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小妖-绝歌-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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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你的同伴还在山上等你。”说话间却是皱着眉头看向怀里的小妖,此刻熟睡的小妖的双手仍将她的长枪攥得紧紧的,小妖这样抓也不怕醒来后手酸发麻?她试着去掰开小妖的握枪的手,但小妖握得太紧,花烛泪一恼,咬牙,使上内力,强行同时将小妖的手从枪上掰开。顿时,原本熟睡的小妖立即惶惶不安地在她的怀里扭动,神情慌乱,仿佛此刻正在梦中面对极大的恐惧。花烛泪试着把枪塞回小妖的怀里,小妖的双手摸到长枪,立即将枪握得紧紧的,贴在胸前,又安安稳稳地继续睡。
花烛泪暗暗好笑,又有点心酸,小妖竟也开始有了江湖人士的警觉和习性,即使睡着也是刀兵不离身。她拧了下小妖的鼻子,将小妖抱在怀里,穿过亭子边的隐秘小道,沿着下山的大道走去。
酷暑炎夏,夕阳的光芒被罩在荻花宫里的瘴气所遮掩,森寒的山风吹来,夹杂着淡淡的尸臭味,闻起来很不好受。花烛泪把小妖抱得更紧,而小妖很难得地在花烛泪的怀里动了下,将头埋在花烛泪的左胸前,额头抵在花烛泪的香肩上,手里的长枪也随着小妖的动作紧贴到花烛泪的身上,从左肩侧过右腰,以四十五度角倾斜横于两人之间。
熟睡的小妖,很乖,乖得让人生怜,像只小虾米一样乖巧地窝在她的怀里。或许是睡得太过舒服,也或许是握枪的手酸了,小妖索性松开枪,将两只胳膊搭在花烛泪的肩上挂着。完了还不满意,又把头挪到花烛泪的颈窝里枕着,才舒舒服服地不再动了。可那柄夹在两人之间的长枪失了小妖的掌握,伴随着花烛泪的步子开始朝地上滑去。花烛泪不得不停下来,将枪抽出来挂在身后,然后继续抱着小妖上路。
出了荻花宫山门,拾阶而下,到了被血染红、冒着浓浓尸臭味的池子边。花烛泪抬起头,视线穿过半开的楼牌大门,隐隐可见一队人站在外面,在那队人的身后,还有一顶很夸张的大轿。说是大轿,花烛泪倒觉得更像一幢可移动的小亭阁,除了那方方正正的轿身以及由人抬驾外,花烛泪真看不出和普通的轿子有什么相同之处?若真要找出与之相同物什来,好吧,那就是京城皇宫里皇帝老儿的銮驾马车和这个有点像,可人家那是六匹马拉的,面前这个却是由三十二人抬的,难不成是想和皇帝老儿比排场?
花烛泪踏过血池,迈步跨出获花宫牌楼的大门,在那队人马前站定,不冷不热地说,“哟,暴发富来啦?”看到那顶大轿,她就只觉得陆影纱像个摆阔的暴发富。你派阿琉去挖出你老子藏在光明顶的那些财宝,也不用如此显摆吧?轻纱帐的掩映下,隐隐可见一娇柔紫影侧卧于软榻上,淡淡的檀香味传来,倒比荻花宫里的臭味好闻许多。若是她与陆影纱没那场过节,或者是不知道面前这人是陆影纱,倒有心情去欣赏轿里的这份若隐若现的风情,幻想一下轿中是何样的尤物,又该有怎样的绝代风华。可偏偏面前这人是陆影纱,她连多看一眼的兴致也没有,宁肯回去对着那堆发臭的尸体多看两眼,说不定还能从尸体上看出哪一门哪一派的独门招式,收获一二。一看到陆影纱,花烛泪就觉得自己的气特不顺,心里哽了根刺似的难受,确切地说是每次面对陆影纱,她都有一种被人掴耳光的感觉。事实上陆影纱从来没有掴过她的耳光,可那份受辱的感觉比挨耳光还要严重。花烛泪每次见到陆影纱,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杀人灭口!
她喝醉了,陆影纱对她亲过、抱过、非礼过,不该看的陆影纱全看了,她能容得陆影纱在这世界上么?那让她的颜面往哪里搁?若是传出去,以后还让她怎么混?
轿子里一片静默,面前这队一字排开的明教弟子也是个个面无表情状如木偶,倒是那轻纱帐不时地在晚风中轻拂几下,边上还有一匹燥动不安的白马在那里踏蹄扬头,一边和被人牵在手里的马缰较劲,一边愤怒地从鼻腔里喷出它的熊熊怒火!——是踏影!
花烛泪一见到那马,便能猜到陆影纱是怎么找来的了!她在考虑要不要帮小妖把这马弄回来。小妖心里没别的,就三样最重要,一是师傅,二是这马,三是手里的枪。想当初在弃谷的时候,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为了这马,舍了安全的地道不走,非得和马一起共生死,正面从尸人堆里面冲出去。
“小泪!”陆影纱的低唤声从轿子里传出,惹得花烛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花烛泪绝美的俏脸顿时罩上一层寒霜,恨声叫道,“紫眼怪,你找死!”要不是怀里抱了个人,双手不空,她绝对会抽刀杀过去。看陆影纱瘫那里的懒样儿就知道伤没好,她要是冲杀过去,哼哼,杀掉姓陆的不难。可要杀陆影纱,这会儿小妖丢哪呢?花烛泪后悔把小妖抱下来,好歹也让绝色天下的人看护下小妖,等她先把陆影纱宰了先。可在下山前,她只存有带走小妖的心,没存杀陆影纱的意。杀陆影纱,那是见到人才想的。要是早知道陆影纱会赶来,她就事先安排好恶人谷的人埋伏到这附近,把这伙明教余孽一锅烩了。怪只怪,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呵呵,谁找死还不知道呢!”陆影纱的低笑声从轿子里传出,“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赶到枫华谷来杀你?”
花烛泪轻哧一声,满不在乎地说,“要是他们知道你也在,你看是先杀我还是先杀你?”论起仇家来,陆影纱的仇家不比她少。她不过是摘了浩气盟的大匾,背了那领人设伏五大门派、并掳了曹雪阳的恶名,顺便干了几件打家劫舍的勾当。这陆影纱呢?招揽明教余孽,意图将明教东山再起,消除异己,动辄灭人满门,恶事干得少么?
大轿里又是一阵静默。陆影纱倚在软榻上,眸光透过轻纱帐落在花烛泪的身上,自然也将被花烛泪一直抱在怀里的小妖一并看在眼里。花烛泪缺心眼儿,她不缺,自然不会去干那些尽招人恨的蠢事儿。花烛泪是喜欢的人在乎什么,她就去毁什么,生生地把自己喜欢的人逼成仇人。
花烛泪自是没有耐性傻站在这里和陆影纱干耗,没见到陆影纱的动静,花烛泪抬腿就走。当然,她也知道陆影纱此次冒险出来,绝对不是在荻花宫门口来摆排场给她看,而是针对她或者是小妖。不管这是两者中的哪一样,花烛泪都很火大。陆影纱救过她一命,在恶人谷营地里她供陆影纱养伤,算作报答陆影纱的救命之恩,没有对陆影纱下杀手,如今陆影纱离开恶人谷的地盘,她和陆影纱之间恩情两清,旧帐待算。现在她孤家寡人,还带个睡得昏天暗地的病号,也别想打赢人多势众的陆影纱。如今自己势弱,自然得低调点。只要陆影纱不动手,她也不愿意先下手,劣势关头,先闪人留得青山在,来日方才长,有帐慢慢算。
花烛泪刚动,陆影纱便开口了,声音不徐不紧,不轻不重,抑扬顿挫中又自含三分清冷,“药王开出的药方我看过,要以九叶鼠尾草做药,可照那方子熬药,需得掌握好时辰火候;若是熬制得当,那是续命的良药,稍有差池,那便是要命的毒药。纵然她身含百毒,也难抵毒性,不肖片刻定然命赴黄泉,神仙难救。”
花烛泪闻言当即停下步子,问,“你在哪里得到的药方?”
“绝色天下的人从枫华谷一路散发到长安城,沿途行来,人手一张。你要不要看看?”陆影纱说罢,便有一婢女掀开轻纱帐探身朝花烛泪递去一张写在生纸上的药单。
花烛泪两手没空,也不愿意领陆影纱这份人情,淡淡地扫一眼药方,便别过头去,傲傲地挑起下巴,淡漠地吐出两个字,“不必。”既然是人手一张,回头她去随便弄一张不就好了?
“你身上没有九叶鼠尾草的味道,想必没寻到药吧?”陆影纱轻慢中又透出几分体贴的声音传出,“不看也罢,没九叶鼠尾草,这药方便等同是一张空纸。”
花烛泪冷下脸,双臂紧箍,恨不得将怀里的人勒死算了!若不是小妖把沙里亚杀了,她又何至于空手而归。
“九叶鼠尾草的原产地不是荻花宫,而是波斯境内的一座人烟绝迹的绝谷内。因荻花宫的种植环境和那里相似,才有人将它移植此处。九叶鼠尾草还有一个名字叫毒尾灵芝,它的果实像灵芝,有很强的生肌造血之效,专补精血不足、气亏体虚,夸张点说,能有起死回生也行。但它的根茎却含有剧毒,果实也带有三分烈毒,需得以寒性药物融其热毒药性。那些药,万花谷里的药王有,所以他敢开出这方子,可你花烛泪想要弄齐这些药,三五年都难!万花谷那种绝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就算想强抢,带齐恶人谷所有雪魔堂的人攻过去,都不可能拿到!”说话间,她已是有些疲累地闭上眼,慵慵懒懒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漫不经心。重伤的她本就身体虚弱,再让人抬着一路奔波,又顶着炎炎烈日蹲在这荻花宫门口一守三四个时辰,身体自是有些吃不消。她此刻倒是有点羡慕小妖,能窝在那人的怀里,肆无忌惮地睡个日月无光。
花烛泪对此却不以为然,她若拿到九叶鼠尾草,直接将药和人一起丢到万花谷去,她就不信药王能见死不救?可现在没药,一切都是空谈。但陆影纱对九叶鼠尾草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隔这么远就敢说她身上没那药的味道,想必是接触过此药,才能说得如此笃定。花烛泪甚至怀疑陆影纱的手里就有此药,就算没有,也定然知道如何去觅得此药。不过,陆影纱这么劳师如众地跑来,定然有所要求。她没小妖那么傻,人家还没开口就自己刨个坑跳进去任人狮子开大口、漫天要价。随即花烛泪又觉得奇怪,问道,“既然移植到荻花宫,为什么在荻花宫里找不到一根九叶鼠尾草?”
“因为荻花宫里会种这种药的人,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现在荻花宫里的毒尾灵芝都是十年前攒下的存药,这药极难种植,存量不多也就更显珍贵,自然藏得十分隐蔽,除了沙里亚和那神秘的荻花宫主人外,恐怕没人能找到。”
花烛泪惊疑地望向大轿中的陆影纱,“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陆影纱没回答花烛泪的问题,只说,“你只需知道我手有毒尾灵芝且能熬制出药小妖的续命药就行了。”
第六十一章·各为所求各取所需
“那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续命草的来历和你手里有它吧?”花烛泪问。
陆影纱低声问,“我要是说救小妖,你信么?”
“救她?”花烛泪略微吃惊,随即一想,陆影纱根本没有理由和立场会救小妖。她略一思索,即使明白其中过场。陆影纱是为她而来,却不好明言,只得转而说是为了小妖。
“信就到轿里来,不信,我立即带着人走。”陆影纱也不跟花烛泪再多说废话。如果花烛泪因为介怀那一夜的事情而不愿意进到轿里来,那么小妖在花烛泪心里的份量也不过尔尔,小妖的生死自然也就无关紧要。如果花烛泪愿意过来,这是个改善花烛泪对她态度的机会。以花烛泪的性子真能为了小妖而放下她与之间的“过节”,那么小妖也定然不能长留。
花烛泪低头看向在怀里熟睡的小妖,心情不免沉重下来。小妖不愿意活,又处处对她作对为难,她这么费心费力地去救,甚至需要接受陆影纱的帮助,值么?可见到小妖在她的怀里睡得这么安稳,均匀的呼吸,乖巧的模样,又打心眼里感到疼惜。如果不是小妖连遭重创,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等境地、弄成如今这般模样?她低叹口气,抱着小妖,踏着大轿的阶梯,进入轿中。
花烛泪钻进轿里,便见陆影纱虚弱地卧于软榻上,脸上的肌肤有些苍白,眼眸也不若往日那般灼耀逼人,慵懒无神颇有几分小妖平时的模样。看到陆影纱这模样,花烛泪就知道陆影纱的伤没好,说不定连行动都困难。她不禁疑惑,陆影纱顶着这副重伤的身子跑出来,就真是为了她或者是小妖?
“抱她过来。”陆影纱低声说,也略微把身子坐正了些。轿里的地方有限,摆了张宽大的软榻和茶几,就只剩下婢女站脚的地方。她环顾一圈四周,还真找不到安顿小妖和花烛泪的地方。她倒是想让人把小妖随便往面前的地毯上一丢就了事,可这是花烛泪的心头宝,她真这样子干了,指不定花烛泪的凤血刀就落到她脖子上来了。
花烛泪到了陆影纱的身边,挑起眉头,盯着陆影纱,看她想干什么。
陆影纱抬起手,将手指搭在小妖的腕脉上探小妖的脉。既然花烛泪这么宝贝小妖,就让花烛泪多抱会儿吧,反正她不乐意把自己的软榻让给小妖睡,花烛泪如果想蹭上来,她倒是很乐意接受。陆影纱探过小妖的脉,又掀开上妖的眼皮查看了下眼瞳与眼球,再仔细地看过小妖的气色,最后从头上拔下支簪子挑破点小妖的手指,沾了点血在簪子上凑到鼻尖仔细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