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墓兽-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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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雷音洞里响起求救信号,叶克难率领数名侍卫冲进洞窟,只见地下有三堆灰烬。
一把三尺长的唐刀,架在徐树铮的脖子上。站在小徐背后之人,十八九岁的少年郎,面目英朗,轮廓刚毅,不正是秦北洋吗?
还有一头幼麒麟镇墓兽,竖起雪白鹿角,随时要跟闯入者拼命。
至于,阿幽与刺客阿海,刚从洞窟秘道逃脱。秦北洋吸取了教训,以前每次追逐刺客,都会坠入陷阱,这一回不可造次。倒霉的小徐刚掏出手枪,便被秦北洋用刀架住了。
以上这一切,均发生在十秒钟内。
叶…… 秦北洋刚要喊出“叶探长”便打住,心想叶克难必是潜伏在小徐身边,若喊出来岂不是要让他穿帮了?
短暂惊讶过后,叶克难装模作样斥道:“你是何人?速速放开将军!”
“往外退去,否则,割断他的喉咙!”
小徐应声道:“听他的话吧,退出去!”
说话并不慌张,俨然还在战场上下命令,显出军人本色。
叶克难微微一犹豫,下令所有人撤出雷音洞。
九色收起鹿角,变身为灵敏的“大狗”。秦北洋继续用唐刀胁迫小徐,一同自秘道出逃。
这条秘道弯弯曲曲,也不知是千百年前,哪些和尚所开凿,四壁镶嵌数不清的石板经文。没走过几步,就会落下一道石闸门,士兵们难以追上来了。
徐树铮双手被捆在背后,喘着粗气说:“整座山都被我的士兵包围,你要逃到哪里去?”
“不知道。”
秦北洋不想多说,他只相信九色的感觉与方向。
“对了,这条猛兽是什么东西?”
“镇墓兽。”
徐树铮倒吸一口凉气:“这些日子,我果然是与坟墓里的东西犯冲呢!”
“它就是你所窃取的唐朝小皇子的镇墓兽。”
“原来如此!”小徐想起秦北洋刚从洞顶坠落时,便举刀劈向刀疤脸的刺客,应该不是一伙儿,“你也是为了那副棺材?”
“休要再问。”
石经山秘道,终到尽头。出去是一座深邃山谷,怪石嶙峋,星空熠熠。
脚下踩到一团钢铁残骸,九色兴奋地乱转。秦北洋摸到两对翅膀,原来是白天所见的四翼天使镇墓兽。
“法国飞机就在这附近坠毁的吧!”
徐树铮问了一句,秦北洋并不回答。九色咬住四翼天使的残骸,居然拖着这一堆废铜烂铁,缓缓走下山坡。
幼麒麟镇墓兽,有着远远超过自身体重的力量,想必是吃下东海恶龙镇墓兽灵石的缘故。
虽然,徐树铮号称一个团的士兵包围了石经山,但房山群峰连绵,别说是一个团,就是派来一个师,也未必能覆盖。
秦北洋对地形如数家珍,加上九色灵敏的感觉,趁夜幕已深,轻巧地躲过围兵,沿着山间小径而行。
“小兄弟,你已躲过重围,可以放了我吧?”徐树铮已不用被刀逼着脖子,但双手被束缚无法逃脱,“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银元?职位?姑娘?还是金条?”
十八岁的工匠少年,微微一笑:“我自有百万白银,你信吗?”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座硕大的坟冢前——房山坟王村唐朝大墓,误传多年的“鞑摩坟”。
一个月前,中法联合考古队才从这座大墓撤走,并用砖头封闭墓道。九色破坏了砖头,拖着四翼天使镇墓兽闯入墓道。
徐树铮愤怒地吼叫:“又要带我去古墓?真是日了狗了!”
“小徐将军,请恕我无礼,方圆百里之内,这可能最安全的地方了。”
九色开道,走入墓道深处,经过前室、中室,直达后室。所有值钱宝贝都没了,包括精美绝伦的唐朝壁画。
地宫后室的棺椁已被运走,露出底下金井,暗潮汹涌的黑洞,徐树铮不敢往下看。
金井已被考古队扩大,九色将四翼天使镇墓兽扔下去,物归原主,完璧归赵,这是四翼天使的夙愿。
秦北洋找来绳索,绑在徐树铮身上,将他吊入地宫下的地宫。
落到底下,看到地下深潭,徐树铮浑身冰凉,抬头高喊:“这是何地?又是什么水?”
秦北洋趴在金井口喊道:“此乃北京海眼,通往渤海的咸水,就算再口渴,你也喝不了。”
小徐绝望地喊叫:“小兄弟,你不要折磨我,要么现在就杀了小徐!”
井口的人影已然消失。
彻底的黑暗之中,小徐狂奔到深潭边,摸了摸冰凉的黑水,送到舌头上尝了一滴,果然是咸涩的海水。他愤怒地用拳头捶地,躺在地上狂吼,真是流年不利,为何要沾染上那副唐朝棺椁?他又把国会议员曲靖和咒了一万遍,愿他在地狱中永世不得翻身。
不过,这里不就是地狱吗?
喊得嗓子沙哑,小徐又累又饿,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他悠悠醒转,身在地宫下的地宫,早已失去时间概念。不知何时,秦北洋已站在面前,点亮马灯,捎来一大壶水,还有两个馒头。
徐树铮狼吞虎咽地吃完馒头,再无不可一世的威风,缩在角落轻声说:“谢谢。”
“外面贴满了对我的通缉令。”秦北洋摸着残破的四翼天使镇墓兽,面不改色,“昨天,你那几个侍卫里头,有人认出了我的脸。”
“你在军中待过?”
“跟随北洋第六师打过吴淞口之战,还在南苑基地住过一晚。”
“嗯,我有个侍卫原本在南苑服役。”徐树铮节省地啜了几口水,给自己留了小半壶,“原来你是直系的人!你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冯国璋?王士珍?还是吴佩孚?”
秦北洋摇摇头:“错了!不管直系、皖系还是奉系,你们这些北洋军阀,都是我的敌人!”
“当今天下,宛如汉末三国乱世,春秋无义战,三国更无义战。但若有一个曹操,能够统一半壁江山,至少能让黎民百姓少受些苦。”
“小徐将军,你自比曹孟德?”
徐树铮苦笑一声:“小徐何德何能比肩魏武大帝?”
说到三国,却是秦北洋最擅长的:“你确是乱世枭雄,胸怀大志,又有权谋,才情纵横,就像曹操亦是一时的大诗人。”
“你究竟是何人?”
“我只是个工匠。”
“小兄弟,老哥奉劝你一句——悬崖勒马!你若被抓到,必死无葬身之地。”
“从我生出来的那天起,早已死过不知多少回了。”
秦北洋并不畏惧小徐的威胁,突然听到头顶有动静,立即抽出唐刀,架在徐树铮脖子上。
上面的金井边缘,探出一张模糊面孔,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北洋!我看到九色了,你一定在下面!”
安娜?
第四十三章 安娜救北洋
天还没亮,北京老城之上,月牙儿弯弯。
百花深处胡同,一处四合院的门槛口,有位老妇人立于寒露之中。她穿着前清的衣裳,梳妆打扮整齐,犹在痴痴地等那出征的归人。
四合院里的厢房,十八岁的欧阳安娜,正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这些天来,她都会做相同的梦,看见一有张少年的脸,貌似仿佛秦北洋,但仔细端详眉眼,又有些难以言说的差别。
安娜摸着身边空空的枕头,她在等待阿幽。
今天一早,那十五岁的姑娘独自出门,天黑还没回来。欧阳安娜格外担忧,本想出去寻觅,却被齐远山阻拦。最近国会议员被连环刺杀,京城宵禁,任何人晚上擅自出门都会被抓甚至击毙。
四合院,安静了一整晚。只有门外的老妇人,每夜此时,都要到胡同口等待庚子年战死的丈夫魂魄。
安娜与阿幽各有屋子,但常睡一张床,互相搂抱入眠。这些天,阿幽似有心事,望着屋檐下的风铃叹息。有一回,阿幽给欧阳安娜洗头发,冲洗一头自来卷的乌黑发丝,安娜问她:“阿幽妹妹,你心中有何所思?有何所想?”
“我想起了当年住在北京城里的时光。”
当阿幽还是幼女,被内务府陵墓监督收为婢女,其实是想养到十二岁做性奴。失身危难之际,阿幽用剪刀戳破主人心脏,幸好被北京地方法院宣判无罪,却又与秦北洋擦身而过,跟着鄂尔多斯多罗小郡王,踏上草原驼铃之路……
“你害怕在这北京城里,又会落到魔窟之中?”安娜是杀人无数的海盗之女,拥有南洋爪哇的混血,又在东海达摩山上长大,自有大海般的性格,无论到哪都不会怯场,“你莫怕!朗朗乾坤,姐姐定会保护好你。”
“纵然朗朗乾坤,也会日落月升,昼夜交替呢。”阿幽说话越来越变得文绉绉起来,她用毛巾给欧阳安娜擦干净头发,又抹上桂花油,闻着头发里的香气说,“姐姐,你好漂亮啊。”
“姐姐比你大三岁,还羡慕阿幽妹妹年轻呢。”
十八岁的姑娘在羡慕十五岁的女孩,阿幽却摇头说:“姐姐,你是不是欢喜秦北洋?”
“怎地问这种让人脸红的话儿?”
欧阳安娜别过脸去,看着镜子里的齐刘海,还有一双琉璃色的眼睛。
“随便问问,我只是觉得,你俩很般配呢。”
阿幽淡然一笑,虽是名义上的姐妹,她的性格却与安娜截然相反,就像她的名字——幽若微火,暗似寒冥。她几乎从不跟陌生人说话,一双乌幽幽的大眼睛,却会直勾勾地看着别人,让人看得心惊肉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但越是这样的眼神,加上一副看似柔弱的小小身躯,便越有坚不可摧的心,以及磅礴无穷的能量……
自从父亲死后,过起了普通人的日子,欧阳安娜就明白了更多事理。
倏忽间,四合院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阿幽回来了?
黎明前的院落静悄悄,安娜刚穿好衣服,齐远山已披着军人的白衬衫,从隔壁厢房出来开了门。
门外却站着男人的影子,身着绸缎长衫,头戴白礼帽,把面孔藏在阴影下。
“叶探长?”
对方把手指竖在唇上:“嘘!别让人听见,我可是悄悄来找你们的!”
“出了什么事?”
欧阳安娜也出来了,月牙儿下,无所畏惧地盯着叶克难的双眼,这是她在北京城里唯一能信任的眼睛。
“说来话长,只说重点——秦北洋,现在遇到极大的困境,生死一线,必须得到你们的帮助。”
安娜压着气声问:“他在哪儿?”
“不知道,但多半还在北京房山。”
“房山?”
叶克难拍了拍齐远山的肩膀:“秦北洋已闯下弥天大祸,现在全城都在搜捕他,有人认出了他的脸,你们是不是在北洋军的南苑基地住过?”
“这……”齐远山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小徐将军的手下人?”
“不错,他绑架了小徐将军。”
“老天哪!就像《三国》里有人绑架了曹操,有十颗脑袋也保不住了!”
再隔一天,齐远山就要赶到天津,坐船去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学。但秦北洋发生了这档子事儿,他可放心不下。
“如果秦北洋还在房山,那么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两个月前,我们探访过的坟王村唐朝大墓!”
“他在墓里?”叶克难觉得有道理,“不错,他在古墓出生,又在地宫长大,天生适合那里的气场。”
“我们这就去房山!”
安娜二话不说出门,齐远山拦住说:“天还没亮,宵禁没解除,你会被士兵拦下来的。”
“可是等到天亮,恐怕秦北洋就已死了!”
“我有车!你们跟着我走。”
叶克难终结了这场讨论,齐远山换上便服,腰间别上手枪,安娜打扮成农村姑娘。三人走出百花深处胡同,背后依旧是痴痴等着魂魄的老妇人。
胡同外停着一辆黑色汽车,挂着北京警察厅的牌子,可以畅通无阻。叶克难加大油门,疾驰出北京城西的阜成门。
汽车在原野上颠簸狂奔,开到遥远的房山,太阳已经高悬。齐远山隔着车窗,看到连绵不断的步兵与骑兵,似乎全城军队都已出动,在房山的每个村子和山谷搜捕。必是段总理的命令——无论死活都要找回小徐,至于绑匪秦北洋,格杀勿论。
坟王村,果然有军队驻守。但没人敢检查叶克难的车,他们悄然开到唐朝大墓背后。欧阳安娜发现破开的墓道口,便和齐远山一同钻进去。叶克难留在外面把风。
深入一千二百年前的景教大墓,安娜在地宫后室发现了九色,这条“大狗”忠诚地为主人站岗放哨。
终于,她在金井底下听到了秦北洋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