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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节

权臣风流-第3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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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墨道:“臣领诏。”

    此际,他能说不吗?不说两人的兄弟情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享着王爵的俸禄,真有事,哪能置之度外?

    程墨肯答应,刘询放心一半,不管周进所奏之事是否属实,能就此让程墨重返朝堂,已是难能可贵。

    殿角侍候的小陆子看刘询脸上从阴云密布变成晴转多云,心想,陛下对北安王信任不减,也只有北安王能安陛下之心了。

    卢希请立太子之事,他想透给程墨,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最后还是刘询宣程墨进宫,自己告诉他这件事。小陆子并不知道司隶校尉还在查卢希。

    “明天是大年初一,大哥后天才走吧。”

    明天满朝文武、勋贵、宗室、外戚须进宫向皇帝、皇后拜年,程墨这个时候突然不在,显然十分不合理,会引发无限猜想。程墨道:“诺。”

    两人相视一笑。

    赵雨菲听说程墨奉诏进宫,奇道:“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

    大过年的,皇帝难道闲着没事,宣夫君进宫喝茶闲聊?她心里疑惑。待程墨回府,说起初二将起程去扬州时,诸女都默然。

    苏妙华道:“陛下忒不近人情,难道不能让夫君过完年再走?”

    起码也得元宵后才走嘛。

    诸女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全都眼巴巴地看着程墨。

    程墨道:“周进孤身一人赴任,在扬州到处走访,若说不会引起周征的注意,怕是不现实。我迟到一步,他危险一分,还是早早动身的好。”

    这样的英才当保全。

    诸女都赞同,很快气氛又热烈起来。饭后一家人围坐守岁,除了逗几个孩子,便是叮嘱程墨要小心。程墨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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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6章 危境

    天色蒙蒙亮,冷冽的空气中,不断传来爆竹声,守城士卒用力推开厚重的城门,进出城的百姓一蜂而入。远处,马蹄声响,守城士卒望过去,只见十几匹骏马放缓马速,朝城门赶来。

    大过年的,无论达官贵人还是百姓,无一例外携带家眷走亲戚,少有男子独行,士卒好奇,多看两眼。一行人越驰越近,只见前头一个俊朗青年,后面十几个男子做护卫打扮,既是青年,想必没有娶妻,独自出城也就不奇怪了。

    前面进出城的百姓不少,程墨按辔徐行,突见一道视线停在脸上,他望过去,见是一个守城士卒,士卒见他望过来,心头一凛,赶紧低头,不敢再看。

    出了城,行人不减,百姓们身着新衣,走亲戚串门拜年。他们一行人行色匆匆,显得很突兀。前面两个大姑娘并肩而行,其中一个瓜子脸的目不转睛盯着程墨看,咧嘴朝程墨笑。

    黑子等侍卫看在眼里,互相挤眉弄眼,阿郎不管到哪,都挺有女人缘啊。

    程墨朝那姑娘点了点头,姑娘俏脸红了,眼睛亮晶晶的,以为程墨会勒马搭讪,没想到蹄雪迈开大长腿,越过她们,过去了,十几人随后远去。姑娘的笑脸凝固在风中。

    程墨日夜兼程朝扬州赶的当口,扬州牧周征的府邸丝竹之声不绝,满堂宾客,各种奉承。周征坐在盐商送的的太师椅中,满面红光。座中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起身道:“明公,这几个清倌人可还使得么?”

    座前的空地上,几个十二、三岁的俊俏清倌人唱做念打,旁边椅上几个老艺人拉弦伴奏,丝竹之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周征瞄了清倌人们一眼,道:“就是稚了些,少了些风韵。”

    中年男子会意,道:“是是是,明公说得是。”

    他借口去茅厕,让廊下侍候的小厮回府传话,送几个妖娆的少妇过来。几个少妇是他派狗腿子在城中搜寻,看到美貌妇人后,威逼利诱,或是用重金,或是借周征的势,逼妇人和家里人屈服,带回府中的。只是他巴结上周征的时日尚短,摸不透周征的的喜好,因此两手准备。

    周征见了几个少妇,大喜,留下了。

    中年男子心情畅快,自觉进一步给周征留下印象,盐引有望了,不免多喝了几杯。

    少妇中有一人二十余岁,五官精致,珠润玉圆,大合周征的胃口,他按捺不住,猴急地离席,想和少妇白天宣/淫,刚站起来,心腹小厮绿豆悄悄进来,低声禀道:“阿郎,那人就在府中,可要下手?”

    “没有旁人吗?”

    “没有。府中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别无他人。要不要把那小厮一并掳来?”

    周征冷笑,道:“他胆子可真大。一并掳了,殴打一顿,关进茅厕。”

    “诺。”绿豆悄悄退下,自去办事。

    周征却没了胡天胡帝的心情,重新坐下。

    座上的宾客全副精神都在注视他,见他脸色难看,不知发生什么事,言行举止越发小心起来,更加挖空心思地拍马屁。

    离开州牧的府邸,穿过半个扬州城,是一片民居,一条条巷弄整洁异常,各家各户门前都热热闹闹,只有一座独门小院,寂寥无比。

    院子很小,两间厢房,四间耳房,一个四五尺左右的天井,天井里一口小小的水井,一只打水的木桶,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里是周进在扬州的居所。他身为御史,身负监察扬州各级官员的职责,周征哪有不上紧巴结?早就为他准备一座带花园的五进院子,可是他只住进去几天,查访到周征有贪污的嫌疑后,便坚决搬离那座豪华府邸,住到租赁的这座小院里。

    越是掌握周征贪污的证据,他心头越沉重,鱼跃龙门,步上仕途的喜悦早就被扬州官场上下一片黑暗,周征只手庶天的现状冲得荡然无存了。

    他出身贫寒,见惯贫苦百姓为生活苦苦挣扎,为糊口而三更眠五更起,可是扬州官场却一片糜烂,自周征以下,层层盘剥,盐引价高者得。地方官和盐商生活奢侈,而盐场的百姓却所得无几,如果他视而不见下去,如何对得起皇帝,对得起赏识他,任命他为御史的御史大夫杨子朝?

    今天是大年初二,人人欢喜过大年,只有他没有过年的心情,坐在矮几前整理收集到的资料,奏折送往京城这段时间,他又收集了不少资料,只要皇帝下诏,这些都可以做为周征贪污的证据,把周征绳之以法。

    突然,坐在廊下的小厮发出“呜”的一声,他没在意,接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上前捂住他的嘴,对他一顿拳打脚踢,然后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文弱少年,哪里是两个大汉的对手?还没反应过来,已鼻青脸肿,被捆了个结结实实,一个大汉不知从哪掏出一块破布,塞进他嘴里,熏得他作呕。

    两个大汉商量怎么把他弄出去,一个说外面人太多,不如待人少再提他出去,一个说主人急着要见到他,得现在提过去。最后先前的大汉同意了,一个提了他,一个提了小厮,大摇大摆出门,小院的门没关。

    小院对门的人家正在门口送客,见到这情景,吓得脸色都变了,客人吓得落荒而逃,男主人想喝止,女主人赶紧拉他回院里,闭紧大门。那两个大汉一看就是地痞流氓黑社会,能惹吗?

    大路边停一辆装货的驴车,两个大汉把周进主仆扔在驴车上,无视路人惊异的目光,扬长而去。

    州牧府里的酒宴已经散了,周征阴沉着坐在花厅,绿豆站在面前,恭敬地请示:“直接把他们扔进茅厕淹死,还是再打一顿,然后扔进茅厕淹死?”

    周征道:“把那小子提过来。”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的硬骨子。

    绿豆喜欢拳脚打在人身上的感觉,听到他的吩咐,很失望,但还是转身出去,让两个大汉把人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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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7章

    周进头发散乱,脸上青紫,身上无数脚印,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一个五官端正的新科进士,堂堂帝国的御史,转眼间如同囚犯。

    大汉把他掼在周征面前。

    周进断了几根胁骨,痛得几乎晕厥,这一掼,牵动断裂的骨头,又痛醒。他用力睁开眼睛,只见两只靴前后移动,来到他面前,停下,头顶上一个声音道:“周御史,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周进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他努力想抬头,可身上巨痛,稍微一动,便痛得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周御史,现在滋味如何?如果你肯搬回原来的住所,下官立即为你请医延治。”周征做着最后的努力,杀官等如谋反,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真的弄死周进,哪怕做得再隐秘,御史死在他的州牧,皇帝还是要派人下来彻查,麻烦定然少不了。

    周进听出来了,是周征,这个跟他同姓,却八杆子打不着的扬州牧。他早料到是这个贪官对自己下黑手了,并不意外。

    周征见他半天没出声,脸着地,不知死活,于是抬起脚,官靴印上他的脸,用力碾了碾,冷冷道:“你最好想清楚,皇帝远在京城,救不了你,犯得着为他卖命吗?”

    周进气往上冲,目呲欲裂,道:“你食君之俸,不思忠君之事,却鱼肉百姓,挥霍民脂无膏无数。老天会收了你的。”

    “哈哈哈。”周征放声大笑,笑声冰冷彻骨,道:“老天?算老几!”

    他就是扬州的无冕之王,在扬州地界说一不二,谁能奈他何?

    绿豆狗腿地道:“阿郎,把他和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厮一块儿丢进茅厕淹死吧,然后把茅厕埋了,谁能知觉?”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这么干过,只是淹死在茅坑中的不是官员,而是不听话的盐商,或是碍事的百姓而已,绿豆做这种事已很心应手了。

    周征冰冷的眼神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周进,见他依然没反应,挪开靴,对绿豆耳语一番,绿豆心领神会,一只手提起周进,一只手去翻他的眼皮。

    周进不是不通人情世事,清楚现在危险无比,可他宁折不弯,不肯屈服。见绿豆的手伸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张嘴就咬。

    绿豆自然不会被他咬着手指头,冷笑一声,道:“原来是装死。”这就好办多了,提起周进,进了茅厕,提起他就扔进屎坑中。

    屎尿瞬间淹没周进的口鼻,呛进他的喉咙,周进要咳嗽,刚张嘴,屎尿灌进喉咙,留在他唇齿之间,茅坑中一条条浅黄色的虫蠕蠕而动,沾在他的头发上。

    绿豆站在坑沿,居高临下道:“投不投靠我家阿郎?哼,不投靠,有的是办法整死你。”

    周进不敢张嘴说话,对他怒目而视,眼神如有实质般射在绿豆身上,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就被周进的目光杀死了。绿豆老羞成怒,恨恨道:“你就在这里淹死好了,死后到阎罗王那里报告,也是浑身屎尿。”

    死后都不得安生,怕了吧?

    周进依然对他怒目而视。

    一浸在茅坑里,一站在茅坑沿,两人对峙。

    周进站在茅厕门口,绿豆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周进浸在坑里有一小会儿了,再不拉出来,定然淹死无疑。他自到扬州,从开始不敢收受贿/赂,到驾轻就熟地收受贿/赂,直到和个别盐商勾结,成为那些人的保护伞,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现在心志坚硬,死个把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事,可若真把周进弄死了,麻烦还是不少的。

    周进是御史,身后是整个御史台,最高长官御史大夫再升迁便是丞相,属下死得不清不楚,谁为御史大夫也不可能轻轻放过。再说,据他在京中的耳目传回来的消息,现任御史大夫杨敞,和皇帝跟前的红人,北安王程墨有些渊源。

    弄死周进等于惹了杨敞,惹了杨敞等于惹了北安王。北安王他惹得起么?他心中念头急转,最后一咬牙,道:“把他捞起来。”

    绿豆一脸嫌弃,抄起墙边一根棍子,伸向坑里的周进,不情不愿道:“抓住了。”

    周进咬紧牙头,不让屎尿灌进嘴里,可尿水还是流进鼻子,他呼吸困难,神志渐渐有些不清,突然有根棍子击在他头上,把他打醒了,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紧紧抓住。

    绿豆把他拉上坑。此时的他,浑身散发恶臭,头发上,脸上,身上,到处是一坨一坨的屎尿,加上身上原本有伤,如果没有清洗,迟早会感染而死。

    绿豆丢下他,走了出去,向退到院中的周征请示:“阿郎,接下来怎么办?”

    他不明白周征为什么不让他淹死周进,这个硬骨头,留着有什么用?

    周征道:“叫个人给他洗洗,洗干净了关起来。”

    “阿郎,您不必对这小子这么好,直接埋了算了。”绿豆很是不满,阿郎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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