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6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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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朝中还要在两个儿子当中调和,还得维持着朝局平衡。自家皇权不要旁落。过惯了舒服日子的赵佶这段时日当真是苦不堪言。心力交瘁之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梁师成面前吐露了出来。
梁师成终于忍不住,低声劝了一句:“圣人修炼有成,圣寿正长,如何说得到百年之后这般话?倒是微臣老病,不得伺候圣人长远,只求来世还托生在圣人身边,为圣人执役,才能回报圣人天高地厚之恩…………”
赵佶睁眼,拍拍梁师成。梁师成忙不迭的挪动身体,摆出一个让赵佶拍得最为顺手的姿势。赵佶轻声道:“朕让你出面撑持三哥儿一把,老物,再出些气力罢。撑持过这段,朕保你一生荣宠不衰。你说得对,朕圣寿还长,国事还待朕来慢慢调理,这些不成器的儿子,这国柄放在谁手里,朕都放心不下,见不得列祖列宗!”
梁师成面上感动到了骨子里,心下暗自撇嘴。自家舍不得放权就是舍不得放权,何苦说这么冠冕堂皇?不过赵佶一直在位,也是梁师成最期盼的事情。赵佶在自己的荣宠就在,换了一个皇帝,这真是论不定的事情。
自家不比那些士大夫,只是供赵佶驱策的一条老狗,他让自家做什么,自家就做什么罢…………哪怕再和太子一系对上,也只有认了。
梁师成沉默少顷,最后叹口气:“这南来子实在命数太硬,这样都逃过去了。最后还是圣人出手保他,就连微臣,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好福气!”
梁师成实在不愿意看到萧言就这般过关,到了最后,还忍不住不阴不阳的说了句话。
赵佶一笑:“老物,朕知道你在他手里吃过亏。萧言何人也?在朕眼里,直若秋毫,吹口气便能打发了。就算这次,也不能容他这么便宜就过身了,神武常胜军不必说,是一定要收拾掉了。就是他不把这段时日吃进去的全部吐出来,又如何能够?今后他在内诸司,还不是由你这老物拨弄,看他还能在里手里放刁不成?将来等国家财计稍有好转,再商议如何处置他罢,到时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这是朕的大宋,谁也别想生出什么花样来!”
想到萧言这次就算是逃过一劫,也要气焰大减,还落在自家手里。一边靠着他生财本事自己近水楼台先沾最大的好处,顺便还能要他圆就圆,要他扁就扁。梁师成就觉得心情大好,一时间觉得赵佶硬将他塞给赵楷,为这三大王撑腰也没什么郁闷的了。要不是早就养得城府极深,一张老脸差点就能笑成菊花。
赵佶却没管他,举首看着屋顶,又喃喃的强调了一句:“这是朕的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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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渐渐转到后半夜了。嘉王府的灯火,何灌宅邸的灯火。都已经次第熄灭。各色人等商议得再久,也终有一个结果。最后无非就是等这位还在景灵西宫的圣人做最后决断处置就是。
一个在景灵西宫赵佶养静内殿外伺候的内使也已经换班,悄没声的就从后殿偏僻处溜出了景灵西宫。
景灵宫分为东西,隔着御街遥遥相对。汴梁城中建筑辐辏,御街之外不远就是层层叠叠的民居。冬日里面,汴梁城也比平日要冷清许多。除了东十字大街与大相国寺那一带还可称不夜之外,其他地方,这个时侯也都是一片寂寥。
这个内使换了一身不打眼的衣服。熟门熟路的溜到一处很不起眼的民居之间,敲门几声,门内就开了一条缝。门内人掩着灯台照照来人,就将那内使引入。民居内室当中,一灯如豆,张显正坐在桌前。一直在静静等候。
看到内使进来,张显起身,就问了两个字:“如何?”
那内使也不说话,就摊开一个巴掌。张显失笑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叠交钞:“都是新届,低低的以折五算,这便是三千贯。大珰只情点数就是。”
那内使笑笑,将这叠交钞塞进怀里:“张郎君何许人?俺自是信得过的。果如张郎君所料,嘉王入西宫面会圣上。颇说了一阵话才辞出。”
张显又追问一句:“可知道说了什么?”
那内使嘿了一声:“俺又不是梁隐相,在圣人身边也立得住脚。如何能知道圣人与嘉王说什么?”
他跺跺脚,又道:“也罢,就当俺交了张郎君这个朋友。隐相送嘉王出外,俺就在侧,嘉王就说了句请隐相多多照应,隐相却只是苦笑…………别的便没什么了。有用没用,俺也论不定,这就不收张郎君的好处了。”
张显沉吟一下。又取出一叠交钞塞到那内使手里:“既然认俺张某人是朋友。就没有让朋友吃亏的道理。再添一千贯,供大珰倍赏。”
一下就到手折四千贯的交钞。这内使顿时就笑得见牙不见眼,高挑大拇指:“张郎君果然是个爽利人!贵上之事,也不必太忧心了,以张郎君本事,哪里不能寻个出身?开春球市子,还要再领教张郎君的英姿。”
张显笑笑,客气几句,就将这内使打发走了。他默默扎束一下,就招呼手下:“准备车子,俺急返南门别业,去见显谟,你们在这里守好了,此刻是紧要关头,不要生出什么事来!”
大宋汴梁,发展到这个地步,市井力量已经渗透到这座城市的方方面面。萧言遣张显以球市子为根基,统合大宋市井力量。再加上无往而不利的金钱开道,一时间很是整合起相当大的汴梁市井力量。其他的先不论,这耳聪目明上头,萧言就远过汴梁其他人。萧言通过张显对汴梁市井力量的运用,远过高高在上,办差三心二意的皇城司。
连圣人身边内使,张显都很是收买了几个。这一两日,萧言就命张显就近盯紧景灵宫,随时回禀赵楷是否去景灵宫求见赵佶了。张显亲自坐镇,也未曾等多久,就得到了确实消息回报。按照萧言吩咐,他必须毫不耽搁的马上出城,将这消息传递给萧言。
转眼间车马就已经备好,上面不知道是哪家瓦子的认记。还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伎已经在车厢中等候,看到张显上来,都拘谨的行礼。这些时日,这位球场上风流潇洒,牵动了无数女娘的芳心的张郎君,在暗地里,大宋汴梁城教父的气场也越来越足了。
以女伎在车中遮掩,车马在汴梁城中顺利的穿行。这本来就是张显小心谨慎的举动,汴梁例不禁夜,城门也彻夜不关。大宋上下也丝毫没有和萧言手下来一场谍对谍游戏的体认。张显坐在车中,只是闭目沉思,两个女伎都悄没声的不敢打扰这位张郎君。
河东变乱消息传来,显谟的处境却更险恶了。汴梁扰攘,全都是对显谟不利的消息!什么样的传言都有,对显谟最好的结局也是逐出都门,觅一州县编管。什么应奉天家财计,什么这个差遣那个差遣,全都成了泡影。神武常胜军的前景据说也不很妙。就算不追究作乱之罪,至少也要为因为繁峙陷落而安上不肯出力死战的罪名,说不得就要编谴了事。
显谟现在居于南门别业当中,门庭冷落,绝无一人上门,还有开封府的衙役不时在周遭探头探脑,仿佛生怕显谟跑了。负责管球市子帐幕的左聊寄那里,禁军将门中人一天要去搅扰好几次,想先榨点好处再说。
显谟却没有半点反击的意思,就安安稳稳的呆在南门别业当中,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盘算。
显谟在河东使出如此决绝的手段,难道就没料到这个结果么?
如果显谟真的是没想到的话,这些日子怎么还命令自己打探那么多消息,随时回报?
显谟啊显谟,如果你还有什么准备的话,赶紧使出来罢。河东那么多忠心弟兄还等着你将他们从危局当中解脱出来,大家还等着你统领大军,毫无挂碍,理直气壮的再上战场!
你的才华本事,绝不仅仅是在汴梁城弄一个什么球市子就能限制的。而是在万骑奔腾的战场之上!
显谟!
第二卷 汴梁误第一百六十五章 风起(七)
大宋宣和六年正月二十六。
河东乱事,引起的汴梁波荡,似乎就要渐渐平息了。对于这座在安闲富贵当中承平了太久时间的大宋都城而言,再大的事情,似乎也就如此,激动也就是一时的。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全世界最为富足所在的人们而言,汴梁之外,哪怕是天塌下来,汴梁也会是例外。这样的富贵舒适的生活,将永远就这样保持下去。
河东乱事一时引发的担心,害怕边地沦陷,敌人越过河东屏障渡河直逼汴梁。似乎也不至于到那般田地。太原府那里,也没有更坏的消息传来。南下的所谓辽人余孽及女真鞑子,离着太原府还有距离,更别提渡河南下了。
但是对于中枢的人事变动,那些一时风云人物因为此次突然发生的乱事或得意,或倒霉。都门中人的谈性倒是大得很。
虽然禁中还没有正式诏书下来,东府那里口风也谨严得很。可是市井当中,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枢府将召回名满天下的梁溪先生坐镇,小蔡相公佐之。而朝廷将设陕西诸路安抚制置使司,河东路河北西路安抚制置使司,据说还要在河北之地再设一个安抚制置使司。老种应该是以副使为领陕西诸路,正式取代了当日童贯的地位。而都门何灌何太尉将出镇河东路河北西路安抚制置使,出而平乱。只要一切顺利,回转都门,枢密副使的位置就是他的。梁隐相不过不失,也许有一路安抚制置使位置落在他的门下。
朝中人人得利,远在陕西的老种也得了大彩头。旧党势力却是大张,老公相复位以来步步退让,隐相也不复往日声光。看来朝局变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灰头土脸了几十年的元佑党人,一跃将回到舞台中央。连同太子地位也稳固不可动摇,那位一时间曾经威胁到储君地位的三大王将一撅不能再复起了。
朝局如此变动。就牵动着无数人重新选择自己的立场,不知道有多少人就要在这几天里拼命奔走,改换门庭。旧党人物,这些日子拜帖不知道收了多少,门前车马一排排的挤得满满当当。哪怕刚严如耿南仲这等人物,这几天脸上都不时有笑意浮现,见着都以为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宇文虚中更忙得脚不点地,他是又负责出谋划策。又负责具体奔走联络,什么地方都见得到他的身影,这几天见人着实太多,嗓子都说得哑了。一边喝着润喉的饮子,一边强撑着办事。
至于那位萧言萧显谟,都门中人。甚而议论他将来命运的心情都没有。他的下场,还不是明摆着的么?朝中忌惮,神武常胜军也保不住,还不是得乖乖将手中大利交出来,束手以待雷霆,朝廷要是念及他往日功绩,让他去一个不甚远的军州编管,平平安安的了此残生也就罢了。就算下狱穷治,现在朝堂当中。又有谁为他说话?
可惜这位萧显谟,在汴梁一年,就带给大家那么多谈资,生出了那么多新鲜玩意儿。可是谁让他行事不谨,和嘉王沾在一起,牵扯到皇家事里面?自己又不是有根脚的,还招惹上如此大敌,任是谁也就不得他了。没瞧见这次老公相都一言不发,只求自保?
茶坊酒肆当中谈资。从几日前的河东变乱早变成兴致勃勃的猜测萧言手中掌握的如此大利。最后落到谁家手里。对萧言积攒了多少家当,大家也有兴趣得很。平灭一国加上球市子经营得风生水起。债券又发得风靡汴梁。说不定都有三四百万贯的家当了,五百万贯也是论不定的事情。还有人壮着胆子猜一千万贯,倒是在茶坊酒肆当中响起一片咽口水的声音。
对于将来球市子如何,大家兴致也高昂得很。去年夺魁的萧言家队不必说要受牵连的了,明年球市子联赛是不是如常举行,格局如何,哪家会取代萧显谟家队的魁首位置,也激起了极为热烈的争论。有说禁军石家家队的,有说虽然新进,但是近日网络了不少好手的小王都尉家队,还有人言之凿凿,说禁中也要组队参赛的。不少人还嚷着,哪怕萧言倒霉,说什么也要将那位满身刺青,球技盖汴梁的张郎君保下来。少了这位张郎君,汴梁风物,岂不是平白就要减损三分?
佩剑士子,摘下了腰间佩剑。转而敷粉簪花,憧憬着开春风流。都门百官,也没了往日惶惑,具贴备礼,准备投向朝中新崛起的势力。河东风雪,北面兵火,已经成了再遥远不过的事情,这汴梁都门,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习以为常的这种繁华富丽,到底是建立在多么脆弱的基础上。
去了萧言这等异类,这等风流,反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