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5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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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发出,晓谕三衙及都门左近驻泊禁军,让他们接受萧卿检查。萧卿,朕与你有厚望焉,但放手做事,不必有所顾虑。朕就是你的靠山,不必去寻什么有的没的。”
萧言顿时避座而起,涕零行礼到地:“臣南归畸零之人,得圣人天恩,恭为宋臣。只恨不能用自家性命回报圣人垂顾!臣定然以孤臣自居,为圣人效力。若有其他自全之心,与人结党交接,则请陛下治臣死罪!”
言罢,竟然两行泪水滚滚而下。赵佶看着,也觉得大是感动。亲自走下,将他扶起。好生着实抚慰了几句,才让萧言退下。
几名内使,陪着犹自泪痕未干的萧言从禁中退出。在宣德门外,萧言元随家将将他迎上。直到离宣德门远了,萧言才神色一冷。刚才那副对官家感激到骨子里面,都不知道如何自处的模样,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去。轻身动问身边亲信元随:“张显行事如何?”
那名元随家将也是萧言心腹中的心腹,忙不迭的也低声回答:“回显谟的话,张都指挥已经密密去神武常胜军中行事,现在还未曾有消息回报。显谟只管回去等候,俺再遣人前去联络便走了。”
他们这帮从貉帽都带出来的家将亲随,对张显的称呼还是他旧时差遣。貉帽都的都指挥使。
萧言摇摇头:“不必联络,平白走漏风声。我信得过韩世忠岳飞他们,一旦得知,必然与会。回去等候消息就是!”
那元随家将也低低骂了一句:“送神武常胜军去河东,无非就是为了方便摆布。不出几年,就葬送了这支强军!不指看显谟,还能指着谁人?……显谟,是去南薰门宅邸,还是去别院?”
萧言迟疑一下,扬鞭打马:“去南门外别院!这几日关防紧密些,不要生出什么事情来!”
此刻在宇文虚中的宅邸当中,几名此刻在汴梁都门中旧党清流士大夫要紧人物,都在他那小院子内济济一堂。
耿南仲也在其间。虽然这些旧党清流依附于太子东宫。但是这般与会,也不能到太子处。耿南仲是东宫属官,自然无碍。宇文虚中是清闲不担重权的职分,孤身来去,也没什么。群集与会,特别是还有枢密副使吴敏这等执政级别的人物,就说什么也不能在东宫了。
而且这些旧党士大夫清流号称是依附于太子旗号,可是也是当初被蔡京等人压迫得过甚才不得已的选择。他们这些被蔡京梁师成王黼之辈压得死死的一群落魄臣子,跟太子走得近,就是赵佶也不至于猜忌什么,一笑而已。
可是现在时势不同,蔡京复位之后就算还是没人轻易动得了他,但声威已经远远不如当日。王黼童贯现在还在外州啃老米饭。梁师成最近又显出宠信大衰的模样。百度宋时归吧手打|朝中权力真空总得有人填补,官家也露出有换马试一试的迹象。原来这些被压得死死的旧党余孽,所谓清流眼看有了翻身迹象,反而就不能和太子走得太近了。
说到底太子也不过就是利用一时的招牌,而且太子软弱之处,还不如现在这个官家。对这些当初群集而来的臣下没什么掌控能力,也只能瞧着。也不是说他们这些人就抛弃太子了,这些年的浸润之功可不能白费。他们的全部打算就是官家这一朝也得赶紧抢位太子将来接位,更能保他们长久权位富贵。
至于这群人为什么要群集在这宇文虚中这里,实在是因为宇文虚中这名智囊最近行了不少露脸之事,本来依附于梁师成整那萧言,大家也算是跟着闹一个灰头土脸。却没想到宇文虚中一个请神武常胜军环庆军出外之策,就将局面又翻转过来。官家欣然采纳萧言哪怕斗赢了一阵反而却更不被人看好。
蔡京更是守着自己地盘默然而已。他们这一党中人,反而声势大张,有为官家所重用的征兆。
今日与会,干脆就选了宇文虚中鄙陋的院子这里,一点果子,几壶淡酒,也不嫌寒酸了。人人却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旧党清流毕竟被压制太久,此刻在重要位置的绝少。在座中人,还是以耿南仲宇文虚中甚或吴敏为中心。吴敏是地位在这里已经位至执政。耿南仲和宇文虚中却是最近行事的主要主持人物。此时此刻,就听见耿南仲和宇文虚中在谈笑风生。
至于吴敏,他却是神色淡淡的,今日一身布袍,仿佛一个汴梁闲散足谷翁一般。哪里还有执政气度,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在旁边听着耿南仲和宇文虚中一来一往。他现在虽然还在枢府副使位置上面,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位掌了一段旧党牛耳的重臣,这次准定是要出外的。说什么也难和萧某人长久同处于枢府当中一个在萧某人手里吃了大亏压不住他的枢密副使,留着还有什么作用?
既然要出外闲置一段时日,自然就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只是听着神采飞扬的耿南仲和宇文虚中两人在那里高谈阔论。周遭一应人等,也不断插口,将最近发生的变化拼凑在一处。
“今日萧某人已经将第一批应奉天家财货报解与内诸省,诸多人都曾亲见。更风传这一笔财货,足有数十万贯!”
“这南来子真是收刮有术!设一球市子浇薄都门风俗倒也罢了。还用来发债,偏生还是诸多巨室还趋之若骜!”
“却不知道萧某人行此发债之事,聚敛了多少?”
“这个却不好说,发债之事,有球市子收益为保。是净得便宜的……各家都秘而不宣,谁知道他聚敛了多少?这上面走动问不得的,毕竟是用以应奉天家的……却是一般武臣外戚幸进之臣,得了好处。我辈正人,却无可奈何!”
“且先不说这个,这数十万贯应奉上,萧某人地位是短时间难以动摇了。我辈促成神武常胜军出外也是为了最后掀翻此幸进小人。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当如何是好?”
一群人说得是又羡又妒,口中义正严词,心里却是以不能参与萧言卷起的这个金钱游戏当中去为恨。既然这个一时想不到也只索罢了。现在要紧的事情是,怎么抓住这萧言破绽把柄。赶紧将他掀翻下去!新的势力要在格局变动中上位最好的办法就是踩倒旧有势力立威。才足以确立自己地位。可旧有势力当中,梁师成已经靠拢他们,隐隐成为联盟。碰蔡京大家还有点心有余悸,一时不敢。最方便的打击对象就是萧言。掀翻萧言,正是他们重新立足大宋朝堂中枢的张本。梁师成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却让他们做到,还有谁能再压在他们头上?
而且萧言所经营的大利也为人垂涎,哪一党攻倒萧言,这大利就很有可能为那一党所全盘接受。这又是给此辈多了一个必行此事不可的理由。
党争党争,不争何以为党,不争何以上位。现在最好的相争对象,就是看似势单力薄的萧言!
说到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大家目光都看向了含笑不语的宇文虚中。所谓智囊,就是要在要紧的时候拿主意的。现在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
耿南仲也心情极好,捻髯笑看宇文虚中:“叔通兄,就莫拿大了,有什么盘算,就说出来罢。我辈定然尽心竭力,以成此事。莫不成还能看着幸进小人,继续紊乱朝纲不成?”
宇文虚中笑笑,摇手道:“诸位先尽心竭力,促成神武常胜军早日出居外镇罢……表章上得更勤一些,也莫再做什么刁难了。现在要紧之事,就是让两军早点出外!其后才谈得上下一步的事情,不然都是虚话!”
耿南仲逼问一句:“那现下又该用什么手段对付萧言此子呢?难道看他从容在官家身边固宠不成?神武常胜军出外,固然少了许多下手对付他的顾虑。官家对他忌惮,只怕也是大减。再迁延下去,只怕就难以下手了!”
宇文虚中笑意不减,轻轻吐出一句:“由他固宠便了!让他得官家信重,拿出更多手段来敛财!”
众人一呆,耿南仲更是摇头:“叔通,此话却有些差了。官家用人,向来是全以始终。这正是圣人仁厚天性,我辈就这般放手。到时候就更难有所作为了。幸臣当道,我辈束手。到时候怎能得天下之望,为官家所信重?”
话虽然说得委婉,可是谁不明白耿南仲话中意思。几乎就是明明白白的在说赵佶就是喜欢信重这些幸进之辈,更不用说萧言还在为他生财。神武常胜军出外,官家更少了忌惮他的理由,不趁着萧言还未完全确立他在官家心目中地位时候下手,到时候就真的只有看着萧言摇头摆尾,以幸臣之姿在众人面前神气活现了!
而且萧言现在去留,几乎就可以看成朝中各党争斗成败的试金石。梁师成没通过这个考验,现在声威大减。要是他们最终也对萧言无可奈何的话,这才鼓起的声势,只怕就要马上衰弱下来了。朝中那些观望风色之辈,说不定都有投靠萧言的可能!
宇文虚中含笑摇首,言辞虽然客气,却毫不留情的驳斥了耿南仲的判断:“圣人天性仁厚,用人向来全以始终这自然是不假。奈何幸进之辈,官家一旦信重,就行事肆无忌惮,官家就是意欲保全,最终还是得他们自己断送自己!道希兄且看这些年幸进之辈,如太师,招揽党羽,权倾于朝。随心所欲任用王黼李邦彦等辈,最后反倒给太师一记,连小蔡学士,都反出太师门下。宣和二年,太师众叛亲离,不得不避位而去。王相公与童宣抚,一时气焰薰灼,不亚于太师秉政之时,因其骄狂,遂有伐燕之举。燕地战局,一时在他们主持之下竟然难以收场,最后也不得不黯然出外。朱缅其时号称东南王,权倾江南,地方州县乃至路帅,谁不奔走东南应奉局门下?因贪欲不知其足,最后激起江南方腊菜魔之乱,东南应奉局因而撤销,朱缅也再不复往日声儿……到萧言此子而言,得用因为应奉官家,全在财计上着眼。只要神武常胜军出外,萧某人也只有加倍在财计上下功夫。眼前所有一切,必然不足遂其所欲。贴吧宋时归吧文字|最后总要在其差遣管勾检查两路驻泊禁军经费财计事上来下功夫,到时候就是千夫所指,无疾而死了!一旦他此举动,激起禁军将士鼓噪,就是圣人意欲保全,又岂可得?我辈要做之事,就是预先浸润都门禁军上下,最后出而收拾局势。其时众望所归,西府之上,必然是我辈中人居之。即使是梁隐相,也再无能为操控西府。
东府之中,太师已经年老,又能盘踞几时?等到太师去位,东府也可指望。到时候这个大宋,就是众正盈朝,所有积弊,且可慢慢收拾,我辈也算是遂了挽救国事日非之心愿……如许道理,道希兄还不明白么?”
在座之人,无一不是宦海沉浮多年。宇文虚中的意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言辞委婉客气,但是矛头却是毫不犹豫的指着当今天子。赵佶喜欢用幸进之辈,而这些幸进之辈为了逢君所欲,只有硬着头皮朝下走。
赵佶需要蔡京打着新党旗号确立其以亲王接位的法统正当性,蔡京就只能在压制旧党,招揽羽翼布列朝纲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直到他的势力都为赵佶所忌惮,数次去位,最近一次,差点就难得翻身。
王黼用事,为了迎合赵佶好大喜功心理,主持了伐燕战事。最后却是那般收场,出外编管去了。
当日朱缅,为了迎合赵佶无方无尽的奢华用度,将东南搅了一今天翻地覆。最后激起大宋朝未见之方腊之乱,现在也只能蛰伏,只怕是再难翻身了。
赵佶可能的确是对自己信重之臣较为宽厚,但是为了迎合这位欲望太盛的君王。他信重的这些幸进之臣,没一个有好结果的!
萧言为了固宠,也只有走这条老路。他是以财计事得赵佶所用。神武常胜军去后,更要加倍的迎合赵佶所欲。球市子是绝不足够的,只能在检查禁军经费财计事着手了。赵佶见到好处,也必然会给他行事的权力。这禁军经费财计事,是大宋一个不能碰的禁地。多少年来,谁也没能料理下来,一旦动手,不知道要触动多少明的暗的利益团体!到时候激起什么禁军鼓噪变化出来,萧言就没法收场了。
而他们这些人,先与禁军上下浸润好了,谈好价钱。到时候再来收拾局面,就是负众望所归。到时候西府位置,稳稳就已经到手。这还不是吴敏那些时日只能做梁师成的傀儡。而是稳稳大权在手,整练禁军事也脱不出他们的掌心!以此为依托,和蔡京掌握的东府耗上。蔡京岁数如此高大,还能耗上几年?蔡京去后,他们这一党就算是已经稳稳站住脚跟,大权在握,就此全然翻身。将这几十年一直被压制的凄惶局面就完全翻转了过来!
宇文虚中设谋,一环扣着一环。将当今官家心思行事,都算得极准。一下子就将今后几年他们一党行事的宗旨,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和盘托出。顿时就激起一阵赞叹!
耿南仲在旁,也不得不佩服宇文虚中心思如此通透敏捷。朝中大小事,都能算得如此清楚。但是心里总有些不舒服。近来宇文虚中风头太盛,完全盖过了他。怎么想都是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