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6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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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告诉他,不该答应玉钏儿见萧言这一次。就算一时糊涂答应了,萧言一来,不过奉茶闲聊而已。什么都不必答应,最后送客就算将这段孽缘了结了。这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可是和萧言一见,为他那黑瞋瞋的双眼一望,听着他若无其事的一番话。不知道为什么,李师师再不想有半点矫饰,就想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
我信你,只要你有用得到我处,我一定竭尽全力!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
听着李师师轻轻的话语,萧言只觉得气都有点喘不过来。李师师一双秋波静静的看着自己,里面蕴藏的那些情意,哪怕瞎子也都看得出来。
萧言自己心里面忍不住都有点好笑,贼老天,你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穿越之前,就想找着一个全心全意恋着自己的美女,结果碰倒的无非都是那些现实聪明还诸多挑剔的都市女郎。互相不满意之下,大家还不如打一炮然后各自东西。再不相见。
跨越千年而来,自己要做的事情那么多,甚而痴心妄想的想改变整个历史。结果却有一个个这么出色的女子,将如此情意加在自己身上!
这叫自己如何承受得起?走在如此艰难,要付出全部心力的道路上,自己又有多少心力,来回应这一个个女孩子?
贼老天,你他妈的就是玩老子是不是?
萧言自己还没有感觉。穿越已来的经历,已经将他磨练成芸芸众生当中最为耀眼的存在之一。而英武锐气,桀骜挥洒。更是承平日久得近乎腐烂的大宋所未见。这个时代最为出色的女子,将一缕情丝,不自觉的系在他身上,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放在以前。这是每个屌丝的梦想。而在此刻,在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大宋,萧言只觉得自己承受不起。
他一时间几乎想起身就走,男子汉大丈夫的事情,将这么一个可怜女孩子扯进来做什么?可身体里作为已经渐渐成型的枭雄那一部分,却牢牢的将他定在这里,久久不语。
李师师轻叹一声:“…………你能犹疑一下,奴就足感盛情了…………奴只是一个可怜人。只想着有一天能跳出这个再坚固也没有的囚笼,这个大宋。却没人有能力帮到奴…………也许,就只有显谟你。只有你在,奴才能继续指望那三年之约…………显谟,真的不用顾及于我了,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只要…………只要你信得过我…………”
萧言猛的咬牙起身,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硬生生的又停住脚步,转头回来:“二月二龙抬头,让官家到你这里过夜…………只要这样就行!”
说完这句话。萧言啪的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这记耳光打得极狠,脸上五根手指的痕迹马上就浮了起来。眼看得越肿越高。这还真不是矫情,此时此刻,萧言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自己凭什么就不能抢了李师师就走,带着小哑巴去找郭蓉。放一辈子羊又怎么了?管他妈这个大宋是死是活,是存是亡!
可麾下那上万为他效死的儿郎,岳飞韩世忠的期望,还有不知道多少在他旗号之下战死的虎贲。都眼睁睁的盯着自己的身影,还有史书之上让每一个炎黄血脉,华夏之胄喘不过气的记载,却只能让他利用这个可怜的女子!
老子怎么就选了这么一条路,而且还走到了此刻,除了向前,再无一点退步的余地?
李师师明媚的眼睛里面,泪水渐渐的沁了出来,她赶紧擦掉,勉强露出笑脸:“奴知道了,显谟等奴的消息就是…………显谟毕竟引人注目,在这里也不要耽搁太久了。奴送你下楼罢,平平安安的回去…………”
说着李师师就款款起身,摇曳着行来,将已经熏得微微带点香气,半干不干的披风拿起。抖开来披在萧言肩上,再绕到他正面,认真的帮他系好。
萧言静静的看着李师师举动,看着她虽然嘴角还带着硬挤出来的笑意。眼泪却总忍不住划过白皙的脸颊,亮晶晶的。
萧言终于再忍不住,一把握住李师师的手。李师师浑身一震,却受惊也似的退开一步,想挣脱出去。
萧言也很快的松开了手,任那冰冷柔软的素手,离开自己掌心。
今日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自己又怎么有脸许给这样一个虽然沦落风尘,内心却剔透晶莹,不染尘埃的女子一个未来?
等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解救她脱离这金子打造的囚牢之后,还是让她安安静静的离去罢。
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二卷 汴梁误第一百六十六章 风起(完)
伐燕战事之后,作为西军这个团体实际上的最高统帅,种师道自然也有其封赏。作为大宋武臣的巅峰,无论职阶都已经升无再升。在伐燕战事刘延庆战败,萧言还未曾冒头的时侯,就已经加他为保静军节度使,指望种师道能挽回局面。
武臣加节度使衔,已经到顶了。伐燕之后,再有封赏,只有将他转为泾源军节度使。宋时节度使为遥郡美官,不会实领本任。而老种就此刻就以泾源军节度使实领本任,国朝已来,有此异数者,不过寥寥几人。
西军四路军马出师,到宣和五年末回返之后,只剩下三路了。环庆军残部已经改为永宁军,奔赴河北西路镇所。就是熙河、秦凤、泾源三路军马好容易还镇。出师精兵强将,十不剩五。回返陕西,随处可见戴孝。
这一仗打完,西军这个团体,实在是伤了元气。
北宋自从熙河开边以来,在对西夏攻势作战当中,好容易渐渐培养出一代能战军马。但是随着赵佶即位,将几代皇帝积攒的家当飞快的糟蹋干净。原来对陕西诸路的以倾国之力进行的支撑也就渐渐难以为继。
陕西诸路对西夏一直保持了几十年的攻势同样也就难以为继了。随着和西夏之间的战事渐渐沉寂下来。西军的战斗力其实也是渐渐在走下坡路的。十几二十年前的极盛景象,已经不复存在。原来靠着整个帝国在养着这些可以用于野战的重兵集团。而现在国力跟不上,这么大的摊子自然也就维持不下来了,各路镇将只有在回易上,在吃空上多用些心力。
到了伐燕之前,西军能战之军号称四十万,但是调出来伐燕的十五万大军基本上就是全部可战力量了,最多还有些沿边零星军马加以土兵蕃兵强壮守边。
现在回师只剩下六七万人,西军实力,又跌入了一个新的谷底。
虽然在陕西诸路还有堆积如山的粮草军资器械。还有大量可充入伍的余丁精装,甚而可以招募蕃兵充入军伍恢复实力。但是随着大宋财政的越发窘迫,资源不可避免的要转向河东路与河北诸路。西军是再恢复不到原来极盛的时侯了。
各路军马还镇四处,准备招募新军,甚而重立环庆军。调集军资器械。通过回易筹集额外的财源。西军准备缓慢的恢复元气,可是到底能恢复到何种程度,谁也说不准。而北面又崛起新的强敌,什么时侯再要调西军出去拼命。也都是让人心下没数的事情。
伐燕回师以来,对于西军这个团体唯一的好消息就在于文臣辈对西军这个团体的牵制力量,越发的薄弱了。原来随着西军的壮大,武臣团体掌握的实力在陕西诸路这一隅之地的不断膨胀,文臣就渐渐有些压制不住。后来就完全是靠着童贯的威望在那里维持。现在西军挟平燕大功而返,童贯编管楚州。再加上西军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伤亡牺牲,文臣辈更难对西军的事物插手。一切几乎都是西军将门自专,沿边军寨,更是不奉文臣辈号令。就是环庆军重建这等要事,基本上都是西军在自说自话。
不过这个时侯,朝廷烦心的事情太多,对西军都有些顾不过来了。至少要将朝局理顺之后,才好慢慢再对西军下手。在真实历史上,大宋朝廷根本没来得及。西军也还没来得及变成事实上的藩镇。还是出兵与女真血战。最后和大宋同时毁灭在女真人的铁蹄之下。后来的吴家兄弟,曲端之辈执掌陕西诸路连同四川,不过只能算得上西军余烬罢了。
各路军将各自守着自家地盘,整理恢复着各自军马。西军这个团体的精神领袖种师道就扶着老弱之躯,赶赴渭州治所平凉。
他实在是岁数太老了一些,一到渭州就病倒在床,整个冬天都在养疾,也没见得好转多少。泾源军的事物也无力操持。年前种师中从秦凤路赶来与兄长会面,除了与兄长度岁之外。就是帮着种师道打理泾源军的大小事宜。
种师中虽然也是六十许的年纪。却比兄长身体好得太多。秦凤军泾源军两个重担担着,还要顾全西军全局。不时还得在兄长病榻面前探问,竟然是一副越忙越精神的样子。西军上下也都以为,老种将要把西军这个担子,渐渐交到小种手里了。
种师中虽然也是人杰,可是比起老种。性子刚烈,到老火气不减的他。却让人未免有点心里嘀咕,不如在老种麾下,怎么样都觉得安心。
日子渐渐的就到了大宋宣和六年的一月下旬,天气在陕西诸路仍然显得森寒。在平凉节度使衙署当中,种家兄弟却在内室当中相对而望,面色凝重。
老种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靠在病榻之上,身上裹得厚实。每一呼吸,干瘦的脖子上青筋就凸起来,每一次都显得如此艰难。谁也不知道,这个老人到底还有多少生命力,可以经得起这样的煎熬。
种师中看着自家哥哥,想说什么却又忍下,最后勉强道:“兄长,你精神不济,还是先歇息罢。此事等你精神好一些,我们再商议就是。”
种师道勉强将身体支撑起来一些,轻声道:“不妨事,我还撑持得住,此事要紧,你来了这么多次,我总该给你一个说法…………你对萧言此人,到底做何想?”
种师中嗤的冷笑一声:“在燕地的时侯,如何就不知道这南来子胆大妄为了?借西军以成自家功业,本来就是为自家权位不惜一切之人,现在让神武常胜军在河东生出变乱,以固自家权位,这还不是再平常不过的?这等人物,就不能让他在大宋居于高位!看在他平燕不无微劳的情分上,寻一风物秀丽州郡,让他呆一辈子就是,又何足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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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河东而起的风波,终于传到了卧病在床的老种这里。而小种恰逢其会,也参与到这场牵涉到大宋朝局深刻变动的风潮当中。
河东生变,作为与神武常胜军防务相接的岢岚军火山军等处,自然早就接到了这样的消息。可是一则来犯之敌只是在蔚州一带打转。离着还老远。太原府也有重兵镇守。朝廷没有发话,镇军不得擅离营地。西军岢岚军火山军等处镇军也只能赶紧整治防务,加紧巡哨,扎紧自家的篱笆。
西军上下,对跨过防区去河东路打这么一场仗半点兴趣也无。伐燕回来,正是养伤口恢复元气的时侯,士无战心。天寒地冻的拉出去打一场,兵变只怕都有份。而且去河东路平乱之后。那里仍然不会交给西军镇守,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要脑袋没给门夹过,就根本不会去考虑。
再说朝廷谕旨也没来,并没有说要调西军出战。就算真要朝廷谕旨,说不得也要推三阻四一番。现在西军各部。就算得知了河东生乱的消息也就当没有发生,安身过着自家日子。
论心说,西军诸将,对这一场河东乱事心下也有疑惑。冰天雪地里面突然爆发战事,实在是一件有违常理的事情。而且神武常胜军的战力他们也曾经见识过。一军之力就足以纵横燕地,破萧干,破女真,破耶律大石。区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辽人余孽,怎么就至于到这般地步?无非就是西军自家都用惯了的养寇自重的那一套。神武常胜军为自固计,也将出了这般手段。大家都为武臣辈,未免有些同病相怜,更当河东乱事没有发生一般。
消息传到平凉这里,老种在病榻上叹息了三两声,小种更是冷笑过后就将其丢到脑后。这事情,就由朝廷料理罢。反正也不是西军的麻烦。
可是当汴梁那里各方势力往还,最终决定如何应对这场河东乱事,进而重新安排伐燕战事后混沌的朝局。一番处置。终于以何灌私下书信的方式传到了老种这里。
老种现在养病。一切公文私函,都由小种代拆代行。种师中看完之后。顿时就转变了置之不理的念头。
什么事情都有个价钱。这次朝堂当中,开出的价钱着实不小!
新设陕西四路安抚制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