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画铺-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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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过小温温?”
“对,我实在不想看着母亲难过下去。不怕你笑话,从我记事以来,父亲就不让母亲出门,如果非出不可,也一定会找人跟着。这么多年来,母亲就像一只关在华丽笼子里的金丝雀,她心里并不开心。而父亲呢,他早就不爱母亲了,他只是一心想满足自己内心的占有欲罢了。”
尹悠然无奈地笑了,然后继续说道。
“我想父亲是真心喜欢温老师,其实与其所有人都痛苦,不如分开过各自的生活。”
“难得你想得开。”
“我一路看着父母过来,正因为我是旁观者,反而更清楚。母亲心里一直都有林叔叔,如果不是当初发生了一些事情,她一定会嫁给林叔叔。如果是那样,或许也就没有我们了吧。”她低头叹息,“是我们尹家对不起林家,也对不起温老师。”
“小温温她。。。。。。”
“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如果这样能让她和林宣心里好受些,我愿意承担这一切。更何况我从小就喜欢林宣,即使父亲取消了婚约,我还是打算跟他在一起。再者,他们之所以会犯错,跟我父亲脱不了关系。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无怨无悔。”
“你有什么打算?”
“我们已经从原来的房子里搬出来了,现在住在市区的普通公寓里。生活当然无法跟以前相提并论,但我们现在很快乐,尤其我母亲。我现在只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等林宣出来。”
“遇到你是林宣的福气。”
两人相视一笑,正在这时,顾纯然走了过来。
“那我先去做检查了。”
“好,保重。”
望着尹悠然远去的背影,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她原本以为她心中会充满仇恨,结果完全出乎意料。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但像这样既聪明又善良的人太少了。
“走吧。”
她抬起头望着顾纯然,“我们去见小温温吧。”
“嗯。”
走出医院,天空飘起了雪,她忽然想起曾经跟温桦漫步雪中的场景。那天她刚被海城附中录取,两人兴奋地去海城新街庆祝,结果直接吃撑了,只好大晚上在雪地里遛食儿。说起来,貌似一点也不小清新,但对她来说,那却是最美好的回忆。
殡仪馆背靠大山,此时已被大雪覆盖,反倒平添了一丝人间的气息。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停放死者的地方,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透着刺骨的寒气,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出乎意料,温桦所在的房间站着一个女人。
听到声响,女人回头看向他们。她通红的双眼中满是悲伤,脸颊和鼻头也都红红的。她立刻认出这个女人,她正是温桦的母亲。
“微微,你来了。”
“嗯,我来看看小温温。”
她走近看到躺在抽屉里的温桦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还带着一层薄霜。但她的表情十分安详,好像并没有经历痛苦,也没有留下遗憾。
如果可以重来,她还会这么做吗?
为了所谓的爱付出生命?
即使最后所有的爱都变成了恨。
杜念薇和温桦的母亲并排坐在长廊里,温桦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然后递给她一支。
“不了。”
“哦。”女人熟练地点燃香烟,她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杜念薇记得她年轻的时候非常漂亮,当然现在仍然风韵犹存。“听说雯雯走的时候你在现场。”
雯雯是温桦的小名。
“是。”
“她当时有没有痛苦?”
杜念薇看着女人的双眼,她好看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憔悴,“没有。”
“那就好。”女人低头深吸一口,然后吐出一团淡淡的烟雾。“这些年,她很不容易。”
“我知道。”
“她从小到大乖巧懂事,我们对她太放心了,以至于疏忽了她的感受。作为母亲,我很失败。我想谢谢你,在她最艰难的时刻陪着她。我不擅长表达感情,但我从始至终都深爱着她。”
杜念薇欲言又止,沉默了几秒钟忽然站起身,“如果她能亲耳听到这些就好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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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意外来客
(全本小说网,。)
顾纯然穿过一条老旧的走廊,停在尽头一间办公室门口。门上挂着一个铜牌,上面写着“自在工作室”几个字。大概昨晚风大,铜牌上落了不少灰尘。他从包里取出一块格子手帕,轻轻拂去铜牌上的尘土。
他抱臂观察了一阵儿,直到满意为止才推门走了进去。
他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背对大门蜷缩在椅子里。他似乎并没感到惊讶,打了声招呼,便径直走到桌前,脱下外套搭在靠背上。
这时他的余光扫到桌上的牛皮纸袋。
他从容地拿起,从里面取出一沓资料。
申请事宜一栏写着:请杀死20岁的我。
大致浏览一番内容之后,他竟然看到申请人的位置上写着,杜念薇。
他不由看向办公桌对面的老人,她埋着头,整张脸隐在阴影当中。她慢慢抬起头,不等他看清她的脸,他便从梦中惊醒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满头大汗呼吸急促。他用手背轻轻蹭掉脸颊的汗珠,然后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桌上放着一杯温水,他想也没想仰头一饮而尽。稍微感觉好了一些,他才换了衣服来到前屋。
他刚出来,便听到一阵悦耳的笑声。
“怎么样?好吃吧?”
“嗯嗯,好吃。”夏至猛地点头,脸上带着幸福的表情。
杜念薇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我没骗你吧,姚记的煎饼绝对百吃不厌,我上学那会儿基本以此为生了。”
“我的呢?”
听到顾纯然的话,她显然吓了一跳,“我说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是你吃的太专注了。”
“那当然,这是对待食物的基本礼仪。”她瘪瘪嘴,“你这可够能睡的,昨天九点就睡了,这日上三杆才起床,生活够滋润啊。”
“难得休息。”
“得了吧,你都休息几个月了?阳春三月,正是出门的好时机,结果某些人竟然窝在家里睡大觉,啧啧啧,真是荒废时光啊。”
“不用大清早就数落我吧。”
“谁让你被我逮着了。”她说着勾住夏至的脖子,“你看我们夏至起得多早。”
“嗯,我现在每天早睡早起。”
“真乖!”她忍不住摸摸夏至的头,过完年夏至就回来上班了。虽然装上义肢的她还不习惯,但基本已经适应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很好。
“今天周一,上午一般没人,根本没必要早起。”
顾纯然的话音刚落,珠帘忽然发出一连串声响,三人同时将目光转移到门口,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站在门口。他一席黑色西装,手里提着一个银色金属箱,稍显凌乱的栗色短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一双细长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他微微牵起嘴角,露出一个不羁的微笑。
杜念薇幸灾乐祸地瞅了顾纯然一眼,“打脸了吧?”
夏至则收起煎饼,胡乱用手背擦干净嘴边的碎屑,细声细气地说了声“欢迎光临”。
男人冲夏至礼貌地点点头,随即走到顾纯然面前,“你可让我好找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顾纯然的语气,两人应该认识,但他脸上的惊诧是杜念薇从未见过的。
“你说呢?”男人将箱子重重放在桌上,“一走六年不着家,我不来找你能行吗?”
“好了,进来说吧。”顾纯然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拉着男人走进里屋。
“你说这人谁啊?”杜念薇不解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站在旁边的夏至疑惑地摇摇头,“我也没见过。”
“你也第一次见?”
“嗯。”
“怪了。”她坐在椅子上低头琢磨,看那人的穿着打扮貌似有些身份。而且听说话绝对是顾纯然的熟人,到底是什么事至于这么神秘吗?“我去给他们倒杯茶,顺便听听他们说什么,待会儿出来告你哈!”
“嗯!”
她沏了壶茶,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里屋。门没有关紧,她索性将耳朵贴在门上,但什么还没听到门就忽然开了。顾纯然先是一惊,紧接着脸色沉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担心你们口渴,所以给你们送水来了。。。。。。”见他仍然怀疑,她便再次强调,“我真的是来送水的,哪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
“给我吧。”
她立刻将茶壶移到身后,使他扑了个空,“他谁呀?”
“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
“好了,别闹,把水给我。”他刚要伸手来拿,屋里的人忽然开口了。
“纯然,让她进来吧。”
她得意地冲顾纯然翻翻眼睛,“让开吧。”
“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她将水壶放在桌上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这样说道。她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尴尬地笑笑。“同样地,我也对你很感兴趣。”
“对我?”
“嗯。”
“我们。。。。。。认识吗?”
男人神秘地一笑,“未必非得认识才可以感兴趣吧?”
这话倒是把她问住了,她再次审视这个男人,发现他不仅英俊还很有趣,“你是他朋友?”
“我们不仅是朋友。”
“那是。。。。。。”
“我们的关系比朋友还要更近一步。”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你们该不会。。。。。。”
顾纯然推了男人一把,“你别逗她了。”
男人爽朗地大笑,然后倚着靠背饶有兴味地望着她。“你好,我叫乔昊言,我有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杜念薇。”
男人换了个姿势,用手支着下巴凑到她面前。“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了。”
“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顾纯然老家在哪儿。”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男人笑道。
“有多远?”
“好了,你们聊得太多了。”顾纯然将她从沙发上拎起来,“你已经不是这里的员工了,该干嘛干嘛去。”
“怎么着?夏至一回来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要多管闲事,好奇心害死猫。”
“我又不是猫。”
“就粘人程度而言,你们基本等同于一种生物。”
“切!我又没粘着你!”她不停地挣扎,确实像只被拎着脖颈的猫。顾纯然将她扔出门,然后再三警告她不许偷听。“谁稀罕听似的。。。。。。”
她嘴里轻声嘟囔着,心里却更加好奇了。
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比朋友的关系还要更近一步,难道他们是亲戚?
不不不,两个人气场完全不同,怎么看都不像亲戚。
她逐渐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头,反正是顾纯然的朋友,又是个男人,两个人待在一起顶多聊聊往事。而且据她的观察,这个男人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根本不像能吐出实话的人。
她来到前屋,将剩下的半个煎饼吃完,然后收拾东西离开了画铺。
正值三月,万物复苏,海城呈现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她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充满肺部,仿佛挤走了整个冬天的阴霾。她走进街边一家花店,挑了六只百合请店主包好。店主人很和气,帮她陪了些满天星,看起来丰富了不少。
走出花店,她走到车站。去龙山墓地的车只有一趟,好在没多久她便等到了。她挑了一个后排的座位,静静看着窗外。由于天气转暖的缘故,人们褪去了身上的大衣,换上了轻便的外套。她从包里掏出耳机,循环播放着《原来的我》。
这是温桦最喜欢的歌。
上学的时候她总爱故作深沉,说每一个人都会变,最后变成另外一个人。那时杜念薇并没在意,只当她文青情节病发。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她已经跟尹深城在一起了。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多愁善感,但温桦完全超出了这个设定。
恍惚间,公交车停在了目的地。
车上只剩她和一位银发苍苍的老奶奶。老人手中提着一个竹篮,一只火红的玫瑰躺在篮子的边缘。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她请老人先走,随即跟了下去。
“奶奶,您也来看故人?”
“是啊。”老人笑起来,虽然脸上布满皱纹,但能看出年轻时一定非常漂亮。“我老伴儿在这里住了十年了。”
“我朋友也来三个多月了。”她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