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5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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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盟各区球队的时候,差点就挤破了头。不知道多少人绕着弯子找关系,说什么也要排在前面。
而且推出了这升降级制度之后,就是金水球球市子本来比赛,顿时又显得精彩激烈了三分。这些时日观球下来,百姓们已经各有了支持球队甚或球员。原来多半还是看个耍乐,现在就多了一番关切,加倍的沉迷其间。而且对于投注博龘彩,因为这升降级就更平白添了无数花样。为了支持的队伍能夺标争胜或者不沦入降级区域,这投注住往就变成了争一口意气表示支持的手段,金钱如潮水一般滚滚流入。
这些时日,满汴梁城议论的都是球市子的诸般花样。对于球市子经营之方的本事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所谓球市子经营之方,其实就是指平燕萧显谟一人而已。上个月月中,官家亲临球市子。然后就发出了对萧显读的差遣。名目甚长,总之是枢密院贵官。离真正坐上枢密院执政位置,也不过就差着知一路军州再加上一任路帅的资序。而且还负责提点检查都门禁军财计事。这球市子正是属于禁军财计事之一,还直接应奉官家内库。而这萧显谟得差遣之后,果然不负官家厚望,顿时拿出了百般手段。本来就让人惊叹不置的球市子诸般事宜现在又生出这么多花样来,真正让整个汴梁城都为这般事物疯魔。汴梁百姓,差不多都快忘记了萧显谟的平燕之功,忘了他领兵打仗的本事,人人都称这萧显谟有财神之目,当日南归大宋,是骑着一只黑虎的!
对于众多汴梁百姓而言,只管享受这球市子球赛的刺激热闹,感慨萧言将这里经营成金山银海罢了。但是对于立身朝局的当道诸公,朝局变化和自己有切身关系的士大夫阶层,却仔细关注着萧言得这要紧差遣之后更深层次的变化,关注着这段时日汴梁都门因此而发生的每件事情。
萧言得此要紧差遣,旨意发出之后,是一片出奇的安静。并没有闹出什么意外了,政事堂顺理副署。一直在对付萧言的隐相处也未曾有任何举动。
拍台对于这份差遣任命,也没有任何弹章奉上。萧言也顺理成章了接了旨意,从南门外的暂住之处搬到了南薰门内,每日都到西府打个转表示应值,然后回头就去操持球市子诸般事物,仿佛这就是检查两路驻泊禁军财计费用事的全部。
一切都是风不生水不起,汴梁都门当中,一片和谐景象。之前的暗流汹涌,仿佛完全不见了踪影。
可是还有两桩事情,由此而生。大家都是默默关注,看着局势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在决定自己做何应对,立场到底站在什么地方。
一则就是前些时日被大家刻意遗忘的燕地与河北善后事,以及西军是否还镇事,终于又摆上了台面。一份份表章从不同地方奉上,都谈的是这个事情。所言之事,大同小异。
论及西军事,则言西军远戍在外,已然三年有奇,叠经血战,江南燕地,全军伤亡无虑十万数。将士辛苦,若然再将西军淹留在外,诚恐军心士气解体,生出不忍言之事。更兼西贼仍在,近来颇有蠢蠢欲动之势,此刻陕西诸路空虚,燕地既平。为防西贼事,为体恤西军将士事应该尽速让西军回镇陕西诸路,为国屏藩。西军将养元气,早日恢复,将来一旦国家有事,也可以奉调即出。这些言辞当中,所谓西军,都有志一同的只是指泾源、熙河、秦凤三路军马。
而论及燕地河北防守,则都言需要重立河北军镇。原来河北虽有诸多军镇,但是早已废弛不堪,所谓十余万驻泊禁军现在十不存一。厢军更是不能指望。各种团练、弓箭社、民社强壮制度,更因为宋辽之间百余年承平,早就预坏甚而连名义都没有了。必须重新开立河北军镇,以一部从汴梁调出可用之军充为骨干招募民间勇壮以为成军。河北如此,燕地与河北可称一体,燕地为前哨,河北就为依托。河北军伍废弛,燕地更是新辟之土,更要建立守备各处军镇。以河北驻泊禁军镇为依托,就可以括揽燕地豪强,使之成军。如此整理精炼下来,河北燕地,当成深固不摇之势。
河北燕地如此措置,则与河北燕地成为羽翼,也是对北面防御体系重要组成部分的河东。军伍废弛之况,与河北也差不了多少。河东也必须重新开镇,以强兵镇之,大宋对着北面的战线,才能完整稳定。必须同样以汴梁都门驻泊禁军精强一部出外镇之,以为骨干。括募民间强壮,以成强军。
既然说了要调驻泊禁军接防西军,以之为骨干重新开镇,整理北面防务。自然就少不了提及要调哪些军马。表章之中,都言及都门禁军大部,情形同样不堪,非经严加整练,不足以供驱使。现在都门当中,可用之军无非两部。就是入卫的环庆军与神武常胜军。两部出外驻泊,环庆军居于河北燕地,神武常胜军居于河东。河北燕地与河东两军齐备之后,大宋北面,就深固不摇了,任何敌人,都可应对。
有的表章还更进一步,谈及了人事安排。环庆军统帅王禀,本来就是国朝重将。出卫河北燕地之后,可领燕地兵马总管,甚或缘边安抚使名义。王禀威望素著,又曾经参加伐燕战事,实属人地相宜。资序也是足够了。当可独立行事。
燕地河北文臣与他,各行其是,各当其责,也就罢了。
而入卫河东之神武常胜军,军中两员主将韩世忠与岳飞,虽然勇猛,更有大功。但资序远远不够,领一军尚可,担起方面责任就怎么也不够了。当善选文臣为安抚使,领起路帅之责,由此上下得安,河东可谓无事矣。
这些表章,都下意识的回避了为什么非要明显更强一些的神武常胜军去不直面女真的燕地,而调不足万人的环庆军去担负这更重的责任。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已。而且对于朝堂上面那位官家只怕也是他内心中所最愿意见到的安排。
这些表章上后,顿时就有了反响。官家也甚为上心,连日与执政谈及的,都是这件事情。王禀更是数次入禁中与官家亲对。眼看就要领至少燕地的方面之责。朝野当中,几乎没有对这桩大事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一则就是北面防线必须得整理一下了始终淹留西军在那里顶缸,毕竟不是一个事情。西军可以分化,可以压制,可以瓦解,但是朝廷还是得保存这么一支武力,以备缓急之用。而且河北传来消息,老种相公已然病倒,眼看病势还不算轻,只怕熬不了太久的时间了。西军这次出征转战南北也的确消耗甚大。加上统领全局的老种不豫,朝廷忌惮也少了许多,调其回镇陕西将养一下元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西军去后,必须要有军马镇守,而且要是再将河北河东军镇养起来。对西军也不必那么提防了,正可以起到制衡之效。
一些不能说出口的话就是,神武常胜军的确是一支不依常规兴起的强军。比起其他宋军,战力实在过于彪悍。而现在得用的萧某人对神武常胜军影响太大。将这支军马远远调出,这是防闲的正理。官家虽然因为财计事不得不用甚而是重用了萧某人。可不能不有提防预备的手段。而且神武常胜军居河东,就可以将这支军马的将来限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哪怕代价是以七零八落,实力不足的环庆军卫护幽燕这么个凶险直面女真之地,也在所不惜。
萧言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当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这件大事,是汴梁城中这些时日摆在明面上的焦点。而且通行得也异常顺到,不多时候就到了快要进行实质性准备的地步。在大宋这几十年来算是前所未有的高效,也没有任何关于朝中决策一定伴有的党争。大家都很默契的有志一同。细论原因,只怕还是党争之中的文臣士大夫,在压制武臣,压制强兵,防范深得军心,曾掌军权之辈上头,不论哪个党派,这上面还是同气连枝的罢。
另外一桩事情,就属于不怎么提得上台面在底下暗流涌动的了。
最近汴梁城中,风传着有一桩很大好处的事情。就是买以球市子每年收入为付息保证的所谓债券。球市子一年带来多少收益,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在其间每日滚动的就是一条铜河。多少人眼热得都睡不着觉,恨不得喉咙里面伸出手来一把攘夺过来。可是当初球市子成事,联络的是在汴梁树大根深的将门世家,背后更有禁中人支撑。现在更是成了应奉官家的产业,大家也只好瞧着流口水罢了。
谁知道管勾这球市子产业的萧某人,竟然是手段百出。拿出了这么一个发债的勾当!这发债还不是明面上面发售。都是口口相传而已。若是一人得知消息,告诉了另外一人,就是好大的情分。
到了这个时候,据说第一批债券已经销售出去。多是大有势力的人物认购了,发出去约一千万贯的债券。多者一家买了数十万贯百万贯,少的也有几万贯不等。带来的好处也是惊人,萧某人给到了三分利!每年球市子经营所得,优先用来偿付利息!
球市子每年收益,大家多少都有个数。六七百万贯以上是怎么也跑不掉的。萧言此举,就是将这条铜河敞开让大家舀水!他为什么有此举,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最靠谱的判断就是萧言知道自己地位不稳,能做的事情就是以钱来结个善缘。只要将这些好处分出去,嫉恨他的人自然就少了,肯帮忙维护他地位的人就多了起来。而且这付息上面,花头太多,明扣暗扣的,萧言自己落的好处也不在少处。眼见神武常胜军要调出,萧言以后怕是再难给他领兵在外,居于重要地位的机会,无非就是以一今天子幸臣身份留于汴梁。干脆多捞一些,做一个足谷翁安乐一身,也是正常。
这般消息暗自以极快速度散布而出,顿时风靡汴梁全城。汴梁这座此刻全世界繁华第一的城市天下财货,都是朝着这里集中。汴梁城中沉淀淤积的财富,不下数亿贯。
而这个时代,投资渠道终究有限(哪怕现在这今天朝对应于社会财富的投资渠道,也是不够的所以才有那么多集资案发生——奥龘斯卡按)。这些钱淤积在这里,不仅不能生财,说不定还是后代取祸之道,而有一个稳定的收益来源,则才足以传家。
三分利诚不算高,但是这债券却可以吸纳大额投资!放高利贷可以要到七分八分,但是一笔放出去也就是区区之数,还怕放淌掉了。投入人力心力也大。现在球市子吸纳债券,动则就是数万贯数十万贯。具体在每一贯上回报虽微,但是总数却是惊人!而且这个球市子也有稳定收益来源,付息有绝对保障,只要在家里坐等每年收钱就成。
这般消息一旦传出,汴梁城中有积储之家顿时对萧言又趋之若骜。私下里寻门路托关系想买这个债券。三分利指望不上,就是二分甚而更低一些,也是不错啊!
这两件事都是在萧言得差遣之后,几乎同时发生的。具体在一副平静模样,再没生出什么事情的萧言身上,就是冰火两重天的待遇。在仕途上大家都不看好将来萧言得很,要刻意疏远于他。萧言和神武带胜军之间深厚关系的事情上,所有人更是避之则吉,唯恐给沾在里面。可是在钱财上,萧言却热得炭团也似,每日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抱着钱财只想找门路到他面前,求他准许买债,再给一个数字好点的回报。
整个汴梁城对这位萧显谟,此时此刻,倒是真难分清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些。而且谁也不知道,现在这副平静局面,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被打破。
就在这一天,一行车马,从北面而来。并未入汴梁城,而是绕城而过,向着萧言在南门外的别院逡迤而去。这一行人并不甚多不过十余人的模样。可人人都骑着高头大马,筋骨结实,满面风霜之色一看就是久矣奔走在外的。这等在北面奔走的客商,哪怕战乱之时也是天下去得人人都是一副好手段,动则就能拔刀子的。汴梁中人见多识广,往日里这些奔走北地贩马商人的情状也见得不少。这个时候又看见这么一拨,晓事的都离着他们远些,省的生出什么事情来。这些贩马客商模样的汉子也不怎么上前兜搭,只是自顾自的赶路。
队伍中间两人,一个看起来直有四十许模样,一脸忠厚诚朴的。正是久矣不在萧言身边的王贵。比起当年跟随在萧言身边征战,王贵更显得老了几分。他实在年纪不过将将三十,不过看这老态,说是自家几个兄弟父亲也来得。现下更瘦了一些,星然萧言在汴梁城搅动风雨的时候,王贵这些日子也没什么安闲好享。
在王贵身边一人,肩宽背阔,哪怕一身布衣粗服也豪气不减。顾盼之间很有一些颐指气使的味道。却正是西军重将杨可世。这等重将,不奉枢密院号令或者官家钦命,是不得擅离防地的。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移装易服,跟着王贵来到这汴梁都门。
这队人马正经过一个才建起来的城外球场不远处,球场左近乡民挤得满满当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