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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节

宋时归-第7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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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又扑入了茂德怀中,茂德低头,揽着柔福就出了内室。

    赵佶所居自然比不得禁中宫室,可还是有里外明暗两间。除了萧言可以按剑登堂入室之外,就是貂帽都亲卫甲士,也只能守在外间门外。柔福和茂德现在就去了外间,替里面的赵佶和懿肃贵妃看着守卫动静。

    内室当中,只有赵佶和懿肃贵妃默然相对,间或外面柔福抽泣一声传入,更显天家末路的凄惶景象。

    半晌之后,赵佶才叹息一声:“这南来子势大,朕在他的范围之内?如果在内禅事上不从他意,这南来子若是弑君,朕也只能束手待死而已…………还能如何了?”

    懿肃贵妃逼问一句:“群臣面前,圣人表露不愿内禅之意。难道这南来子还能大开杀戒不成,将满朝文武都杀个干净?”

    赵佶眉毛一挑,似乎有振作之意,转眼又是泄气:“禁军将门,现在已然为这南来子所一扫而空了罢?朕经行至此,途中也偷眼看到了那些将门破家景象…………这南来子,真的敢下杀手啊…………朕岂能与这南归之辈同归于尽?只要保全性命,将来尚有可为………”

    对自家懦弱的男人,懿肃贵妃也是无法。她是赵佶枕边人,如何不知道赵佶色厉胆薄的本性。也知道萧言敢在群臣面前行内禅事。自然是有所布置。而且闹到鱼死网破,让这南来子真的在汴梁大开杀戒的地步,不仅赵佶舍不得豁出去,就是她懿肃贵妃也不愿意。

    如今之计,只能别寻他途了。

    “…………这南来子保全圣人。只怕也是为了挟制三大王罢?”

    懿肃贵妃娥眉紧锁。轻轻开口。

    赵佶恨恨道:“岂不正是如此!此南来子,却是要将天家尽速玩弄于股掌之间。只要大位上坐着的是赵家人,朕死也不会从这南来子之意。要是那逆子能捕杀这南来子,朕就算始终为太上。也是心甘情愿!”

    懿肃贵妃没理赵佶的豪言壮语,轻轻道:“这南来子与三大王也是互相提防戒备,既然如此,为何就不能离间这南来子与三大王之间呢?三大王越恐自家地位不稳,就越发要想法对付这南来子…………到了最后。这南来子与三大王必然决裂!”

    赵佶刚才说得好听,心里面不知道将赵楷恨成什么样子了。千刀万剐只怕都算是轻的。听到可以让这南来子与赵楷决裂,自相争斗。顿时就打起了精神:“细细说与朕听!”

    懿肃贵妃咬牙,轻声但是决然的道:“让这南来子尚茂德!”

    赵佶一怔,不可思议的摇摇头。

    懿肃贵妃容色如冰,冷冷道:“福金美貌,哪个男子能抗了?今日一会,这南来子目光只是在福金身上打转…………圣人以福金与这南来子,他岂能不愿?从此他却就是圣人的驸马了。有这层干系在。三大王焉能不忌惮?再有人居中离间一二,三大王就要日夜忧心了…………三大王欲谋这南来子,则此南来子岂是心慈手软之辈?两人之间,必起争斗。其时就是圣人的可趁之机!与今之计,要与这南来子虚以委蛇。此是最好一途!只要这南来子尚了茂德,便有无穷的机会!”

    赵佶目瞪口呆。

    权位之争,无非就是力量之争。力量不足,就要操弄人心。昨夜萧言掀起乱事。一举掌握大权,就是在操弄人心事上运用到了极致。

    要是以萧言尚茂德。最后能够成事。就是操弄赵楷与萧言之间的人心!

    只要萧言难抗茂德美色,将她收入房中,当起了驸马。以茂德容色,足以独宠椒房。谁知道茂德的枕头风够不够硬?谁知道萧言会不会为她所蛊惑?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历代并不鲜见之事!

    赵楷就此恐怕日夜都难安枕了,只能逼得他暗中图谋萧言。一旦罅隙生出,赵佶身为太上,其间就有余地可以活动。或者为萧言拥而再度复位,或者坐山观虎斗看着萧言与赵楷斗得两败俱伤,赵佶再暗中蓄积力量,坐而收渔人之利,都是论不定的事情。

    再说得诛心一点,要是茂德在萧言身边独宠,真的让英雄过不了美人关。则赵佶自身安全,都多了三分保障!

    这些自然都是赌博,谁也不知道萧言是不是铁石枭雄心肠,哪怕得了茂德,也只将她视为玩物,并不会动摇半点。一旦不成事,茂德命运,就是惨不堪言。可是于今还能有什么他途?只要能在萧言和赵楷之间埋下罅隙的钉子,就足够值得!将来赵佶能不能再复大位,听天而已。

    懿肃贵妃自然是一心想着赵佶复位,她也尽复往日声光权势。可是对赵佶而言,他下意识的就想到,如果一切顺利,自家自然是尽力争取。如果事机不顺,自家老老实实就是了。都将一个美貌女儿赔给你这个南来子了,再多些也可以商量。看在如此情分,朕总有个山阳公的结果罢?

    要是懿肃贵妃知道赵佶还在心底留了这么一条退路,估计得当场吐血三升。找个中人马上与赵佶办了和离。你走你的阳关道,老娘走老娘的独木桥。

    赵佶和懿肃贵妃对望,侧耳听着外间茂德轻轻劝慰柔福的柔柔语声。两人都是微微有些尴尬。

    以南来子尚茂德,将这美貌万分,却羞涩自闭到了极处的女儿卷入险恶的权势之争当中。让茂德却如何承受得起?这是让她跳进火坑啊…………

    身为父母,情何以堪?

    外间响动之声突然变得大了起来。萧言别业,毕竟不是宫禁深深。外间响动,还是能飘到内院来。隐隐就听见有仪仗鼓吹之声。

    这却是天子仪仗。

    懿肃贵妃冷笑道:“三大王至矣,圣人当如何想?”

    赵佶一手捂额,垂首道:“罢罢罢,生养这个女儿一场,也该让她为父亲尽点孝心………大宋基业,总不能败坏在朕的手里!福金福金,你莫要怨你父皇!”

    在外间搂着妹子轻轻摇动,抚慰着小萝莉的茂德帝姬赵福金,脸上泪痕犹在,神色凄楚。

    脑海当中,不时闪动过的却是那双如剑眉眼,那年不足三十,却在鬓边悄然而生白发。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自己,应该恨他呢…………

    ps:将近万字大章节,就算弥补昨夜未曾更新的。

    这个月还欠一章。

第二卷 汴梁误第二百零二章 内禅(四)哭!!

    萧言南门别业之外,多少貂帽都甲士,神武常胜军军汉,都躬身行礼,迎候逶迤而来的天家车驾。

    而萧言早就闻讯而出,就站在队伍最前面。

    说起来这天家仪仗,实在有些寒酸。禁中宿卫班直,现在不知道还能找全多少。那些班直军将,不少人也为捕拿。赵楷仪仗队伍,除了自家原来十王殿的宿卫,加上一些赶来投效从龙的皇城司使臣,就没多出多少人马来。

    一应陈设张盖,因为原来内诸省的内宦们现在多为新人取代,接手差遣还来不及,哪里就能将这些器物找全了,自然是能将就就将就。

    唯一所长者,就是贴身扈卫赵楷而行,那些头戴貂帽,身披瘊子甲的甲士,坐骑雄俊,人亦英武,不知道胜过原来禁中那些御龙直金枪直中的宿卫多少。

    这般残缺不全的天家仪仗,赵楷还寻来了寥寥几名钧容直的人,一路行来,一路鼓吹。

    要不是现在汴梁家家闭户,全城为神武常胜军所控制。少有人敢于在街头露面。单单这赵楷寒酸的天家场面,就足以让大宋列祖列宗从坟墓里面爬出来哭泣。

    可对于赵楷而言,这就是给自己壮胆,给自己的心理暗示。

    此刻大宋君主,便是朕!

    萧言一身紫袍,站在最前面。微微躬身行礼,腰却没有弯下去多少。周遭军将士卒,也全都觉得理所当然。于今萧显谟,内奉太上,外掌强军。连嫔妃帝姬都要荆钗布裙的求上门来,当得有这个资格作派。

    赵楷在车驾上远远看见萧言在前等候,就立时停驻下来。从愅车上下转骑马上,为甲士所拥,缓步行来。到了萧言面前又翻身下马,执萧言之手:“显谟为国之砥柱。如此风寒天气,如何就能让显谟在外久候?这却是朕的不是了,显谟就与朕携手入内罢…………”

    萧言起身微笑:“砥柱二字,臣南归之人,如何敢当?陛下优礼,臣唯粉身已报而已矣。”

    赵楷脸上挤出笑意,看看为人潮所密布左右的萧言别业:“昨夜被火,为国而不惜身顾家。显谟可谓人臣典范矣。朕将拨出內帑,为显谟重整宅邸,一应规制,比亲王例。”

    萧言仍然笑得温文:“臣实不敢当。”

    赵楷强笑:“显谟尚要奉太上,太过寒素了,却如何表朕之纯孝之心?若显谟实在不愿…………”

    他话还没说完。萧言就打断了。

    “臣得太上深恩,提拔臣于泥途,赋以应奉天家差遣。今太上避嚣,以臣应奉,则臣绝不敢辞。臣纵自苦,也绝不敢伤陛下圣明纯孝之心。”

    赵楷勉强一笑,不再提这个话题。想携萧言之手与他同行,而萧言却退后一步,恭谨的在赵楷身后亦步亦趋。

    沿途神武常胜军军将士卒。舞拜于地,山呼万岁。赵楷也不住点头示意抚慰。不多时侯,赵楷与萧言便一前一后,甲士簇拥当中,行入内院。

    一入院中,赵楷脸色就沉了下来。

    “太上与废太子便在此间?”

    萧言点点头:“正是,太上身边,懿肃贵妃与两位帝姬亦至。至于废太子及其心腹党羽,都在厢房当中。有臣的心腹甲士看守。”

    赵楷哼了一声:“废太子幽闭也罢了。那些党羽,绝不能留!平日里只当此辈是清谈误国而已。却未曾想到,是这般丧心病狂!萧卿,朕便畀你全权便宜行事,务必穷治!”

    对旧党清流辈,赵楷自然恨绝。而让萧言穷治此事,未尝没有让萧言望死里面得罪文臣士大夫辈的意思。大宋天家异论相搅的家传手艺,赵楷也绝不陌生。

    萧言却一副丝毫不知道赵楷心思的模样,仍然是万分恭谨的神态:“臣敢不效死。”

    赵楷看看内院并不算多的房舍,终于放下面上强装出来的镇定容色,低声问道:“昨夜不是已然在万军当中传诏,太上已内禅于朕了么?为何群臣还要来这一出?萧卿,今日这内禅事,太上会生出什么变故来否?群臣会生出什么变故来否?萧卿可有善策应对?”

    萧言淡淡一笑:“陛下天与人归,复有何忧?”

    赵楷苦笑道:“萧卿,这个时侯还敷衍于朕做什么?朕与萧卿,岂不是荣辱与共?朕以赤心待萧卿,萧卿也当以赤心待朕就是。”

    萧言笑意仍然淡淡的:“陛下勿忧,一切有臣。”

    赵楷无奈的看了萧言一眼,知道这位权臣是要让自家这傀儡做到底。什么事情都要包揽把持住!不过现在两人算是捆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家大位保不住,乱军当中矫诏逼迫赵佶为太上的萧言难道就会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也只有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这南来子的心机手腕上了。哪怕就是暂为傀儡,在大位上与为亲王,其间差别,何啻云泥?

    赵楷叹口气:“全仗于卿了…………”

    他踌躇一下:“群臣将至否?朕在何处等候?”

    萧言脸上笑意如同刻上去一般,不曾有丝毫改变,始终是那副云淡风清的样子:“…………今日此来,是陛下与群臣拜见太上,动问安好。太上更昭示群臣以内禅事确否,顺了昨夜乱事首尾。陛下为纯孝之君,岂能不先拜见太上,侍立于侧,以示群臣?”

    赵楷是实在有点没勇气去拜见被自家和萧言赶下大位的赵佶,但是这南来子说得都在道理上,无论如何也得先去表演一番。当下暗自运运气,换了一副诚惶诚恐的孝子贤孙面目:“既如此,朕当先拜太上。”

    萧言仍然微笑:“臣当恭陪。”

    在甲士引路下,赵楷在前,萧言在后,向赵佶所在行去。走了几步,赵楷回头看了一眼萧言。

    那温文笑意,仍在萧言脸上。

    赵楷心中,顿时就是一阵没来由的焦躁。

    等朕地位稳固,再不受你这权臣挟制之时,就将你这该死的笑脸。生生从脸上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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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室当中,赵佶面无表情,看着赵楷在萧言的陪同之下,舞拜于地。再抬首时,已然是满面哽咽。

    地方狭小,不比禁中。懿肃贵妃与茂德柔福三人,也只是退避外间。懿肃贵妃竖着耳朵,只是听着里面的动静。

    “儿臣不肖之甚。提举皇城司不能查奸,竟使太上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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