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第5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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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人是怎么来的?”史可法一直有疑问,不过刚刚没有几人回答他,毕竟能住进驿馆的非贵即富,举人身份在这样的地方真的不算什么。
“叫商队的护卫追过来的……”驿丞答了一声,接着手一指,说道:“追赶他们的人也是赶过来了。”
两辆四轮马车很稳当的停在了驿馆之前。
车门打开来下来几个带队的军官和一队护兵。
现在连河南这边的人对和裕升的护兵也是很很熟悉了,四**车,运货或是载人,然后是护卫辎兵,现在外延的路线已经不是用镖师来护卫了,而是直接派出了辎兵来护卫车队。河南和山西交界的地方多半是山地,这两年的年成很坏,杆子多如牛毛,多则数百人,少则数十人,未经军事训练的镖师对付小规模的贼盗还可以,大规模的土匪或是马贼镖师就很吃力了。今年以来,和裕升已经多次出现在大明的舞台之上,现在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出动辎兵的一个副产品就是杜绝了大多数普通乡宦士绅的勒索和敲诈,没有人敢对一群打败了北虏和东虏的士兵押送的车队打主意,地痞和喇虎也少有不开眼的……越是不安份的人,对超过自己的力量越是感觉敏锐,坏人活的长的原因就是坏人珍惜自己的性命,同时知道敬畏强权。
第八百零九章 挤压
卢象升皱着眉看着整整一队的士兵下了马车。
马车式样很好看,流线型的车身,每辆车都用四匹马来拉,马的状态很好,和裕升拥有无穷尽的马匹补给,所以都尽可能的用好马,而且军需部门把马照料的很好,每一匹都是膘肥体壮,就算不是什么名种好马,从外表来看也比普通人喂养的要好的多。
车身并不大,每车能坐八到十个人,车厢一侧是可以挡住弓箭的镶铁的车厢板,另一侧是车门和一个不大的琉璃窗子,人们可以透过上了雾一样的绿色琉璃隐约看到里面的情形,他们看到穿着灰袍子的军人端端正正的坐着,然后再看到他们打开车门来下车。
每个和裕升的军人都穿着一样的灰色军袍,铜扣,军标,军帽,军靴,牛皮革带在身上交叉再到腰间,腰带杀的很紧实,配合长筒军靴更显示出军人的身形和凸显剽悍的气息。
腰带上挂着子弹盒和装满定装火药的盒子,还有水壶,饭盒,小刀等零星的物件。
背后则是背囊包,这些辎兵刚调过来不久,还没有住到固定的营房里去,所以随身的携行物很多。
每个士兵都带着一柄火铳,腰间还悬挂着刺刀。
十三山一战后,刺刀方阵得到了真正的实战检验,事实证明刺刀方阵做为长枪阵的补充十分有效,很有用处。现在外出执行任务的辎兵优先得到了补充,在草原上休整的战兵铳手们反而要再等候一段时间。
兵器局会每天加班加点,多动员人手来磨制刺刀,尽早补充所有的做战部队。
辎兵铳手们下车就排列成一列横队,昂首挺胸,目光直视前方。
一个佩戴着队级军士的战兵站在队列一头,他的腰间还佩着一柄直刀,这是战兵才有的标准配给。
十三山一战后,辎兵作为战兵的补充越发被重视,尽管不少辎兵年龄偏大,在一开始的招募中被从战兵队中涮了下来,但更多的辎兵在开初招募时就明确是战兵的补充,现在看来辎兵也就是训练强度稍差一点,但实际上也很有用处,现在军司方面从李庄和草原各处调集了一些优秀的战兵铳手,在平时对辎兵加强训练和管束,不停的用辎兵中表现优秀的补充进战兵队伍中,同时对这些战兵也是一种锤炼。
每个被外派的战兵都加上了军士军衔,他们也会得到锤炼,汲取很多经验。
当和裕升的军人下车列队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看向别的地方。
十几人的军人人数并不多,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压迫和威胁。
当然这也是他们的心理作用,和裕升的军律极为严格,几乎再敌视和裕升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这支军队的军纪比明军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但有一点很奇怪,越是身份地位很高的大明的士大夫,对这支军队就越感觉到威胁,地位越低的人,在短时间的相处之后,对这支军队的好感值就会大幅度的上升。
卢象升紧皱眉头,近来朝廷对和裕升的态度是十分明显的,以挤压和限制为主。
河南那边的亲藩已经表达出了十分明显的态度,只要和裕升敢于过河,就一定叫张瀚血本无归。
当然这只是私底下流传出来的话,张瀚刚立大功,皇帝已经命内阁兵部等相关的部门讨论给张瀚的奖赏,当然不是因为夺取青城的功劳,而是榆林城下的战事和帮助辽镇运输粮草的大功,还有十三山下的一战也是功劳,数功相加,张瀚必将受赏,今上虽然年轻,但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卢象升在大名府并没有出手做什么,但不妨碍他表明态度。
对和裕升的扩张大名府持反对的态度,有可能的话,地方上也可以采取一些“小动作”,比如打上几架,或是不租房子,提前收回房产等等,各地的士绅想对付外来的商人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然而到目前为止效果不佳。
排挤没有太大的效果,和裕升体系刚刚进入大名府不久,大量质优价廉的铁器还在冲击着大名府原本的市场,民间实在太缺铁器了,前两年很多商人开始从京师贩卖和裕升的铁器,也有人在张家口或是德州购买,但路程太远,京师一带的量又不足,毕竟京师对应的是整个北方市场,九边军镇就消耗掉了很多铁器和生熟铁,正因为产量不足,在遵化才又重新开了铁场和新立了高炉,今年产量才真正提上来,可以在真定大名到河南边境大量售卖。
就算以现在的产量,铁器真正在北方市场饱和还得好几年。
到时候也可以开辟陕南和四川市场,经过另外的商道往西南去。
也可以过江下江南,这应该依赖海运来开辟新的市场,依靠江南的纵横交叉的河流来进行。
这些都应该是三五年后的计划了,在目前来说和裕升出产的铁器仍然供不应求,主要还是有大量的铁器出口到了倭国,又从倭国转运到了南洋,整个南洋诸国和日本在内,铁器都是极度匮乏。
在利润更高的前提下,和裕升是肯定保障出口,对内贸易还远没有到饱和的地步。
卢象升的眉头皱了又松……他也没有办法,民间缺铁的情形地方官是很清楚的,除非朝廷严令杜绝和裕升的商队进入,否则的话地方官根本无能为力。
比起少数几个希望在政治上有所作为的大士绅,中小士绅和商人还有百姓们是无比欢迎和裕升的进入。
“见过知府大人。”和裕升的一个掌柜匆忙走过来,卢象升注意到这又是一个很年青的掌柜,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年龄。
“在下是和记公司大名府的分号理事,”青年掌柜笑着跪下行礼,口中道:“姓徐名瑞,见过知府大人。”
“你就是徐小七吧。”卢象升作了一个叫起的姿式,嘴里说道:“曾经在方阁老府中是不是?”
“在下正是徐小七。”徐瑞起身笑道:“确实服侍过一段时间相爷。”
“方阁老在原籍可好?”
“在下听说相爷每天除了读书就是爬山,钓鱼,过的挺惬意。”
方从哲还要过三年多才会离世,在他去世之间大明还算是风平浪静,虽然有重重隐忧,但这个曾经的首辅宰相见过了太多风风雨雨,方从哲已经不再忧心国事,每天悠游度日了。
“令人羡慕啊。”卢象升感慨一句,接着对徐小七道:“今日这事是你们和裕升惹出来的,你看怎么解决?”
徐小七满脸笑容的道:“大人这话在下不敢当,贼人不抢和裕升也会想着抢别家,在大人治下,抢了哪家又是好事?换个角度说,就是还好抢的是我们和裕升,贼人被打跑了,若是别家可能已经得手了,并且杀人越货,传扬开来,对大人的官声可并不算好。”
一个分号理事,也就是分店掌柜般的人物,居然对着卢象升这样的大人物不卑不亢,侃侃而谈,并且抓住卢象升话语中的漏洞,痛加还击。
卢象升还很年轻,他的脸上显露出了明显的怒色。
徐小七在对方发怒之前,抢着又道:“不过大人不必忧心,我和裕升向来以安定地方为已任,听说适才大人已经有了处断之法,不管怎样,我们都会配合的。”
……
经过两刻钟的准备后,史可法前去替换人质,卢象升和自己的一个部下都很善射,两人换了箭袍,准备好了弓箭,第三个射手则是和裕升派了那个战兵铳手军士前来。
战兵军士则又带了两个铳手来,他很简洁的道:“若弓箭不中,这两人可以补枪。”
卢象升没有介意,他对这几个士兵其实真是很有兴趣。
当然他也是对自己的射术有绝对的信心,卢象升的个头高且瘦,肤色很白,这在历史上都有明确的记录。
但他也是明末文官大佬中最擅长骑射,个人武艺最高的一个。
组建天雄军之后,每次打仗卢象升都是冲锋在前,挥刀砍杀和马上骑射都是第一等的高手。明末文官之中,有自己子弟兵的只有洪承畴和卢象升两人,所以两人指挥武将十分容易,一则是能力和个人魅力,加上官场权术和地位,二则就是有自己的班底,不容易为武将所辖制。
而拥有自己的班底,同时又有高超武艺的总督级的文官,那就只有卢象升一人了。
用卢象升自己的话说,就是历经数十战未尝一败,这个成绩在明末那种混乱的战场上,洪承畴都有瞠乎其后。
“要开始了。”卢象升提醒了一下那个战兵铳手。
他打量了好一会儿和裕升的铳手,这几个铳手都是差不多一样的装束,只是那个打头的有军士军衔,是一个很明显的铜制标识,另外这个人的大帽是红色,军裤是蓝色,这和辎兵的全灰色有明显的不同。
“看来这就是和裕升的精兵。”卢象升思忖着想到。
他对这些士兵的印象十分深刻,刚刚下车时每个人脸上都有些疲惫之色,但很快就排成了排线阵列,十几人迅速展开,火铳取下前倾准紧准备,每人都没有紧张之色,神色都是十分从容。
第八百一十章 营救
相形之下,这边不管是驿丞驿丁,还是卢象升带来的三班捕快,或是城守营跟过来的骑兵,比起这些商团军铳手都差的远了。
尽管对方只是挂着商队护卫的名头而已。
听到卢象升的提醒,那个战兵军士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三个铳手的火铳已经装填好了,战兵军士会第一时间开火,两个辎手中少有的高级射手会随时补枪。
这时史可法已经成功的叫开了门,贼人们也知道僵持下去并不会有好结果,他们要抓住一切机会,哪怕是造成混乱后再逃走。
四周的火把有不少奉命熄灭了,只留下门口的十几支火把,驿站庭院里并不很明亮,院子里一片昏黄,这给了三个贼人出来的胆量。
一脸书卷气的史可法成功的把那小孩子换了下来,一个驿丁得到允许,把那小公子背了出来,众人一阵忙乱,将那小孩抱到远处安置。
三个贼人两人挟着史可法,一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三人都是一脸的紧张,拿刀的贼人手也有些发抖。
史可法丝毫不怕,反而安抚那架刀的贼人,他笑着道:“老哥你可稳着些,你们做这事应该也不是头一回了吧,何不光棍些?”
“俺真是头一回。”拿刀的贼人怒道:“不是家里遭了灾,娃子又病了,没钱治病,你当俺愿意走这条路?”
“你家是哪的?”史可法心中一动,说道:“我家有些钱,不管你能不能逃掉,我给你家送些钱去。”
“俺家是阳平府刘家洼的,俺叫刘四,那地方人都跑光了。说了名讳也不怕,反正官府早就通缉俺了。”
“你家人没跑?”
“老娘年纪大了,走不动,丢下婆娘侍奉老娘,还有三个半大娃子,他娘的,挣命吧,活下来是命,活不下也是命……”
“刘四你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
“难得有个举人老爷听俺说话,要不是刀架着,他这样的人能听俺胡咧咧……”
史可法一阵默然,这时突然听到卢象升一声暴喝道:“动手!”
史可法知道时机到了,他身子猛然向后一撞,那个拿刀架他的刘四被撞的往后一仰,然后史可法右肘又是猛然发力,用力打在那个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