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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节

宋时归-第3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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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辞当中,老种还不乏暗示两人,就是他们到来几日做为,让军心士气更沮丧了不少。犒赏说随后就到,可是怎么也不见踪影。官位超迁封赏不要本钱,也不见两位使节颁下。代天抚慰全军抚慰出这么一个效果出来,当真是罕见得很。说不得此间事了,俺老种要和你们打打这场官司
其实这就有些冤枉耿南仲和宇文虚中了,犒赏一事。王黼那里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他使唤不动三司体系,要不然也不会为此次北伐另开门路募集军费了。现在全部用光,只有指望三司那里拿钱出来犒赏全军。王黼童贯当日拍胸脯向他们出头的清流一系保证,说什么也要让三司挤出钱来,实在不成就拿官家的大帽子压过去,他们先行,犒赏随后立刻追送。
耿南仲和宇文虚中于途还刻意放慢了脚步,却怎么也等不来犒赏。来到燕京城几日,还是两手空空。用屁股想也知道是王相公一党和老公相一党在这个事上僵住了,却要拿他们来顶缸
官位超迁封赏的确是不要本钱,但是大宋体制繁琐细密,早有一套规矩。现在首功是谁不知道,萧言如何处置没有一个说法。首功就难定下来,往下怎么依次封赏迁转?本以为燕云无事,总有让他们慢慢措手的余地,谁知道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就突然而生
变乱闹得越大,迁延越久。耿南仲就宇文虚中就会越倒霉。这个道理谁都知道。更有甚至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们清流一系。想到这个两人就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天跑三次老种衙署,天使的颜面也顾不得了,却都是次次碰壁。情急之下,他们甚至将王禀都找了过来,王禀好歹还有三千兵马,先拿出去平乱,多少也是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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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臣正臣,你三千军马,可得用否?”
说话的正是耿南仲,此时此刻,他养气的功夫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两眼里面也都是血丝,死死的盯着王禀。耿南仲和宇文虚中两人之间,他的焦躁急切更是超过十倍。要知道,他可是代表着太子耿南仲半生心血,都在太子身上。要是他倒霉,牵连到太子声望,那也就只有以死谢罪了。往日里耿南仲气度雍容,可称士大夫楷模,这个时候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盯着匆匆应召赶来的王禀,眼睛一眨也不眨,期盼着能听到什么意外的好消息。
耿南仲和宇文虚中居停,正是当日萧言居所。萧言离去匆匆,手下人好容易将他整治出来的行辕也来不及搬干净。书房里头满满的都是得自燕地豪族手中的名人字画,这几日很是让耿南仲和宇文虚中赏玩了无数次。这个时候耿南仲急切,宇文虚中还掌得住一些,没有去逼视王禀,反而负手欣赏起墙上字画,也不知道他看进去了多少。
王禀诚心正意,恭恭谨谨的立在下首,沉吟半晌,最后迎着耿南仲殷切的目光缓缓摇头:“耿大人,却是为难。俺三千军马,只是领护送两位大人之责。军中无有军资积储,除了随身仪仗兵刃,无论弓弩箭矢扎营器具各般器物消耗,都是一概欠奉…………而且这三千人马是拼凑起来的,连领兵指挥使,各营中十将使臣都凑不齐全,兵不识将,将不知兵,如何能战?”
耿南仲面色一沉,摆手道:“军资器物不用你担心,某自然会为你讨来,补充齐备了这些,你这支军马可出战否?”
王禀细细的思索了一阵,最后还是为难的摇了摇头:“一军出外野战,非是轻易。三千战卒,结阵厮杀,就得长久操练。配合这三千战卒,更要有多少久在军中配合如意不入队之长夫跟役配合,军资易备,人从何处得之?更不用说这三千战卒,远非齐备,一军野战,应有哨探,坐营,橹手,杀手,射士,无不是辛苦养育而成的…………俺这三千人马,完全是拼凑起来,耿大人,不是随便拉起三千个人出来,就能出征野战,迎击十倍于我之乱军的”
耿南仲一下站了起来,强忍怒气,沉声喝道:“王正臣,你也要学老种与萧言跋扈自专的那一套么?身为武臣,这是取死之道”
王禀苦笑行礼下去:“耿大人,某实在不是推却。实在是不能战。大丈夫死则死耳,不直什么。但是这三千散乱之卒拉出去,要是陷于乱军阵中。大宋军马败绩,更是助长乱军气焰,得知此事之后各地蜂拥应和之辈更多,到时候就真的是不可收拾了”
耿南仲重重一拍书桌,震得桌上器物丁李当啷的乱跳,戟指王禀,正想大骂出口。宇文虚中却在此刻转身过来,朝着耿南仲摇头:“希道兄,正臣说的是持平道理,强迫正臣出战,是生祸之道,此间局势极劣,已经经不起再生变故了…………正臣,你去罢,某与希道兄细细商议,总有个法子拿出来。”
得宇文虚中一言,王禀哪里还敢在这里顶缸,忙不迭的行礼退下。走到书房之外才长嘘一口气,向檀州方向望望:“萧言萧言,要是这都是你的安排盘算,这也未免太过厉害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怎么老种也肯全心全意,配合与你?这世道,难道真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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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当中,耿南仲颓然坐下。刚才对着王禀的怒气,不知道朝谁发泄才是好,也只有自己咽下。这个时候只觉得连自己头也支撑不住,只好用手撑着太阳穴,斜斜靠在书桌之上。一个字也不想说。
宇文虚中淡淡一笑,拍拍耿南仲肩膀:“希道兄,你进士出身,当的就是清贵官儿,一次外放也没有,现在更是在太子身边养望,这些棘手事情,经历过一次就好上许多,倒不用这般,天下事情,总是有法子可想的。”
耿南仲哼了一声,不过总算振作起精神,恢复了一点他的大儒气度,苦笑道:“历练不足啊倒是让叔通兄看了笑话,这方寸,委实是有点乱了…………却不知道以叔通兄的机变,有什么主意可以教我?”
宇文虚中似乎想定了主意,这个时候负手在书房里面缓缓踱步,语调又沉又缓:“要说这次辽人余孽起事,背后没有老种和萧言使气力,某是不信的…………不过老种和萧言,似乎还是分做两路,萧言在外,搅起风雨。而老种居内和某等敷衍周旋,一力配合萧言行事。既然分途,其间就还是有法子可想…………”
耿南仲微微有些动容:“叔通兄,你以为萧言此人,居然如此狂悖,居然敢一手搅起如此风雨?”
宇文虚中一笑:“某在燕京城这几天也不是白呆着的,萧言此前行事,也都打听了清楚。此人好行险,性果决,有一股无法无天的狠劲。这功名权位富贵,都是他拼命博来的,凭什么不再拼命保住?只是老种为什么如此配合于他,倒是有点让人难以完全想明白…………难道是因为某等和童宣帅一路,老种和童宣帅实在已经决裂,为西军计,怎么样不能复归童宣帅麾下?不过只怕老种等西军诸将,也没想到萧言养寇自重,居然敢于动手养出这么大局面罢”
耿南仲沉吟:“难道要在其间下手,改为拉拢老种西军一脉了?这不就是恶了童宣帅和王相公他们么?要拉拢西军,必然要得罪童贯,咱们此次出头,不就是白费了气力?老公相一脉已经因为对我等不满,要是再得罪王相公和童宣帅他们,这个…………”
耿南仲虽然经事少,临到大变之际有些沉不住气,但是他也绝对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宇文虚中提了一个头,他就大概明白了这位同僚的心思。跟着分析了下去,心思一用上,人就沉稳了许多,再没有刚才气急败坏的模样。
宇文虚中轻轻一击掌,笑道:“希道兄高明不才这点心思,尽在希道兄洞见之中”
耿南仲苦笑:“你我意气相投,何必说这些客气话?行事正大,一以贯之,你不如我。临事机变,智计百出,某却差叔通你不知道多少,你到底如何摆平这方方面面,将盘算说出来就是实在不成,某来做这个恶人,让童宣帅和王相公只是寻某的不是就是了”
宇文虚中微笑,叠起两根手指,在书房里缓缓走动:“现在哪里还顾得童宣帅和王相公?官家对朝中两党争斗,似乎已有倦意。所以才给了某等这么一个出头的机会,要是此次事以燕云大乱,我等束手无策而终,则这难得机会,就错过不复再来。朝堂当中,还是两党天下这国事,却再经不起这两党的糟蹋了现在某等行事,不如就只顾圣心干净利落的将燕云乱事平定下来至于童宣帅和王相公他们如何,大可不必管他们”
耿南仲听得入神,目光闪动,只是看着宇文虚中,一句话也不说。而宇文虚中也不看他,自顾自的说下去:“…………原来我等此行,是要将萧言和西军全数压制,收权回来,保住童宣帅和王相公他们,毕竟比起此辈,老公相实在是个过于可怕的对手。现在看来,童宣帅和王相公他们是保不住了此次乱事,没有西军协助,就只能任萧言搅起风雨,直至得逞所欲…………这却如何能够萧言在所必去,就只能对西军让步…………我们保西军来斗倒童宣帅少了童宣帅这等人物,几年之内,就再难有人继续分化压制西军,老种以降,也就能喘一口气不是这个条件,难得西军为听某等号令行事”
耿南仲忍不住动容,宇文虚中说起来简单。王黼童贯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岂是说斗得倒就斗得倒的?为自家权位计,必然疯狂报复两人所在清流一系。到时候能不能当得住还是两说,童贯丧师败绩,擅离燕地,现在在汴梁还过得滋润得很,官家还默许他们来帮童贯擦屁股,看起来圣眷也没有衰到哪里去…………
可是又能如何?难道眼睁睁的看着燕地乱事就这样不可收拾?官家震怒,遂了那些武臣的意思,反而让他们成了罪人?那他们就是大宋立国以来,第一次在武臣面前倒下的士大夫,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不仅自家这一系难有出头之日,而且以耿南仲自己一贯以来的理念,也决不可能在这些武臣面前低头特别是这个来历不明,行事危险,心思叵测的萧言面前比起他来,倒是西军根正苗红,和他们从权一番,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耿南仲沉默半晌,最后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如果事情在叔通兄料中,此次风云,都是西军和萧言一手搅起,我等就算拉拢西军,就拉拢得动么?平燕全功在手,比起分润给我等,岂不是更好?更不用说西军毕竟都是武臣,武臣居心,少有大义,全在利益,萧言如此举动,说不定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宇文虚中却缓缓摇头:“此次在外卷起风云,是萧言主导,已可不疑。此子好手段可是这番曲目,只怕已经在老种意料之外了…………这就是某等居间下手的机会”
“怎么在老种意料之外?”耿南仲立刻急切的追问了一句。
“就在耶律大石这辽人余孽打出的旗号上面萧言心狠,定要震动燕地,震动汴梁。将这辽人英雄抬了出来西军曾经败于耶律大石之手,对其深有疑惧,如果此次乱局真有耶律大石侧身其间,西军上下,绝不得安西军仅存家当,孤悬燕地,身在险处,他们毕竟和萧言不是一家,还要考虑着自己的安危,不会陪着萧言就这般一直玩火下去”
耿南仲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宇文虚中的意思,心下只有佩服。这般乱局,在他眼中抽丝剥茧,就分析出这么多虚实动静出来看来时老种做派,一副和萧言联手,牢不可破的模样,宇文虚中就能在其间,抓住两人之间不多的那点破绽
他慨然起身:“老种西军那里,是你去还是我去?非要说动老种而后已萧言此子,狼子野心,勃勃难遏,不惜整个天下陪他轻掷。大宋绝容不得此人为天下计,为苍生计,怎么也要将其除却哪怕和西军站在一起,承受王相公和童宣帅怒火也说不得了,叔通兄,就这么办罢”
宇文虚中脸上却没有半点得色,倒是隐隐有丝佩服之意。不问可知,宇文虚中本来就是以机变智谋自负,对萧言这般举措,倒是有点惺惺相惜。听到耿南仲问话,他才啊了一声,笑道:“希道兄方正君子,你为西军保证,老种信得过,自然就是你去,以诚感人,某只能望希道兄项背某就在这燕京城中,细细品察萧言举动,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能使出来………此事不能耽搁,你我二人,就立刻分头行事罢…………希道兄,只怕西军上下,现在也齐聚一堂,为萧言这出曲牌而争论不休,正等希道兄以言折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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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虚中所料,十常中八九。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西军上下有数重将,这个时候正群集老种在燕京城的衙署当中,人人脸色都不好看,看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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