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环-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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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地走上台阶,心想外面正在下着雨,即使我靠近一些,里面的人——如果里面有人的话——大概也不会听见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雨声的掩护下,我的胆子无疑增大了很多。
可是小黑屋里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音。我在门外又待了一会,仍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大概那些人没有来,此时小黑屋里根本没有人吧。于是我壮了壮胆子,轻轻把小黑屋的门推开了一条缝,探头探脑地贴着门缝往里面窥了窥。小黑屋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从门外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既然我看不见里面,如果里面有人的话,应该也看不见我吧。我这样想着,猛然把门推开,自己则侧身躲到了门侧。
小黑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死寂得像一座坟墓,恐怕即使是坟墓也没有这么安静。
小黑屋里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其他活物。
我摸索着走进这个小黑屋,沿着墙壁静静地站了一会,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只怕在黑暗中还躲藏着什么,因听见我的呼吸声而会向我扑过来。在这茫然无际的黑暗中,我忽然体会到眼睛变瞎的恐惧,尤其当身处在这个复杂、危险、不确定的环境里,更会因自己无法看见而随时都可能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等我几乎确认小黑屋里的确没有什么对我不利的东西的时候,我才略微放了一点心,大着胆子沿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向前摸索着走了过去。
这间小黑屋的结构对我来说已不算陌生,虽然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一些家具,但上次再来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了光溜溜的墙壁和光溜溜的地砖。
我的手小心地搭在墙壁上,向前摸索了一会。
墙面略微粗糙不平,甚至有些戳手,但我完全顾不上这些,我全部的注意力几乎都被眼前那浓浓的黑暗吸引了过去。
我心中的那根弦已经绷得紧紧的,尽管心在紧张中噗通噗通地猛跳着,但我仍然强烈地抑制住内心的紧张。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在这样摸索着前进的时候,不知何时就会碰到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这些东西往往会吓我一跳,直等到喘息稳定了一些后才能继续向前走去。
的确在这样的环境中,任何一点异样的响动或任何一点异样的物体都会成为我的紧张之源,我几乎无法承受任何一点非我意料之中的异动了。
摸索,继续向前摸索。
黑暗,四周仍是黑暗。
正在这时,我忽然听见黑暗中传来一种“呼呼”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喘着气。
呀,什么?难道小黑屋里藏着什么活的东西?
天哪,难道里面有人?小黑屋里真的有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几乎双腿酸软,跌坐在地。
难道这个屋子里真的还有其他人?这个人不声不响地躲在黑暗中,是不是为了捕捉我这个擅自闯入的异类?天哪,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的一举一动岂不是全在他的监视之下了,他要捕捉我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额头的冷汗涔涔地往下直淌,好像已经成了他的猎物,我好像已经看到他把我绑回去参加庆功宴,一群人高举着酒杯谈笑风生,而我则蜷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满目惊恐。
黑暗中的恐惧是真正的恐惧,这种恐惧几乎已把我击倒。
我脚步踉踉跄跄,幸亏牢牢地扶着墙壁才没有摔倒。
不过在逐渐适应了黑暗中的恐惧之后,我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我想到自己在基地绝非泛泛无名之辈,任何人要想抓我的话,必须先掂量一下这样做可能产生的后果和影响。
想到这些,我的胆子不禁大了许多,扶着墙壁站直了身体,轻轻地厉声喝道:“什么人?什么人在这里?”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答,刚才“呼呼”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难道是我听错了?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继续移动脚步,慢慢向前摸去。
我的情绪刚刚稳定了一点,忽然黑暗中又传来了“呼呼”的响声,这一次听得十分明确,没有错,没有错,响声正是在这间小黑屋中。
我的心随即又提到了嗓子眼。我对刚才的冲动感到有点后悔。在这样的黑暗中,我看不见他,他也未必能看见我,可是我刚才的一声呼喝无疑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如果它是一头怪物,随时都可能扑上来抓住我,即使他是一个人,一个男人,我也难以是他的对手。
唉,我为什么不好好地回到自己的宿舍,而偏偏要一个人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呢?
可是,那“呼呼”的声音好像有非常大的魔力,自从我听它响起后,我的耳里、脑里、心里全都被这种声音充满了,即使事实上它已不再响起,但在我心中,在我脑中,在我耳中,它仍然在不停地响着,任我怎样努力都无法摆脱。
这是什么声音?现在听上去它不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难道它……它是一头野兽?天哪,我竟然和一头野兽共处一室!我什么身份、地位,什么抓我的后果和顾忌,在一头野兽的嘴里全都不存在了。如果这头野兽恰好饥饿难耐,我也只能成为它的裹腹之餐。
想到自己很可能就要死在这里,我的紧张和害怕简直冲到了极点,甚至还有些许可笑和自嘲。
虽然那“呼呼”的声音此时还在我的心里回响着,但我的耳朵却又捕捉不到了。它好像在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我要集中精力找它的时候,它突然就不见了,当我渐渐放松一点的时候,它突然又响起来。
不过,此时它的声音的确已经消失了,但我丝毫不敢大意,仍然严阵以待,等待着下一次声音的突然出现。
空气在黑暗中越来越稠,几乎凝结成了固体,我感到呼吸越来越艰难。
我身后不远处就是小黑屋的门,我还没有进来走多远。如果我遇到了袭击,只要自己反应迅速,我大可以从那扇敞开的门里飞快地逃出去,而我自信我的反应应该是非常迅速的。
我已经计算好了逃出去的路径。逃跑,还不容易,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满有这样的把握。
在我觉得有把握之后,我的心渐渐地放松了下来,但一时也是站在那儿,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就在我踟蹰不前之际,突然黑暗中卷过一声咆哮,好像把满屋沉寂的黑暗一下子全部惊醒了,四散奔逃似的,就连屋子也嗡嗡地接连颤抖了几下。我更是惊得几乎跌倒,但也立即意识到,躲在这间屋子里的果然不是人,而是野兽!可是这声咆哮是什么野兽发出来的?我所见过的所有的野兽都不会发出如此令人心惊胆战的咆哮声呵!
正当我惊慌失措之时,那个咆哮声又响了起来,震得我的耳朵嗡嗡直响。
咆哮,咆哮,有时咆哮!我忽然就想起了这声咆哮,就在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在当时住的小楼上听到了这个啸声,并且被它吸引,一直来到这幢小黑屋外,开始了几乎是我一生中最惊心动魄的经历。这个啸声就是那个啸声,这间小黑屋就是那间小黑屋,只是之前的那个啸声是远远地听到的,绵远悠长,今天的这个啸声好像就在耳边响起,简直震耳欲聋。
一想到之前的那个夜晚在这间小黑屋里的经历,我的眼前就出现一阵阵的眩晕。浓厚的黑暗更加浓厚了,我越想看清这间屋子里的一切,越是看不清。我已准备要退出这间屋子,逃到门外去了。
我正想往门外慢慢退去的时候,突然那声咆哮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与上次不同,这次不是一声咆哮,而是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声咆哮都把尾音拖的长长的,以至于连绵不绝,气势如同排山倒海。我仿佛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黑暗中涌了过来,把像巨浪似的把我的身体紧紧地压在墙上,几乎无法动弹。我胸腔中的各个器官简直要被压爆了,剧烈地晃荡起来。在我看来,这一阵咆哮无疑像一个相当当量的炸药在我身边爆炸,我没有立即被它炸死就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小黑屋里的一切,当我能够把腿抬起一点点的时候,我立即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逃出了小黑屋。
当我的脚跨出小黑屋门槛的一刹那,我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被屋中的怪物抓住,心中不禁激动万分,想到自己终于再次死里逃生,真是上天的恩宠与眷顾,如果我这一次仍然安然无恙,我必须斟酒宰牲,好好地感谢它。
可是让我想不到的是,我的脚刚跨出这间小黑屋的门槛不久,就一头就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刚才我逃跑的时候过于慌张,而且心里又在想着其他的事,我竟然没有注意到门外竟然有这样一个东西。它软绵绵的!它是什么?难道它就是黑屋中的那个怪物?哎呀,我怎么这么倒霉,阳关大道竟不走,地狱无门我自投。当我瞪着惊恐的眼睛想抬头看看我撞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时,忽然感到鼻中口中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时呼吸困难,刚想挣扎几下,终究无力摆脱。就在这时,我忽然又闻到一股香气,随即便感到眼前尽是蓝天白云,再也看不见任何其他东西,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57章 无奈病毒试验皿
(全本小说网,。)
自从我来到基地之后,已数次经历生死关头,虽然有几次非常凶险,但每每在最后一刻能绝处逢生、平安归来,因而有时我也会自嘲地说道:“我真是上帝的宠儿,天上的那位对我真是宠爱有加。”然而我这个宠儿并不会因为天上那位的宠爱而完全远离这些突如其来的凶险,在基地这个神秘莫测的地方,我仍然会遭遇它,就像我以往一次又一次不幸遭遇过的那样。面对这些凶险,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虽然我自信自己处在上帝的眷顾之下,但谁能保证他不会在不经意间突然打个盹呢?或者就此对我的命运做出一个在我完全期望之外的安排呢?
当我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我的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只是在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发生的,没有经过任何时移。
我还在那间小黑屋里吗?我不知道。除了整个人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紧紧地包裹住外,除了听见自己的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微弱的呼吸声外,四周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任何能够发现或者听见的东西。
在一个人的黑暗中,我逐渐回忆起了我记得的事情。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凶残的怪物连绵不断的咆哮声,我的那颗孱弱的心脏被这种啸声震得一阵阵地发痛,我再也坚持不住,仓皇不定地从小黑屋里逃了出来,却在手忙脚乱中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在我感到窒息并闻到了一股异香之后,我便眼前一黑,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如果这里还是那幢小黑屋的话,那么啸声呢?发出那种尖锐刺耳的啸声的怪物呢?此刻在这茫茫的黑暗中,我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却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它到哪里去了?它还在这里吗?
这里还是那幢小黑屋吗?
如果这里不是小黑屋,又是什么地方?
我是怎么突然到这个地方的?
我越想越感到胆战心惊,不知怎么,我头脑中忽然冒出了“绑架”和“失踪”这两个令我毛骨悚然的词汇。
呀,难道……难道我被绑架了?难道我像之前失踪的那些人一样,今天终于轮到我失踪了?
一想到这里,我整个身体就像被浇了一大桶寒凉彻骨的冰水,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我很快就想到了被王大福杀死的第五个失踪者——赵大有——所说的话,他说在遭到绑架后被关在一间漆黑黑的屋子里,那里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他被关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找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逃了出来——不过我现在怀疑他不是逃了出来,而是故意被放了出来——但就在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他莫名其妙地感染上了那种可怕的病毒,以至于终遭惨死。他说的那间黑漆漆的屋子就是我现在所处的这间黑漆漆的屋子吗?
天哪,我是怎么到这里的?我也会感染上那种可怕的病毒吗?
病毒,病毒!一想到病毒,我眼前又出现了那些可怖而恶心的血淋淋的脓水四流的尸块,那双暴突的大眼珠,被啃噬的残肢。尸块、残肢和眼珠的影子在我周身四外狰狞地回旋着,我睁眼能看到,我闭眼能看到,它们在向我示威,它们在向我宣告我可能也会遭遇的可怕的下场、最终的结局。
一想到这种令人汗毛倒竖的病毒和这种令人魂飞魄散的结局,我就感到全身不自在,好像身体里到处都是多腿多脚的小毛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