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沧海商路笔记-第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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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勘探在锁厂项目同样重要,据初步判断,这不是正式的地堪报告,只是有经验工程人员的判断,一切以正式报告为主。目前出现裂口的危房全部建设在一处地下水沟之上,非常不稳定,这个问题必须要有准备的勘探报告。从勘察到出正式报告,有一个必要过程。出于对危房改造项目负责,在没有正式勘察报告前,很难完成项目设计。所以,谈主任提出的要求,我们做不到。不是不想做,是违背科学规则,而违反科学规则,有可能还没有解决好新问题,又出现新问题。”
面对侯沧海犀利反击谈明德神色不变,道:“侯总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不一定出正式设计,至少有个大体上的效果图吧,比如,安置房朝哪里摆,商品房在哪里,把效果图做漂亮一些,摆到锁厂去,工人们心里就清清楚楚。”
侯沧海道:“请问谈主任,如果最终设计图与效果图不一致,工人们闹起来,谁来负责,反正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
在场有建设部门好几位搞业务的副局长,都为谈明德强词夺理感到脸红。
侯沧海反言完毕,张小兰又发言,主要内容是一定会配合南城区工作,高质量完成危房改造工程。
会议结束后,南城区政府纪要中有特别一条要求:江南地产要配合大河坝工作,提前介入,针对工人们具体问题,尽快拿出项目规划设计方案,报区政府规划委员会。”
散会后,张小兰道:“总体来说,今天我们没有阐明了观点,应该是占了上风。”
侯沧海道:“恰恰相反,麻烦事刚刚到来。不学无术者,办正事不行,搞坏事能力超强。”
(一百六十八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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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不久,张小兰接到父亲电话,与侯沧海一起来到家里。
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张跃武和六指回到家里。两人脸颊、头发、鼻孔都沾有黑色煤灰,整个人看上去灰朴朴的,很有煤矿工人风采。
六指手臂上有夹板,夹板上也有煤灰。张小兰看见夹板就心慌,询问六指,六指笑呵呵地说没事,就是摔倒了。六指和张跃武在屋里说了一会话,然后六指就神色匆匆离开。
“爸,又下井了?”张小兰神情凝重。
“下井,看了那个爆炸过的国营矿,里面设施全部完了,得投钱全部改过。”
“资源怎么样?”
“量还是很大,开采困难,但是得往下走。走多少,得测绘后才知道。”
“侯子坐一会儿,等会到对面餐厅吃饭。”张跃武打了招呼,进卫生间洗澡。
侯沧海到张家的次数不少,算得上常客,互相都不客气了。他以前在机关上班时,与各类老板时有交道,打交道要么是在办公室,要么是在酒桌上,因此老板们留给他很潇洒的印象。这一段时间与张跃武经常见面,才发现老板多数时间还是在忙着自己的正事,喝酒确实是为了应酬。不管是老板还是领导,没有谁愿意天天晚上陪人应酬。
张小兰端了一杯咖啡放在侯沧海桌前,道:“下午的会,我爸知道了。估计他又接到官方指示,过来和我们谈心。”
“我一直觉得企业是企业,不应该做政府的事情。否则,很多事情说不清楚。当年一些有政府背景的国企为了修路与地方村民发生纠纷,打群架,收不了场,更何况我们这种房地产公司。”
侯沧海喝了一口几乎是原味的咖啡,接着又喝了一口。他以前喝过小袋装的咖啡,里面有各种辅料。第一次喝张小兰自己磨的咖啡时,觉得不象是咖啡。如今习惯了这种简单味道,便不再喝那种甜甜的袋装咖啡。
张跃武洗完澡,换上干净羽绒服,整个人顿觉清爽。他扔了一枝烟给侯沧海,道:“你的想法是不错,企业不能代替政府行事。在这件具体事上,我们还真得妥协。黄市长担心如果再来一次地震,震级稍高一些,锁厂房子就要垮,垮了房子必然死人,这是黄市长不愿意看到的。虽然地勘报告还没有盖章,但是数据都出来了。哪些地方不能修房子,让工程科认真研究。然后根据研究内容,做出来效果图。正式设计方案可以缓一步,还得经规委会研究。黄市长明确要求,我们提前介入,程序不合法,让各职能部想办法,这是危房改造,特事特办。”
侯沧海在张小兰面前很少抽烟,拿着烟,如转笔一样在手中旋转,张小兰知道其习惯,凡是转笔,必然是闷在心中想事情。
“走吧,喝点酒,点份毛血旺,清清肺,免得老了得矽肺。”张跃武拍着侯沧海的肩膀,带头迎着寒风出了门。
喝了两杯小酒, 侯沧海沉呤着道:“张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从明天起,我开始跑一锁厂,到工人家里实地调查,听听他们的真实想法,然后再修改我们的方案。我是工厂子弟,与他们能谈到一块。在前几天,我其实已经有了准备。上一次我们到锁厂,有一个中年人无意中提起,有世安厂的人调到锁厂,我妈到厂里问了问,要找到了那人的住址。小时候,我们两家还真有接触。我准备就从这家入手,认认真真摸个底。”
张小兰道:“你去摸底,有用吗?”
侯沧海道:“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谈明德的话,方案确实对工人搬迁有影响,既然要让我们提前介入,我就要做彻底,从工人角度出发,提出最优化的方案。”
张跃武道:“侯子大胆做,这一次危房改造,只要不大亏,我们就算大赚。在山南做工程,不仅要算经济账,更要算政治账。算赢了政治账,经济上就不会亏。”
经过一段实践,江南地产基本形成了由“侯沧海下定决心,再由张跃武和张小兰父女同意后就执行”的局面。
张小兰在处理危房改造的过程中,迅速扔掉了初出校园大学生的青涩。
这顿饭以后,侯沧海正式以江南地产总经理身份进入了锁厂。
第一次进入是单枪匹马拜访曾经在世安厂工作过的锁厂老职工曾阿姨。
这位老职工住在平房,与脖子长着肿瘤的中年妇女仅隔了三个房间。侯沧海为了不惹人嫌,将越野车停在了厂外,提了一袋红富士苹果,如走亲戚一样找到了曾经在世安厂工作过的曾阿姨。曾阿姨早年在世安厂工作,为了照顾夫妻关系,走了后门,才跨地区调动到高州市锁厂。由于丈夫是一线工人,曾阿姨是外来户,他们没有分到楼房,一直住在平房。
“曾阿姨。”侯沧海找到了家门,在门口敲门。
“找谁?”一个头发几乎全白的中年妇女拉开了门。如果不是知道面前女子的实际年龄也就五十出头,侯沧海估计会认为对方年龄在六十和七十之间。
“你是曾阿姨吗?你记得江州世安厂的周永利吗?她是我妈。”侯沧海主动自报家门。
曾阿姨想了一会儿,表情麻木的脸上才有了些笑容,道:“哦,哦,你是周永利的老大,我们都叫你侯子。小时候我还经常抱你,眨眼功夫,你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屋内,一个极度削瘦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双脚泡在盆子里。盆子装有药水,散发浓浓的中药味道。
曾阿姨道:“老肖,这是世安厂周永利的儿子。你和他爸还喝过酒,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老肖眼睛不太对劲,脸上泛起艰难笑容,道:“稀客,稀客。屋里龌龊,下不得脚。”
侯沧海蹲在老肖身边,道:“肖叔,你这上糖尿病脚啊,最好不要用中药泡,免得感染。你还得用胰岛素控制血糖,按时换药。”
曾阿姨眼睛一亮,道:“侯子是医生啊。”
侯沧海道:“我以前卖过药,听别人谈起过,略知一二。”
老肖道:“厂里得这个病的,都是用中药泡脚。”
“你得戒烟戒酒,按制饮食,还得用些消炎药。我明天抽时间给你带点抗生素治疗感染。”
“要你花经济,怎么要得。”
侯沧海坐下后,聊起母亲周永利的病情。
曾阿姨得知周永利因为尿毒症移植了肾脏,感叹地道:“你妈有福,娃儿争气。我家娃儿在监狱蹲着,还有四年才出来。在外面和别人打架,捅了别人一刀,自己进去九年。”
侯沧海是工厂子弟,有着朴素的阶级感情,看着老工人生存状况,鼻子酸了好几次。聊了一会儿,曾阿姨道:“侯子啊,你过来,是办什么事啊。”
上次遇到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仔细回想这个眼熟的年轻人是谁?
侯沧海直言不讳地道:“我是这次危房改造的开发商。这次锁厂危房改造的工程是由我们来做。”
曾阿姨和老肖没有说话。
门口中年人骂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七十章 老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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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沧海对于发生这种事情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很平静地道:“进来坐啊,讲一讲为什么骂我。你凭什么说我是黄鼠狼,我安了什么坏心?”
“你们就是想把这块地皮占了,好搞商品房,赚大钱。”中年男人道。
“进来坐啊,别站在外面。”侯沧海没有畏惧,主动邀请中年人进来。
曾阿姨道:“这是侯子,我世安厂同事的小孩子,他小时候我就认识,还抱过。”
中年人男子进了屋,站在侯沧海面前,满脸敌意。
“我是开发商,修房子肯定要赚钱,我不会亏本修这个房子。” 侯沧海看见门外站着长着瘤子的中年妇女,道:“都进来坐,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长着瘤子的中年妇女道:“屋里这么挤,你干脆到门外来,我想听一听你们怎么讲?”
侯沧海道:“外面风大,有点冷。”
中年妇女道:“我们都是苦惯了的人,半截入了土,这点风不算什么。”
这一排平房住了八家人,全部都有人在家。听说有开发商过来,很快就围了过来。
“我是世安厂子弟,对工厂有感情,更何况我们前无冤后无仇,难道过来修房子是为了害大家,没有这个道理嘛。”
“刚才那个大哥说我搞商品房,为了赚大钱。我如果真想要赚大钱,何必跑到南城区这个角落,房子修在这里和修到新区或者城中间相比,哪个更赚钱,大家想都想得到。”
“我为什么要来修楼,政府安排的。为什么我要听政府的,开发商哪个敢不听政府的,这个工程没有赚钱,或者少赚钱,但是与政府搞好了关系,以后我就好办事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侯沧海准备单刀赴会之前,作过认真准备。反复推演以后,他决定与锁厂的工人老大哥说真话,不说一句假话。假话一时爽,最终是要付出成本的。
“你说得这么好听,我不相信天下还有专门做好事的开发商。”
“这位大叔,那我问你,我来锁厂片区修房子,比起在新区修,到底哪边的房子好卖?我来修房子,能占你们什么便宜。锁厂是破产企业,土地是国有土地,你们的主要财产是房产,现在用提高了抗震标准的新房子来换老房子,是让你们住得安全。哪一条损害了你们的利益。而且改造锁厂片区,必然要修基础设施,房子升值,对你们都是有益的。”
“如果那十几幢家属房子不改,不需要地震,说不定久晴之后来一场大雨,房子就要出问题。危房改造工程,自然越快越好。”
侯沧海实事求是的一番话,让围观群众安静了下来。
一个长相精神的老同志路过此地,听到侯沧海说话,便挤了进来,非常尖锐道:“我在锁厂工作了三十来年,见证了锁厂从建厂到破产整个过程,这块地原本是锁厂的,当年是划拨用地,我们辛苦几十年建起一个厂,破产时土地凭什么就要收回国有。这不公平嘛!你们开发商过来修房子,按规定交纳的土地出让金,应该分给我们这些工人,这才能体现我们曾经是工厂的主人,否则主人公在什么地方体现。”
破产企业土地问题相当复杂,不同时间,不地地区,各有各的处理方法。侯沧海与工程科老戴反复分析过这个问题,知道作为企业绝对不碰土地。
今天在现场,果然遇到了与土地有关的问题。侯沧海道:“我是房地产开发商,是过来修房子的。南城区把土地交给我,我就按时按质把房子修出来。至于土地问题,那不是我们企业能答复和解决的。”
老同志背着手,道:“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