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尸人-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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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警官摸了摸兜，从里面掏出一个瘪瘪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
“我没几天活头了，我知道。所以来看看你。”他吧嗒吸了一口烟，声音苍白无力。
我就说如果是生病了，那就好好治疗，怎么说这种丧气话，而且我看他现在的样子，也只是皮肤病而已。
老警官摇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笑着笑着，眼角流出眼泪来。
他抬起右胳膊，用破旧的衣袖擦了擦眼泪，可能是碰到了脸上的脓疮，嘴里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去医院看过了，他们说我这是什么真菌感染。d真菌，哪有那么简单！我知道，这不是皮肤病，我是要死了。”
这时霖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拽着我往后慢慢退了两步。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
“你看了就知道了。”他把烟叼在嘴里，哆哆嗦嗦地把左手的袖管挽起来，我发现他的左臂肘部往下，连同左手都用白色的绷带绑着，绷带已经有些脏了。
他一圈圈解开绷带，绷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感觉他的手臂就像马上破茧的蛾子。
老警官一边拆绷带，一边皱着眉头，好像非常痛苦，嘴里叼着的烟不住的颤抖。
绷带解开了，他长松一口气。
只见老警官的左小臂上，有一个溃烂的像个鸭蛋大的伤口，不停地流着脓血，跟他脸上的那种脓包很像。
“这是……那天你被咬的那条手臂？！”我惊恐地问。
老警官点点头，看着那个伤口，“自从我被咬了以后，我总看见我老婆，看见她活着时的样子。”
他的脸上除了一点点幸福，更多的难以形容的悲伤，转而他变得恐惧起来：“除了我老婆，我还能看见一些别的东西，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一些跟我不相关的事情，不好的事，我估计，那尸体被烧死前，把最后一口恶气传给我了，真tmd！”老警官用那只好手弹了弹烟灰。
我觉得他可能是因为受到惊吓，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就对他说，你应该去看看医生，先把手臂上的伤治好，那尸体身上没准有什么病毒，医生说的真菌感染不是没有可能……
他没等我说完，打断了我的话。
“你以为这只是一个伤口？”他瞪着发红的眼睛。
“那不然呢？”
“你过来看看，看完你就知道了，过来啊。”他冲我招招手。
霖子冲我摇摇头，其实老警官现在的精神很不稳定，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我迟疑不前，老警官叹口气，朝我走过来，尽管霖子一直想把我往后拽，但这次我没后退，因为我也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老警官走到我面前，举起那只胳膊给我看。
盯着那个恶心的溃脓的伤口，我抑制住恶心的感觉，但抵挡不住恐惧感。
因为那伤口就好像一只眼睛一样，中间鼓鼓的，上面的脓血发亮，活像个眼珠子。
我让霖子也过来看看，他看完忍不住倒抽冷气，问老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警官重新用绷带把胳膊裹起来，“只要缠上绷带，这东西就奇痒难当，但是一解开绷带，我就会看到那些不好的事，别人的丑事。”
“你是说，是这伤口在作祟？”
他点点头，“它就像我的另一只眼睛，让我看到邪恶的，丑陋的事，如果我用绷带把它缠起来，它就跟我对着干，让我浑身长脓疮，让我日日夜夜都受折磨。像现在这样！”
他忍不住又暗骂了几声。
“截肢。截肢行吗？”霖子突然问。
老警官摇摇头，“不用想那些没用的办法了，我来这不是求助你们的。只是想见张强最后一面，以后我就不出来了，自生自灭，省的出来祸害别人，哼……”
他说得格外凄凉，说完又看了一眼那手臂。
“你见我是为了？”
“为了告诉你，一定要记住曾经答应过我的承诺，杀了那具尸体。”他看着我。
我点点头，让老警官放心，知道他说的是王副院长的儿子。
其实就算没有答应老警官，我也会想办法把王副院长儿子送回坟墓里去。
老警官听完点了下头，继续说，“还有，我也要顺便告诉你一些事，一些我看到的事。”
“什么事？”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老警官脸色越发难看，气喘吁吁，好像是因为太气愤，嘴都快气歪了。
“这家医院现在正发生着一件事情，见不到光，而且是丧心病狂的事，你要好好留心太平间里的尸体，看好他们。”他用一种异常严肃地语气说着。
我问他到底是什么事，能不能说得具体点。
他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左手的伤好像发作了，仿佛故意不让他说下去似的。
“还有一件事……最近你扔垃圾的时候，要注意，千万注意。”老警官咬着牙说道。
“不要把自己用过的东西，扔在死人的东西上，不然……不然你到大霉了，我看到垃圾堆……垃圾堆里有东西……啊！！！”
说到最后的时候老警官惨叫起来，上半身已经蜷缩着弯了下去。
紧接着，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转身朝医院大门的方向跑去。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没去阻拦他，也拦不住，而且我知道，就算拦住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时，霖子看看表，催促着我，让我先别想这些，这会儿王颖肯定已经到行政楼下了，得赶紧跟她去会和。
我有点恍惚，心不在焉地跟着霖子来到了行政楼的后门，发现除了王颖以外，还有一个人跟她站在一起。
霖子皱皱眉头，“他怎么来了？”说完快步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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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消失的大学生
跟王颖站在一起的，是谌周明，那个大学生。
“我们要办正事，你来添什么乱？”霖子凶巴巴地对他说。
谌周明往上推了推他那副厚重的眼镜，看来白天已经重新配了新镜片。
他拍着胸脯说：“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我看看王颖，“是你让他来的？”
王颖连忙摆手，撇撇嘴，“我可没让他来，是他自己求着我，非要过来帮忙，我看这书呆子挺有意思，就同意了。”
但我不同意谌周明的加入，对王颖说，今晚的行动本来就很危险，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
大学生一听又要辩解，王颖连忙说：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赶紧带我进去吧！”
她一边催促着我们，一边钻进了行政楼里。
我和霖子没办法，叹口气，只好跟着走了进去，当事人都不担心，我们干着急有什么用！
楼里的摄像头已经被王颖动过手脚了，所以只要不被保安撞见就没事。
由于只有一个楼梯可以通往负一层，所以从后门走进去后，我们四个轻声穿过一楼的走廊，又快速通过前厅，最后向右一拐，走进了楼道里。
我们的脚步非常轻，没有被值班的保安发现。
顺着楼梯往下走，我们很快就来到了负一层，楼梯口被笨重的铁栅门挡住了。
王颖看看门上生锈的锁头，露出自信的神情，“交给我吧。”
我赶紧从门前让开，让王颖走到前面，发挥她超长的开锁技术。
周明则打着手电，一直好奇地往栅门里看，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真是不知者无畏。
其实霖子也算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他就紧张多了，毕竟被催眠的那次，给我们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至于我自己，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可以，我一次都不想来这。
门锁很快就被王颖撬开，她把锁头取下来，拍拍手，往后退了一步，“好了，把门推开吧！”
我和霖子连忙走上前去，推开了铁栅门。
“姐，你怎么这么擅长开锁？莫非以前是……”周明一边跟着我们走进去，一边叨叨着问。
“谁是你姐啊，我比你大么？我以前是开锁公司的，满意了吗？”王颖没好气地敷衍了一句。
她现在可没心情跟周明说那么多话，周明也识趣，终于闭上了嘴。
我走在最前面，凭着印象，带着其他人朝那个有可能放着王月尸体的房间走去。
此时，我的手心已经出汗了，脑袋里始终有一根筋紧绷着，心想，千万别让我再看见木坤那张没五官的脸了。
好在什么都没发生。
手电的强光照进幽深漆黑的走廊，别说人影鬼影了，我连只耗子都没看见，
终于，来到了我印象中的那扇门前。
铁牢门上部的小门打开着，王颖迫不及待用手电往里面照去。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既兴奋又紧张。
“王月真的在里面？”我问。
“恩！”她点点头，然后快速从兜里拿出一个黑色小卡子，捅进铁门的锁眼里，试图把门撬开。
但是她鼓捣了半天，却怎么都打不开。
霖子安慰她说，“小颖，你别紧张，慢慢来。”
王颖没吭声，又试了一会儿，她拔出了小卡子，皱着眉头说：“还是不行，这锁跟别的不太一样，怎么办啊！”
她一下子乱了方寸，急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快，快想想办法，我必须把我姐的遗体带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急的直跺脚。
“什么后果？”我连忙问。
我一直以为她想找王月的尸体，是为了复活王月，并找出王月被害的原因。
但听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如果尸体丢了，可能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别问那么多了，不想让我姐变成王院长儿子那样，就快想办法把这门打开吧！”
我听完心里一惊，赶紧走到大门前，试着研究那门锁。
可开锁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擅长。
这时霖子走过来，让我躲开点，他看看铁牢门，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快速冲到门前，飞起一脚踹在门锁上。
铁牢门发出一声闷响，就像野兽在咆哮一样。
一连踹了好几脚，铁牢门发出的咚咚声，一声比一声更响，我真害怕这样下去会招来保安。
霖子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说：“小颖，你再试试，看看能不能打开。”
这时我注意到了谌周明的异常举动。
在我们想办法开门的这段时间，他一直走廊里溜达，挨个看那些铁牢门。
“周明，你干什么呢！”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他说，“不该看的别瞎看！”
他原本正站在一扇铁牢门前，通过细小的门缝往里看，被我一拍肩膀，吓得差点跳起来。
他回过头，眼镜都吓歪了，一双小眼睛瞪得圆圆的，既恐惧，又兴奋。
“这……这里面有东西……”他结结巴巴的说，“而且，而且你看！这门上画着什么！”
他不是单纯的害怕和紧张，更有一种狂热。
我看了一眼铁牢门，只见上面画着一个暗红色的标记，六角星。
以前我没注意到过这标记，这又有什么象征意义呢……
不过，通过谌周明刚才的表现，我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跟我们来这里，根本不是为了帮王颖找姐姐的尸体，而是为了自己的学术研究。
“里面有什么东西，这符号又是什么意思？”我问他。
‘嘎吱’一声，旁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扭头一看，王颖已经把门打开。
我没再管周明，连忙走过去，跟着霖子和王颖一起进了屋。
这屋里的情景和我被催眠时看到的一模一样，空荡荡的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停尸床。
停尸床上躺着王月的尸体，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腐烂，那身红袍子好像也更加鲜艳了。
王颖激动地走过去，看了一眼姐姐的尸体，快速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用力推起停尸床往外走。
这张床是有轮子的，所以我和霖子也赶紧帮着她一起推。
刚走出屋子，霖子突然停下来，“那谁呢？大学生，大学生去哪儿了？”
他这一问，我也才意识到，刚才我跟着王颖和霖子走进来的时候，周明似乎就没有跟过来。
“他刚才跟我说那间屋子里有东西，好像之后就没见到他……”
我边说边用手电筒往两边走廊的两边照去，可是漆黑幽静的走廊里，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难道是进那屋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