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补全所有番外)-远月-第2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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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狄离会那么蠢，单人匹马来这里？不远处有三万精兵护卫在候着，如果我再不回去，他们势必冲上来，到时你们不要说杀我，就连自身都难保，难道你们就不想让你们的孩儿平安？难道你就想给你们的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取我性命重要，还是保住你们家人性命重要？你们今日杀了我，你以为当今的狄王会放过你们？”他一字一顿地说着，说得他们不由自主地再后退一步。
“现在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今日你不犯我，来日我决不犯大家，让大家宁静地生活，我一诺千金，绝不食言。”我透过人缝的空隙看到他，欣长的身躯如青松一样挺拔，面对那么多人一样从容镇定，似乎他才是人世间的主宰，其他人都在等他发号施令。
我看到人群在犹豫，在交头接耳，似乎在猜度他的话可信程度。
“这狗贼一向狡猾，青儿你带十个人去不同方位视察，看有没有他说的军队在？”一个首领似的人说，此时风很大，但我却感觉如此压抑，微微的阳光却越变越明媚，我的身体也慢慢变热，全身冒汗，但我不知道这是因为热，还是因为我紧张恐惧？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让我心慌意乱，十几匹马奔回来，还没有到就已经高声叫喊：“四处没有人，这狗贼骗我们，他果然狡猾，他的话不足为信。”
“是没错，我今天是单人匹马过来，想要我的命，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他的脸变得凝重，双眼迸发狼一样的光芒，那是准备大开杀戒时的噬血凶光。
“冲——”萧叔一声令下，人群就准备朝他进攻，我一慌，拨开了人群。
“慢——”我冷冷地喊了一声，喧闹的人群静了下来，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带着疑惑。
“萧叔，你们皇子临终前是不是要你们听命于我？我是不是可以命令你们？”
“是，皇子的确是这样说。”他恭敬地对我说。
“那把人放了——”我淡淡地说。
“颜儿——”我听到不远处狄离的轻松叫唤，但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哽咽。
“夫人这——”所有人愕然地看着我，四周一阵寂静，只听到风儿呼呼吹的声音。
“颜儿，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够了，即使今日我死在这里我也无憾了。”他凌厉的双目变得柔情似水，身上所有的霸气与杀气全部消失不见。
“莫优的死能让你放下对他的怒，让你肯留在这里陪伴他，如果我的死能化解你心中的怨，能化解你心中的恨，让你心中再无恨，那我聚敛是死也值了。”他深深地凝视着我，脸上却带着笑，只是那笑容让我感到悲凉。
“夫人，虽然皇是命我等听命于你，但他与我们的仇不共戴天，就是因为他，我们才会躲避至此，就是因为他，我的亲人惨死，我们一直想报仇，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日他送上门，证明这是天意，上天也可怜我们，让我们报这一血海深仇，除了这一件事，夫人以后说什么我等都依了，但今日我等一定要他死。”
他们态度强硬，那死字拖得那样长，说得那样冰冷无情，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看着他们噬血的目光，我慌了。
“颜儿，今生你是否肯原谅我，跟我走？如果肯，我拼死离开这里，如果不肯，生死随意，我不强求，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下半辈子有人照顾你，瀚暮他会对你很好，我也放心了。”他不舍地凝望着我，似乎在他眼里，这一群人根本就不存在，似乎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与我。
“上——”他们已经不等他将话说完，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颜儿——”他一边挡开他们的剑，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他真的疯了，到这个时候还不专心？他难道真的不怕死在这里？他时而翻身，时而腾空，躲过他们无数刀剑，甚至还可以折断他们的手，将他们的兵器夺走，他们人数虽多，但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他。
但那明晃晃的刀剑，那刺耳的刀剑碰撞的声音让我心惊，每次那刀子就快刺到他胸膛的时候我的心都像停止跳动一样，原来我还是那样在乎他，原来我还是那样的在意他的生死，但我实在不敢再看，我转身就跑，我要逃离这里，我不要看到哪些锥心的一幕。
“颜儿——”他叫我的声音焦急，带着绝望。
“啊——”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他一声惨叫，我的心猛得一跳，我转身一看，他的胸口已经中了一剑，鲜血染红了他的袍子，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我捂住嘴巴，想喊喊不出来，我感觉那一刀是吹在我的身上一般，是那样的痛，那样的尖锐，甚至感到自己身上也同样汩汩流着血，慢慢变得无力，整个人也摇摇欲坠，要倒下去。
“颜儿，我的生死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沙哑，那样的酸楚，也是那样的轻微，风轻轻一吹，就已经飘远，再也听不到，但却在我的耳边不停地回荡，他虽然继续有抵挡，担明显感觉他心不在焉，感觉他梗概就没有尽力。
“啊——”当我再次看向他的时候，我禁不住大声惊呼，因为正在他说话间，有一把剑悄悄从他的后背猛地刺进去，他躲避不及，闷吭了一声，但那一声让我全身都疼痛起来，他猛地回转过身子，一脚将那个偷袭之人踢翻，力度很大。
“颜儿——对不起——”他身上的血汩流出来，地上已经有了一滩血，但他们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看见他气力渐减，斗志消退，更加快戟的速度。
“颜儿，狄离欠你的来生再弥补，其实我真的很想去弥补，我真的很想照顾你下半生，我真的知错了。”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还要说话？他真的放弃了吗？他真的准备放弃了吗？说话间他的左手又被砍了一刀，刀起血流的时候，他朝着我笑，笑得是那样的凄凉，那样的绝望，但又是那样的温柔。
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莫忧孤零零地坟墓？为什么要我看见瀚骁倒在冰冷的地上不会动弹，不会说话？为什么要让我看见刀子一刀一刀刺进他的心窝？为什么要我看见他的鲜血染红了长袍？
他身体一个踉跄，右臂再中了一刀，他摇摇欲坠地身子，那奔涌而出的鲜血让我的心痛得不能言语。
他的脸是那样的苍白，欣长的身躯就快要倒了下去，但他的双眼带着遗憾，带着伤悲，他就快要倒下去的时候，他用他的剑猛地插在地上，让它支撑他屹立不倒。
“啊——”他仰天长啸，响彻天地，有英雄末路的悲呛，也有绝望的哀嚎。
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他们拿刀子的手也抖了抖，他回眸凄然地朝我笑，那笑容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爱意浓浓，他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嘴巴只动了动，双眼变得朦胧。
在这一瞬间，我想起了过去种种，他的霸道，他的蛮狠，他的孩子气，他的疯狂，他的可恨，他的可爱，甜蜜与酸涩并存，痛苦与幸福同在。
“狗贼，今日就是你命丧之时。”只静了那么一会，无数把利剑就争先恐后朝他刺去。
“不——不——”我发疯发狂地朝他冲去，喊声凄厉而哀伤。
番外卷 人生百态：044：见面
他也许听到我喊他，抬头看了看我，是那样的不可置信，当他的目光落在我朝他冲去的身影时，黯淡无光的眸子闪了一下，发出异样的神采。
“啊——”，他气壮山河地大喝一声，猛地拿剑在胸前用力一划，“咔擦”一声，挡过无数朝他刺去的剑，但纵使如此，也还是有几把剑没有挡住，插到身上，但好在被他手中的剑震开了些许，插得并不深，我吓得心都跳出来，跌跌撞撞地穿过人群冲到他身旁，用双手护卫着他。
“颜儿——”他的声音变得所苦游丝，但却带着满足，带着轻松与快乐，他苍白的脸没有一丝痛苦，相反竟然露出幸福的笑容。
“颜儿——”他还是在背后小声地喊我，但喊完却说不出半句话。
“夫人，请让开——”他们恭敬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他们的迫切让我心慌，他们依然仇恨的眸子让我颤抖。
“把他放了——”我冷冷地说，但声音还是抑制不住抖动，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面对着黑压压一群人，我感觉是那样的无力与无助。
“不行，放了他我们做不到，青儿去把夫人拉开，但别伤着她。”他的话一落，有一个少年就朝我走来。
我猛地捡起地上的一柄剑，搁在脖子上，那剑上还滴着血，一滴一滴闪着刺目的光，那是狄离身上的血，看着它让我一阵目眩，我努力定了定心神说：
“如果你们杀了他，我就立刻死于这里，这是你们皇子想看到的吗？他为报仇已经做了很多让他后悔的事情，难道报仇比你们现在平静生活更重要吗？难道你想你的下一代继续话在仇恨与追杀中？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杀了他，当今的狄王一定知道，以你们现在的力量能与整个狄国拼吗？何必让自己下一代背负如些沉重的代价？”
“莫忧死之前已经与他一笑泯恩仇，已经不再想着报仇，难道你一定要违反你们皇子的意愿？难道你你真的要你们的皇子死了也得不到安宁？他真的已经不再恨他，你们相信我？我不会骗你们。”
“你们今日迫切地要杀他，除了报仇外，我知道你们是怕他将来有一日会发兵围剿，这样你们又会面临着灭顶之灾，你们也是想保护妻儿，你们想捍卫这一块乐土，我完全理解，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保你们平安，让你们可以幸福开心地活着，信我。”我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
人群中动了动，他们地交头接耳，但我的心揪得紧紧的，看着他们手中的剑一扬，寒光一闪，我的心就会抖一下，手心全是汗，同时我的心也因为身后的他不断流着血而颤抖。
“我是不会让他死在我眼前，如果你实在要杀他，就索性也连我也杀了吧。”我破罐子破摔，绝然地说。这个时候我就一个念头，我不能让他死去，我不能眼看着他在我眼前死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如此坚定，在他们死去的时候，我都追悔莫及，瀚骁死去的时候，我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放下心中的仇恨，答应做他的妃子，为什么不对他笑多一次？为什么总是在伤害他？为什么总是对他那么冰冷？
坐在莫忧的坟前我也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早已经不恨他，为什么却吝于对他说一句？也许我早点跟他说，他能放下自己的心结，重新接受一个女子，幸福地过一辈子，而不是带着遗憾离开人民，也不是一个人独自躺在冰冷的泥土里，孤独长眠？他一定是很寂寞的。
人的一生总会留下或大或小的遗憾，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在我身上发生一次，我不想这样的遗憾再次降临在我的身上，我真的不想，我再也承受不起，我再也不想承受这种来自身心的疼痛，这种疼痛的时候停留的时间太长了，长得我再也经受不起这种折磨。
到了现在这一刻，我无法再否认我的心依然有他，即使千帆过尽，即使经历了那么多人和事，我心中依然留有痕迹，我只是不知道原来还是如此强烈，我不知道我原来还是如此在意他的生死，无论多恨，在他面临生死的时候，仇恨变得淡了轻了。
人群一片寂静，我听到风吹的声音，我听到众人粗粗的呼吸声，还有他流血的声音，心是那样的痛。
此时太阳已经很灼热，我全身都湿透了，没有一处是干爽的，我仰望着他们，双眼带着哀求，带着祈求，他们一念之间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他们手中的剑一扬，他就会——
“颜儿，已经足够了，狄离不想你为我而低声下气求人，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爱半点委屈，有你如此待我，离此生再无遗憾了。”他试图用手去拉我的衣袖，但终是够不到。
“你好好活下去，不要为我难过，离就是再死十次都抵不上对你的伤害，就是死十次，你也不用为我而难过，这都是我应得，我这一生杀人无数，也许是应有此报，但我只是担心你没人照顾，我只是害怕你孤独一人，我——我——”
他似乎已经变得上气不接下气，轻轻咳了几下，双眼竟然无力地慢慢闭上了，在他双眼闭上的瞬间，我的心跳都似乎停止了，不会的，不会的，他是不会死的，他不会向瀚骁那样让我看着他离去的。
“狄离你别死，我不要你死，你睁开眼睛。”但无论我怎样摇他，我都摇不醒他，无论我怎样喊他他都不会睁开眼睛。
这样的情景已经第二次出现，瀚骁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叫他，我也是这样的摇他，但我无论怎样声嘶力竭地喊着，无论我怎样大力的撼动着他，他都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他都不肯抬起头对我说一句话，他就是那样一动不动，倒在血泊下，不会再用手抚摸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