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第3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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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万一落到寻常军将手,失却现在锐气。晚辈倒没什么,只是为大宋可惜了这么一支精锐”
萧言说得冠冕堂皇,老种心有数,也不点破。用手指点点萧言:“后生莫急,老头子不正要说应对法子么?”
萧言顿时一副惶恐模样,告罪不迭。老种要是真的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法子,让他冲着老种汪汪叫摇尾巴都成。
老种笑笑,向萧言细细分说:“…………你的神武常胜军,老底子是胜捷军和白梃兵两部精锐。有这么两支精锐打底子,再在你的统带下打了几场胜仗。就一下脱颖而出了…………后生你说得没错,大宋除了神武常胜军之外,再无第二支如此之强的骑军
…………胜捷军和白梃兵好容易从西军团体当拉出来,朝廷再也不会将这支强军交还边镇。汴梁禁军早已不堪。这支神武常胜军恐怕朝廷早就计划交给汴梁禁军统带之下,换句话说,就是交给三衙…………”
三衙萧言自然是知道的,他对宋史算是相当了解。当日坠机的时候还在捧着一本宋朝史书在看呢。所谓三衙,就是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步两个指挥使司,合称三衙。按照宋初制度,这三衙是在枢密院下,负责直接管束全宋禁军和厢军事宜的。对比现代,差不多就是枢密院管的军令,而三衙管的军政。和枢密院也起着互相牵制制衡的作用。
可是大宋走到百余年后,随着边镇大部瓦解,而西军一支独秀崛起。其他地方禁军厢军三衙已经没法管了,基本上只有一些账面数字存在。而西军又是三衙管不了的。所谓统领整个大宋军政事宜,所有载籍兵马的三衙,就退化成为一支只管领央禁军的机构。
可这央禁军,虽然还有几十万人开支粮饷,但是早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此次北伐,从汴梁央禁军好选好,优选优挑选出来的几万禁军,到底有什么本事,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央禁军已经完全没有野战能力,可是在汴梁,也是一支有力力量。不管是治河还是维持汴梁治安,都少不得他们。而现在朝开府仪同三司,以太尉衔掌殿前司,并权知侍卫亲军马步两司事的高俅,就是官家潜邸旧人。以如此亲信掌握三衙,这亲信又不属于朝堂任何一派,官家才能在汴梁城坐得稳当
关于高俅此辈,其实并不如史书所言那么大奸大恶。也没有依附蔡京或者童贯事、他的所有一切都是官家给的,从一个帮闲提拔到了这等地位。为人其实相当低调,而且对官家忠心耿耿。要是高俅真的如史书所言是什么四奸六贼的,和朝某派打得火热,赵佶怎么放心让他长久执掌三衙虽然禁军废弛,在靖康年间不堪一战,这里头也没有高俅多少责任。禁军朽劣已久,可是远在高俅上位之前
虽然对高俅没有什么恶感,这个相当低调,在后世却背负了远本身骂名的家伙。似乎在两三年后,还没等到女真南下就病死了。可是当老种提及自己神武常胜军要交到高俅手执掌,萧言心里面下意识的就觉得怪怪的。难道自己要去和那高俅儿子高衙内同流合污去了?大家一起去调戏林冲娘子,似乎倒也不错…………
萧言在这里胡思乱想,老种却还在继续说下去。萧言微不可觉的摇摇头,将脑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丢到九霄云外去,继续凝神听老种朝下说。
“…………朝廷久矣想将汴梁禁军整练起来,这神武常胜军交付三衙所领,这几乎已经是必然之事,再不会有什么变故你要想继续对神武常胜军施加影响力,只有在这个上面着手”
老种微微停顿一下,萧言立刻就乖乖问:“如何着手?”
老种喘口气,笑道:“还不就是那么几件事情第一件当头的,就是钱财这两个字”
说起阿堵物来,老种全然的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大宋的经济太达了,不仅仅是这些武臣,就是人士大夫谈起钱来也不觉得有什么有辱斯。
“…………汴梁居,大不易。朝要想钻营,没有钱财傍身,又怎么成?就算老公相有心提拔你,可是在具体经事人那里,没有孔方交通往还,还想能成什么事?更不用说你是南归之人,燕云战事行事也是遭人深忌的。要化解这些,要在官场消息灵通,要奋力向上,少一都是不能成事
………………除此之外,大宋武臣虽然饷项还算丰厚。但是要支撑军将在汴梁过着还算体面的日子,让他们安心为你效力。始终在你范围之内。这些饷项就是远远不够了。武臣聚财,非战事时就只有吃空饷,你又不想看到神武常胜军这般荒废下去,这长年津贴,绝少不了。就是老夫在泾源军,每年都要拿出多少贴补手下。种种桩桩,你要是腰力无铜,在汴梁呆上一段时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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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老种笑眯眯的看着萧言:“后生,在燕京你的财不算少了。也听闻你家口简单,自奉甚薄。可是这些财物,今后几年当应用,却是远远不够想今后更进一步,就想想有什么营生的法门罢”
萧言顿时就有些愁眉苦脸。他在燕京的财是不少。不过变现之后能有多少,也说不准。按照方腾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百万贯是有的。本来还沾沾自喜自己在这个时代反到成了大富翁,这辈子吃穿不愁了,还能多养一些小妾什么的。现在一算,不仅不够,还不知道要倒贴多少
这营生之事,到底从何着手?萧言心隐隐约约也有些盘算,不过还没有着手进行。老种这么一说,顿时紧迫感就加了十倍。心里面呐喊立誓:“老子要财以前是没门路,现在好歹也有了能权力寻租的本钱,可以当当官商什么的。再不用上,这辈子也还是一个穷鬼”
老种看看萧言,又提起第二个话题:“第二就是你到底要谋一个什么样的差遣此次汴梁天使前来,纵然有所封赏,也是升大家的阶衔,不会有什么具体差遣颁下的。为今后计,为以后方便掌握你的神武常胜军着想,这差遣,必须要在枢密院内”
老种果然是官场浮沉了几十年的人,几句话就将萧言当日和方腾商议良久关于将来的盘算说得清清楚楚。其重之重,就是要谋一个枢密院的差遣。
枢密院正是大宋以臣管理武臣的具体管理机构。自己只要在枢密院谋得差遣,插手神武常胜军军事宜也就方便了许多。有这么一个身份地位,自己麾下军将,人心也就不会散
萧言深吸一口气,对老种道:“老种相公说的何尝不是正理?晚辈思量,也是这般。可是晚辈根基浅薄,如果有人非要让晚辈与神武常胜军再不相干,那么晚辈又能如何是好?还请老种相公垂示”
老种淡淡一笑,眼睛朝帐外方向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也许现在在燕京城,也正有人在打着不想让你得枢密院差遣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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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能让萧言此子进枢密院如此才能让神武常胜军和他脱离干系。枢密院现在正是副使吴敏吴讷言主事,正好着手,焉知这神武常胜军不能为我辈所用?将来外有秦凤军,内有神武常胜军,我辈再不是可让对手随意排挤处置,毫无忌惮的了。在朝地位,就能稳住,以待将来”
宇虚重重击掌,斩钉截铁的对着对面耿南仲言道。
燕京城外乱军为萧言一鼓而平,耶律大石授,汴梁天使直入萧言军消息一旦传来。宇虚和耿南仲就知道他们一番谋划,尽成泡影。此番他们这一党又恶了即将复相的老公相,将来前景大是可虑。
宇虚颓唐功夫,不过是一会儿就了。转瞬之间就再度振作起精神。和耿南仲商议将来如何应对的措置,一直到天明。
此刻书房当,烛盏之上满满都是蜡泪。也不知道在这一夜烧了多少蜡烛。可是两人却没有半分睡意。
说起谋划如何沙场争胜,应付各色各样的复杂局面。耿南仲不如宇虚远甚。可是一旦说到官场争斗,他最起码也是和宇虚旗鼓相当,说不定还犹有过之。
听到宇虚这么一句话,耿南仲缓缓点头,沉吟道:“叔通兄,你见得是。萧言此子,绝不能得枢密院差遣。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沉沦闲曹下吏,这个当无疑义”
宇虚自己却迟疑了一下,轻声自语道:“可是老公相一意扶持呢?以老公相之能,如何不知道要将神武常胜军握在掌。更不用说神武常胜军必然是要入三衙的,掌握此军,等于就在三衙当伸了一只脚进去。此等大利,老公相如何肯放手?如何能坐看我等通过吴讷言反而将神武常胜军夺去?老公相一旦着力扶持萧言此子,我辈又如何相抗?”
耿南仲不以为然的一笑:“叔通兄,这法子还不多么?萧言此子南归降人的身份,不可典于朝廷机要之地。三衙至重,老公相权势已经极大,再伸手进去,官家也未必放心。种种桩桩,哪里不是着力的地方?到时候我辈鸣鼓攻之,成算总有七八成。老公相也未必能强硬行事下去,他还是大不过官家去”
宇虚一震,看看耿南仲。这位老夫子其实宇虚是不大瞧得起的。风度是够了,学识也有。但是过于泥古不化,对于现在大宋局面之劣,隐患之深,完全就是闭眼不见。机变应对的本事,更不如自己远甚。可是一说到枢官场争斗的伎俩,这位老夫子却是心明眼亮,什么都看得极准
想想耿南仲不动声色,在清流一党万马齐暗当。稳稳的就当上了太子师傅,提前占据了一个储相位置。就能恍然大悟,耿南仲官场沉浮的经验本事,远远过自己这个好为大言,好出奇计的书生
宇虚正要拍掌赞好,心里面忍不住就是一动,忽然掠过一个念头。萧言再怎么样,归宋以来也为大宋拼死厮杀,将燕京打下来送回大宋掌。当日在诸军都在白沟河南寻睃不前的时候,却是他带着区区几百人马就毅然北渡。叠经生死一线之间的局面,才有他们两人此刻在燕京城安坐。大辽最后两员重将,都死在他的手。如此忠心劳绩,已经是至矣尽矣,蔑以加以。他们却在这里彻夜商议如何对付他,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等念头,在宇虚心不过一闪而过。大宋党争局面,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牢不可破。坐在哪条船上上,就只有为哪条船拼命划。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对自己权势地位,又有何用?
宇虚在心底对自己自嘲的一笑,拍掌大赞:“道希兄,最后定鼎之言的,还是非道希兄莫属大音希声,这句话正是为道希兄所设”
耿南仲自谦的一笑,朝宇虚拱拱手:“此次北来,多是叔通兄出力。耿某人只是在旁边袖手垂拱,本来就惭愧得很了,偶尔有一得之愚,当不得叔通兄这等大赞。眼看老公相就要复位,武臣又渐渐跋扈难制。大宋局面,正有诸多隐忧,正是我辈正人效力之际。大家群策群力,还分什么你我?”
两人抚掌大笑,深觉相得。当下就携手而起,推窗一看,外面天色早就已经泛白了。
宇虚伸了一个懒腰,苦笑道:“老种正率领西军诸将,去迎接萧言还有汴梁天使,我却想不明白,老种为什么要这般帮扶萧言到底?道希兄,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耿南仲却是满脸刚严厌恶神色,重重摇头:“武臣骄恣跋扈的神态,你我去看做什么?平白增添了他们气焰在城静候天使,到时候一同听旨就是。其他再不必和此辈多说什么”
耿南仲和宇虚也是天使身份,和现在汴梁来人算是敌体。谁也不必去拜谁。正常而言,要是大家有交情,作为先到燕京的半个主人,迎一下也没什么。可是现在,耿南仲和宇虚两人,怎么会再去助长萧言气焰?静候城,只等宣旨。这礼仪上怎么都不算错。
宇虚也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这个时候他用力的伸着懒腰。比起一举一动都有规矩的耿南仲而言,宇虚的确疏狂了许多。
“…………也罢,就不瞧这个热闹了。本来还想看看萧言麾下,是何等样的天兵天将,一日间就摧垮了几十万复辽军,砍下了耶律大石的头颅燕京一局,你我算是输了。汴梁王相公与童宣帅,输得更是惨一些,就等到回汴梁之后,大家再好好斗上一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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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京城西门外孤伶伶的帐幕当。老种出神向帐外方向看了一会儿。萧言也不说什么,就在旁边静静等候。
半晌之后,老种才自失的一笑,淡淡道:“人岁数大了,这精力就是不济,时常就会走神…………要谋枢密院差遣。关键还在老公相处。老公相岁数更比我老,可是不比种某人疏懒,权势之心,到老不减。现在枢密院管事情的是枢密副使吴敏,正是燕京城这两位天使一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