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墓兽-第2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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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重臣方可用黄肠题凑。
至于,秦始皇万年长眠之棺椁,无疑是史上最宏大的黄肠题凑。
“那就是我们的新房!足够气派吧!”阿海将她一把抱起,像抱起一条出水的大鱼,“请把那座伟大的棺椁,当作我们的新人之床!”
“疯子!你一直觊觎于我?”
阿海咬着她的耳朵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对女人没兴趣。但阿幽,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你是刺客们的主人,你是秦北洋的‘阿幽妹妹’。所以,我愿意为你而付出。”
少女阿幽已无力抵抗,泪水涟涟,就像六岁那年。全身穴位被点上,加之五花大绑。阿海抱着她走向秦始皇的黄肠题凑……
太白山,天上地宫。
突然,空中飞过衣袂裂风之声。
秦北洋来了。
他不是从地面飞奔而来,而是从半空中。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阿幽身上,他攀爬到秦始皇陵墓的地宫穹顶,距离地面数十层楼之高。他模仿“五禽戏”的“猿戏”,孔武有力的双臂,吊着北斗七星,跳跃到穹顶中心,与太阳依次交替的新月之钩上,双脚悬空的正下方,就是秦始皇的巨棺。
秦北洋施展轻功,稳稳降落在黄肠题凑的顶端,正方形木头宫殿的屋顶。
地宫中所有人都睁大双眼,包括被阿海抱在怀中的阿幽。她看到他还活着,变成一抹彗星袭月、白虹贯日、仓鹰击于殿上。
阿海叹息着摇头,抽出象牙柄的匕首,准备再与秦北洋决一死战。
赤手空拳,怎能抵挡阿海的匕首?但秦北洋还未落地,架在鹿角上的环首唐刀,竟然自动起飞,如同一条白练划过地宫,飞入他的手中,似乎藏着强大的磁石。
手握唐刀,威风堂堂,他将历史踩在脚下。头顶流动日月星辰,周身照射鲛人油脂之光。仿佛有盏聚光灯,投射来一圈光晕,将他从头到脚笼罩。
这一刻,以秦为姓的墓匠族传人,竟好似两千两百年前,那位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废封建,立郡县的中国第一位皇帝。
秦始皇帝。
棺椁下方的阿幽,痴痴地仰望地宫苍穹,黄肠题凑之上的男人,恍若一颗熠熠闪光的星辰……
千真万确,他就是那个人!
阿海双手击掌,口中发出古怪的声音,那头青牛镇墓兽,发出震耳欲聋的的牛吼,正要冲向秦始皇的棺椁,却被两道闪电般的琉璃火球击中。
青牛摇晃两下,岿然不倒,怒不可遏,甫一回头,只见地宫深处,飞奔来一只幼麒麟镇墓兽——浑身冒着火焰,头顶枝桠峥嵘的鹿角,身披金光闪闪的鳞甲。
“九色!”
阿幽兴奋地大喊,希望重新燃起。
不过,相比于体型壮大的青牛镇墓兽,小镇墓兽九色,不过是个小不点罢了。
但这是秦北洋与九色商量好的计策,九色舍生忘死引开青牛镇墓兽,秦北洋从天而降。
幼麒麟镇墓兽与青牛镇墓兽展开缠斗,鹿角vs牛角,琉璃火球中的大唐军阵vs青牛铁甲之上的契丹兵刃,竟然打得难分难解,就像最轻量级与最重量级的拳手同台竞技。
地宫中心的棺椁上,一名刺客悄然爬上来,意欲从背后偷袭。秦北洋犹如脑后长了眼睛,低头躲过匕首的一击,同时转身送出唐刀。
第十二章 决战秦始皇之巅(一)
咔嚓!
唐刀从刺客腰腹部穿过,瞬间将整个人拦腰斩断。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他的世界变成了红色海洋。
第二个刺客上来了,秦北洋腾身一跃,犹如“五禽戏”里的飞鸟,唐刀从半空中枭去刺客的首级。第三个刺客,直接被他从正面劈成了两半。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与此同时,调虎离山,青牛镇墓兽完全被九色缠住,否则早就一牛角将秦北洋捅死了。
一场真正的杀戮,秦北洋压抑了十二年的仇恨,全在这个清晨发泄在刀锋上。秦始皇的棺椁上,唐刀切开刺客们的皮肤、肌肉还有骨骼,他的嘴唇尝到血的滋味,又咸又脏,令人作呕。他感觉这些人很恶性,杀人的过程也很恶性,而杀人的自己更加恶心!
人,为什么要杀人?
昨晚,魔术表演刺杀行动,并非徒劳无功,九色的琉璃火球,阿幽的匕首,迈克尔的双枪,秦北洋的十字弓,已让叛乱者损失大半人马。如今,阿海手下仅剩十二个刺客,已被秦北洋一气呵成地杀完了。
阿海成了孤家寡人。
老金已悄然挣脱绳索,替阿幽与迈克尔松了绑。眨眼间,所有被俘者都恢复了自由。
秦北洋翻身跳下黄肠题凑,刀锋直逼阿海的鼻尖。
老金抓起一把矿工镐,站在秦北洋的身边说:“北洋!幸亏我在阿尔泰山没看错你!”
形势已天翻地覆,阿海不是大伙儿们的对手。青牛镇墓兽虽然庞大,但行动笨拙,竟被小小的九色困在地宫角落,抽不出空来帮他。
秦北洋腾身跃起,手中唐刀灌满安禄山的邪魔力量,飞向青牛镇墓兽的牛角。
一刀斩断!
青铜牛角砸落地面同时,秦北洋眼角露出重重杀气,青牛困兽犹斗,愤怒吼叫,积蓄力量……
“镇墓兽猎人”老金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只胡笳,竟然吹奏起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此曲本为古琴曲,却被他吹出草原民族的苍凉悲壮,想是多年在西北采矿挖墓的结果。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青牛原是契丹人的图腾——这尊青牛镇墓兽的墓主人,竟是大辽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
《辽史》记载辽太祖耶律阿保机“身长九尺,丰上锐下,目光射人,关弓三百斤”,正合这青牛镇墓兽的伟岸。
十多年前,老金亲手打开西辽河草原上的耶律阿保机陵墓,掘出青牛镇墓兽,将其制服运回太白山,连同辽太祖棺椁,一起封闭在天上地宫。
“地宫道”有云,镇墓兽喜音律,乐器是一个法宝。
原本意欲发狂的青牛镇墓兽,竟在胡笳声中安静下来,乖乖四蹄跪地,俯首称臣!
阿海彻底败了。
不过,他的轻功是太白山上最强的,飞燕般窜上地宫边缘。阿海飞奔着穿过几道门,秦始皇的地宫赝品,还有另一道出口。
秦北洋、阿幽、老金、中山,还有九色都追了过来。进入第二间地宫,迎面展开一个硕大的圆形空间,呈现同心圆不断下落,底部是一片圆形的黄土场地,酷似古罗马大斗兽场,也像纽约曼哈顿哈莱姆区地下的工匠联盟北美大圣殿。相比刚才正方形的秦始皇地宫,犹如“天圆地方”之制。
他确信自己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那不是梦,而是三年前的真实记忆——仿佛鬼面具还在耳边侃侃而谈:“夏商周三代,均有奴隶角斗士,与野兽搏击,彼此角斗,胜者继续杀戮,败者命丧当场。”
秦北洋还记得《秦氏墓匠鉴》记载——上古时候,镇墓兽的验收,便采用活人角斗士。如果角斗士被镇墓兽杀死,说明墓匠的手艺合格,如果角斗士还活着,甚至打败了镇墓兽,那么角斗士将恢复自由,而墓匠因为手艺不过关,则会沦为奴隶,甚至成为角斗士而去送死。
阿海已冲入圆形地宫底部,秦北洋抬起十字弓,射出一支钢箭。阿海似乎脑后长了眼睛,竟然飞身躲过这致命一箭。
来不及再给第二箭上弦,秦北洋举着唐刀跳下角斗场般的地宫。
“别下去!”
老金的提醒慢了两秒钟。阿海拉下地宫底部一个铜环,几扇铁门自动打开,镇墓兽的气味扑面而来。
秦北洋慌张地后退几步,只见一头吊睛白额的猛虎,首先冲入斗兽场,虎鞭拍打地上,激起阵阵黄沙。
不,这不是真正的老虎,而是熟铁青铜外壳的猛虎镇墓兽。
他又看到一头雄鹿,顶着跟九色相同的雪白鹿角,四只细细的蹄子,支撑青铜身体,一跃跳过猛虎的头顶。
雄鹿镇墓兽。
第三头镇墓兽,是个黑熊,蹒跚笨重的躯体,每走一步都让地宫震动。
黑熊镇墓兽。
第四个是金色猿猴,翻滚腾挪地攀援斗兽场,对秦北洋呲牙咧嘴地示威。
猿猴镇墓兽。
最后一个,来自圆形地宫的天花板。空中卷起整整热浪,秦北洋看到一对黑翅膀,发出乌鸦的呱躁声,犹如报丧的黑鸟,徐徐降落在猛虎的背上。
乌鸦镇墓兽。
秦北洋第一次同时看到那么多镇墓兽,五颗灵石发出热量,地宫变得烟雾蒸腾。
这座紧挨着秦始皇地宫赝品的圆形地宫,便是太白山上的“镇墓兽大斗兽场”,聚集了五头动物形状的镇墓兽——虎,鹿,熊,猿,鸟。
地宫道的残忍,远远超出刺客道。最残忍的,就是毕业前的一关——学会与镇墓兽的搏击,失败者或死于镇墓兽之口。
“很遗憾,这是我等之天命……”
鬼面具的魂魄似乎萦绕在镇墓兽斗兽场之中,纠缠在秦北洋的耳边喃喃倾诉。
这是他的生死场。
虎,鹿,熊,猿,鸟——这五尊镇墓兽,已被控制在阿海的手中,正对着秦北洋磨刀霍霍,垂涎欲滴……
它们并不需要人肉充饥,但消灭任何擅自闯入者,乃是镇墓兽保护墓主人的本能。
猛虎镇墓兽的血盆大口将他吞没前,秦北洋拼命扭过身体,抽出背后唐刀,用力劈砍在虎口之上,反而将自己弹得飞起来。
乌鸦镇墓兽半空飞来,尖利的鸟喙就要将他刺穿。他再次用唐刀抵挡,三百六十度转圈,稳稳地双脚落地,站在镇墓兽大斗兽场的圆心。
秦北洋挥舞三尺环首唐刀,面对从眼前、身侧、背后袭来的五尊镇墓兽——虎,鹿,熊,猿,鸟。
突然,九色如同一道金色闪电,从头顶跃入镇墓兽大斗兽场的中心,站在秦北洋的身边保护主人。
就当秦北洋与小镇墓兽要与这五尊镇墓兽决一死战,圆形地宫的看台上传来老金的呼喊:“北洋,选一件乐器!”
原来,老金打开大斗兽场台阶下的抽屉,居然塞满乐器——从阳春白雪的编钟、古琴、洞箫到下里巴人的唢呐、胡琴、喇叭,甚至有西洋人的口琴、小提琴、双簧管……
从这些乐器的光滑色泽来看,日常保养得很好,这两天刚被擦拭过。
秦北洋脱口而出:“我会吹笛子。”
老金将一支竹笛抛向半空,秦北洋眼前闪过三年前相同的情景,只不过当时扔给他笛子的人是“鬼面具”老师。
他高高跃起,单手接住笛子,发现贴着半透明的笛膜。
对了,镇墓兽性喜宫商音律,风雅丝竹,这些乐器正是克制镇墓兽的武器。
秦北洋别无选择,只能将唐刀送回后背,将竹笛横在嘴唇上,口型放圆,气流灌入中空的笛管,震动一片薄薄的笛膜。
他吹出了《鹧鸪天》,少年时住在京西骆驼村,他时常跟着父亲走到香山顶上,悠悠扬扬地吹起这首笛子曲。
对兽吹笛?
第十二章 决战秦始皇之巅(二)
五尊镇墓兽原本已商量好了,如何将秦北洋分成五瓣,就如五名食客打量一只完整的烤鸡。但贝多芬的《欢乐颂》一出,却让它们为之震惊。五头野兽蹲伏在原地,乖乖竖起耳朵,倾听欢快的笛声,仿佛不是墓穴地宫,也不是大斗兽场,而是维也纳金色大厅。
三年前,那个漫长的“梦境”之中,“鬼面具”老师就是用这种极度危险的方式,训练秦北洋的“地宫道”技能。
随着地宫内响彻秦北洋的笛子独奏《鹧鸪天》,老金挑选了二胡拉起民间哭丧小调,阿幽再度吹走她最拿手的唐朝尺八……笛声、二胡声、尺八声声,不但让虎,鹿,熊,猿,鸟五尊镇墓兽失去了攻击力,就连九色沉醉其中七荤八素而不自知。
一曲终了,再来一遍。秦北洋反复用笛子吹了七遍之多,吹到口腔生疮,荒腔走板跑了调儿。所有人都坚持不下去了,镇墓兽再次靠近,五只禽兽,目露凶光。
老金高声提醒道:“北洋,这五尊镇墓兽来自三国华佗之墓!”
华佗并非帝王将相,虽是举世罕见的神医,但也不过一介百姓,为何会有五尊镇墓兽?
秦北洋脑中闪过三个字——五禽戏。
镇墓兽不会给他思考空间。猛虎再度冲上来,秦北洋把自己也当作一头老虎,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