朝之后才能把这位右都御史提拔上去。
风无痕深深看了自己的心腹幕僚一眼,目光又转到了两位娇妻身上。“红如,起烟,你们这几天应该看了不少文书,有什么别样的名堂?”
红如见越起烟目视自己,心知这次又不得藏拙了,稍微理了理思路,她便有些忧虑地说道:“别的师先生已经都说了,不过卫大人那边的状况实在奇怪,虽然萧大人现在倒是消停了,没人指责他,但贺家那边却是群起而攻之,什么构陷大臣,小题大做之类的罪名编排了一堆,似乎欲将他置之于死地。父皇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此事,但流言已是传得有鼻子有眼,沸沸扬扬不成体统。若是这样下去,恐怕就算是为了平息民愤,父皇也不得不撤了他的总督之职。”
“红如说得没错,殿下,您是不是该露个头了?”越起烟也在一旁帮腔,“王妃她们这几天拜访了不少王公大臣的府邸,偏偏在萧府吃了一个闭门羹,正说明了他们心中有鬼。不过听说母妃对此事似乎很是不满,背地里规劝了萧大人好几次,只是一直不得效用,看来这次事情真的难以挽回。”
风无痕默然半晌,好半天才岔开话题道:“汉卿可是已经前去上任了?”
师京奇知道他心中烦躁,连忙答道:“郭大人本是有意等殿下醒来之后再走,无奈如今情势复杂,是陈老和我作主让他先去四川,毕竟那边是胡南景和郝渊盛经营已久的地方,若是不去好生布置一番,恐怕他这个布政使就难当了。”他见风无痕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股气郁结在心底怎都不是办法。如今大事日多,这位主儿的身体却是自小就不好,到时还得让陈令诚再多花点心思才是。
“如今各地的局势初定,倒是不太容易再有什么纷争,当然,除非父皇另有打算。”风无痕轻叹了一口气,“至于京城这边,各处的势力太多,很容易有变化,此次也是一样。舅舅和海老相爷闹生分,中间的其他缘由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重要的不是这明面上的争斗,而是暗处推波助澜的那只手!”他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我的事想必父皇也追查过了,老八和老九怎么交待的?”刚才他一直忙着追问海家和萧家的明争暗斗,一直还没来得及问自己的事情。
此事却是几个女人最清楚,因为海氏姐妹不在,越起烟便和红如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将那天进宫的经过和皇帝接下来的反应一一托出,末了也顺理成章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越起烟的想法正和风无痕一样,这次的中毒是他几次遭人暗算以来最凶险的一次,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是存心为了取他性命而来。联想到之后发生的种种,风无痕知道,在他无法理事的这些日子,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