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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宋时归-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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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出了一身透汗
岳飞在后面送,牛皋王贵在前头接,将萧言接上了大树。枝叶掩映当中,就看见北院外院口坐着一条长大汉子,夜间风凉,皮袄襟子拉得高高的,头缩在里头,正发出轻轻的呼声,一顶皮帽,已经滚在了地上♀院西侧厢房,也有人的呼声传出来。内院的门关得紧紧的,里头房屋,只是沉浸在黑暗当中,只有轮廓依稀可辨。
张显和汤怀已经一前一后的爬了过来。才靠近大树,岳飞正在打着手势要牛盖王贵他们先下去,他突然身子一紧,轻轻一拍萧言肩膀,朝后面指去。萧言下意识回头,只看了一眼,好容易平静下来一点的那颗心,差点又跳出了腔子
就看见月色之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板子上朝这里小心翼翼的挪过来。除了小哑巴还能有谁?她看来是早有准备,衣裳都换了自己穿来的那一身破衫子,下摆还挽起来打了结,一副要趁夜做贼的样子。
***,就知道这个小丫头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老子要干什么她是心里有数,还装睡来骗老子
岳飞反应极快,朝萧言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在这里等候←当先一个,带着牛皋等人顺着大树主干无声无息的溜下去。萧言看看他们,又看看飞快爬过来的小哑巴,只是苦笑不得。
小哑巴的动作好快,转眼就上了风火墙,跟一个小耗子似的出溜一下就扑到了树上↓冰凉的手指紧紧抓住萧言的手,一双大眼睛满满都是害怕和委屈,只是看着萧言。仿佛萧言丢下她,就是天大的罪过。这个时候,萧言也不能和她说什么了,只是一把搂住她,捂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看下面。
真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丫头哇…………可我就是你最可靠的依靠么?可现在就连老子的每一步,都是在拿命来博
院中是牛皋第一个沾着地面,才落地,他就一个抢步上前,一把按住了那门口打盹的家伙,捂住他的嘴。手中雪亮的小插子,一下从他颈项之间插了进去
鲜血飙射而出,在黑白的夜色当中份外醒目。那汉子手脚拼命挣扎,却被牛皋死死捂住。一转眼间,就整个软倒下来。牛皋放开手,顺手拿起地上皮帽,按在了他的脸上。那头岳飞他们也已经下来,岳飞微微一比,四个人都朝厢房轻声过去,转瞬之间,里头就传来微微的响动,萧言脸上的汗又下来了,还没进内院,要是谁一声惨叫出口,那就大事去矣
惨叫声终究没有响起,倒是脸上传来冰冷柔滑的感觉哑巴在他怀里抬起了头,帮他擦着脸上滚滚滑落的汗水。
抱着一个美貌小萝莉在树上看杀人放火,这新的人生还真是奇妙…………
眼前一切,已经容不得他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岳飞他们已经从西面厢房出来。一个个脸上身上,都是淋漓的血伎人手中都提着才到手的兵刃,汤怀还挂了一壶箭在腰上,正在一边走一边给弓上弦。牛皋奔过来,在树下等着接萧言下来哑巴轻轻一推萧言,示意他先下去,这小丫头动作比自己敏捷太多,萧言也就不客气了,姿势异常难看的抱着大树树干下来,倒有点象一只考拉。
他心里头也在冒冷汗,倒不是为看见死人厮杀。这一路死人看得多了是岳飞他们几个人,动手麻利,行动敏捷,配合默契。怎么也不像才当了几个月大头兵的原来的泥腿子,将来得空,真要问问岳爷爷年轻时候的故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牛皋轻轻的将萧言托了下来,就手将小插子递给萧言:“大人,留着防身”
小插子上头,还留着又腥又红的血痕,萧言无声的接过。
那边岳飞已经手势连比,牛皋接过了王贵递过来的一把长刀,咬在口中。在王贵和张显的托举之下,又翻身上了内院的风火墙。这边小哑巴也飞快的从树上滑了下来,驾轻就熟的桥了萧言的衣角。
岳飞回头,朝萧言张开五只手指,果然如常胜军那些士卒所说,连门口一个,外院总计六人,转眼之间,就已经给岳飞他们杀了个干净
已经…………没法回头了。
萧言略略有点茫然的回头一看,门洞里头,那具尸首软软的靠在壁上。牛皋那一刀也许是割断了他的颈子动脉,血仍嘶嘶的在朝外流,只是越来越缓。
一种莫名的情绪就在萧言心中涌动,**辣的感觉直冲上头顶。
这就是乱世,就是老子身处的时代能否活下去,就看你的本事最公平不过,也最刺激不过
牛皋的身影已经翻过了内院院墙,这边汤怀已经上好了弓弦,轻轻一弹,然后满意的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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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惨叫,突然划破夜空挣扎厮打声音先响在前面,接着才是那声惨叫。震得每个人心中都是一抖哑巴抓着萧言衣角的手一下捏得死紧。萧言深深吸气,大呼出口:“牛皋开门岳飞王贵,你们给老子冲进去暗的不成,就来明的杀光他们”
他一边喊就一边红着眼睛,直朝前冲,这劲好大,小哑巴都硬生生的给他拖出去几步
内院里头,突然响起了凌乱的声音♀面也传来响动,脚步声朝这边响起。那边短暂的厮打已经结束,传来门杠沉重落地的声音,大门轰隆一声推开,牛皋头上脸上血迹更多,只有一双牛眼扑棱棱的翻着,也是振臂大呼:“直娘贼上哇”
内院格局,是三面的房屋,一面正房,两侧厢房。正房是一个二层小楼,梯级在右。就听见三面房屋都传来吱哇乱叫的声音,已经有一条半裸大汉从正房一层冲出来。嗖的一声破空声响,一支羽箭已经从萧言耳边掠过,正正的没入那大汉的胸口
牛皋虎吼一声:“汤六郎,射得好”说着已经合身扑上,和正房迎面冲出来的另一条大汉正正撞上,两人手中都是又重又沉的长刀,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在夜色当中溅出无数火星
岳飞几人,也早就从萧言身边冲了过去,两侧厢房当中都有人冲了出来。岳飞王贵张显迎了上去,转眼之间,就已经砍倒两个。这个时候正房二楼上脚步声响动,却是一个矮壮汉子冲了出来,光头没戴帽子露出了趣青的头皮,脑后三撮金钱鼠尾,左手挟弓右手持刀,看见眼前景象,顿时就大声怒喝
萧言眼快,一眼就看出来这正是有一面之缘的女真使者他站在门口,声嘶力竭的大喝:“岳飞别管旁人,冲上去,杀了他他是女真使者”
这个时候,外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响,已经有人在蓬蓬蓬的砸外院门。更多的脚步声还在朝这里涌过来,无数条嗓门儿都扯开了,胡喊乱嚷,不知道在叫些什么。火把也在外头一支支的点燃,火光透进来,将这院子照得通明
那女真使者将刀一咬,已经张开了弓,撒手一箭就向萧言射来。萧言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动作,用尽平生气力,一揽身后的小哑巴就朝旁边一跳。羽箭破空之声凄厉,间不容发的就从萧言耳边掠过,在他脸上,带出了一大串血珠
后面汤怀,也一箭还了回去,扯开嗓门儿大呼:“大人,没事吧”
这个时候,萧言的血已经涌上了头顶,哪里还顾得上害怕,只是靠着门框,一手揽着小哑巴,一手戟指着那女真使者:“杀了他”
汤怀一箭过来,那女真使者的反应也极快,一下就丢弓取刀,双手握着长刀,当的一声将来箭磕得远远的‖样也在用女真话大声呼喝,和萧言声嘶力竭的喊叫混杂在一起,竟然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岳飞这个时候已经闪开地下的战团,提着长刀冲上了楼梯,二楼另一间屋子又冲出一人。岳飞一低头就闪过了他一刀,单手前送,手中刀尖已经从那人背后凸了出来←合身冲上去,借着肩膀抵着那人拔刀,接着用力一甩,那人尸身就已经被他扔下小楼。才踏上二楼走廊,那矮壮的女真使者已经如疯虎一般的冲了过来,狠狠一刀劈下,岳飞用力一接,就听见金铁撞击在一起的巨响,岳飞已经闪电般的闪身转到侧面,长刀一拖一带,那女真使者从肩到背,已经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
可这使者也当真凶悍,厉吼之声不减,丢了刀伸手就去扼岳飞颈项。岳飞也没想到,这女真人竟然能凶悍到这种地步,如此重伤,动作还这样敏捷他左手在颈侧一撑,那女真使者就没有扼实岳飞的脖子。岳飞右手长刀巧妙的转了一个角度,一下深深的插入这女真使者的侧肋
内院当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那女真使者不但没有松手,还狠狠的抱着岳飞直撞向二楼栏杆。紧接着就听见哗啦一声大响,两个人从二楼上面撞倒栏杆就翻了下来
萧言回头大喊:“放箭放箭”汤怀张着弓,同样满头大汗,岳飞和那女真使者纠缠在一起,这一箭怎么放得出去?楼下王贵张显牛皋三人,同样被死死缠着。这些女真随从,看着使者遭难,剩下几个都跟发了疯一样,拼命乱砍乱砸,就要冲过来
而在这个时候,外院大门,终于轰隆一声被撞开,火光反射之下,无数兵刃寒光一起从背后闪现出来
岳飞的身手是不用说的,这女真使者虽然勇悍,可半点也没伤着他。反而被岳飞转眼之间就已经重创。可这女真使者真的健壮如牛,凶戾至极,如此重伤,仍然和岳飞纠缠不休你小子不马上死掉,老子恐怕就要前功尽弃
萧言的眼睛彻底红了,他狠狠的将身后的小哑巴甩开,握着手中小插子就直扑了过去。
岳飞和那女真使者重重的跌在地上,垂死之际,那女真使者气力大得出奇,已经翻身将岳飞压在了地下,拼命的想扼死岳飞岳飞只是抓着还插在他肋上的那把长刀同样拼命的乱搅,两人都是一头一脸的血萧言已经直冲到那女真使者背后,一把抓住他脑后的金钱鼠尾,用力一扯,接着小插子就在他咽喉一划
鲜血飙射而出,那女真使者松开了手,只是在自己咽喉乱抓乱挠,格格几声,仰天便倒,正正躺在了萧言的脚下。
无数把兵刃已经从外院涌了进来,脚步声连响,还有一片张弓的声音。汤怀已经丢下手中弓,拔刀护卫住站在门口的小哑巴,只是缓缓的朝后退∞数的常胜军士卒将外院挤得满满的,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切。
厮杀他们见得多了,死人他们也见得多了,却从来未曾见到。一国的使者,在另外一国使者咽喉上面划了一刀
是夜,女真使者撒卢姆死于涿州。
第十八章 萧朝定
无数马蹄声,在夜空当中闷雷一般的响动。
涿州城头,燃起了火把。附廓的难民棚子里头,无数逃难百姓扶老携幼的涌出来,惴惴不安的看着路上数百骑奔走。已经有人在哭喊骚动,有人在黑夜当中卷起可怜的家当,悄悄溜走,寻找这乱世当中另外一个稍微安稳一些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历史在这一夜里,已经悄悄的转换了方向。
两国使者所居的别院小村之外,已经是火把通明,数百士卒,负弓执刀,将路口堵得水泄不通,一副如临大敌之状。
火光当中,就看见数百骑如雷而来,当先一个高大中年汉子,裹着黑色披风,面色铁青,为几十锦衣红袍的将佐簇拥,正是都管押常胜军,涿州之主郭药师。郭蓉和郭大郎,紧紧的跟在他身边个人都是神色严肃到了极点。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眼见得郭药师的人马到来,负责戍守这里的小军官已经飞也似的赶到。慌忙命令手下搬开鹿砦,接着就和几个队头拜倒尘埃,一个个连头也不敢抬。
郭药师沉着脸勒住马,他身边随从也都纷纷下马。郭大郎滚鞍下来,只是伸过手要搀他下来,却被郭药师铁青着脸甩开他的手:“我还没老”
说着就滚鞍下马,只是提着马鞭走到那群跪倒在地的偏裨将佐面前,劈头盖脸的就用马鞭乱抽:“你们看守得好当的好差使听的好军令死了一堆人才赶到,我要你们何用?”
马鞭重重的打在这些偏裨将佐身上,他们一个个动都不敢动,个个面如土色的只是挨打。郭药师打了几十鞭子,恨恨的将马鞭一扔,早有人爬过去拣。
“拉出去,砍了枭首示众,为怠慢军机者戒”
郭大郎猛的抢步拜倒下来:“都管大人,千错万错,都是属下。属下不该将宋使安顿在女真使者之侧,他们也未曾料到,宋使不过区区六人,竟然敢行此决绝之事要砍脑袋,拿属下的号令全军吧”
郭药师转身对着跪下来的郭大郎,胸口剧烈起伏,想爆发出来,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也罢,你就陪他们跪在这里,想明白了如何料理你们,再说话从今而后,你不得和宋使照面”
说罢,他一掀披风,大步走向前头宅院。郭大郎一挺腰直起身子,只看到郭蓉恨恨的瞥了他一眼。这眼中怒气,却不太象针对自己的,倒是对另外的人恨之入骨也似——甚至还有一点挫败感。
谁也没有想到,抓着的时候跟叫花子似的萧言,这个看起来文弱油滑的宋使,竟然在涿州城,做出了这么一番大事
郭大郎呆呆的跪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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