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恐怖电子书 > 镇墓兽 >

第259节

镇墓兽-第259节

小说: 镇墓兽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婆婆,您是说,早在六十多年前,幼天王已被清朝凌迟处死了?”秦北洋的脑袋急速转动,“那么太白山上的天王又是谁?阿幽又是谁的后代?难道说是做替身的少年侍卫?”

    孟婆的双眼流出浑浊的眼泪:“幼天王已经升天,但天国的大旗却不能倒。恰逢遵王赖文光派人来接我们去太白山,我就想起长相酷似幼天王的少年侍卫。哪怕是个冒牌货,却也能凝聚人心,只要振臂一呼,管他是真是假?必有东山再起的一日。整整六十年前,我们登上太白山,拥戴少年侍卫登基为天王。我们欺骗了所有人,天国余部都相信他就是幼天王。我一心一意要复兴天国,为幼天王复仇,发誓刺杀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甚至满清皇帝与淫妇叶赫那拉氏!因此才有了太白山刺客教团。”

    秦北洋想起欧洲传说末代沙皇全家并未被杀光,还有个公主死里逃生到了西方世界,正在号召白俄的遗老遗少们效忠呢,恐怕也是个冒牌货吧?但对政治而言,是不是真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是否相信他(她)是真货。

    “原来阿幽并非天王洪秀全的曾孙女,她是少年侍卫的后代,她是个替身的后代,她原本也根本不姓洪?”

    “是啊,这才是太白山真正的秘密。”孟婆淡淡一笑,“每年的升天祭,其实祭祀的不是替身,而是真正的幼天王洪天贵福!”

    秦北洋颓然道:“既然,连幼天王都是假的,那么秦始皇地宫赝品之旁的天王陵墓,想必也是一个赝品了?”

    “根本不存在天王灵柩……要知道,当年天京沦陷之日,连个活人逃出来都极其艰难,更别说逃出来一具棺椁了。”

    “对啊,这是一个常识问题,人们却往往宁愿相信神话,而不愿相信常识。”

    孟婆还有最后一点点力气抬手抚摸秦北洋的下巴:“北洋,我没有看错你啊。这尊灵柩,或者说这座天王陵墓,只是为了团结太白山的人心士气,将太白山包装成天国的圣地。”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信仰……”

    秦北洋竟也流下眼泪,虽然他始终未曾真正融入太白山,永远不会放下对刺客们的仇恨,却对这座山上蹉跎了三代人的天国后代们,无限同情与怜悯。有些人为之奋斗了毕生的理想和信念,却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也许这才是历史的真相与常态。

    “这秘密原本是要告诉楼儿的,既然他不在山上,我只能告诉你了。”

    楼儿是谁?秦北洋想起一个名字——李高楼,便是“鬼面具”,也是孟婆最喜欢的太白山上的学童,如今缥缈无踪。

    突然,孟婆从席子上坐起来,倚靠在秦北洋肩头,双眼放射精光,高呼故乡的客家话:“天父天兄天王太平天国,洪宣娇灵魂归荣上帝享福之天堂!天王哥哥,妹妹来也。”

    这话中气十足,吐出最后一点生命,仿佛面对天京沦陷的烈火熊熊,面对幼天王被千刀万剐的惨叫……九十岁的孟婆闭上双眼,身体重新柔软,轻得宛如三尺白绫,躺倒在秦北洋怀中。

    孟婆再也不会醒来,她的魂魄已升上太白山的云海,飘过千山万水,去天王府的荣光大殿,去金田村的上帝教营盘,去广东花县的官禄布村,去洪秀全与杨秀清的身边。

    秦北洋抱着死去的孟婆,双眼噙着泪水走出洞窟,走到白雪茫茫的大爷海前。阿幽、老金、中山以及太白山上的众兄弟,包括小镇墓兽九色,全都齐刷刷跪下,送别升天的孟婆。

    按照太白山的风俗,守灵七日后下葬。孟婆在闭关的山洞的石壁上留下遗言——太平天国未曾光复,遗体不得入土,而要抛下悬崖,魂归天国。

    至于孟婆的秘密,秦北洋没想好是否要告诉阿幽?如果幼天王是个冒牌号,那么阿幽也是个冒牌货,自己这个天王曾孙女婿更是个冒牌货,恐怕太白山上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告别日,恰是头七,太白山又下起大雪,夹杂灰色烟尘,洋洋洒洒如天国覆灭的灰烬。秦北洋亲手抬着孟婆灵柩来到拔仙台,将上个世纪的中国历史推下悬崖,穿破茫茫云海,直入尘埃。白鹤围绕孟婆告别,灵柩仿佛插上翅膀,翱翔三圈,魂兮归来,消失无踪。

    阿幽抹干眼泪,命令老金与中山等众人散去,悬崖边只剩秦北洋与她二人,以及九色相伴。

    她凑在夫君的耳边说:“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了你的种。”

    “什么?”

    秦北洋惊得跳开三尺外,只见阿幽抚摸着自己小腹。

    “傻瓜,你还不懂吗?”阿幽身着为孟婆守丧的白衣,却笑盈盈地捏了捏他的胳膊。

    “你……”

    “嗯,你要做爹了。”阿幽把头靠在秦北洋的肩上,这一回他却没有躲避。

    “冤家啊……”秦北洋长长探出一口气,这一辈子都要被栓牢在太白山上了。

    阿幽勾住他的胳膊,吹气如兰:“哥哥,你别走,你要陪着我,陪着我们的孩子。”

    “嗯,妹妹,我答应你。”他下意识地抚摸阿幽的头发,粗壮的大手摸到她的肚子,仿佛有个螺蛳般大小的镇墓兽,正在缓缓萌芽孕育。而他回头盯着九色说,“九色啊九色,勿要靠近阿幽,君知否?”

    九色跟着秦北洋闯荡人间多年,早已粗通人事,可怜兮兮地逃入天上地宫,唐朝小皇子的棺椁前。它明白自己体内的数块灵石,已让主人身患绝症,如今更不能靠近孕妇。它半是哀怨自怜与嫌弃,半是嫉妒阿幽的肚子,恐怕那里头孕育的小生命,将会取代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

 第四章 小木

    民国十七年,公元1928年的春天。

    出了洛阳南关,他来到伊水边的龙门石窟,只见气势磅礴的卢舍那大佛。卢舍那意为光明遍照。大佛脸庞圆润,头顶波形发纹,双耳下垂,高直鼻梁,眉如新月,秀目微凝,宛若慈祥的中年妇女,淡然而永恒地俯视终生。据说武则天施舍了两万贯脂粉钱暂住,命工匠按照她的容颜雕凿。

    经过龙门石窟,他从伊河逆流而上,走了十里地,只见几亩撂荒的薄田,密密麻麻的砖瓦房。走过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挂着一口战国青铜大种,底下排开几十块墓志铭。

    他知道,这是洛阳盗墓村。

    村民们看到这位不速之客,做针线活的女人躲进屋子,娃娃们藏到水缸里头,十来个男人扛着洛阳铲出来,拦在他的面前:“什么人?”

    “我是来收货的,跟你们的大首领约好了。”

    他举起手中的钱袋子,男人们喜不自禁。这几年,盗墓村的生意火爆,从原本的门可罗雀到如今的门庭若市,文物贩子和古董商络绎不绝地登门求购。

    来到一间不起眼的院门前,周围矗立许多崭新的宅院,哪一家都比这家强。两个男孩打闹着冲出院门,看来像是兄弟俩,已有十岁出头了。门里奔出个少妇,灰扑扑的衣服,头发挽在脑后,身材出奇地匀称诱人,烘托一张微微晒黑的俊俏面孔。她是两个男孩的妈妈,用力抽打他们的屁股,骂出一连串最肮脏的话语,教训孩子不要乱跑。少妇微微一笑,竟有些乡野村姑的风情万种,尴尬地说:“客官莫见怪!快请进啊!俺们家又来了好多货色。”

    他低头跨入这间小小的院子。地上铺满了商周青铜器、春秋竹简、战国铁剑、秦朝瓦当、汉朝鎏金铜车马,甚至摆着一株金光闪闪的摇钱树,让人几无立椎之地。

    有个年轻男人蹲在地上,用毛刷子清理东汉双兽耳青釉陶器,左手断了一根指头。

    收赃的古董贩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只盯着牛粪的苍蝇,他根本不屑于抬头,还是专注于清理古墓挖出来的陶器:“宝贝就在这里,挑中哪一件就开价吧。”

    “我挑中的是你!”

    他冷冷地回答,瘦弱白净的男人抬起头,看到了阿海的面孔。

    小木的脸部肌肉僵硬了。

    很久没这么僵硬过了,原本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脸庞,顷刻间变得有些可怖。

    数年前,小木带着海女,还有两个姓欧阳的男孩,回到洛阳盗墓村,阔别已久的故乡。因为挖了唐朝上官婉儿的墓,他成为盗墓村的首领,走上盗墓世家梦寐以求的生涯。

    他有了自己的地盘,如同割据一方的诸侯。盗墓村的年轻后生们,初生牛犊不怕虎,扛着洛阳铲奔赴中国大地,从冰天雪地的长白山,到四季如春的苍山洱海,都留下他们的脚印或尸体。

    小木貌似好欺负,却有一颗坚如磐石的心。他定了几大规矩,违令者死——

    第一,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必须听从首领指挥,犹如纪律严明的军队。

    第二,挖墓不得过于频繁,每月行动最多两次,一年不能超过二十次,免得破坏龙脉,引起天怒人怨,务必讲究人与墓的平衡之道。

    第三,土夫子以墓为生,墓主人就是衣食父母,需有一颗敬畏之心,可以“升棺发财”,但不能侮辱和破坏遗骨。从前有盗墓贼打开棺材,发现年轻貌美的女尸尚未腐烂,竟有猥亵乃至奸尸的变态行为——这已被小木严厉禁绝的。

    第四,不得挖掘清朝以后墓葬,这些墓大多还有后人,或者聚居在祖坟附近,如此挖墓太丧阴德,并且容易被人抓获,便是死路一条。小木谨慎小心,挖墓本身已有极大风险,他不想再冒地面之上的风险。

    第五,盗墓村的老规矩,兔子不吃窝边草,不能挖洛阳本地墓葬,河南省境内墓葬也尽量不挖,避免引起本身官府的缉拿。

    以上,为盗墓村的“五条誓文”——因为小木在日本生活过半年,直接盗版了日本明治维新的“五条誓文”名称。

    有趣的是,日后的《中国盗墓史》,将上世纪二十年代洛阳盗墓村的改革,称为盗墓界的“明治维新”。

    小木的队伍日益壮大,海女也夫唱妇随,跟着他走南闯北。他们再没遇到真正的镇墓兽,倒是挖出好多“伪镇墓兽”——战国的木雕,秦汉的石雕,还有灿烂的唐三彩,都被小木包装成正宗的镇墓兽,卖给北京琉璃厂与上海法租界的古董商,换来了白花花的袁大头。

    八年来,盗墓村过上了好日子。所有的销赃收入由小木统一管理,第一笔钱,先给在盗墓中出意外死亡的人家作为抚恤金;第二笔钱,分给村里的鳏寡孤独以及老人;第三笔钱,才奖赏给幸存回来的后生们;最后一笔钱,小木留给了自己和海女,还有两个孩子。

    虽然,小木和海女从未拜过天地办过喜酒,但大伙儿都将海女看作盗墓村的女主人,两个孩子也被当作小木亲生的。

    上个月,他们刚在山东翻了一座诸侯王墓,挖出来不少好东西,用了几十匹骡子才运回来。为啥这么多宝贝堆在院子里,因为屋子里甚至炕头都已堆满了啊……

    此刻,满院子的宝贝中间,还多了一张让小木永生难忘的脸。

    阿海撕下贴在右脸的假皮肤,露出蜈蚣般爬过的刀疤,太阳下发出金属色反光……

    他在对小木微笑。

    仿佛大白天见到恶鬼,小木仰天摔倒在地,将价值千金的东汉青釉陶器砸得粉碎!

    “小木,别来无恙?”

    “阿海哥……”

    他已面如灰土,仿佛目睹死神,双膝一抖,便跪在地上,响起一片瓷碗破碎之声。

    “啊!”海女这才认出阿海,当即揽着两个孩子跪下。美丽的少妇摸了摸自己丰满的胸脯,索性豁出去了,“大兄弟,请你饶了我们当家的一命,我可以跟你睡一宿。”

    原来这海女天性豪放,并不忌讳男女之事,她也晓得小木怕死,只要能活命,对这种事不会忌讳。

    阿海怒了,扇了海女一个耳光。

    欧阳樯橹与欧阳连帆两个男孩,颇能领略形势之严峻,立时大哭起来。这一家子四口,仿佛已上了刑场。

    盗墓村的后生们听到哭声,各自提了家伙要来救老大。阿海关紧了院门,再用铁棍顶死。他将匕首顶在在小木脖子上,对爬上院墙的人们高喊:“谁都不准进来。”

    同时村外响起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似是千军万马包围了这小村落。小木在军阀部队里待过,知道这动静不是开玩笑的,他甚至辨认出了马克沁机关枪的射击声。

    马克沁终结一切。

    “八年了,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杀我?”

    小木想起八年前,东三省的春天,渤海古国七层石头大墓顶上,他用唐朝的铁锥子几乎刺破阿海的心脏,才得以侥幸逃脱。

    “我从来没想过杀你。”

    “你可以杀我!但不要伤害女人和孩子,放他们走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