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小妖-绝歌-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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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胃早……早让剧毒……伤了……”虚软的身子摇晃几下,视线才又开始清楚:老鲁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面前,正把赫老六的刀抽走,吴婶也过来扶住她。小妖不再强撑,她也强撑不了,只好顺势倚在吴婶的怀里,把重量落在吴婶的身上。
“不要紧吧?”吴婶问,却语带颤声。一个大活人在她的怀里竟冷得像冰棍似的。
小妖摇摇头,“不要紧。”她闭了闭眼睛,定了定心神,轻声说,“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碍事,习惯了。”
“我扶你回房休息。”吴婶说完,掺扶着小妖,把她扶去客房。
老鲁叔看到小妖刚才吐出的那堆东西,除了一些更吃下去的食物外,更多的是紫褐色的淤血块和一些绿色的粘液。那大厨看到小妖吐的东西,顿时气焰也没了,店里的伙计也傻了,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妖要死不活地被吴婶扶到客房里去。
“老鲁。”赫老六扭头朝老鲁叔看去,“那丫头……”干瘪瘪的声音听得让人难受。
老鲁叔摇头,重重地一叹,回头唤来一个伙计,说,“收拾下吧。”乌蹄霜的毒见血封喉,更何况是吞进肚子里去,没让她当场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亡,已算是一个奇迹。那丫头的存活,本身就是一个奇迹。那天来的时候,了无生气,烛泪姑娘送她走的时候,更是……
小妖回房躺床上后就睡下了,但她没料到自己这一睡就是七天七夜。
子时,一辆急驰而来的灰棚小马车停在客栈的门前,马车夫跳下马,重重地一拍门板,“掌柜的,投宿。”拍完一记后,又用拳头重重地砸了三下,然后又再拍两下,砸三拳。
“谁呀?这半夜三更的。”店小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犹还几分朦胧睡意,却是很快地打开门,问,“砸这么急做什么?哪个堂的?”一抬头,便见一身披粉色披风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披风的帽子罩在头上,遮住了整张脸。夜色下灯光昏暗看不真切身形容貌,但这一身粉色却让店小二打了个激灵,瞌睡什么的全没了,他瞪大眼睛,望向那马夫,眼里尽是惊疑的探询。
那马车夫点头,证实店小二的猜测,压低声音问,“今晚店里都住了些什么人?”
“除了天策府那个昏迷不醒的小丫头外,没外人了。”店小二忙让侧身绕开大门,低下头躬身立于一旁。
那身披粉色披风的女子踏步而入,劲直走向内堂,略带三分冷意的话音从她的嘴唇间溢出,“人呢?”
“天字五号房,最里面那间。”店小二战战兢兢地答,他有点犹豫地说,“昏迷七天七夜了,一直没醒过。”小妖的毒伤,一般太夫治不了,花烛泪没发话,他们也不敢抬小妖去万花谷找药王。
花烛泪入内,绕到天字五号房门前,老鲁叔和店里的伙计听得动静也都披了衣服出来。见到这身粉色装束和闻到她身上那淡不可闻的幽香,纷纷躬身行了一个拜礼。花烛泪取下罩在头顶上的帽子,露出一张三分清冷七分妖媚的容颜,泛着冷意的眸子从面前几人身边扫过,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低叹一声,推开门,踏步而入,走到床边掀开纹帐,低头望去。
小妖睡得很熟,似乎很安稳,呼吸虽浅但均匀流畅、十分平稳,薄嫩的脸颊上略略泛出丝粉润。她在床边坐下,将手探到被子里,握住小妖的手腕,将手指搭在小妖的腕脉上把脉,过了半刻,松了口气,将手收回来,“暂时没生命危险,想必是让过于疲累引起的反应。”她抬起头,朝低头跟进来的几人望去,说,“她这身体早让剧毒耗空了,禁不起任何劳累和太大的情绪反应。”言下之意,隐隐指向那几日这几人让人小妖干那粗活的事情。
老鲁叔略带愧意地点头,他们也没想到小妖的身体这么不禁折腾。他上前去,问,“烛泪姑娘,您的伤?”
“不碍事,曹雪阳当时已是强弩之末,她的追魂枪发挥不了平时的威力,还要不了我的命。”花烛泪说罢,站起身,说,“送她回万花谷吧。”她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妖,视线落在那俊俏的容颜上便再也挪不开,嘴角也忍不住轻轻地往上扬。“老鲁叔,你去安排下,明早送她回万花谷。夜深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说话又坐回床边,低头凝望那熟睡的容颜。
屋子里的一干人识趣地退了出去,并且将门掩上。
第四十二章·白痴小妖羊落虎口
夜深人静,唯一盏微弱的烛灯迎着从窗户里拂来的轻风摇弋簇动。
花烛泪的指尖在小妖的脸颊上游走,指腹摩挲着她细腻如羊脂般的肌肤滑至略带凉意的薄唇上,均匀的呼吸人鼻腔里缓缓滑出拂过花烛泪的指尖,指停留在小妖的唇上,柔软的唇瓣晶透欲滴。
江湖上的人都说小妖是一个不死奇迹,可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这个不死奇迹的生命有多脆弱。江湖上的也都在传小妖有多美,说什么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只有见过小妖的人都知道这两个词不适合小妖。小妖的美,是残阳的最后一抹血红,是山涧小溪边开得荼蘼凄凉的黄泉花。以生命为代价绽放的美,慑人心魄的美丽背后其实不过是一曲挽歌的凄凉。
天都镇外,送走小妖,却放不开那丝梦回萦绕,偶然间才想起自己连小妖的本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派人潜入天策府查过,查到的消息比她知道的还少。十岁以前的小妖不叫小妖,化名一个接一个地换,谁都说不出小妖的真名是什么,都说她没名没姓、来历莫测,连天策府大将军李承恩都得称她一声“小姐”。隐有江湖传闻,说她姓李,来自李唐皇族。她曾截得一封曹雪阳写给小妖的信,证实了传闻,小妖姓“李”,是当今皇帝李隆基之女。可曹雪阳冷冷地告诉她,小妖有名字,但她不配知道。
不配?她偏想知道。可各种刑罚落下去之后,已成废人的曹雪阳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仍抵死不开口,她才知道小妖这倔脾气是从哪里来的。
“小妖,你若是知道你师傅在我手上,且被折磨得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你会恨我吧?”花烛泪低声问道,指尖忍恋恋地不舍地落在小妖的唇上,来回抚着那似要渗出鲜血的朱唇。“可我既想你恨我,又不想让你再受累。怎么办?能告诉我吗?”昏睡的小妖,又怎么能回答她呢?花烛泪沉默了一会儿,脱掉靴子,在小妖身旁躺下去,头枕在小妖的枕头上,手臂环过小妖的腰,闭上眼睛,将头抵在小妖的额头上。不多时,花烛泪也沉沉睡了过去。
屋子里的蜡烛燃得仅剩下短短的一截,很快就要燃烬。
身边传来阵阵暖意,像有一个热呼呼的东西一直贴着她。小妖困惑地睁开眼,首先落眼的是雪白的纹帐。身边,细浅的呼吸声传来,鼻息间尽是香气,很熟悉的香味。花烛泪!小妖的困意顿时消褪得干干净净,她猛地扭头看去,便见身边有个人正蜷着身子将头埋在她的肩头上睡得很熟,乌黑油亮的秀发掩在脸颊上,看不清容貌。清瘦的身形,看似娇柔无力,又不像花烛泪。她印象中的花烛泪总是笑脸迎人,生气的时候杀气凌厉,妖媚却决不娇弱,妩媚动人却强势逼人。可谁会睡在她的身边?还搂着她?还带着花烛泪的香味?该不是花烛泪吧?花烛泪身上的香味没这么淡,要浓很多。
“你是谁啊?”猜不出来,小妖只有出声询问。“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睡了?”
蓦然响起的声音让花烛泪一惊,睁眼倏地睁开,跟着她迅速坐起,又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点下小妖的穴位。
“你——”小妖一惊,可未等她作出发应就被封住大穴全身动弹不得,即随看人那人的长相,“花烛泪!”她惊叫出声,“果然是你!”
“是我!”花烛泪拨了拨头发,蜷腿坐在小妖的身边,笑意盈盈地睨着她,“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睡醒了。”
“你——”小妖再次怔了下,随即想起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我师傅呢?”
“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花烛泪偏头睨着小妖问。
小妖撅嘴,自嘲地一笑,“我倒霉,上辈子欠了你的钱没还,走哪都能遇到你,还用问什么?”在客栈里干苦力的这两三天,让小妖觉得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欠人家钱没银子还。至于花烛泪问的纯属白痴问题,她在客栈里露过面,要查她的下落不难。小妖的话音一转,问:“江湖上的人都说是你和陆影纱捉了我师傅,是不是真的?”
“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花烛泪轻哧一声,却凑过去,俯下身子,捧着小妖的脸颊,朱唇凑到小妖的唇上,“小妖,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不知道,你离我远点。”小妖别扭地喊,花烛泪靠太近了,说话的时候热气都喷到她脸上,她难受。
“偏不!”花烛泪说完便将唇贴到小妖的唇上,与小妖的唇紧贴在一起,轻轻摩擦。她闭上眼睛,小妖的唇很冷,但柔软,有一种冷冷的滑润感,很舒服。
小妖瞪大眼睛,一股怒意“噌”地冒了出来,张嘴就吼,“滚!”嘴一张,花烛泪的舌头就探入小妖的嘴里,勾住小妖的舌头。小倒顿时倒吸一口气,可这次吸进去的可不是冷气,除了花烛泪呼嘴里的气息还有花烛泪的舌。
花烛泪笑了下,双手环上小妖的腰,搂住。随即感觉不对,好瘦!花烛泪的吸呼一窒,双手卡在小妖的腰上,才发觉这腰比以前瘦了一大圈。她猛地起身,一把扯开小妖胸前的衣襟。厚厚的衣服下,锁骨突出,胸膛薄得能看得到一根根的肋骨。“你——”怎么瘦成这样?
小妖愤恨地瞪着花烛泪,闪得倒快!花烛泪要再闪慢一点,她非得咬断这妖女的舌头不可!“我师傅呢?”她气冲冲地问,问完又吼了句,“花烛泪,把我的衣服拉回去。”脸上薄薄的肌肤红得像快滴出血来。
花烛泪别过脸,从小妖的身边起身,坐到床边穿靴子。小妖会瘦很正常,所以之前看到小妖脸颊上的肉少了也没怎么在意,却没想……瘦到如此地步。“你在万花谷每天吃几顿饭?”她问。小妖的五脏六腑皆伤,伤得最狠的当属胃,以前她和小妖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没少用保胃的药,每天少量多餐,饭不过半碗,粥不过一碗,再佐以汤药喂养。她就不信药王会不知道这个理!如果药王按她养小妖的法子喂饭,不可能瘦得这么离谱。狗屁药王!什么起死回生,什么医术天下第一,全是放屁!还不如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妖女!混帐!花烛泪气得眼里直喷火。
药王得冤死!药王知道,花烛泪也知道,可给小妖做饭、送饭的人不知道呀。最先是按照吩咐一天送六餐,可后来只有早、中、晚三餐时间能找得到小妖。连续几天找不到小妖吃饭,再加上常人都是一天吃三餐,小妖少吃点非正常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干脆省了这个特殊照顾的环节。
“我吃几顿饭关你什么事?我问你,我师傅呢?”小妖连问几次都得不到回答,也毛了!封她的穴位就了不起?她也有一身内功,不比花烛泪的弱多少,她就不行不能强行用内功冲开被花烛泪封住的穴位!等她制住花烛泪这个妖女,看她交不交出她师傅。小妖气恼之下,也不管强行冲开穴位是否会令筋脉受损,便深吸口气,气沉丹田凝神聚气。
花烛泪穿好靴子,站起身,跺跺脚,压下心里的怒火,一回头便见小妖双眸微闭,一副凝神静气的模样,顿觉有异,她微一皱眉,一探小妖的脉膊,勃然大怒,喝道,“你强行冲穴试试?”
小妖睁开眼,冷笑,“不正在试么?”
花烛泪连连冷笑两声,“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身体承受得住强行冲穴的后果?你就算不死也落得重伤,到时你自身难保,我看你怎么救你师傅!”
小妖咬住嘴唇,悻悻地散了功。强行冲穴,筋脉必定受损。可损伤有多大,向来很难预料,她也从来没有试过,再联想到这令人堪虞的身体,她不敢冒险。她死了还怎么去救师傅?被花烛泪这么一吼,小妖倒也冷静下来。要救师傅,不能只逞勇斗强。她想了想,抬眼看花烛泪,轻喊一声,“花烛泪。”
花烛泪冷冷地盯着她,“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叫得这么可怜做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小妖问道,目光直直地看向花烛泪,冰绿色的眸子却是一片清透,纯得不沾任何纤尘。
花烛泪又坐回床边,嘴角浮起笑意,曲起食指挑着小妖的下巴,戏谑地说,“我说了,想你了呗。”
小妖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花烛泪的眼睛。花烛泪的表情在骗人,说的话和眼睛都没有骗人。小妖害怕,怕花烛泪的眼睛,或者是眼神,或者是藏在那眼神后的东西。小妖不知道是什么,但她知道那很危险。直觉,本能的直觉。闭上眼睛,看不到东西,但心却静下来,很多东西在脑子里逐渐清晰。
那眼神,让她想起在天策府北芒山下捕猎的时候看到猎物时的眼神。不相同,却隐隐相似。或许此刻她就是被花烛泪捕获的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