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斗将军之3少年铁手-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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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怪我。我没有看错。要不然,你早就了无惮忌了。”
“当日我把玲儿、投儿送入朝天门之时,也曾揣测过你的用意。但没有办法。我不从命,你岂能容我至于今!”于一鞭沉声一字一句地道,“但他们是身在朝天山庄里,不是在你手上!”
大将军哈哈大笑。
额头发亮。
牙发亮。
眼亮。
“都一样!”在山庄里,大将军上下排牙齿也足可叩出星花来,“跟落在我手里,还不是一样!”
“有点不同。”这次,于一鞭的话也像鞭子一般地回抽了他一记,“你现在还在山上,不在庄内。”
大将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落山矶是于一鞭的地头。
他的军队驻扎在这里。
如果大将军根本回不了“朝天山庄’,即又如何加害于玲和于投?
看来,这情势已无可挽回了。
于一鞭已豁了出去。
他已和大将军对上了。
大将军平生最恨的,就是人家对他的不礼貌、不尊敬。
——于一鞭公然不受他威吓,还反过来威胁他!
他现在对于一鞭的恨意,恐怕还要远超于对铁手和追命。
他恨死他了。
他本来有机会不动声色地杀了于一鞭:那一次,他约于一鞭到山上来谈,就大可动手杀了他。
但他杀的朋友也着实太多了。
杀得几乎已没有朋友了。
他总要留下一个朋友,来为他骄人的成就而喝彩,来证实他也有不出卖不背叛他的老友的。
这一念之仁,使他不忍心清除掉这股根扎得越来越深的势力。
而且已日渐壮大。
他看于一鞭老实。
所以才着了招。
他恨不得马上杀了这个人。
——没有人可以背叛我!
——没有人能对抗我!
——谁背叛和对抗我就先杀谁!
敌人的攻袭还可以忍受:因为敌人天生就是要跟你对敌的:但朋友的出卖最不好受:因为朋友本来应该是跟自己一同来对付敌人的!
所以他比较之下,恨追命要远甚于铁手!
——因为追命曾是他的“部属’,虽然那是为了要卧底,接近自己。
但他最憎恨的仍是于一鞭。
他恨得忍不住还说了出来,说得犹如一声呻吟:“上次,我就早该杀了你。”
于一鞭木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允跟你私下相见?”
大将军怒笑:“因为你暗恋我!”
于一鞭一点、一丝、一丁儿笑容也没有:“因为地点是我定的。”
大将军有些惊觉:“我也着‘三十星霜’查过,这儿没有陷陕。”
于一鞭道:“这里是没有埋伏。”
大将军道:“你有人手把这儿大包围,但我也带了不少精英好手来,你有人,我有。你有武功,我更有,你有奇策,我也有良谋。我岂会怕了你?”
“不。”于一鞭道,“有一样事物是大家都没有的。”大将军一愣:“我有财有权有势,我还会有什么没有的?”
“不是你没有,而是这儿没有。”
“水。”
八十一、吃 招
“这儿没有水。”于一鞭说,“你没察觉出来吗?这座山头完全没有水,没有水源。”
大将军目光一寒,这次可真像是捱了一招。
而且还是狠的。
——相当狠的一招。
所以他立即反击。
用语言。
“姓于的,只要我下得了这座山,我就要你绝子绝孙!”
话是说出去了。
这次大将军没有后悔。
一点也不后悔。
因为他已生气了。
他已给激怒。
他已必杀于一鞭!
因为于一鞭伤害了他的尊严。
——可是有什么比语言伤人更甚呢(除了文书)?
往往争吵就是因为这样,初时本无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但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吵着,自然就有十冤九仇了。
说了那句话,大将军仍不心足。
他左手一掣,亮出一支旗花箭。
于一鞭一看,仿佛看到自己脖子上挂着一条毒蛇。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体略向后仰。
谁都知道他不是要往后退,而是想要扑上去,去强压那一支一擦即着冲天飞射的旗花箭。
“没有用的。老芋头,你再厉害也阻止不了我发出这讯号。”大将军彷似看见敌人的脖子已扼在自己手里,自是得意非凡,“我的讯号一旦发出去,朝天门的人会立刻宰掉你的儿子、女儿,而且还用最残忍的手法宰杀他们——告诉你,这远比杀猪宰牛还刺激得多了!我可以保证:一定鬼哭神号,呼爹唤娘的!”
他觉得自己又把话说尽了。
仇又结得更深了。
——他从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初出道的时候,他可以说是极讨人喜欢的,他喜欢称赞人,使人全心全意为他卖命。他常施恩惠,让人为他效死。他至少懂得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最少,敌人的命还不是在他手上的时候,话,是不该说尽的。
(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样子的呢?
是因为自己的武功练得有恃无恐,还是因为习这武功而使自己心浮气躁呢?
管它的!反正以自己的武功,稳胜,至少,于家两个后人小命在自己手上,先恣意折腾这老芋头一番再说!)
追命忽然说话了。
他问于一鞭:“你如果一对一去格杀大将军,有几成胜算?”
于一鞭居然也真的想了一阵子,认真的答:“三成。”
追命也居然问了下去:“要是他‘屏风四扇门’都练成了呢?”
于一鞭:“一成也没有。”
追命:“如果你跟我们两人一起联手呢?”
于一鞭摇头。
追命不信:“半成也无?”
“不是。”于一鞭说,“而是因为我不会也不能跟你们联手。”
追命:“反正都是对敌,你就算不与我们并肩作战,也一洋跟他敌对。联手若可制胜,何不联手?”
于一鞭:“因为我跟你们不是同一伙人。如果我过来跟你们一齐对付他,在皇上那儿我就说不过去了。”
——于一鞭原是天子派来屯兵领军的,如果他跟追命铁手联战大将军,那就变成皇帝和太傅一起对抗蔡京派系的人,这就几方面都说不过去了。
事实上,诸葛先生能一直与权倾朝野的蔡京相埒多年,也未尝不可说是皇帝赵佶有心促成的。
——只有在派系相互对垒才能取得势力上的平衡,那皇帝就大可永保帝位。安枕无忧了。
赵佶平时好玩乐,不理朝政,看似荒淫可欺——荒淫是荒淫,但荒淫下一定可欺,像赵佶能对书法游艺如此精擅的人,小聪明是一定有的。就算没有,他身边有的是聪明人,就只看这些聪明人要把才智用在(骗他还是帮他)什么地方。
是以,于一鞭是不便加入铁手、追命这一边,对付大将军。
再说,他跟蔡京的渊源也很深。如果跟这当朝大老的关系不够密切,他也不会能在蔡京眼底一直升到天子门下去了,更不能在这位居要冲之地领军制衡凌落石了。
于一鞭更不欲与蔡京为敌。
所以他得摆明了:他是凌落石逼他反击的,而不是对抗大将军背后的势力!
这一点,在官场上,要分得很清楚。
在江湖上,也要格外小心。
——很多人就是礼数不足,触怒小人,他日当真是死得不明不白,败得不清不楚,有冤无路诉。
年轻人许是还不知道这个。
——世上原就除了恃“势”、“权”、“财”、“才”做物之外,也一样有恃“年轻’做物的。
他们以为天下是他们的。
甚至他一人的。
可是于一鞭当然不会这样想。
他很沉着。
但不愚蠢。
他已上了年纪。
他就算不是狐狸,也是狼。
——在武林中历风历霜久了,一定的狡狯,是必然有的。
追命年纪也不小了。
他是“四大名捕’中年岁最大的。
所以最明白事理。
因此他立即懂了。
“但我还是有不懂的。”追命说,“这山岗有没有,为什么会那么重要?”
于一鞭欲言又止。
追命转了个话题:“你向他攻袭,也不过只有三成胜算。如果你还要先得抢夺他手上随时都可以发出去的旗花火箭,那岂不是至多只剩下了一成胜机?”
于一鞭道:“也许还没有。”
追命道:“除非你不先去抢他手上的箭炮。”
于一鞭:“可是我已没有选择。”
——因为他的孩子在人手里。
追命笑道:“如果你的孩子已全来了这里,而且还在你麾下高手的保护下,你还抢什么火箭旗号预先庆祝过年不成!”
于一鞭不解。
但旋即他就完全明白过来了。
因为已经有人在叫:
“爹、爹爹!”
一队红灯笼闪闪晃晃,于玲和于投——于一鞭的两个孩子——一起出现在高岗上。
带他们上来的是马尔和寇梁。
后面押阵的当然还有于一鞭手下的军士们,其中包括了他的副使“快手神楷’招九积。
大将军一看,登时笑不出来了。
犹如吃了一招。
八十二、绝 招
这次,大将军和于一鞭,一齐异口同声地道:“……怎么——?!”
追命道:“冷血陪小刀、小骨等候将军夫人,铁手师兄闯朝天山庄接凌夫人,我呢?我不能光闲着领闲俸,总有些事可干呀!”
铁手这回接道:“我们都只是幌子。三师弟一向深谙人情世故,洞悉世事变异,所以前来劝于将军弃暗投明之前,先把令公子、千金接来帐营,以策万全。”
于一鞭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我不是对付大将军,他们岂不是也给你们当人质了?”
追命笑道:“非也。”
于一鞭的左右手招九积适时知机地道:“于将军跟崔三爷一上落山矶,这位马兄和寇兄便把大公子、二千金带入帐里来了。”
追命补充道:“无论咱们谈成或败,我觉得把这两位无辜的孩子送回这儿较妥当。反正,要是你顽冥不灵,偏要为大将军效死,那么,日后大可把他们再送入虎口里去。”
于投一听,已大叫:“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山庄。”
于玲还哭了起来,她毕竟比较年幼。
于一鞭本也想把两个孩子接回来多时了,他的夫人张满枝也央他多次,他不欲大将军生疑迁怒,便一直把事情压了下来,张氏也是宋红男的手帕交,曾找过大将军夫人想办法,凌夫人也跟她丈夫处探问过了,大将军只冷沉地说:“他们不在这里拿啥牵制那芋头?你少插手这种无聊事!”便把宋红男叱退了。
而今竟能把两个孩子接了回来,无论如何,是免去了后顾之忧,心中对追命大是感激,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追命笑道:“我这样做,不是要你感激我,而是希望你不管是对付我们还是大将军,都可放手一战,这样比较公平。”
他指向马尔、寂梁道:“这两位对‘朝天山庄’路熟,知道二位公子、千金给禁锢在哪里,要不是他们引路、引走守卫,我还真办不了此事,都是他俩的功劳!”
马尔谦辞道:“我们只能做些跑腿的事儿,要不是崔捕头的轻功,谁能挟着两个人来去如飞?”
寇梁则道:“要不是铁捕爷先到马房捣乱一番,大战温氏三杰,吸住他们的注意力,我们两个早给人逮下了!”
大将军听得冷哼一声,额角发出铁锈似的微芒来。
于一鞭忽然向追命道:“我跟凌落石一战,败多胜少。我跟他相交廿五载,对他的武功,自是清楚得很。他的‘将军令’我的‘至宝三鞭’还抵得住。我若是败,必败在绝招‘屏风大法’下。可是我万一侥幸得胜了,如果决斗地点不设在这儿,我也奈不了他的何。”
追命、铁手不禁问道:“为什么?”
于一鞭道:“因为他还有奇招。”
铁手道:“奇招?”
追命问:“什么奇招?”
“走井法子。”
于一鞭沉声、正色、凝重地道。
“走井法子?!”
铁手追命都不解。
——那是什么意思?
——人名?地名?还是一个特殊的阵法?
“大将军一生里有三种绝招,跟他交手的人,不可不知道。”
于一鞭说话的时候,视线没有离开过大将军。
因为大将军随时可以动手。
——一动手,他就说不下去了。
像大将军那样的对手,只伯谁也不能一面跟他交手,一面还能谈吐无碍。
谁也不能。
——就算是诸葛先生亲至也只怕不能。
可是大将军却似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反而说了一句:“我一生岂止三种绝招而已—
—”说到这里,遂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何况,我这一生人过了一半多一点点罢了!”
——以他那样的年纪,居然只认为自己只不过“一生人的一半多一点点”而已,斗志力也不可谓不旺盛了。
于一鞭只好道:“你一向变化多端,高深莫测,‘绝招”当然不止于三种,我这是指你在武学上的‘绝招’,而且,还是要练到了前人所无,独步天下才能作数。”
大将军冷笑道:“你指的当然是:‘将军令’、‘屏风大法’和‘走井法子’了!”
原来他自己也听出兴味来了。
——主要是因为:真正的高手,定必是寂寞的,他们身在高处,难得听到削切的批评。
尤其这是敌人:而且这敌人还是多年战友的评语。是以大将军倒是乐得要在杀掉这个心腹大患之前,听听他对自己最得意的几门绝艺有什么看法。
大将军虽然是大将军,但他也一样好奇。
他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