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主-第4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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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就是李一维在后台的行动视频剪辑,这位此前的状态确实非常放松,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所以很清楚地录下了她在后台整个行动轨迹。包括她在又一次狩猎后,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匆匆换下原上衣,在后台找了一件白衬衫的整个过程。
凭这些资料,就能堵住很多人的嘴,甚至可以进一步形成某种交涉筹码。
嗯,这是何阅音说的。
至于从水意体内提取的分泌物,也可以作为一项硬扎扎的证据,在生物学意义上,给李一维和药剂师画等号。
“boss,你的判断力,基于天赋的判断力,真的是一个奇迹。”竹竿毫无保留地将赞美送上,“这种破绽百出的作法,完全是因为你的突击打乱了他们所有的步调,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你是怎么抓到线索的。理所当然,某些阴谋家就算挠破了头皮,也别想知道。”
罗南还是脸皮薄,忙给自己转移压力:“主要还是阅音姐设局设得漂亮。”
何阅音闻声抬头,往这边笑了笑,又继续安静查阅牡丹发来的资料,其实也算不得是资料,而是一系列公开的新闻链接。来自于全球各大通讯社,最远达到了十二年前,最近的则是在今天。
前面的那些,罗南看了一下,都与荒野游民密切相关。确切地讲,都是游民法案相关的舆论资料。
最早的,是太平洋那边某个城市,开风气之先,通过的《原国籍公民及后裔入籍法》,以及相应的游民帮扶条款。从那以后,这十多年来,各大城市一直通过各种类型的游民法案,吸收荒野游民进入这个名义上封闭的城市生态系统。
比如夏城,每年都在吸收游民,罗南前段时间还在三闸区看到了内迁的游民部落,翟工的干儿子翟维武,就是从那个部落中来,通过孤儿院转接一下,就无缝接入了夏城既有的社会体系。
除了权限上的些微差异,走在大街上,谁也分辨不出谁是城市原住民,谁是游民。包括罗南在内的广大市民,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可是,从十多年前的旧闻中,却看到当初的社会舆论是什么样子的。所谓的“闻之色变”,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
罗南算了算时间,不免惊讶:“这是我当初回城的时候吧,原来当时争论那么激烈,我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何阅音轻声补充:“政策能够落地,最初几年,能力者协会在里面是出了大力的。听说当时每个城市的分会会长,都是有关法案执行的安全顾问……”
按年龄算,竹竿才是那个时代真正的亲历者,当下就笑道:“很正常,当时‘合理畸变’、‘可控畸变’的说法很流行,协会也认为说,能力者的出现和壮大,与畸变时代的出现脱不开干系,那时候大伙儿都摽着劲儿要壮大力量呢。不过我记得,到后来还是实验室检测技术出现突破……”
“技术层面上的事,在这里没有意义。”牡丹骤然摆脱了章莹莹的言语纠缠,准确切入话题焦点。
竹竿不以为忤,反而笑道:“新人说得没错。当时真正招惹眼球的是这种‘防火墙替代不了歧视墙’、‘技术替代不了勇气’……呵呵,我还得记得一夜之间,全网络都是这种消息,鸡汤灌得饱饱的。”
“现在也都是一个路子。”章莹莹赞同竹竿的话,间接也等于赞同牡丹,不过气氛依旧微妙。
何阅音在频道中,打开了今天的春城新闻,其中最醒目的一条标题是“他们从深渊向我们走来”。这是一组系列报道,今天已经是第七篇了。
主要内容很清晰,是一个内迁的游民部落,在回归春城的途中,遭遇畸变种兽潮冲击,春城近防部队前出接应,面对逆境、绝境,护持游民艰难回返的故事。
报道是由随军记者即时发回,文笔老到,剪辑精到,直击一线惨烈场景。让罗南这种局外人看了,一时也觉得头皮发麻,恨不能直赴前线,攘助一臂之力。
然而,提供这些资料的牡丹,却是以格外冷静的方式,逐一标出有关报道中,某些特殊字眼儿、细节,提醒他们注意,隐藏在真实惨烈的事件背后,某个一以贯之的线索:
“仇队长受伤了。”
“令人厌恶的翼手蝠,糟糕的病毒携带者。”
“仇队长的异常体温已经持续70个小时,同样的发热症状还有5个人。”
“游民也有发热症状,但情况明显好于职业军人,也许具备了一定抗体。”
“没有人愿意去琢磨那个词,它却像是毒虫,嘶咬每个人的心脏。”
“空投又一次失败了,医务官在程序和现实之间来回碰壁,精疲力竭。”
“事情似乎有转机,或许命运也可以妥协?”
“情况在好转,仇队长脸上没有笑容。大家正远离深渊,可深渊也许就在他眼前。”
由于视频资料太消耗时间,罗南等人都是先看文字报道。面对这些标线的字句,既揪心,又有一份被强行拽出的疏离感,古怪极了。
牡丹适时为他们介绍:“目前这件事基本已经结束了,虽然有不可避免的牺牲,以让人更加印象深刻,但总体而言还是喜闻乐见的大团圆结局……至少现在是这样。目前春城的跨年活动,已经彻底变成了欢迎英雄归来的全城游行,军人英雄、游民英雄,他们用坚强的意志力证明了,畸变种不是不可战胜,畸变也不是不可战胜。”
办公室这边,罗南几个人眼神交汇,多多少少都听出了牡丹的意思。末了还是何阅音询问:“我需要一个直播信号。”
“我可以提供,就在现场。”
话音方落,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浪,便穿过灵波网的线路,直接碾压过来。牡丹开启了共享视角,同步传递她所见的情景。
她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某条繁华大道一侧的酒店阳台上,居高临下,正好将下方数以十万计的灯火人流纳入视界,偶尔转眸他顾,还能看到相邻阳台上的其他旅客。
罗南就觉得,相邻阳台上,有位老先生似乎在哪儿见过。刚有一个分心,那老先生便向这边招手:
“唐仪,要不咱们几个去广场上凑凑热闹?”
“……”牡丹也是哑然半秒,才回应道,“吴老师,我们挤不进去的。”
哎呦,这答案来得真是猝不及防。
罗南眼皮连跳两波,之前一直埋在心底的某个萌芽,还没来得及浇灌发育,就迫不及待地催熟,连果子什么的都落地了。
他此前就曾想过,牡丹是知行学院的学生,而学院神秘学研究社的现社长、号称“血牡丹”的唐仪,其绰号中就有一个“牡丹”,据人描述,形貌性格特征也有接近之处;再加上市政广场事件后,唐仪据传是和导师去荒野开展研究,牡丹也适时地出了长差,两个角色之间的联系,由不得他不多想……
如今果然应验了。
问题是,明明最简单不过的关系,却被强行凑成了巧合——也就是罗南杂事缠身,考虑过却一直懒得去找唐仪的影像资料,否则这根本一点儿惊喜效果也没有好吧?制造这一切的武皇陛下,究竟图得什么!
倒是“血牡丹”唐仪的导师,吴尊亮教授,正是潘文教授的丈夫,这件事还有点儿小小的趣味感。
此时的罗南迷之尴尬。
倒是牡丹,也就是唐仪了,表现得颇是淡定,几句话应付过吴教授,继续直播现场情况:“由于防疫要求,那支从深渊折回的队伍暂时没法入城,目前只能通过视频直播的形式,与市民见面。我的位置还不错,一会儿可以直接看到广场投影的直播画面……”
“唐仪啊。”吴教授又在隔壁招呼,这次没有画面,只有笑呵呵的声音传过来,“当你女朋友的直播员呢?”
……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罗南给噎了一记,下意识把视线投向其他人,这时就看出大家的城府来,别说何阅音与竹竿,就算一直莫名与牡丹不对付的章莹莹,此时也面不改色。
第三百八十七章 非重点
好吧,是我见识少。
罗南心下讪讪。他也感觉到,最核心的当事人,牡丹也非常淡定,完全没有搭理自家导师随性的玩笑,继续在任务频道直播。
或许这种事情,在成年人的世界中真的不算什么吧。
罗南把注意力放回到牡丹直播的内容上,正如她所说,很快广场上就投影显示了大量内容,不过里面绝大多数仍然是那些剪辑过的报道画面。
对于正在进行盛大游行的春城市民们来说,应该是足够了,可以一浪又一浪的推高他们的情绪;对于何阅音、竹竿和章莹莹这样的专业、半专业人士也足够了,里面有太多可以推敲讨论的细节。
问题是罗南在看了一轮之后,却不免有些气闷。他多少能够理解牡丹向他们直播有关情况的理由,知道这涉及一些大势力的政治行为,可要再往后推的话,就完全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了。
事实上,牡丹带来的这条线索,与他的自我逻辑之间,还是有一定隔阂的。也正如牡丹所说,他的思维并没能扩及到一条跨越十多年的阴谋线过上,现在他更关注即时存在的东西。比如,正覆盖全球的灵魂披风之上千千万万闪烁的指示灯光。
再比如,黄秉振身上的变化,与“进阶配方”的完整度形成了对应关系,一个刚进入畸变三期不久的问题人物,产生了配方中“不属于人间界的仙药”。
后面有可能涉及到怎样的人物、怎样的因果关系——这才是罗南更感兴趣的领域。
毕竟,这个逻辑是他本人挖掘出来的,每一个环节都扎扎实实地留存在他心间,而不是像所谓的“政治行为”那样,懵懵懂懂,似明非明。
话又说回来,牡丹提供的线索中,还有些他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就是那位随军记者一直在暗示,一直在煽动的关键元素:
畸变。
牡丹已经把它点透了,罗南却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可以想见,这类证据是不可能在投影仪画面上采集的,他需要更直接的接触。
能力就代表某种任性。当罗南心念微动,灵魂披风的感应体系便微起波澜,虚无中的坐标系自然划定了大概方向,根据他所知的相关的信息,将其与感应范围内的种种实际条件相比对,概略梳理,也就是十分之一秒的空当,感应范围便不断缩小、剔除,集中在内陆西南方位那座人心浊流最为浓稠的都市区域。
当大致区域划定,罗南反倒想起了另一件事。也是在西南方向,那座火山区的底层熔岩中,金桐的灵光种子也是很重要的验证工具之一,千万不要忘记了。
现在罗南本人是分身乏术,不过他有一个最值得信任的小跑腿儿。
“瑞雯。”
精神层面的联系传导出信息,与罗南相隔上百层楼的某个区域,瑞雯悄然躲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无声无息的消融在暗影中。她用绝大多数人无法理解的方式,从本地时空跳转到云端世界,再从云端世界转回到本地时空。一来一回,在本地时空的距离已经相隔了两千公里。
“我让摩伦给你拿,留神熔岩,那个血魂寺结构就无所谓了,反正是残次品。”
安排妥了这件事,罗南心神移回,也越发的集中。他在春城区域锚定的范围迅速收缩,根据牡丹的描述、投影的显示,很快锁定了相对精准的位置。
罗南仿佛一位无形的神明,从虚空中各个角度,观察这片已经建好了大批临时建筑的平整地块。根据他的理解,这处地块的位置和作用,大概就相当于夏城的三闸区。
只不过和相对荒凉的三闸区相比,这边可要热闹太多了……至少暂时是这样。
罗南的意念大致扫过,便看到有一批明显出自政界、军界的相关人员,正陆续到位。没有春城城区内遍地的乐队和鲜花,却更适合营造出庄严肃穆的气氛。
当然了,相较于这些人,真正的主角还是那些在十几公里以外,乘坐各色交通工具,在军方机动部队保护下,逐渐向这片区域靠拢的人们。
他们大多数衣衫褴褛,身上带伤,疲惫又兴奋,茫然又憧憬,多种情绪交织。他们形成的群体意识结构,与几十公里外的主城千百万民众,还有目前正在迎候那些军政官员们截然不同。
毫无疑问,他们就是那只“从深渊里冲出来”的游民部落。
在这只队伍中,还掺着一些军人,与周围那支负责保护的机动部队有明显的不同。这里面还有一些人,他们身处在数辆明显是刚刚安排的医疗车内,每个人都穿着略显臃肿的隔离服。
显然,他们就是那些立下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