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会京师-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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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山汗水涔涔而下!
这时时震东、时正冲、时正锋三人,已互拼身死。
周冷龙与柳雁平匆匆走来,他们已翻遍了每一草一木,什么都找不到,正欲向时震东报告,赫然知道,对震东已经死了,刹那间悲恸袭来,呆立当堂。
田大错这时已全力抢攻,他已贴近沈云山,再也不怕他的长刀了。
雪地里人影疾闪,两名白衣人不带一丝风声,赶到这里,看见时震东横尸于地,也怔住了。
他们正是白欣如与周白宇。
田大错一招“虎抓青锋”,已抓住沈云山的长刀,沈云山一转身,左手一个时锤打下去,蓬然撞在田大错心口上,田大错还是挨了一记。、可是沈云山还未来得及把时缩回,田大错已抓住他的手,分筋、错穴,“格勒”一声,沈云山左臂折断,田大错口溢鲜血。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帅风旗带领着二十名差役也赶了过来,铁手跟在后头。
铁手心头很沉重,因为他今天杀了很多人。
他平时只逮人归案,很少作无故或无辜地多施杀戮。
但是他今天却连杀了六个人,六个残废的人。
还有两个,虽不是他亲手所杀的,但无疑也是为了他,那两人才会给帅风旗和那二十名差役杀死。
田大错这时越战越勇,施“大擒拿手”,第二次拿住沈云山的长刀,这次沈云山怎么挣扎也挣扎不脱了,何况沈云山只剩下了一只手。
沈云山忽然一起脚,以脚背疾撞田大错的鼠蹊穴!
田大错这次已有了准备,双膝一夹,“格”一声,沈云山的足踝被夹碎!
沈云山惨叫,豆大汗珠疾涌而出,田大错左掌切沈云山右腋,右手一拖,沈云山的右手立时又脱了臼,长刀落下。
沈云山已失去斗志,痛得死去活来,蹲在地,不住呻吟,青筋满脸。
田大错眼珠子都红了,他与沈云山交手七次以来,只有这次他挂彩最轻,吼道:“你这吃里扒外狗崽子,要不是你,将军怎会死!你——”握拳又要捶下去,忽然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拳,就像铁钳挟住了铁钉一样。
那人当然就是铁手。
铁手向田大错轻轻道:“不要杀他,我们得要依法审问。”田大错缓缓放下了拳头,周冷龙点了点头。
地上沈云山,忽然嘶声大叫道:“你们有种就杀了我吧,我不要回大牢,楚相玉会替我报仇的,一个个的把你们杀干、杀净……”
沈云山曾经是“铁血大牢”的统领,他亲眼见过“铁血大牢”的情景,他宁愿被打死当堂,也不愿再回大牢,何况经过这一次后,是不会再有人能从“铁血大牢”里逃得出来了。
周冷龙沉声道:“沈云山,你受朝廷的薪俸,你承将军的大恩,却做出这种事情来!”
沈云山在雪地上哈哈大笑,如夜枭啼,十分凄厉,他双手一足已经折碎,不能动弹,但双目发出火焰,似想跳起来把人吃掉,“哈哈哈哈哈……我有什么不对?我有什么不好?朝廷几时体恤过民心,时将军虽待我不薄,但我老母在跪听圣旨时,打了个喷嚏,传到皇帝耳中,便斩了我全家!——要不是将军维护我,我早死二十八次了!”这是什么圣上!何不让给楚相玉去做,他重用我的才干,看得起我,我为他效劳,又有什么错?一一如果我成功了,楚相王也成功了,那我就是朝廷开国功臣,一品大将了,那时你们巴结我还来不及哩!
哈哈哈哈……”
忽然,他眼中又射出了狂焰,道:“时将军恩义未报,是我不对,但对你们的情义,我在大牢里力阻,不杀你们,已算是报了!”
第十五章虎落雪原
铁手等人一时语塞。田大错厉声道:“骗鬼!你在牢里不杀我,我感激得很!为什么你不饶了老胜,胜一彪死在你手,你还称不称得上狼心狗肺!”
雪花乱飘,北风怒吼,打在沈云山的头上、身上、脸上,沈云山的脸上,一片茫然:
“没有!我没有杀胜一彪!你们三人中,我跟他感情比你还好——”
柳雁平忽然激动得脸也红透了,年轻人本就是易激动的,但年轻沉着的柳雁平,绝少如此激动过,大声道:“你还想抵赖——我要替胜大哥报仇!”步法一错,双刀刺出。
没有人料到柳雁平会猝然出手的,至少有四个人立时出手制止,那是铁手、周冷龙、周白宇和白欣如!
铁手的出手是必然的,周冷龙的出手是应该的,周白宇和白欣如的出手,一是要听沈云山说下去,一是同情和不忍!他们的出手自然快得过柳雁平的刀,可是柳雁平不知何时已走得十分贴近沈云山,一闪步,双刀已刺向沈云山的胸膛!
沈云山只有一条腿是完好的,他毕竟是“铁血大牢”中的高手,论武功,甚至在柳雁平之上,他立即抬腿,踢飞了柳雁平的右手刀。
可惜他只有一条腿。柳雁平的左手刀全没入他的胸膛。铁手、周冷龙、周白宇、白欣如都已迟了一步。
沈云山双眼一翻,铁手立即扶住他,只听他挣扎道:“我……我没有……杀……”以后他的声音便被风雪盖往了。
周冷龙沉声说道:“小柳,你大冲动了。”
柳雁平垂首道:“我——我恨他杀人不认帐!”
铁手道:“他没有不认帐,人不是他杀的。”
柳雁平听得一震,田大错吼道:“什么,你说胜老大不是他杀的。”
铁手点点头,一字一句地道:“胜一彪胜统领不是他杀的。”
周冷龙皱眉道:“莫测高深。”
铁手道:“我早已怀疑此事,凶手不是沈云山,而是另有其人。”
柳雁平激声道:“凶手是谁?让我杀了他。”
铁手冷冷地道:“你不会杀他的。”目光如电,钉子一般钉在柳雁平的脸上,道:“凶手是你!”
所有的人都怔住。
柳雁平讶然道:“铁兄别开这种玩笑。”
铁手缓缓地道:“田统领,沈云山带人闯入‘铁血大牢”时,你被点倒了,‘天残八废’要杀你,是沈云山制止的,是吗?”
田大错点点头道:“是。”
铁手道:“我听‘铁血大牢’的人说,胜一彪的脾气不好,不单与沈云山有过磨擦,跟柳雁平也十分不睦,只有跟田统领交情不错。”
周冷龙点点头:“不错,我记得这四人中相打得最频的是胜统领和柳统领——柳统领平日倒很少与田统领、沈统领等冲突过。”
铁手道:“我查出了这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沈统领放过田统领,没有理由却杀了胜统领的,于是我着意去查。”
柳雁平已然脸色发白。铁手道:“一查之下,我发现了几个疑点:柳统领告诉诸葛先生说,沈统领劫人时他不在,待他一回来,便匆匆追敌去了;田统领的穴道是他解的,他说他冲入第三牢里时,胜统领已死了,你是不是有这样说过?”
柳雁平冷笑道:“不错,我是这样说过,这又有什么好怀疑的?”
铁手道:“那穴道你会不会解?”
柳雁平冷笑道:“我一解就开了。”
铁手道:“那是什么穴道?”
柳雁平道:“解开穴道我发现胜大哥已死,那里还记得那是什么穴道。”
铁手道:“你一发现胜统领死后,便去迫敌?”
柳雁平道:“正是。”
铁手道:“可是田统领被你解开穴道之后,并没有立刻去追敌,他先去安顿一个妇人,然后再去追沈云山,守卫们都看见,你一出去,田统领就跟着出去。也就是说,田统领抚慰那妇人的时间并不算很短,但你在第三牢的时间耽搁得更长,那时你在干什么?是解穴?还是痛骂胜统领之后,杀之复仇?”
柳雁平脸色又青又白,双拳紧握,全身竟颤抖起来。
铁手道:“还有,狱卒都死在‘天残八废’的毒蛇下,胜一彪的伤口却是刀伤,刀扁而阔,是短刀而不是长刀,无论是狱卒的刀或沈云山的刀,都划不出这样伤口来。”
这时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注视着柳雁平被沈云山踢掉的刀,铁手却指着沈云山的伤口道:“胜统领的当胸一刀,和这一刀一模一样!”
每一个人都用愤怒的眼神盯着柳雁平;田大错忽然吼道:“是了!小柳曾和胜老大打过一场,因胜老大骂他娘娘腔,小柳轻功要得,胜老大的铁胆更要得,一胆飞中小柳的腿,小柳便飞不起了,胜老大说——”
柳雁平的脸忽地涨得通红,道:“他说我是:‘嬲种,连胡子也不生一根,做我老婆好商量’!”
田大错道:“胜大哥骂人都是这样,他骂我不也是一样!狗娘养的,只有你才会记在心头!”
钦手叹息了一声,一个男人被人家这样骂法,是非记在心头不可的,胜一彪骂田大错,可能骂别的,不过无论如何,也不会像骂柳雁平一般伤人心。
柳雁平反而镇定了起来,冷笑一声,道:“我是记仇记恨,但并不等于就是我杀他。”
铁手突道:“全沧州‘铁血大牢’的狱卒都说,胜统领的惨叫声响起时,却正是沈云山快跨出‘铁血大牢’时,除非沈云山分身有术,否则——”
柳雁平的脸色更白了,周冷龙沉声道,“小柳,你不该选那个时候公报私仇的,这样做,令劫狱者逍遥法外,害死了时将军一一”
柳雁平强作镇静道:“我不承认,你们只有怀疑,没有证据。”
铁手突道:“你本不该杀死沈云山,以嫁祸给他,因为根本有人亲眼看见你做这种事。”
柳雁平变色道:“谁?”
铁手道:“胜一彪。”
柳雁平大笑道:“他是死人!”
铁手冷冷地道:“他还没有死,你那一刀,只刺在他的肩胸之间,没有伤及心脏。”
柳雁平仰天大笑道:“说谎,说谎,那一刀明明刺中他的心窝一一”
他忽然住嘴,再也笑不下去了,只见每一个人都望着他,目光那么冷,那么厌恶,他恨不得立时打扁自己的嘴,叫它再也说不出话来。
柳雁平的目光如火,仇恨的火,盯住铁手,仿佛想把他烧死。
只听周白宇道:“难怪人说‘武林四大名捕’,一向绝少用刑,但犯人到了他们的手上,绝少会不说真话,今日才得一见。”
铁手道:“用刑太残忍了,万一冤枉,不是对别人伤害太大?又或逼打成招,岂不是于事无补?六扇门的人,还是少用刑的好。”
白欣如笑道:“人人都如铁先生的想法就好了,六扇门也不会那么声名狼藉了。”
周冷龙冷冷地向柳雁平道:“小柳,时将军已殉难,可是你做出这种事,无论是谁,也不能容你。”
柳雁平忽然低头哭泣,道:“我……我错了……”
风雪呼号,铁手、周白宇等不禁掩然长叹。
人还是不要做错事的好,一旦做错了事,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人做错了事,往往还要错下去!
柳雁平忽然如燕子般掠起,飞起一脉,赐中沈云山的尸首,沈云山的尸首直撞铁手,他自己却一个“细胸巧穿云’,倒飞了出去,
铁手接住沈云山的尸首时,已拦不住柳雁平了。
周冷龙、田大错的轻功,远不如柳雁平,白欣如却措手不及,周白宇也没想到,但他立时窜了出去。闪电般刺出一剑。柳雁平半空翻身,变成了“燕子三抄水”,一掠而过,周白宇一击不中,他已远出丈外。
眼看他就要逃脱而去时,忽听后面衣袂之声,眼前一花,一个人已在身前,一招“唐山留客”已拦住了他。
如果柳雁平是轻功中的高手,伍刚中就是轻功中的祖宗!
周冷龙眼见柳雁平就要逃脱,双手一场,八件暗器,向柳雁平呼啸打到。
柳雁平被伍刚中一阻,恶向胆边生,一刀刺去,刀刺出时是“过关斩将”,中途时成了“兰舟催发”,刀真正到伍刚中身上时就成了“刀不留人”!
一招三变,防不胜防!
伍刚中招式不变,一掌击出,狂飙吐生,纯内家劲力撞向柳雁平。
刀未到,掌风已至,柳雁平当机立断,借势向后疾退,以避开伍刚中的掌力。
正在这时,周冷龙的暗器已打到,伍刚中的掌风厉啸,恰好遮盖了暗器的划空呼啸。
柳雁平等于背向暗器,撞了过去。
他发现时,一枝钢镖,一支三梭透骨钉,已打入他的背部。
他猛地“鹞子翻身”,才转过来,一枚金钱镖,一支五虎断魂箭,又打入了他的前胸。
柳雁平的刀已立时舞了个风雨不透,四枚暗器都被他砸开,可是他力已竭,人已伤,“噗”又是一枚柳叶飞刀,钉入他腹腔。
柳雁平半空落了下来,临死前问了一句话:“胜一彪是不是真的死了?”
铁手肯定地点头道:“死了。”
然后柳雁平便带着微笑死去。
铁手长叹了一声,许是胜一彪死得不冤枉,他骂人也骂得太过分了,令人一生一世,至死也不会忘记。
铁手猛地记起一事,问道:“楚相玉呢?”
周冷龙苦笑一下,道:“他中了两件暗器,趁混乱中冲入雪堀堆里,杀了我们四个人,便忽然不见了,遍寻不获。”
铁手赶到此地之后,发现楚相玉并不在场,以为早已给他脱逃,是以才会处理柳雁平的案件,如今一听,才发觉此事其实更十万火急,当下神目如电急扫一遍伏毙雪地上的军士,变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