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笑-远月-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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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苟安于此,忘记亡国之恨,无视母后丧子之痛,如果母后不逼你走一步,我儿的大仇何时可报?我亡国之耻何时可雪?”说到这里,那个女人眼中戾气大增,娇美的脸庞变得扭曲。
“想与其他三国和平共处,长治久安?傲儿你想也别想,有你母后一日,我就要你们敌我分明,誓不两立。”
“不要跟母后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给我说什么兵伐为下,攻心为上,所谓谋略,所谓攻心,母后根本就看不到,我要看的是真刀真枪,明明白白地将连敖打败,用鲜血来清洗我们曾经的耻辱,用连敖及他儿子的鲜血祭我儿在天之灵,为此我不惜任何代价。”
她华丽的衣袖一挥,双眼带着嗜血的光芒,如一个等待吸血的猛兽,让我心慌,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怕。
“母后,一个义子的性命你就如此上心,不惜赔上整个卫国及傲儿为其报仇,同是你的儿子,为何你却对我残忍如斯?当日无回谷董武赶尽杀绝,究竟是连敖授命,抑或是母后不愿意让傲儿活着?”濯傲走前一步,双眼迸射骇人寒光。
“你也只不过死了一个儿子,当日濯国皇宫深墙之下,惨死于你手中的孩童有多少?母后嫩白的双手染了多少血,你现在闻闻,兴许还有血腥味,为何母后不想想你宝贝儿子的死,也许是一个报应,是你作孽太多的报应,濯国冷宫里的疯女人母后都忘记了吗?”濯傲冷笑,声音眸子都异常阴冷,太后的脸剧变。
“傲儿,别忘了母后是为了何人才这样做?如果不是为了你有朝一日黄袍加身,成为一代帝王,母后的双手会染上血腥吗?为了帮傲儿扫清障碍,我才会杀戮不断,这些人是母后所杀,但却因傲儿而死,只是母后作孽太多吗?母后这又是为谁作的孽?”
濯傲听到她这样说,苍白的脸庞更是苍白如纸,童年的过往始终是他心中挥不去的阴影,伴随了他那么多年,想不到如今这女人居然把这一切罪过推给濯傲,这像一个娘吗?哪有娘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洛儿已死,你已经是母后唯一的依靠,纵是以前母后有所图谋,但随着洛儿坠崖已经烟消云散,如今母后在落雁山埋伏重兵,并不是想为傲儿树强敌,也不是鲁莽行事,全是为了傲儿你着想。”
“你试想想狸王与濯王一道过来朝你要人,就是给你施加压力,这也说明两王私交甚好,已经结成同盟,两国联合,根本不是我们卫国可以抗衡,要对付连敖,首先就要分解他们的结盟,既然傲儿没有把握夺取狸王的芳心,将她拉拢到我们这边,那这个女人就必须得铲除。”
“她如果死在落雁山,狸国政局肯定大乱,各派都会争夺这皇位,到时我们暗中扶持一派听话的,这局势就会朝利于我们卫国的方向发展,如今虽然刺杀女皇不成,死了一个洛枫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可以削弱女皇的权力,让于廉坐大,只是听说洛将军武艺超群,为人机智,想不到却如此不堪一击。”她唇一扬,带着不屑。
“母后的手段果然光明正大,杀人还要告诉全天下你的儿子濯傲就是凶手,这份胆量谁有?”濯傲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话所迷惑,声音满是讽刺。
“傲儿的路自然知道怎样走,无须母后在身后推波助澜,你淫乱宫闱我不过问,你养十个八个男宠与董将军寻欢作乐我也不管,甚至你背后一些小动作我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别触犯孩儿的底线。”
“如若你杀了我想让她活着的人,做了我实在不能容忍的事情,休怪我六亲不认,不留任何情面。”他站了起来,逼视太后,眸子冷漠而凶残,让太后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微颤。
“母后你有你的算计,傲儿也有我的治国计划,对于破坏我计划之人,绝不轻饶!你的孩儿还没有张狂到可以成为全天下的公敌,你少给我惹事。”
“如若兵马不强,国力不足,贸然开战,不要说建万世霸业,就连这卫国也保不住,到时再败,血流成河,遭殃的就是百姓,濯国虽然已经不属于我濯傲,濯国的百姓也不当我是他们的王,但我骨子流的始终是濯国人的血,他日率军攻城,杀的就是自己人,这点母后可曾想过?”
“我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但在我眼里兵伐始终是下下之策,要夺权,要杀连敖,要一雪前耻,母后你有什么好计划,可与傲慢和商量,傲儿愿意与母后共进退,一起抗敌,而不是如落雁山那样,母后一声不吭,就将孩儿置于风尖浪口,受尽天下人唾骂,扪心自问,如若现在为王的不是傲儿,而是洛儿,母后是否也会如此?”
“我敬你是我母后,我也感念你的养育之恩,一直忍让,这件事情我会善后,但如果母后你依然咄咄相逼,我也不怕与你来一个玉石俱焚!到时鹿死谁手,母后可以拭目以待?”
“我说过对破坏我计划的人绝不轻饶,母后你须记住,今日坐在金銮大殿上的是我,而不是你,这次母后你逾矩了。”他说到最后那声音更加冰冷,让人恍若置身于寒冬腊月当中,他重新站起来,颀长的身躯如一座大山带着很强的压迫感,太后与他对视,双眼毫不退缩,只是我看到她的手微抖,她在怕,怕她的儿子。
他转身离去,但着满身寒气与戾气。
“还不跟上来?”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一旁的我,眸子冰冷,声音冷漠,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竟然有逃出生天的感觉。
我忙站起来,太后伸手试图要拦,他冷冷地盯着她的手,她竟像被雷电击打中一般,缩了回去。
“母后难道想出尔反尔?”声音很轻,但那种冷却来自脚底,然后渗透到全身,让你冷到骨子里。
“你母后是这种人吗?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希望皇上你也能一言九鼎,别一转身就将她送回给连敖,如若这样你我不再有半点母子情分,坐在金銮大殿的是你,但这卫国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
濯傲不置可否,冷哼一声,扬长而去,从此母子俩再次撕开彼此的伪装,赤裸裸地敌对。我大步跟着他走,可惜现在腿脚还没有全好,身体又虚弱,根本跟不上,但他似乎身体并没有痊愈,走动的时候,眉头深锁,似乎忍受着剧痛,手还轻轻抚着胸口,带痛地咳着。
“准备安置她在哪里?”说话的人是翼宇,曾经与他交过手,所以对他并不陌生,只是到今日他看我的眼神依然带着敌意及刻骨的恨意。
“真的是她,你没认错?”翼宇再发了一眼身后的我,有点不相信。
“嗯”濯傲依然沉着脸,心情似乎极差,嗯了一声就不多言,可能刚才说的话太多,扯得伤口痛。
两个男子低头说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而我与他们的距离也慢慢远了,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到了濯傲的寝室,翼宇离开,只是经过我身边之时,那眼神极为不友善,恨不得将我剥皮吞骨一般,因为他的翼国就是被银狼所灭掉的,如今看到我还不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在这卫国,似乎我的敌人太多,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他的寝室简单而舒适,但空气中飘着浓浓的药味,即使有焚香也驱散不了,我站在一旁,不久御医过来帮他换药,估计那天流了很多血,否则脸色不会如此苍白。
“皇上,你现在的伤还很重,不宜走动,否则再次裂开,就麻烦了。”
“嗯,朕会注意。”濯国被银狼夺回,他经历人生之中最大的惨败,我以为他整个人会变得更阴戾残暴,但事实刚好相反,他虽然冷漠,但眼底的戾气杀气却反而减少了不少,对待宫人虽然冷漠,但却客气了很多,是不是他更懂得隐藏自己的情感?
“李御医,帮朕看看她是否还能开口说话。”他冷冷地吩咐完,就卧在床上休息,双眼紧闭,一脸倦意,似乎全身的力气已经耗尽。
我静静地听从御医的吩咐给他检查,一会御医准备向他汇报之时,他已经发出平稳的气息,让御医将就快吐出来的字咽了下去。
“怎么样?”他竟然没有睡着。
“她是被毒哑的,这种毒并不罕见,也有药可解,但配置这种解药却不容易,它难在解药的分量要与下毒的分量相当,否则会弄巧成拙。”
“嗯”他不置可否,声音依然冰冷不带感情。
“只是这位姑娘,身体比较弱,臣开点调补身子的药给她。”
“嗯” 依然是冷漠而冰冷的回答。
御医走了之后,他扫了我一眼,就继续睡觉,我站着累,坐在椅子上,他不管,我坐着有点口渴,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他也不理,我整个人松懈了下来。
慢慢暮色浓了,最后一抹阳光从他寝室的窗边消失,他沉沉睡着,只是眉头深锁,带着一抹痛,寝室外面有人把守,很是安静,来到这个卫国皇宫,今天是最平静的一天。
我静静地靠在椅子上,竟然也睡意袭来,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但没多久我就被他惊恐的叫声惊醒。
“小睡,我没有——”
“别哭——”他发噩梦了,额头上满是汗,双手挥动着,叫的竟然是师姐的名字,声音带着疼痛与哀伤。
他醒来的时候,房中已经有点暗,他眸子幽幽的,带着一抹痛色。
“出去——”他冷冷地吩咐,我走了出去,但却不知道去哪,有点茫然,一会他走了出来,从那天起,我成为了楚乐梨宫中的一个宫娥,可以这样方便监管,曾经千方百计想见她一面,想不到如今竟然如愿。
“你认识楚冰,不可能不认识楚乐,但最好安分守已呆在那里?断了逃走的心,否则受苦的是你。”
我点点头。
“御医今天开的药,疗伤的,涂点,要不满身伤吓着楚乐和她的孩子。”他扔了一瓶药丸给我就转身离开,背影依然冷硬,但今天看起来略显单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受了重创,看着手中的药,竟然感到温暖。
楚乐梨宫中宫娥众多,对于我这样一个丑陋的宫女,她并不待见,也不许我靠近她的儿子,无事我也不入她宫中,呆在院子里的一角,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要对她的跪拜,如果她知道是我,难免不会奚落嘲讽一番,所以我总避着她。
虽然是被禁锢在此,但不再有责打呵斥,与之前的日子已经是天壤之别。
濯傲与楚乐的关系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恶劣,也许当初他将孩子从太后手中交回她的手中,两人的关系就不再僵硬。
他带伤上朝,其实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是一个勤勉的皇帝,想不到这次他下朝竟然走了进来,当时我帮窗台的花浇水,他扫了我一眼,就将目光移往别处。
“要不要抱抱?”楚乐竟然主动将孩子递给他,他本想拒绝,但最终手还是递了过去,他的动作不生疏,双眼盯着孩子微微出神,眸子的痛再次浮现,他是在想他与师姐曾经那个孩子吗?
“不怕我伤害你的孩子?”他的声音依然是冷漠冰冷。
“如果你要伤害他,当日就不会从太后手中将他交回给我。”孩子在他的手中居然发出清脆的笑声,似乎并没有被他的冷硬所吓倒,这一幕竟然挺温馨,他的唇竟然禁不住微微扬起,但有些僵硬。
但这一温馨并没有持久,随着宫人一声汇报,说太后在外坚持一定要见皇上,听到那个女人要进来,宫室的温馨荡然无存。
濯傲将孩子递给楚乐,楚乐忙叫人抱到里面,眼里流露出的是慌张,当日差点坠入悬崖,也没有见她如此慌过。
当太后进来的时候,我们一干人全跪在了地下。
“母后这么急找傲儿,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吧?”濯傲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让人感到整个宫室一点点冷了下去。
“明人不说暗话,董武去哪了?”太后的声音带着一点焦虑,也带着一丝慌张,但更多的是怒意。
“傲儿说过,破坏朕计划的人绝不轻饶,董武自作主张,杀了狸国洛将军,陷朕于不义,陷卫国于险境,其罪可诛九族,凌迟而死,看服侍母后多年的份上,不株连其家人,朕派人押他到狸国,要杀要剐,任凭狸王处置。”濯傲坐下喝着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再与太后聊着家常。
“你——”太后花容失色,连声音都颤了。
“送到狸国,董武岂能有活命?”她的声音听出她所慌张。
“他曾追杀本王在先,如今杀洛将军在后,一命偿一命,很公平,死也就便宜他了,母后如果觉得寂寞难耐,傲儿已经挑选了美男若干,今晚就会送至静心宫,也算傲儿尽了点孝心,孩儿只想母后记住,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做了得付出代价,我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你——”太后的手颤抖得厉害,脸色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