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6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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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圣人之自私,在这一道旨意当中,已经为宇文虚中看得明明白白。对这位圣人的一切幻想,都告打破。
朝局若此,兵穷财绝。党争之烈,让任何事情几乎都无法推行下去。外有边患,内有兵乱。西军越发尾大不掉。正需要一个稳定的中枢来应对这一切棘手的事情。可赵佶还想着的是自家权位不受威胁,哪怕让朝中党争继续下去,也在所不惜!
本来朝局经过伐燕战事前后这几年的混乱,已经渐渐有了收束迹象。随着赵佶信用的一代强人逐渐退出舞台,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等辈已经再无原来那般绝对的影响力。而嘉王也越来越显现出不堪造就的底子。
被压制了几十年的旧党清流一辈,自然而然的走到台前。可谓大势所趋。
可赵佶就因为太子势力大张,而继续死保赵楷,继续让这党争持续下去!
赵佶对太子显露出这等猜忌之意,则赵楷身边,自然就会聚拢一批趋炎附势之辈。与太子一系,旧党清流之辈继续不死不休的争斗下去。
如此下来,赵佶地位自然是稳固了,他的权势也丝毫不受到影响。可是这国事,还堪问么?
自己昧着良心。对平燕功臣萧言,还有神武常胜军下手。实指望稳固住太子地位,国势能稍稍振作。最后换来的却是最恶劣的结果!
在这一刻。宇文虚中当真是心灰意冷,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耿南仲等人凑上来,从宇文虚中手里抢过那份经折,飞快看完。人人脸色黑得象锅底一样。
耿南仲忽忽喘了几口粗气:“仗义死节。正在今日!当发动我辈中人,继续弹劾萧言,斩这南来子以谢天下!嘉王居位不谨,结好此辈,当闭门思过!一份弹章不成。则十份,十份不成,则百份!再若不成,则当百官叩阙,让圣人收回这份旨意!”
其他几人同样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人人振臂高呼,应和耿南仲这番话,都是恨不得马上碰死在赵佶面前的样子。
宇文虚中手脚冰凉。低声解劝了一句:“国事如此。当不能再激化此事了,从长计议罢…………再争下去,就真不可收拾了,河东之事还要了结收尾…………”
耿南仲狠狠瞪了他一眼:“此刻还谈什么河东事?此国本之事不争,还争什么?我辈士大夫,岂能行若无事?”
周遭之人。再度应和,人人悲愤。一副气冲斗牛之慨。
宇文虚中只觉得此刻,将眼前所有人的心思都看得请清楚楚。从来未曾有这样明白。
耿南仲以降,为的也还是将来权位。不惜闹个鱼死网破。反正现在强人不在,就算在位也威风大减。估计再难来一次元佑党人碑了。闹得再大,也没什么好怕的。此刻不争,诸人上位时日推迟个几年,到时候算谁的?不管闹将起来这中枢会被割裂成什么样,不管朝局是不是进一步混乱下去,不管河东那里乱事还未曾平定,不管沿边军镇还需要中枢大力支持整顿…………为权位计,生命不止,党争不息!
自己怎么就和这些人做了一处,大宋的士大夫们,到底怎么了?
他强打精神,做最后努力,沉声解劝:“道希兄,此刻关键还在太子。还需要道希兄好好开解于他,让太子在这段时日不要有什么失常举动,反更让圣人忌。稳住太子,就是稳住我辈阵脚,学生在四下奔走一下,看看大家的意思是什么,再商议个万全之策罢……你看如何?”
耿南仲想想,缓缓点头。他就是靠着太子吃饭的。这位小爷的确是最要紧的,现在要去好好开解一番。此刻不表忠心还等什么时侯?与一党那么多人往还,联络沟通。以耿南仲自矜的性子也做不来这些事情。还是要宇文虚中居间奔走。
他对宇文虚中交待一句:“与李伯纪书信一封,让他不要接这枢副之位!我辈中人不出,看谁来收拾这个局面?谁要想接这枢副之位,我辈就鸣鼓而攻之!”
他接着又转向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朱姓军将,口气恶狠狠的:“回禀你们太尉,这两路安抚制置使之位,也请他固辞!就这一句话,便是我耿道希说的,你如实回报!”
说着勉强朝宇文虚中点点头,就大步走了出去。其余几人也忙不迭的跟上,一涌而出。
刚才还算得热闹的室内,就宇文虚中与那朱姓军将还在。那朱姓军将满头雾水,看宇文虚中对他随和一些,壮着胆子上前询问:“说不让俺们太尉接安抚制置就不能接了?他倒能替俺们太尉做主?太子爷面前还这般厉害,到底是何人?”
宇文虚中苦苦一笑:“这就是大宋的士大夫辈…………何太尉那里,你不用去照面了,自有我去与他分说,早些回去就是…………不参与其事,倒是福分!”
在这一刻,宇文虚中突然又想起萧言来。
局势发展到如此,萧言居然安稳过关,其间要说萧言没动什么手脚。打死宇文虚中他也不相信。
此时此刻,宇文虚中对萧言已经是越来越佩服。如此境遇,他居然都能逃过去。
佩服之余,就是深深的忌惮。为这南来子一人,汴梁朝局,还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但愿这萧显谟就以此为满足,不要再生什么事情出来了!
可隐隐当中,宇文虚中就是觉得,这萧言所要的,绝不是只此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卷 汴梁误第一百六十八章 雷震(二)
一匹高头骏马,踏过残雪,直向宣德楼行来。////
几名元随亲卫,随侍在这骑前后,当先一人,就是已然名动汴梁,在球市赢得了无数女娘芳心的那位张郎君。
有张显张郎君随侍在侧,不用说这匹骏马之上的骑士,就是一人而引发近从河东直到汴梁风起云涌,天下振荡的那南来萧言萧显谟了。
萧言一身绯袍,穿得单薄,却丝毫没有畏寒之慨。骑在马上腰背笔直,也不左顾右盼,一副皱着眉头想着自家心事的样。
他引发的波荡让整个汴梁整个大宋都再也安静不下来了,他却仍然是和原来一般眉清目朗,眼神锐利的样。仿佛这场风波,并没有影响到他半点。
离宣德楼还远远的,一行人就止住脚步。萧言翻身下马,大步就朝宣德楼处行去。此间本来就是朝官往来不断的所在,人人都看见了萧言,各色各样不同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有些人是眼中喷火,恨不得一口水吞了这个南来。
可萧言却行若无事,丝毫没有顾及周遭人的目光,没多久就走到了宣德楼前,递上牌交给门口值守的散指挥查验。那散指挥验过牌,又打量了萧言几眼,行礼放行。
议论声随着萧言走入宣德楼内,渐渐飘了起来。
“这南来直恁般命硬!这样都逃了过去。还是有本事为天家生财好,无论如何,总是为圣人看顾。什么时侯都逃不了他的高官厚禄!”
“说是嘉王漏夜入宫,在圣人面前力保这南来。圣人对嘉王,向来是容让有加。还不是冲着嘉王颜面,让这南来过身。原来这南来可直达圣人面前,现在头上却多了嘉王与隐相。嘉王便罢了,隐相却向来是这南来的对头,岂能让这南来好过?且看罢,看他如何收场!”
“这岂是嘉王就能保下来的。还不是动了这南来,就要牵连到嘉王?没了嘉王,圣人岂能放心…………话就之能说到这个地步。自家揣摩就是。圣人心术,就是如此。”
“这天下,还不是圣人与我辈士大夫共治?为一南来,竟摧折士大夫辈如此。近日多少弹章,都为禁中所留。圣人仍在保全这南来,学生就在此候着。这南来出来,说什么也要啐他一脸!”
“这南来内联嘉王,外接军伍。操财计事。地位若泰山之安,纵然啐他一脸,这南来好官仍自为之,你奈他何?”
“就是这南来能用这般手段么?汴梁中人,谁不道路以目?真要卷起风潮,看谁还能保住这南来?”
“噤声!圣人在位,隐相已站在嘉王那里。老公相也领东府副署了旨意,还能如何?且看罢。且看罢…………”
“耿南仲辈。都是眼高手低之途,只能让人上弹章,又有何用?与其如此,还不如指望梁溪先生早早入京,让梁溪先生率领我辈,与此奸邪争斗到底!”
“…………早有传言。梁溪先生与何太尉等,都不会就所领之职。这弹章不管禁中再留多少。仍然不断的要朝上递,此南来不倒。誓不甘休!”
“这些手段只怕还不足用罢…………此等奸邪之辈肆无忌惮。在河东路居然都能操持军马生变已固全为,我辈为何还只限于这等书生手段?”
“这些事不必再说深下去了,据说宇文学士还在竭力调和其间,让局势不至于决裂…………宇文学士又何必如此?与奸邪辈难道还能共存一朝不成?什么手段,都当使得出来!”
议论之声一旦响起,就越发热烈起来。宋时对朝臣言论还不甚管束。只要不谈及那些太过于遭忌讳的事情,其他什么都没太大关系。萧言后命运如何,也是近日汴梁城中为热门的话题,一旦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何况今日大家亲眼看见了这焦点人物?朝官在宣德楼前越集越多,禁中之前,热闹得跟菜市场都没什么区别了。
对于前两日诏旨一下,汴梁城就跟开了锅也似。局中人看得明白,这位圣人不惜党争越来越烈,也要维持嘉王地位也牵制太一系势力。旧党清流中人,自然是义愤填膺,发誓不肯干休。而自有原来蔡党梁师成一党中人,也转着心思是不是投效向嘉王那里,继续维系现在自家地位,甚而进一步。
平燕战事之后,本来朝中党争已经渐渐不如以前激烈。这一下又猛的爆发出来。再难收拾了。
攻击萧言的本章,一份接着一份朝上送。人人喊打喊杀,要诛萧言这南来以谢天下。捎带着萧言背后那位嘉王的也有不少。这些弹章,全被赵佶留中。可留得越多,上的就多。大宋中枢,本来就谈不上什么行政效率,现在是近乎完全瘫痪。旧党几十年压抑之下,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让汴梁震动。
还有人在私下往还联络,计议什么为激烈的手段。萧言都拿出在河东路操持军马生变的手段了,为除却此等奸邪之辈,还有什么手段使不出来?据说还有一个小京官号称要和这南来同归于尽,一众好友生挽他之后。这小京官意气昂扬的回家与妻儿作别,给挠得满脸花后杜门不出,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不过对于旧党之辈而言,在**上消灭萧言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圣人扶持嘉王。只有将萧言在政治上攻倒,能牵连到嘉王。这是这场政争的关键所在!
怎样让圣人从自己立场上后退,是旧党清流之辈为关系,反复商议的事情。而这些时日,宇文虚中就在其间竭力调和,口口声声好还是维系住大局,诸人先就其位,李纲何灌等各领其责,先了却河东乱事,再慢慢议及其他事。旧党清流一党当中还没有形成后的定论,只是不停的在继续上弹章。
朝局纷乱成这般模样,今日这南来却大摇大摆,直入宣德楼。一点没有千夫所指。无疾而死的模样。看到他如此作派,也难怪宣德楼前如此多的朝官这般义愤填膺。
外间扰攘,沿途刀剑一般投射而来的目光。在萧言神色上,没有激起半点涟漪。他稳稳而行,自左银台门而过左嘉肃门,直抵会通门外内诸司衙署前。再往里走。就是禁中了。
他在内诸司衙署前通名之后,就有小黄门引他入内,七转八折直入内堂。在一处明堂之前,梁师成早黑着一张脸在那里等候。身后两名小黄门张开伞盖为梁师成遮风。一众人将门口堵得死死的,丝毫没有延萧言入内对坐而谈的意思。
而萧言也不动声色。趋前对着踞坐在胡床上的梁师成行礼:“见过梁宫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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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萧言所来,自然是其来有自。
赵佶虽然保下萧言,为的还是保住为他所牵连的嘉王赵楷,限制旧党清流辈与太结为一体,势力大张,甚而威胁到他至高无上的君权。
可并不代表,他对萧言掌握的财计事不看重了。萧言毕竟是暂时利用的过渡人物。等朝局稍稍平稳一些,对于这个能生出无数事情来的南来。赵佶一点也没有再留他于位的意思。得保首领远窜琼崖已经算是萧言祖上积德。
这段时间,就要赶紧将萧言所掌握的这一大笔财源整理清楚,全部握在自家掌中。
梁师成为赵佶赶鸭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