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笑-远月-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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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给过初晴姐姐的画像给我看,说这个人是我的姐姐。”他露出整齐的牙齿,脸上的稚气未脱,真惹人疼爱,可惜他的娘却是一个蛇蝎女子,希望这孩子以后不要被他娘教坏了。
“初晴姐姐,你陪我玩玩,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我想见娘。”
“为什么不喜欢这里呢?这里你不是也有娘吗?她可是太后呀?”
“这里的娘有很多地方都不许我去,她不许我去荷花池,她不许我靠近有树的地方,就连有假山她也不许我爬,又一次我去了荷花池,她还狠狠地打我掌心,她可凶了。”
“今天我还是趁她睡着偷偷溜出来的,我玩了很久了,所以我想把纸鸢拿下来,就回去了,要不又要挨骂了。”他可怜兮兮地说。
那个女人还是怕了,她是怕那些孩子阴魂不散,勾走她孩子的命吧,不知道她晚上是不是夜夜噩梦?
“初晴姐姐,快点——”他拉着我往大树底下跑去,这么大的孩子脸爬树都不敢,真没用,想我三五岁的时候,不但通山跑,爬树比猴子还要灵敏呢?
这是偏僻的一个园子,看来平时很少有人来,也没有什么人打理都荒废了,杂草疯长,腐叶发出难闻的味道,但林中那棵参天大树长得可真够粗壮,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即使是秋天也没有什么变化,树皮斑驳,看起来很沧桑,而他的纸鸢就高高挂在树顶上,在风中飘呀晃呀,但就是没有晃下来。
“洛儿,自己爬上去拿。”我对他说。
“姐姐,我没有爬过树!我不敢爬。”他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说,但眼里带着渴望,有哪个男孩子不喜欢爬树的?
“怕什么?不会爬树的不算男子汉,姐姐帮你,不怕。”
“真的吗?”他有点跃跃欲试,都八九岁了,胆子还这么小,好歹我还是他姐姐,应该让他像个男子汉那样活着。
我牵着他的手,然后推他上去,他刚开始很害怕,在我的指导下,在他的摸索下,他绷紧的脸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洛儿,爬树好不好玩?”
“好玩,可以看到很远的东西,还可以摸到那么高的树叶。”他兴奋地跟我说,小脸红得跟是好看。
“洛儿,你就坐在这里,别往上爬了,太高不安全,姐姐爬上去帮你取下来。”他朝我点头,似乎还没有兴奋完,笑眯眯的眼睛实在可爱。
我迅速地攀援,其实要到树上拿个纸鸢对我来说是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洛儿看着我,我又不能显示武功,只好规规矩矩地爬着,但树的叶子太茂盛,爬着爬着我竟然找不到那纸鸢的方位,估计被层层树叶给掩盖了。
“初晴姐姐,小心——”他在下面喊着,看到他那么关心我,心里还是很暖和的。
“姐姐,在那里——你的右手边——”他在身后喊着,我回眸一看他正自己沿着大树爬到对面,已经爬了很高,因为紧张,他的小手紧张地抖着。
“洛儿,别爬了。”他此时正爬在一条横枝上,枝条很幼,正在晃着,很是危险,他低头朝下一下,看到自己已经吊在半空,吓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声音恐惧而响亮,震彻天地。
“别动,别怕,姐姐来救你。”这是我忘记要捡纸鸢,忙往下爬,就在这时树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惊慌失措地在树下喊着:“洛儿,小心,别动呀,娘就叫人来救你。”
“狗奴才还不赶紧上去,洛儿少半根头发我要你们的狗命。”她厉声说道,她就是太后?洛儿看见有人来救他,哭得更厉害,这家伙真是没有出息。
“晴儿——”就在这时我看到濯傲飞速掠来的身影,他的声音也带着恐慌,可能看见我爬的实在太高了吧。
“我没事,我自己能下来。”我还笑朝他挥手,显示我的身后。
“你这疯女人别动,给我好好呆着。”他的声音带着怒火,话音没落已经迅速攀援而上,然后一把将我搂在怀中,飘然而下。
“濯傲,你居然先救这个女人?”太后气得花容失色,声音颤抖地斥责濯傲,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带着毒怨,似乎救了我,她的儿子就没救了一样。
“这个是我的女人,我当然先救她,那个孩子是谁?我不认识,我为什么要先救他?”濯傲冷冷地说,没有丝毫畏惧。
“你——”太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来已经气极,但孩子的哭声,还有那宫人蜗牛一般的速度让她顾不上发火。
“傲儿,快帮我把洛儿救下来。”太后的声音已经带上哀求,这时候树枝摇晃的更厉害,我的心也揪得紧紧的,恨不得立刻跃上去将这个家伙解救出来。
“母后,你难道就不怕我这双手一把将你的宝贝儿子推下来吗?你不记得这里是哪里了吗?你忘了那‘啪’的一声吗?”濯傲的声音带着慑人的寒气,他说完自顾笑了起来,笑的很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孩子的哭声停止了,宫人已经将他抱着,突然我感觉四周没有一丝风,闷热的让人窒息,因为我看见他们母子俩就这样对视着,目光只有冰霜,只有杀气,而没有任何爱。
“洛儿,不是说过不许爬树吗?”这个时候洛儿冲过来抱住她,她俯下身子,轻轻帮他擦去还挂着的泪珠,动作轻柔,与刚才的她判若两人。
“姐姐说,不爬树就不是男子汉,洛儿不想被人瞧不起。”他擦着泪指着我说,太后猛地一回头,那目光已经笼上了寒冰。
“洛儿说得可是真话?”她的声音不大,但我的背脊却一阵发凉。
“拉出去仗毙——”她脸一沉,声音如利刃一般,冲天的杀气从她的身上蔓延开去,整个园子变得死一样寂静。
“不关晴儿姐姐的事情,是洛儿要姐姐帮我捡——”洛儿看到太后发怒,猛扯着她求情。
“小六子,你带洛儿回我的寝宫。”说完她竟然低头哄着洛儿,眼里流露出的全是浓浓的母爱,但同是自己的儿子,为何她对濯傲要如此残忍?
“还不动手——立刻将这个贱人拉出去仗毙——”她声色俱厉,她身旁几个宫人忙冲过来扯我。
“谁敢碰朕爱妃一根头发,我要他五马分尸,诛九族。”濯傲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吓得呆若木鸡,动也不敢动一下。
“傲儿,难道这女人比你母后更重要?为了这个女人你居然还顶撞母后?你难道忘了辅政大臣的训导?”她这是在要挟他。
“孩儿不敢,晴儿只是叫洛儿爬树而已,并么有存什么坏心肠,罪不致死。”虽然声音软了下来,但一样冰冷。
“没有存什么坏心肠?如果不是我及时赶来,后果就不堪设想。”
“那现在不是没事吗?”濯傲已然冷冷地说。
“那按傲儿的意思那该怎么处置?难道傲儿登基为王后就可以忤逆母后?难道孩儿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不孝子?”
“孩儿不敢——”看着濯傲皱起的眉头,我心中很是不安,我为他添麻烦了,让他们本来就僵的关系更加恶化。
“死罪可恕,活罪难逃,我要孩儿你立刻将她贬入冷宫,傲儿不是这样都不舍得吧?如果这样你将母后置于何地?”这女人真是恶毒,居然要我去那么恐怖的冷宫?
“好——”濯傲爽快地答应,没有丝毫犹豫,太后拂袖而去,似乎还不解恨。
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明确了一件事情,万花宫与太后绝对是两股不同的势力,并且我的那个所谓的父亲夏程南也并不是忠于太后,至少太后并不知道我入宫的真正目的,要不太后怎会如此严厉地惩罚我?看来每个都是各怀鬼胎的说。
“晴儿,委屈你一个晚上,我明天将你接出来。”
“明天?”我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明天,难道你还想在冷宫里过一辈子?她只是说将你打入冷宫,又没说要多久?”他狡黠地笑笑,怪不得刚才答应得那么爽快。
“买一个教训也好,看你下一次还敢不敢爬得那么高?还贤良淑德,大家闺秀?”他最后这句话充满了嘲讽和讥笑,说完也拂袖而去,他离开后,那几个宫人对我实在很不客气,大力推着我走,很快我就被他们带到了传言中那个可怕的冷宫,虽然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被这个冷宫吓着了。
偌大的院子里全是目光呆滞的女人,很多很多,多得超出我的想象,偶尔有几个会突然凄厉地大叫几声,很是吓人。
我进去的时候,一群女人朝我冲来,有人拉我的手,有人啃我的脚,有人拖我的腿,我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我心寒胆裂。
我环顾四周,很高很高的墙,让人压抑,铁门紧锁着,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这里真是一座人间地狱,白天的时候还好,起码能看清楚他们在干什么,夜幕一降临,我觉得这里变得阴森恐怖。
她们的头发凌乱,遮盖了脸面,衣衫褴褛,有得在哼着哄孩子的歌曲,有的在呜呜地哭着,声音悲切,有一些在手舞足蹈,就像一群来自地狱的魔鬼。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这些女人全都涌了上去,大铁门打开了一小扇门,那些发黄的饭菜就这样扔了进来。
那些女人就开始抢,用手抓,她们一哄而散之后,从一个角落走出一个女人,她走得很缓慢,踉踉跄跄的,一条腿似乎不大方便,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她那一张脸布满了刀疤,纵横交错,触目惊心,很是恐怖,但她那双眸子却如清泉一般,蕴涵着世间所有的灵气,与她的脸是如此的突兀不协调。
她安静的走着,傲然挺立,身上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高贵气质,即使她的脸满是刀痕,即使她的衣服是如此脏旧,但身上那种气度却让人不敢逼视。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似乎所有嘈杂的声音她都听不到,她走过去的时候,地上还有一碗饭,她竟然匍匐下身子,像狗一样吃了起来,我张大嘴巴,当我往她的手臂看过去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她袖子竟然是空荡荡的,她竟然两只手都被砍了?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吃完后,目不斜视地往一处角落走去,双眼竟然平静无波,身姿依然傲立,她是这个冷宫除我之外,唯一不疯的人,因为只有她的眸子是清明的,但却让我最震撼的人,不知道为什么?
“你是什么人?你的手怎么断了?”我忍不住跑过去问她,她抬头看着我,眼里充满了狂喜,兴许我是进这里唯一一个正常人。
但让我更震惊的是,她竟然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虽然她很努力,但根本就发不了声音。
她是一个哑巴?她是不是被人割了舌头,砍了双臂然后扔到这里?是谁那么残忍对这样一个女子,看着她如清泉般的眸子,我突然全身发冷。
她咿咿呀呀地说了好一会,见我听不懂,眼里带着深深的失望,然后缓慢地往角落走去,她的左腿似乎被打过,所以走路不便。
她很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不笑不喊,与这一群疯女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即使她是静静坐着,身上流露出来的依然是高贵的气质,只是她那脸实在狰狞恐怖,是谁那么狠心在她脸上划了一刀又一刀?她当时一定很痛是吧?
她以前一定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她究竟犯了什么事遭此毒手?看到她我总是想起我的娘,想起那个被困在铁笼里,被铁链锁了手脚的娘,娘也是如她那样顽强地活着吗?
娘是因为心中还有等待,她等我救她出去,她等爹去接她,那她呢?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活下来,一个女人断了双臂,折了一条腿,割了舌头,还毁了容,活下来需要多大的勇气?我突然很想了解这个女人,很想走近她,很想听听她究竟有什么话要说。
夜一点点暗了下去,这里没有灯火,朦胧的月光也没有照进来,我只看得到无数幽光在闪烁,在移动,她们的眼睛在黑夜中,就如蛇那样发出绿幽幽的光芒,我最害怕的一种光芒,吓得我的心一点点地紧缩,痉挛。
她们偶尔会出其不意地尖叫一声,声音凄厉,如无数乌鸦同时悲鸣,让人的心突然往下沉,沉到不见底,听了突然很想哭,与她们一起哭。
有时我静静坐着,背后会突然蹿几个人过来咬我的手,扯我的头发,她们会发疯发狂地叫我赔她们儿子,声音凄厉,甚至还声嘶力竭地骂我是恶毒的女人,她们用她们的利齿撕咬着我,她们的眸子里射出无数寒光,吓得我到处逃窜,她们就发疯一样追赶,一走,整个园子的女人都围着我追,真的很可怕。
我整个人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中,虽然知道这些女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但却害怕,来自内心深处的一种恐慌,在黑夜中,她们披散的发,她们凄厉的哭声与叫声,她们白森森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