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4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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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胡…………
途中暂歇,不过是难得调节,萧言此次脱队前来,是办要紧事情的,还得准时和韩世忠大队会合。只不过稍稍意yín了一下,晚上萧言老老实实的歇下,天还未曾亮就率领大队带着干粮上路,趱赶路程,直到日头西斜,才来到这个东川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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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阳光这个时候,从西面撒下,将眼前的山川大地,都méng上了一层温暖的黄sè。就连绵亘在眼前,海拔约有六七百米,在河北东路算是难得高峻的山势,都显得线条柔和起来。
来路也是一片荒凉,只是在长草掩映当中,勉强有一条恐怕连二人小车都难以通过的小径。横亘在眼前的一套大山之间,有一道不知名的溪水南北走向而流。这一道溪水,就让眼前所有一切都活了起来,越得显得山清水碧。四野里春风拂面而过,绝不似燕地那种寒风直渗入你骨子里。
这一套在河北东路显得已经甚为峻拔的山势,在小溪对面不过几里开外,形成两山对峙模样,山口左近山势差不多有六七十度的倾斜,纵有藤葛,也是极难攀援而上。山口入口处不过四五丈宽,与山势相比不过一线,让人极难想象,这山口里面当真被山势包裹着一处方圆十余里的山洼。
就在这山口处,用夯土和砍伐的木料堆叠起一处木寨关口,在前面还有纵横的土墙作为关口屏护,半山腰的地方似乎还设有草寮更棚。木寨夯土堆叠成的关口虽然不到一丈高,也没有深峻壕沟,女墙羊马墙这些副防御工事。可容一车通过的关门也显得单薄。比起萧言等人在燕地看惯的那些深沟高垒的坞壁来说差得远了,可是对于宋境之内而言,这里已经算是防御森严了。
关墙上面也是平的,没有垛口,也没有旗号。关墙上面有寥寥几个人影,都是布衣布服,也没操持兵刃在手,在关墙上懒洋洋的走动。也许是知道燕地战事已经结束,关门更是大开着,十几名百姓模样的人物正在关墙外面,拾捡枯草不知道是用来垫青还是准备用来烧火。百姓们的谈笑声远远的都飘了过来,竟然其中夹杂有燕地口音。虽然人人衣衫褴褛,但是都少有菜sè,和燕地经常看到的大群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流民百姓景象大是不同。
虽然眼前这个关寨无论是防御工事的坚固程度,还是戒备森严程度。和大家在燕地看惯了的景象都是天壤之别。简直就是一个再和平也不过的坞壁堡寨景象。但是对于大宋而言,这等景象已经是少有的了,安一个结寨以抗官府的名目也不是太过分。
打量眼前场景一眼,萧言忍不住就看了岳飞他们几人一眼。这几个从河北相州而来的泥tuǐ子,在河北这个地方,倒是真做出了一番事业外面再加一个水泊环绕,都可以管岳飞叫公明哥哥,江湖上的汉子见面纳头就拜了。
岳飞脸上也甚是尴尬,他庭训极严,虽然迫于生计,早早就出外讨生活。后来又jī于义愤在东川洼聚众自保以应对辽国末世大宋边地乱局。在东川洼内也是自种自吃,从来未曾有掳掠勒索地方的行径。可是现在身为大宋重将,更是以心xìng忠义,举止清白自持。不得已揭开了这段他自以为不光彩的出身,当真一路过来都灰溜溜的,没了半点岳无敌的威风杀气。
萧言也乐得看岳飞这个样子,岳爷爷的威名实在是贯穿古今。岳飞又是年少却深沉刚严的举止。虽然在萧言麾下效力,但是給萧言的精神压力还是很大。每每萧言翘着二郎tuǐ和韩世忠这个老兵痞正开黄腔得兴高采烈,交换着相隔一千年的各自xiong中黄段子。岳飞一进来就不自觉的肃然坐直,认认真真和岳飞对答。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給岳飞小瞧了。萧言本来就是个略微有点散漫的人,难免就对岳飞有点敬而不亲。现在难得看到岳爷爷在自己面前抬不起头来,这心里比什么都高兴,才懒得去宽慰开解呢。先让老子爽上一阵子再说。
他们几十骑赶着大队马匹出现在关前不远处。那些关墙上关外的百姓们终于现,当下就响起几声惊呼,关外十几个百姓拔tuǐ就朝关内跑。山口处更棚也响起了锣声。几十个兵民不分的人匆匆跑上寨墙,还有人在关门口大声招呼百姓快跑,好关上寨门。
萧言用马鞭指指,笑道:“鹏举,你们去后,安置得还算妥当。这片基业没有荒废。在宋境有这般警惕心,已经是不容易了。不知道你们投军的时候,将这里托付給谁的?倒是一个人才,大是可以会上一会。”
岳飞脸sè难看,他不知道萧言是真心在夸奖。东川洼要是真如所说一般,就是一个上好的设立自己在河北边地的分寄基地所在。这里都是未曾升科的荒地,三文不值两文就能弄到地契,变成萧家的田庄。只要整治出来,容纳几千人不是难事,北连檀州,南通汴梁。进退有据,岳飞他们倒是送了一个最好的礼物給他
岳飞却只以为萧言还在怪他隐瞒出身来历,现在在说反话呢。当下就在马上顿请罪道:“飞何等人?如何敢盘踞此间行不服王化之举?当日辽人破边,打草谷小队横行,不得不聚拢百姓自卫。朝廷大军北伐,飞即与几位兄弟投军为大宋效命,这里也没留人继续盘踞据守,交代留下的百姓们或者散了,或者再耽搁一段时日,大军北伐,眼看太平可期,聚众自卫不是长远打算…………谁知道现在还是这般模样大人,俺们这就去叩关,看谁怀叵测之心,在这里盘踞,有不测之心”
萧言还未曾说话,岳飞就已经负气而出,同行牛皋汤怀立刻也策马而出跟在他身后。张显看了萧言一眼,萧言摆摆手,笑着示意他也上前。当日这几个聚拢百姓自卫的年轻头领,一起策马越过溪水,直逼关墙之前。岳飞也不拿兵刃,催着当日奚王霞末的坐骑神驹,电闪一般直抵关墙之前,重重勒住战马,胯下神驹人立长嘶,岳飞也在马背上站起身来,吼声如雷:“俺是相州岳飞此刻洼内谁人主事?燕地战事已平,再无战乱,还在这里聚众做什么?快快打开关门,早些散去就罢俺拜请自家主上前来,本来就是为了料理遣散大家,乱世里头,不得已自卫,现在还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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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当真是气得脸sè铁青,目光冷冷的扫视寨墙之上诸人。在他身后牛皋汤怀张显等人赶上,都横在寨墙之下。汤怀张显还好,并不吭声。知道岳家哥哥动了大怒了。牛皋却还在马上嘀咕:“辽人能聚坞壁自保,俺们宋人就做不得?去了辽军,还有那些瘟官。哪有在洼内自种自吃快活?也不知道岳家哥哥怎的就这么恼怒?”
岳飞是马上名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牛皋虽然低声嘀咕,哪里瞒得过他了。当下回头怒冲冲的看了牛皋一眼。平日里岳飞对自家兄弟,不用说是关照到xìng命里去。可是牛皋这话,却是在挑战他的做人原则了。当下就要取马鞭抽他。正在这个时候,关墙上已经有人认出他们来,当下又惊又喜的大呼:“是岳大郎回来了不成?还有汤三郎,张四郎,牛五黑子皇天在上,北面战事听说死得人山人海,你们居然囫囵回来了,还骑得恁好坐骑你们去后,俺们一直在烧香许愿,看来真要去还愿才成”
一听是岳飞他们一行回来,关墙上当日老人顿时都挤挤挨挨的凑到前面来热情招呼。人人目光都落在岳飞他们身上。当日岳飞他们去时,身上泥tuǐ子气息不减,背着个碗大包裹,赤足草鞋就奔去真定投军了。大家都是担心,在东川洼里面安稳日子不过,去当什么丘八?辽人大队铁骑面前,你本事再大,还不是踏成肉泥?
没想到两年时间过去,这几个当日肤sè黝黑,眉目之间乡土气浓重的青年。现在已经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两年军中生活,人人面目都粗砺了许多。眉宇间那点稚嫩青涩的气息已经丢得干干净净,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威严肃杀的气度。特别是岳飞胯下那匹坐骑,虽然只是在岳飞操控下团团转圈,可自然有一种奔腾跳跃之势,仿佛身上带有三分龙骨。岳飞身形如箭的笔直坐在马背上,目光似电,双眉斜飞,哪里还是当日相州出来的乡间少年模样?虽然几人身上都是破旧皮袍,可是谁都看得出来,这几人不知道有什么遇合,现在也不知道已经到了何种地位
关墙上人招呼两句,顿时就有当日老人大声道:“俺去开寨门岳大郎,你们进来叙话俺们这里也不是往日穷酸模样了,还有自家酿的村酒牛五黑子,怎么也灌饱了你”
在旁边顿时就有燕地口音的百姓开口:“现在俺们这里却是左先生掌着寨子,左先生交代,战事虽平,俺们也得加倍小心,不得轻易放人入洼内。这几位虽然是老兄旧识,却也得先禀明了左先生才是。”
寨墙上老人顿时掀目攘臂:“岳大郎他们须不是外人这东川洼,就是他们几人一手一脚创下的基业左先生不过得了现成,现在旧主反到关在门外头,这是什么道理?要知道这里可是宋境,不是你们这些燕地流亡而来之辈拿大的所在”
听到寨墙上争执,岳飞恼怒更甚。恨不得就要纵马踏关。关墙不过一丈不到高,他站在马背上伸手就能够着关墙顶部,翻身上去就进了这关口他本来就以自己出身而不安。此次引萧言而来,一则是萧言要在边地觅一所在为檀州接应。可以看看东川洼中不中萧言的意。二则就是彻底将这里尾料理干净了,原来在这里聚众的百姓如果还有人在,就给资遣散了,绝不能让自己当日行事所在成为盗寇之辈的渊弊。现在听说东川洼却給一个什么左先生盘踞了,当下当真是动了杀心
他回顾张显汤怀牛皋几人一眼,张显微微点头,汤怀就去mo马鞍袋子之内的弓矢。牛皋却在怪声大叫:“直娘贼,俺们不在,哪里来的什么鸟左先生火并了俺们的基业?叫他出来说话好便好,歹便歹,一个不对,让他尝尝俺的老拳”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见背后响起一个带笑的声音:“我就是岳飞他们几个人的主上,那个左先生在哪里?我倒是想见见…………这东川洼,以后便是我的地盘。他倒是先用了一两年,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能从我口里抢食?”
岳飞回头,就看见萧言和方腾已经在貂帽都亲卫的护持下跟上,萧言正摇着马鞭笑吟吟的对寨墙上面说话。在他身后身侧,那些身经百战的貂帽都亲卫已经拔出随身兵刃,虎视眈眈的看着寨墙之上。
虽然一在上,一在下,可是这些貂帽都亲卫身上的威风杀气,连寨墙都当不住。在这些踏平了燕地的汉子眼中,眼前寨墙,似乎一次冲击就能摧垮
看着寨墙下笑嘻嘻的萧言,脸sè铁青的岳飞,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几十条壮健剽悍的汉子,寨墙上人人脸sè煞白。顿时有人屁滚尿流的翻下寨墙,去寻什么左先生去了。
萧言倒也不急,好整以暇的下马,一个貂帽都亲卫搬来马扎让他坐下,顿时就有几人警惕的护持在他身前,扯下马背上硝制过的硬皮和马鞍暂充橹盾,防止寨墙上暗箭伤人。萧言却不大耐烦的将他们赶开些:“老子要回自己家当,又不是来打仗你瞧瞧寨墙上面,象是能打的人么?大家客气些,将来说不定都是老子的庄客,犯不着这么紧张兮兮的…………”
寨墙上呆立的人看着萧言这个小白脸呆。这家伙倒是老大不客气,东川洼转眼之间就成了他的家当了。大家天不管地不收的,一下就成了他的庄客?想叫骂几句,看着貂帽都亲卫们虎视眈眈的眼神,又着实不敢,只能祈祷那位左先生赶紧上来应付这个局面。
岳飞此时也铁青着脸翻身下马,来到萧言面前行礼道:“大人,这左先生聚集乌合,窃据此地,燕地乱事已平,也不思遣散百姓流民回归家土,实有不可告人心思飞愿请命,破关入内,将这左先生擒献大人马前”
萧言一笑,还没说话,这个时候已经来到萧言身边也得了一个马扎悠闲坐下的方腾笑道:“鹏举,何必你大材小用?听这关墙上百姓口音,竟然多有燕地的。这左先生许是燕地中人,燕地战事时候还能带着大群流民百姓避乱宋境,还将这东川洼经营起来,倒不是个轻易人物,见见又有何妨?”
萧言起身拍拍还要说话的岳飞肩膀,正sè道:“鹏举,我知道你心思。东川洼聚众自你手始,你自然要有一个交代…………可是现在是在大宋,不是在燕地了。不是什么事情就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问题…………前面的路更艰难,更曲折。再到汴梁,更需要你多用心,而不是用大枪…………你放心,我总会給东川洼这里一个说法,***,既然都是你給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