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金屋可藏娇-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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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叔,我只是……”李希被教训得有些狼狈。
“我是认为你已经很成熟了,所以才放手将一切都交给你去做的。如果你太感情用事,你不止会害了你自己,而且我们所有人都要因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的,知道吗?”
“你陈叔说得不错,希儿。而且,今日就是没有卫夫人为今上生子,将来也许会有赵夫人、王夫人,你是不可能一直阻止下去的。娇娇既然已经离开了皇宫,而陛下又不打算让她回去,那么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已经是前尘往事,无需追究了。”陈潜也同意陈伏的看法。
“知道了。”李希沉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了。其实就理智上来说,他也知道卫子夫无论生子与否都与他无干,只是从感情上来说,他还是希望能够为陈娇尽一份力。
“希儿,与其担心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楚王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陈伏提醒他另外一件事情,“楚王太子的挑衅是越来越明显了,他都不知道跟踪了你几回了。前阵子还差点找到我们的暗桩。难道你打算继续示弱下去,丢掉对楚王府的控制吗?这可是从第一代堂邑侯任楚国相时,留下的旧根基啊?”
“陈叔放心吧。您老也说了,这是曾祖父留下的,即使刘注他再想甩开我们也不可能。我不会让他嚣张太久的,很快我就会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让他永远乖乖听话。”李希潇洒地甩了甩头,“陈叔以前不是说过,欲先取之,必先与之吗?我只是让他先蹦跳个几天。”
“你心中有数就好。”陈伏其实对于李希的能力还是很相信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将一切都交到他手上。
“希儿,伏兄,我觉得还有一件事情,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陈潜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什么?”
“我也认为朝廷很快就会对匈奴动手,可是,主将是谁?我想,这关系到今后朝中的权力变迁,我们是否该早作准备?”陈潜毕竟长年在京中生活,在这件事情上比他们二人要敏锐许多,“今上继位以来的志向我们都看得很清楚,那就是边战。而且,以我大汉和匈奴的实力对比来看,恐怕是一场长久的战争吧?战争必定会有胜负之分,胜者陛下必定要给予重赏,以激励后来者。如此,这些将军们一定会成为新兴势力崛起在朝中吧?”
“潜叔说得不错。”李希眯上眼睛,“这倒是我忽略了。今上一直想要摆脱黄老之学,所以我认为儒学很可能会重新成为今后的显学,儒生们会成为朝中除功臣、外戚之外的一股为皇帝所用的新势力。却忽略了今上的另一项大志,就是边战啊,那些参与的将领,若能获胜归来,一雪百年之耻,其功可谓不小啊。”
顿时,书房中的三人陷入了深思之中。
“潜弟,你认为朝中有何人可担此重任?”陈伏先开了口。
“我朝名将中韩安国、程不识、李广均成名已久,但是他三人已老迈,李广虽老当益壮,奈何不为今上所喜,将来建功立业的机会恐怕不大。”陈潜将自己的看法道出。
“潜叔的意思是说,对匈奴的战争中能够出位的,会是新一辈的将领?”李希问道。
“不错。而且,从公孙弘的例子上就可以看出,他绝对不介意赐厚恩于一个人,哪怕有人因此而忽然成为当朝显贵,恐怕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潜叔觉得,新一辈的人中,谁会比较有可能?”
“卫青!”陈潜很肯定地说出答案。
“卫青?”这次连陈伏都要觉得吃惊了。
“只因为他是卫子夫的兄弟吗?”李希不可思议地问。
“这也算是一个原因吧。不过更主要的是,我认为他是个人才。”陈潜笑道,“当年,卫子夫初入宫时,馆陶公主和陈皇后曾经为了对付她而将卫青擒到府中,老夫当时曾经悄悄去看过。此人性格坚毅,极为机智,而且是马奴出身,骑术精湛。我以为对匈奴的战争,骑兵是极为重要的。卫青现在是期门军的一员,朝夕在今上面前出现,这样合手的人才,如果今上放过,那也称不得明君了。”
“不错。的确如此。”李希和陈伏对视一眼,均同意这种说法。
“如果这样,那么卫氏一族就是我们要好好注意的对象了。假如卫子夫生下皇子,而卫青又有军功在身的话……”
“少爷,少爷!两位陈爷!”一个大呼小叫的女声冲进书房,让三人惊了一惊,仔细一看,却是张萃的贴身婢女阿玉。
“慌什么?”李希不悦地教训道。
“少夫人,少夫人,快……快生了。”阿玉因为跑得太急,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可惜没什么人理会她,房中的三个男子听到这话,全都一溜烟地往后院跑去,瞬息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啊……好痛啊!”张萃的喊声从房内不断传出。虽然明知道有缇萦在一旁照顾,张萃是出不了什么事的。但是,她每叫一声,在门外等候的三人还是会抖动一下,全然没有了刚才在书房中畅谈天下事的样子。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终于,他们听到了孩子“哇”的哭声,三人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跪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产婆抱着一个裹着红布包的孩子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向三人道喜:“恭喜!恭喜!是一个千金小姐!”
虽然是个女孩子,不过对于第一次当父亲的李希来说,仍然是激动不已。他小心地伸手将婴儿软绵绵的身子抱在怀中。
忽然,张萃的惨叫声再度响起,让三人又是一惊,忙问产婆道:“怎么回事?”
产婆也是莫名其妙,她急急地跑进去,之后就传来了她的惊叫:“还有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三人,面面相觑。陈伏笑着说道:“没想到啊,一下添了两个孩子。以后家里可真的要热闹了。”
最终,张萃生下了一男一女,给了李家众人一个大大的惊喜。李希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左手抱女儿,右手抱儿子,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这个好消息,随着李希派去东北的教书先生们传达给陈娇时,她刚刚酿出了葡萄酒,就将葡萄酒作为礼物送给了李希的一对双胞胎。这使得后来,李允,也就是李希的儿子,每次都将自己成为酒鬼的原因怪罪到这位姑姑头上,每次都振振有辞地说:“要不是姑姑她在我没满周岁就送我酒喝,我能变成现在这样?”
雍,行宫。
“杨常侍,陛下怎么还不睡啊?这都几更天了啊。”一个小宦官悄悄地询问杨得意。
“闭嘴,你个小兔崽子懂什么?别说话,乖乖地给我站着。”杨得意狠狠瞪了他一眼,看着小宦官瑟索的样子,又说道,“打起精神来,陛下没睡,哪里有你们睡的份,让你们随侍,那是恩赐,知道吗?”
小宦官虽然极为困乏,但是毕竟也是入宫有些年头了,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放肆了,如果眼前的杨常侍是个狠主,这会儿,自己的尸体已经送到未央厩喂马了。
看到小宦官受教的样子,杨得意暗暗点了点头,提着从御膳间拿来的夜宵,走进殿里。殿中的竹简散落在地上,一片混乱,刘彻独自站在大殿之中,透过窗子,注视着外面的繁星点点,被风吹得飘飘摇摇的烛光衬出了他摇晃着的影子。杨得意静静走到他身边,将夜宵呈上,说道:“陛下,已经晚了。你吃点吧?”
“是杨得意啊。”刘彻没有回头,只是应了这么一声。
刘彻不动,杨得意也不敢动,只能陪着站在一旁,看着一动也不动的主子。杨得意是因罪当死却赎为腐刑才入宫做宦官,本来是狗监,因为善歌舞而为刘彻格外看重。可是他从入宫的那天起到现在,从来都摸不透刘彻的心意。
一宿未眠,天色渐白时,杨得意忽然听到刘彻低低的笑声,他从昏昏欲睡中猛然惊醒,立刻就听到刘彻问道:“杨得意,你知道贾谊吗?”
“奴婢记得好像是先帝时的一个大臣吧。”杨得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彻的表情,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杨得意,你去安排今天的行程吧。完成之后,朕要回宫了。”刘彻没有理会杨得意,淡然地转过身,走到被自己弄散的书卷前,拾起其中一卷。
“是,是。”杨得意立刻退下安排。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今匈奴嫚侮侵掠,至不敬也,为天下患,至亡已也,而汉岁致金絮采缯以奉之……陛下何忍以帝皇之号为戎人诸侯,势既卑辱,而祸不息,长此安穷!……德可远施,威可远加,而直数百里外威令不信,可为流涕者此也。”刘彻读着手上的上书,眼神变得越发冷峻。
“贾谊啊贾谊,你若能晚生三十年,该有多好啊。”许久,刘彻将此卷甩在地上,眼中一片清冷。被抛到地上的竹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散开的页面右方的“治安策”三字,特别显目。
未央宫。宣室。
公孙弘正在此地听宣,匈奴扰边的消息早已经朝野共知,但是汉武帝却还没有任何表示,这让自认已经了解这位帝王的志向的许多朝臣疑惑不已,而公孙弘正是其中之一。今天,汉武帝特意将他召到宣室殿来,他隐隐觉得时机到了。
“弘卿,朕记得你今年七十一了吧。”刘彻看着自己面前的公孙弘,沉声问道。
“陛下圣明,微臣确是古稀方过。”公孙弘的气色与当年在新丰和陈娇李希相处时无异,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活力依旧。
“是吗?如果前朝名臣贾谊还活着,和你是同岁吧?”刘彻仍旧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简。
“回陛下,臣与贾长沙确是同龄。”公孙弘没想到刘彻令人找他来此,不提匈奴扰边之事,却提及早已故去多年的贾谊。
“你们同龄,又同出儒门,他生前你们可有交集啊?”刘彻仍旧是淡淡的。
“微臣惭愧。贾长沙生前,臣仍埋首于乡野,又有何德何能与已经身为当时名臣的贾长沙论交呢。及后来他于梁国故去,微臣便无缘得见了。”
“那么,卿以为《治安策》如何?”
“一字千金,句句血泪,实为我大汉治国安邦之良策。”公孙弘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因为把这种想法推销给皇帝,本就是他出仕的目的。
“那为何,晁错承其志而不能成其事啊?他最终身死名败,弘卿乃是朕的左膀右臂,难道打算仿效他吗?”刘彻终于把目光调到了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身上。
“事有可为,仍需权变。”公孙弘听到刘彻的这句话,并不惊慌,他现在已经摸清了,这位年轻的帝王其实是赞成贾谊的政治主张的。
“权变。”刘彻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建元年间,卿曾出使匈奴?”
“蒙陛下隆恩,微臣确曾奉命出使。”公孙弘大概猜到这位年轻的帝王为什么会提及当年之事。当年,他出使匈奴,回报的上书中认为应该要明确华夷之序,确立对匈奴的权威。可是,当时临朝的窦太皇太后好老庄,将他以不合上意为由罢免,使得他的第一次出仕短命而终。
“匈奴入掠上谷,朝中暗潮汹涌,卿曾出使匈奴,当对其相当了解。不知卿有何策以教朕?”刘彻站了起来,走到公孙弘身边。
“臣以为,当战!”公孙弘的信念即使过去了十年,仍旧没变,“且当是灭国之战。”
听到这句话,刘彻的双眼顿时放出精光,紧紧地盯着公孙弘,公孙弘却对此毫不在意。
“夫匈奴难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盗侵驱,所以为业也。此为臣之所大忧,百姓之所疾苦也。关东五谷不登,民多穷困,却重之以边事,推数循理而观之,则民且有不安其处者矣。秦末之世,陈涉无千乘之尊,尺寸之地,然起穷巷,奋棘矜,偏袒大呼而天下风从,何也?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也。今匈奴掠边,民不堪苦,靡闭愁苦而有离心。”公孙弘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朝廷甲兵不修,但抚匈奴,不恤民命,亲之以公主但求苟安,外则匈奴不足餍,内则民怨丛生。内外交集,臣恐汉欲嗣统而不可得,天下分崩,复秦旧迹。”
“高帝曾有白登之围,马邑之战设计若此而单于遁逃。与匈奴战,胜算几何?”
“臣以为,匈奴之所依仗者,唯其迁徙鸟举,来去如风也。故我中原诸国追之不及,自周以降,弗能制之。秦赵作长城而防之,据城而守,以护民,然匈奴越长城而侵之,已非一二之数,足见安匈奴策非只守城。今者,陛下已于上林御苑训练精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