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瞳之大容天下 媚媚猫-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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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内只留下几百人,但这几百人都是他的亲信,个个摔跤的时候都能扳倒一匹骏马!谁知就是这样的精兵居然挡不住敌人一轮进攻!
突如其来的进攻是在夜里睡的最香的时候,卓木尔被惨叫声惊醒,却发现部落四面八方都传来喊杀声,他的战士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很多人手中什么兵器也没有就匆匆迎战。
当先迎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羽箭,那些箭支竟然几乎没有多少落空,都准确的刺入了精壮战士的咽喉,不拿着弓箭的敌人也都骑着快马,他们随后杀来,战斗力十分惊人,他们带着燃烧的干草,一边跑一边把火种扔在所有的地方。
领队的人手中拿着一杆混铁长棒,被他碰着的人都全无回手之力,部落里四处都是火光,受惊的牛羊马匹嘶叫不停,卓木尔眼看着帐篷草垛开花一般一个接一个的起了火,眼看着自己的士兵惊惶中被打的七零八落,眼看着那些羽箭长了眼睛一般准确的咬住战士的咽喉,他见事不好,慌忙跳上一匹马,往外就跑。
身后铁蹄铮铮,那群恶魔居然追了过来,到后来,卓木尔不知道是自己甩掉了他们,还是他们自己放弃了追赶,总之身后是见不到追兵了。可是他耳朵里似乎一直能听到长刀破空的呼啸声,总觉得只要一回头,就能见到破空而来的利箭。
等他回过神来,掉转马头回到部落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片废墟,储备过冬的干草全部化为灰烬,帐篷毡包一个也不剩了。马匹都被惊散,部落里还留着篝火的痕迹,牛羊小半进了那些恶魔的肚子,大半被烧成一堆焦炭。整个部族的老少个个一身黑灰,都用绝望的目光看着他。
冬雪马上就要降临,在茫茫雪原上,不需要任何攻击,他们就会冻死饿死!整个部落都会悄声无息的被草原大神抹去。
卓木尔咬紧牙关,他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整合残兵,向东奔去,他的方向是和他素有嫌隙的额那纥的部落!
当他怀着愧疚和阴狠带着仅存的百余名名手下冲向额那纥族落的时候,额那纥同样带着百来个灰头土脸的人,正在向他的部落奔来,两队人马在旷野中相会,先是互相指着狂笑,又抱头痛哭起来。
在偏东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大的密陀部落,那是薛延陀的一个分部,掌管着薛延陀部落的过冬干草,所以留着部分兵力,卓木尔同额那纥没有选择,向密陀部落奔去,但是他们手中零星的兵力绝对不够打下这样一个部落,他们是去求援的。
草原上只信奉强弱,不会有施舍,可见冬天过后,这两个部落都将被薛延陀吞并,但是此时此刻,两位俟斤已经别无选择。
他们连夜奔跑,快到密陀部时已经是黎明,卓木尔爬上了一个山坡,借着天色泛白的微光转过身,留恋的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属下。现在这些战士还是他的,但马上就不是了,山坡下面就是密陀部了,他的俟斤称号即将终结于此。
突然,他双眼瞪的几乎鼓了出来,指着远处叫了起来:“他们!是他们!那群恶魔追来了啊——!”声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马,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恐。
额那纥已经累的全身酸软,却被他吓的一个激灵,猛然回头,也是同样大叫起来:“魔鬼!魔鬼!”
出现在他们后面的,可不就是那群害他们被灭族的魔鬼军队吗?
密陀部落的首领普巴喇是个正当壮年的大胖子,他被手下在睡梦中叫醒,十分不快,踢开帐篷走了出去,骂道:“卓木尔,你是让恶鬼缠住了吗?半夜三更来闯我的营帐?”
“俟斤,快!快!快集合你们部落所有的男人!”卓木尔和额那纥都冲进来,争先恐后的大叫。
“你没有听从忽颜大汗的调令,你的部落至少还有两千名战士!快把他们都叫醒!”
普巴喇脸色一变,手已经按到腰刀上:“你们两个什么意思,皇帝调令并没有说一定要全族出动,我留下多少战士与你们有什么相干?”
“快啊!”卓木尔大叫:“没有时间解释了,带着弓箭的恶魔已经来到草原,再不叫醒你的战士,你们连逃走的路也没有了!”
普巴喇皱起眉头,道:“来人,找个大夫来,这两个人不知有了什么毛病。”
卓木尔和额那纥极力挣扎着,陪着惊惶的眼神和惊恐的大叫,普巴喇心里打了个突,别是真的被恶鬼缠上了吧?
这时候,远方突然传来蹄声阵阵,那蹄声如同骤雨一般密集迅捷,如同捣在人胸膛一般,卓木尔和额那纥对看一眼,面露惨然:“已经来了!”说罢最后看了普巴喇一眼,冲出营帐,兔子一般跃上马背,纵马往外就跑。
为今之计,只有可贺敦部落有庇护他们的能力了,他卓木尔再不愿意,也只能去依靠自己的仇人。
普巴喇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没命的飞跑,转瞬穿过自己的部落,不明所以。
但是片刻之后,他便看到一幕终身难忘的景象。草原上有一条苍龙飞翔而来,那条苍龙气势惊人,它身上泛起粼粼火光,身下卷起漠漠长烟。
密陀族的战士匆匆忙忙的起身,营地里一片嘈杂惊叫,那苍龙似乎微微一顿,同样乌黑的箭支便密雨一般泄来,当者无比披靡。
苍龙毫不费力的□他的部落,龙身上携带的点点火光被尽情抛在草垛上、帐篷上、马群里……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响起,在这个天色将亮未亮的黎明,密陀部落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一切。
普巴喇惊怒交集,他翻身上马,认准那个领头的高个子敌人,狠狠的一刀劈了过去。
对面的敌人拿着铁棍,只是随随便便挥了挥手,普巴喇便如同鸟儿般飞了出去。
“你是恶魔吗?”普巴喇吐出了满腔热血,却忍不住抬头问了一句。
任平生回首向紧跟着他的一个将士问:“那胖子说什么?”
那个将士懂得西瞻话,回答:“他问将军,你是恶魔吗?”
任平生将手一摆:“告诉他,我是恶魔的爷爷,恶棍!”
那将士有些为难,这句话很难翻译,恶霸与恶棍、无赖、坏人、混蛋……等等在西瞻话里都是同一个词,很难产生和汉语一样的效果,好在普巴喇双眼大睁,早已气绝,他能不能体会都无所谓了。
第一章 此别难重陈 第 11 章
11。 出动
拔密扑的大帐里,已经集合了周围几乎所有的中小部落的俟斤,草原地广人稀,各个部落之间挨着并不近,算算短短的时间内,这队到处放火的敌人已经祸害了上千里!便是铁林军在大苑南部战无不胜,也没有这种速度。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求援而来,还有部分是为了找拔密扑给他主持公道。因为这队人并没有固定目标,只是纵马乱跑,撞上哪一个部落就算哪一个部落倒霉了!所以夹缝之间,还有不少漏网之鱼。可贺敦部落离他们也并不很近,等可贺敦的援助不是十天半月可以得到的,何况可贺敦是否愿意给援助,没有人心中有底。
无数老弱妇孺就在旷野中等着,没有面饼、没有奶茶。
没有帐篷,他们等不了十天半个月。没有吃穿,他们连三天也等不了。抢掠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于是那些侥幸躲过恶魔追杀的部落,就成了他们的目标,甚至有倒霉的部落被两三个部落光顾抢劫,损失的比他们还巨大。
大汗带走了他们的精兵,在南苑打仗,作为这片草场最大的部落首领,忽颜亲自任命的管理人,拔密扑当然有责任管理他们。
拔密扑皱着眉头:“大家别吵了,谁来说说,这队敌人到底有多少?”
“三万!”
“五万!”
“至少二十万人!”
“我看说不定有一百万人!”最先被吓破了胆子的卓木尔叫道,把敌人实力说的越强大,自己败的也就越有面子。
拔密扑按着额头:“你疯了!一百万人要是进了草原,太阳都会被遮蔽,捕鱼儿海的水都会被喝光!如果他们愿意,山岗也会被铲平、海子也会被填满!我这只有八万士兵的部落能抵挡吗?如果恶魔真的有一百万人,你们找我来干什么?”
人们炸开了营,密切的讨论起来。这队人马多半黑夜攻击、突袭快捷,并不硬拼,可见并没有绝对胜利的实力。满帐篷的俟斤都草原上长大的人,从蹄印密集程度,马粪的多寡,打散一个部落后吃掉的牛羊多少都能判断人数,最后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凑出结论,这一队‘恶魔’人数只有几千!
几千人就把他们这么多部落撵的如同丧家之犬,人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草原上重视实惠,没有那么好面子,对方既然只有几千人,他们倒能定下心来想想办法了。可惜恶魔行踪不定,最新的消息也不过是他们往北边去了。他们一群人商量来商量去,也就只有迎战一个办法。
他们正在热烈的讨论着,突然,一个可贺敦士兵冲进大帐,大声报告:“酋长!有一队人马正在向我们靠近,跑的很快,现在离我们部落不远了。”
“哪里来的?”
“西北!”
“有多少人?”
“约有三千人!”
“什么装束?”
“都是黑衣黑甲!十分整齐!”
卓木尔带着哭音叫道:“是那些恶魔!恶魔来了!”
拔密扑拍案而起:“连我可贺敦部落也敢招惹?来人!派出五千人马,一定要将他们拦住,其余人集合,跟着我去迎战!”
北风在草原上打着旋儿吹过,可贺敦部落剩余的三万士兵手持兵刃,杀气腾腾的奔出去五十余里地,对上了三千黑甲士兵。
三千人面对三万,却毫无怯意,领先一人回过身来,冷冷的道:“振业王飞鹰传信,他已经回到西瞻,我奉命率军接应。
拔密扑酋长,你拦截不许我们去接应王爷,有何用意?”
拔密扑一惊,驱马上前,只见队伍最前面的将军,正是振业王箫图南的近卫乌野。
第一章 此别难重陈 第 12 章
12。 回家
天蓝的剔透如水,风冷的甘冽如糖。
蓝天下,枯黄的衰草一波搭在一波上,记录着一层层风的痕迹。不远处,一条长河笼罩着雾霭,轻纱般向东飘荡。
箫图南默然伫立,嘴边露出微笑。他一夹马背,红马发出一声轻嘶,轻快的跳跃过去,很快就奔到那条烟波雾霭的长河边。
亮白的河面上便出现了两个人的倒影,两个人骑在一匹马上,彼此紧挨着,分不清是谁的倒影。
“青瞳,我们回家了……”箫图南微笑。
身前的人儿却不回答,她安静的盯着河面,抓着缰绳慢慢下了马。长时间骑马狂奔,她的腿僵硬无比,一落地就打了个趔趄。
她并不挣扎,随着麻木的腿便坐到河边,伸出右手在烟波上拨弄了一下。一阵透骨的奇寒立刻钻入了她的骨髓。
“好冷!”她迅速收回手来,甩了甩水珠。
“我帮你握着。”箫图南也跳下马来,将她冰凉的手纳入掌心。
他凑到她耳边,用最轻最轻的声音道:“草原上的河,就是夏天也一样冰凉。不过如果是夏天时来看,这里就漂亮多了。四处都是野花,整条河就像从花谷里冲出来的,一个水珠甩出去,就有一片花开了。一片水雾泼出去,就有满山的花开了!连鱼儿都想跳出来闻一闻花香。
到了晚上,天上的星星和水里的星星一样亮的耀眼,你眼睛能看见的所有地方,都被星星铺满了!一颗接着一颗,又大又亮!就像上面也是天,下面也是天一样,你的脚抬起来,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踩!
“喜欢吗?”箫图南轻轻的说。他的声音如同呢喃。
青瞳没有回答,却微微一动,将已经不冷的手从他掌中抽回来。
箫图南并不生气,冲着自己的红马打了个呼哨,红马踏着碎步走了过来,箫图南一手揽着青瞳跃上马背,大声喝道:“回家!”
他身后剩余二十几个人,见他起步,这些人一夹马腹,同时追了出去,动作整齐的就像一个人。这一路走来,箫图南身后的人或多或少变化不定,直到过了云中才基本定下这二十几个一看就是精锐的人。
奔出一会儿,天空上传来一声响亮的鹰鸣。几匹马都‘唰’的停了下来,原本凝固了果冻一般的蓝天上出现了一个黑点,那黑点从上向下直直的坠落,先还只是极小极小的一点,慢慢越来越大,直到坠到一半,才能看出是仿佛是一只飞的极高的飞禽。
跟在箫图南身后的一个干瘦的人迎上去,扬起右臂。他右臂上用红色和青色的布穿插着扎着一个奇怪的结,此时那飞禽更近了,已经能从轮廓中看出是一只鹰。
那只鹰像死去一般,翅膀一动不动,只随着风势自由坠落,从如许高处掉下,离得近了之后,坠落之势显得十分迅猛,甚至都能感觉呼啸的风吹过来。就在大家觉得这只鹰就要掉下来摔成一堆肉泥的时候,那禽鸟翅膀不紧不慢的一划,毫不费力的转了个方向,在低空略一盘旋,卸去力道,便轻轻落在那个人缠着布条的右臂上。
那干瘦的人从黑鹰脖子上解下一个竹筒递给箫图南,便立即掏出肉干,黑鹰低下头飞快的啄食,训鹰人和鹰的嘴里发出各式尖啸声。
“王爷,乌野将军接应的队伍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