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圈-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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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闻你曾就学于卢中郎?那义军盟主总角之时,也曾求学于卢公,其宗出前汉中山王一脉,倒是与我同为宗亲,姓刘名备,字玄德。汉室宗亲刘,正是刘玄德之旗号,乡民无知,将其名归于吾身,不过牵强附会罢了。”
谎言说不用一千遍,信收多了,刘虞都对刘备是中山靖王之后,习以为常了,顺嘴就背了书了。
“谁?刘备?刘玄德?”
公孙瓒闻声却是一愣,迷茫道,“瓒却记不得,有此一宗亲同窗。”
说着,侧头问身旁,负责文书资要的关靖,“士起,可识玄德公?”
卢植是佩剑的昂藏大儒,籍出涿郡,家乡开坛公开讲学,再也平常不过。虽乡间闲汉,只要有心,皆可来听。
可这叫公开课。
除此之外,卢植尚有内室弟子,入室弟子,外室弟子,讲学的学生,远近各不相同。
公孙瓒当初是完婚之后,奉岳父之命,随卢植学五经。学什么是次要的,主要是随侍卢植,实弟子之名。
以他想来,皇族宗亲若入学卢植,怎么也该是内室弟子,他不可能不认识啊?
可怎么听都未听过?
“…职籍太原,对幽燕之贤良,失察实僻也。”
关靖惭愧的一低头,拱手道,“有负将军所托,竟不知宗亲邑邸于幽邻,万罪。”
“何罪之有?”
公孙瓒不在乎的一摆手,摩挲着下巴,眉头紧皱,“我也不知有此宗亲,还是同窗?奇哉!”
说着,好奇的问刘虞,“刘公累世台辅,不知贵亲原履…”
“原是织席贩履。”
刘虞呵呵一笑,捋须轻叹,“昔高祖躬耕于沛,起于青萍之末,乘凌高飞,会极于鸿台。四百年弹指一挥间,高祖龙蟠树茂枝繁,帝宗之苗裔开支南北,散叶于田亩之间。”
说着,又是赞叹道,“盛治之明珠自甘黯,国有难宝剑自出匣。玄德躬耕自食于涿县,贩履侍母养家,平日不以宗亲显贵于前,终日布衣草履,与黔首无异。见蛾贼烽起,闻老夫贴榜招贤,方才拔剑,自效军前。不愧高祖子孙,大风一起,玉便淆了砂砾,其辉自熠。”
公孙瓒看着面有矜色的刘虞,心里那个腻歪啊。
这不是明褒刘备,实表己汉室宗亲的高贵出身么?
刘虞便是凭此宗亲之身,一入幽州便得士族豪强纷纷投效,几与昔光武入河北募兵相仿。
而他公孙瓒呢?庶出贱种,自幼在家中受人冷眼,连个受宠的奴仆都不如。
由于幼时太过晦暗,公孙瓒即便功成名就,也向不与士族交。结拜的三个弟兄,二弟刘纬台算命卜数出身,三弟李移子贩缯卖衣为业,四弟乐何当不过一介贾人。
可那又有什么呢?昔灌婴不是贩缯出身?樊哙不是屠狗之辈?萧何不过一介狱吏,韩信还要过饭呢。
大丈夫功名自取,与种何系?
公孙瓒向来以毫末自居,无论私交友朋,身旁文佐,麾下将领,尽皆一文不名的庶人出身,便是白马亲卫,俱以“义”从。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他就是个义气之人,微末之时,郡太守刘其不过给了他一碗饭,任其御车。刘其犯监被押解洛阳时,他就甘充仆卒,褠衣平帻,一路护送恩主槛车至洛。
结果,一到洛阳,判决下来了,刘其被判流徙交州日南,彻底玩完,莫说仕途转机,尸骨都得烂在南疆。
可公孙瓒听到恩主的判决,不过面北而拜:“日南多瘴气,恐或不还,与先人辞于此。”
遥拜诀别,做好了死在南疆的准备后,继续护送恩主囚车南去。
他一生的转机,就发生在这次护送恩主南下的路上。
做好了死的准备,谁知走到半路,转机又忽至,刘其被免罪,官复原职。
公孙瓒也正是由这次大义之举,名声大噪,被举孝廉,又成了刘太守的乘龙快婿,春风得意马蹄疾,由一御车之微末,直上重楼。
由此,公孙瓒与人交,更是只以义结,更不屑之乎者也的大儒名士,对本就不屑的士族高门,更是厌恶。
与各方节守皆以招揽士族,登庸名士不同,公孙瓒最恶士族名士,有名出其右者,非但不会招募,反贬谪,流放,杀之且不及。
幽州名士,皆避公孙如蛇蝎,田畴之才,显于刘虞驾前,会被栽培,露于公孙眼前,恐会被栽了荷花。
人都是有立场的,屁股决定脑袋,公孙脾性,幽州皆知。田畴自然不会在刘虞面前,予公孙说好话,那是自杀。
幽州突骑以胡骑为主,公孙瓒麾下照样有大量乌丸,杂胡骑兵。
幽州塞内外效忠大汉天子的乌丸与诸胡部,遵从的是大汉幽州刺史,接受的是胡骑校尉,长水校尉,护乌丸校尉的统帅,不是公孙瓒。
而内附的胡人,听从的是本部盟首领的征召与指挥。
公孙瓒最多与内附的诸胡部首领平级,他要压服的是乌丸,杂胡诸部上层,为的是争夺幽州突骑主导权,不是要杀光胡人。
公孙瓒要压服的是乌丸,杂胡诸部上层,为的是争夺幽州突骑主导权,不是要杀光胡人。
田畴明知怎么回事,却刻意以偏概全,把黔首百姓的认知,当做实情推销给了刘虞,谓之公孙恨胡,恨不能杀光胡人而后快。
这也没错,百姓的认知,还不都是士族曰出来的。公孙瓒与乌丸诸部越来越尖锐的对立,还不就是仇视公孙的士族在两边煽动的。
人都是有长短的,若是掌握了话语权的士族名士,皆把焦点对准了公孙之短,刻意不扬其长。
那么,久而久之,与刘虞在百姓中的口碑越来越好不同,公孙在百姓中的形象,就越来越残暴了。
实际百姓既没资格见刘虞,也没本事认识公孙瓒,百姓是什么?就是一群从来就没有名字的人,自以为认识刘虞与公孙瓒这些有名字的人。
刘虞与公孙瓒的不同,不在对百姓的立场不同。前者笼络士族豪强,予士族更大的特权,可豪强虐的不就是百姓么?百姓却对刘虞歌功颂德。
打压衣冠士族,大力拔擢庶人的公孙瓒,百姓却视之残暴。
公孙瓒与刘虞的不同,是前者更真,不在乎就是不在乎,不屑就是不屑。
公孙瓒不屑得什么民心,不需要名门望族助他成事,他要的就是布衣江湖的义,他最想毁掉的就是让他恨之入骨的衣冠士族。
他是个孩子的时候,受了太多的气,如今已成年的他,依然有孩子气。
所以,他做人做事,很孩子,很真。
这就是他为何对刘虞不假辞色的原因,因为他从骨子里就厌恶什么汉室宗亲。
明知攀名附贵的好,情知笼络士族有益,他就偏不!
不把旧士族名士打压下去,一众布衣庶人弟兄,凭什么出头?
“织席贩履的宗亲,刘玄德?”
公孙瓒喃喃自语,对宗亲本能的厌恶,对织席贩履之辈,能起于毫萍之末,又非常欣赏。
这样的人,如投靠于他,遣至一部将下任个别部司马的属官还行,拔宗亲于微末,倒也不失乐事。
可再高就冲“宗亲”二字,想来他也不会用。
只看一个织席贩履的布衣,不过就是个宗亲,就能于短短时日,骤然拉起这么多兵马,到他跟前耀武扬威,他就一阵厌恶。
更让他愤怒的是,正向城南开来的一列列行军队列前,一团小白点拉着一道乌黑的散乱线列,先行狼狈奔回。
先前派去掠阵邀斗,诱敌追击捕俘的严纲与单经回来了,不少突骑甲胄之上都插着断箭簇。
马背上不见赤旗军俘虏,反而横放着几个与己方骑兵穿戴相同的伤兵。
一行二百余骑疾速奔至南门下,身后却不见追兵。
只有南方一列列嗡嗡唱着什么的行军队列,戈矛晃动,赤旗招展,马蹄隆隆,蠕动不休。
“叔纬。”
公孙瓒紧步走至女墙后,手按墙垛口,倾身朝外,冲打头的单经几骑大喝,“尔等可接阵?”
“贼人实狡,末将大意了。”
答话的却是严纲,催马直入护河吊桥前,马上昂首大喊,“吾等阵前扰阵,游而不击。贼亦聚团不轻出,只顾行进中发矢漫射。”
“呸呸。”
身后的单经提马赶了上来,嘴里咬着骑兵斗篷一角,随手把肩肘甲胄插着的一根箭折断扔下,松开嘴中布,吐了两口吐沫,一脸晦气的抬头冲城墙上大叫,“贼阵中有骡车拖载与六人抬的小床子弩,趁吾等与阵中弓马对射时,掩于阵前,义从骑弓射程不足,突骑一聚必遭集弩,吾等皆不敢近。”(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十章 威武啊,北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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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弟兄被凿子箭所伤?”
城楼上的公孙瓒闻声一哆嗦,被扁凿箭镞,形如小飞矛的弩箭挂一下,命当场就要去半条。
这是地方义军么?怎么有床弩?骡车拖载的行军弩,这又是什么东西?
“那倒没有,挂彩的弟兄,皆是被步骑软弓漫射所伤。”
立马吊桥外的单经大声答话,“贼骡车弩移位装发矢皆慢,先识其箭指所向,避开不难,只是那弩矢一发,动静太过骇人,若长矛破空错身,啸叫如雷,音如撕布,一弩中马,破腹再伤其后,两匹健马一矢皆碎…”
“…吾等兵寡,冲大阵力乏,贼有行军弩,不得近前,敌又不战。”
与单经并骑的严纲,一脸愤郁的朝城上大喊,“那打赤帜的无胆匪类,只知盲射,旦不接战。近则行军中步骑集弓漫射,远则骡车出阵发弩,吾等除阵前闷头挨射,别无他法,委实只有先退。”
“唔?”
公孙瓒闻声气的一拍城墙,朝城下吊桥外的二人大骂,“出阵不胜,坠我士气,回营再治你二人殆军之罪,桥升不为败军落,滚去东面,从东城门入城。”
“末将遵令。”
严纲与单经同时马上抱拳行礼,低头带马侧转,一脸晦气的领着二百余骑朝城东驰去。
“城外南来之赤旗众,皆地方义军。”
刘虞听到公孙瓒不落吊桥之言,诧异了一下,出声道,“不若落桥开城,召玄德入城一见。”
不知赤帜何军,不明刘玄德何人,笼城闭门情有可原,可如今城外旗号已明,怎还不放吊桥?
“敌我未明,开城不益,蛾贼最善内应。”
公孙瓒冷峻的看着城外,头也不回道,“凉州边章,韩遂初皆为义军,势大即反。乱汉者,实为义军也。”
他本不是要笼城,不过敌未明之时,先歇马以观,后图之。
严纲与单经就是为图而去。
他本想在刘虞面前耀武扬威,让部将阵前擒几个地方乡兵回来,再图后话。
这就是为何他从关靖口中,已知来人为幽涿地方义军,仍然没有叫回严纲与单经的原因。
因为地方义军在他看来,与黄巾蛾贼无异,皆土鸡瓦狗。
与大汉官军相比,幽州十五万作乱的黄巾,一万官军足以破之。
更别说如今他的麾下,可是三千幽州突骑。
一骑顶五步卒是起码的,三千幽州突骑,可轻松大破一万官军步卒,更别说十五万黄巾乌合了。
那就是一群头上戴个破布的农民,一股股互不统属,老弱妇孺混杂。
这种所谓的造反军,坚城山地拒守还罢,平原地形,面对高速运动,高速冲击的骑兵,挡又挡不住,追又追不着,手都还不了,不过一群羊罢了。
莫说幽州十五万作乱黄巾,便是三十万蛾贼,公孙瓒自信就凭三千幽州突骑,照样能杀个一干二净。
在他看来,赤帜军不过就是地方土豪的奴仆私兵合股,豪族兵自然比黄巾老农强些,但料也强的有限。
不是为了压服地方豪族,他又何必阵前耀武?
可事情的发展,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先是彼此探哨的碰撞结果,让他大吃一惊,遣严纲与单经出阵,便有挽回颜面与士气的目的。
刘虞等文官,不知探哨碰撞的结果意味着什么。可军中特别是骑兵军,一旦知道己方探哨接战遇挫,将校士伍本能就会知道,遇上硬茬了。
骑兵最重离合,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且驰且射,时聚时散,机动与突然性是第一位的,冲阵则首重一往无前。
一旦犹豫了,机动就会被滑落的士气迟滞,自陷泥泞。冲阵就会因动摇的军心,而不够坚决,自陷阵前。
骑兵只有攻与对攻,是以攻为守的极端兵种,生死全在野外,尤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