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风流-第110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花江山可是姓刘的天下!如今皇帝话里的意思,却是指责他大权独揽了,这叫他如何能忍?又怎么能忍?
昭帝自知失言,可卧床养病这段时间,思及自己累到病了,朝政却由霍光说了算,心里这股邪火便压也压不住。他曾多次向程墨问计,要如何才能提前亲政?程墨却知他若现在亲政,身体必然吃不消,因而再三相劝。
昭帝不肯听,越发心急起来。今天见霍光又要大赫天下,认为他利用手中的权力收买天下人之心,怒气再难抑止,忍不住发作。
霍光见昭帝不仅不肯低头,还别过脸去,一副气愤愤的样子,不禁老泪纵横,痛心疾首道:“臣将近花甲之年,本应告老还乡,含饴弄孙,正是为了先帝所托,才拖老残之躯,为陛下分忧。陛下此言,置老臣于何地!”
要不是你爹把你托付给我,我早搁挑子不干了,怎么会去管你,会为帝国这摊子事日夜忧心?霍光委屈得不行。
凭心而论,霍光没打算谋反,对昭帝表面还算尊重。但霍光的族人和家奴,却因为他权势熏天而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昭帝居宣室殿,外头的事多不知情。但霍光抢了他的活计,一切政事他没有发言权,还必须日日听霍光分析政务,也就是变相听霍光讲时事课了。这些都是发生在他身上,由他亲身体会,时间长了,正常人都会心不甘情不愿,爆发只是迟早的事。
霍光觉得自己委屈,昭帝觉得霍光野心勃勃,不肯归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撸了,抢了他的位子。皇帝这职业没有退休,只有驾崩,到时位子不保不说,小命也不保了。这份担忧长久存在心中,却无处言说,连程墨这位好朋友也不能说,憋久了,心里总是不舒坦的。
“卿劳苦工高,朕铭刻在心。卿既年岁已高,不如提早为朕加冠。”昭帝眼望别处,淡淡道。
别说得你多么辛苦,又紧紧抓住权力不放。要是真的辛苦,赶紧把权力棒交回来吧。
霍光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他这是教导了一只白眼狼啊,这么理直气壮问他要权力。
两人都没说话,也没办法说下去了,室中一时寂静。
昭帝瞄了霍光一眼,唇边溢出一丝嘲笑,不是说年近花甲,要含饴弄孙吗?怎么不肯提前交出权力?
霍光眼观鼻,鼻观心,端正而坐,不知在想什么。
廊下几个内侍都为昭帝着急,赤/裸/裸地跟霍光摊牌,万一激得他立即谋反,可怎么好?可是他们身份卑贱,又不能入内相劝、调和气氛,正急得想撞墙时,救星来了。
君臣一番冷战,不知不觉到了午时初,程墨进宫了。
小陆子站在外侧,最先瞧见程墨撑一把油纸伞走来,马上跑过去,道:“五郎君来了!”
这是怎么了?程墨停步拿眼看他,道:“陛下用午膳了吗?”
一般这个时候,昭帝应该在用午膳,若要他陪着一起吃,会提前宣他进宫。今儿没来宣。
小陆子行礼道:“陛下和大将军说话呢,五郎君快请进去。”
“哦,还在说政事啊?那我去偏殿等候。”
程墨说着就要转身,被小陆子一把拉住,道:“陛下和霍大将军说僵了,五郎君快去劝劝。”不等程墨接话,扯开嗓子喊:“程五郎到——”
这嗓门可真响亮。程墨看他一眼,走到廊下等候传见。
殿里两人听到程墨来了,都望向门口。昭帝朗声道:“宣。”
小陆子一脸求恳,又是打千又是拱手,用嘴形道:“求您了!”
帮陛下说说好话,打消霍大将军的疑惑吧。
程墨迈步进殿,转过屏风,殿中的气氛果然不大好。
他先参见昭帝,再向霍光行礼。
昭帝道:“卿来了,赐坐。”
待程墨谢坐,在下首坐好,霍光淡淡道:“五郎一向陪在陛下身边,还须劝陛下耐心些儿。想当年,老夫跟在先帝身边二十多年,才学会如何处理朝政,如今陛下年纪尚幼,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万万急切不得。”
这是说他教唆昭帝要提前亲政吗?程墨正容道:“大将军说得是。陛下年纪虽幼,胜在有大将军辅佐,十余年来也学了不少东西。想来明年亲政,一定能处理好政务,让百姓安居乐业。”
一语双关,既暗示霍光明年便须归政,又婉转说明自己并没有教唆昭帝什么。
霍光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221章 摆平
果然想两边搞平衡是不行的,程墨苦笑道:“师父,弟子怎么会坑您呢?您老从年初至今已大赫天下两次了,这才五月,要到年底,得多少次?把关在牢里的囚犯全都释放出来危害社会,真的好吗?”
什么是危害社会,霍光不懂,程墨的意思他却是懂的。他今年大赫天下两次,没有诸如皇帝登基、生太子之类的大喜事,想大赫,就大赫了。他这不是为皇帝好嘛,每次大赫,百姓们都夸皇帝仁善。
“你小子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可以妄谈朝政了?”霍光训道:“让你陪陛下读书,不是让你陪陛下胡闹,你再对朝政指手划脚,老夫将你禁足三个月。”
禁足就是关小黑屋,这个程墨懂。
霍光这是拿出师父的派头惩戒顽徒了,程墨苦着脸对昭帝道:“陛下,臣帮不你了啦。”
廊下小陆子等内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翘起大拇指。殿中两人为争权闹翻,程五郎三言两语间,便把权力之争变成顽劣少年胡闹,这分插科打浑的本事,世所难能啊。
昭帝很讲义气,道:“一切全是朕的主意,霍卿何必怪罪他人?”
门外小陆子等内侍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小陆子更是暗暗祈祷:“老天爷,快保佑陛下别乱说话吧。”
真把霍大将军惹恼了,人家搁挑子不干,朝政可就没人理啦。现在朝堂上可都是霍大将军的人,这些人只听霍大将军的,要是他不干了,这些人要乱起来,国家就乱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小陆子懂,程墨也懂,所以只能等昭帝加冠,霍光自愿交出权力,政权和平交接,安全过度。这也是程墨为什么劝昭帝锻炼好身体、学好知识,并且帮他拉拢人才的原因了。
若没有得用的人,哪怕霍光交出权力,昭帝也玩不转。
可昭帝是皇帝,从他的角度出发,臣强主弱,随时身家性命会不保,整天惶惶不安,这种心情,却是别人无法体会的了。因此,他分外迫切想要把权力拿回来。
霍光先对昭帝道:“臣不敢。”再转头对程墨道:“陛下如此护你,你切切不可辜负陛下一片殷殷期盼之心。陛下亲政,你须用心辅佐。”
这话纯粹是表面文章,哪怕没有他叮嘱,昭帝亲政后,也必然重用程墨,程墨也会尽心辅佐。
可昭帝爱听这个,闻言,露出笑容,眼望程墨,仿佛他就要亲政一样。
还有一年多呢,到真举行冠礼、归政的时候再说这话不迟。程墨腹诽,可话不能这样说,要不然就把眼前两人都得罪了。
“臣一定尽心辅佐陛下,孝敬师父。”程墨诚恳无比道。
两方面都顾及到,两人都满意了。
霍光微微颌首,道:“时候不早了,陛下也该用午膳了,臣告退。”
这次大赫,以昭帝胜利告终。昭帝难得赢一次,开心得不得了,道:“卿刚才说的是什么?”
程墨怔了怔,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劝霍光那一段话,趁内侍摆膳,便向他解释一下。
昭帝道:“朕也是这个意思。自古皇帝大赫天下,必有缘故,哪像霍子孟,无缘无故便大赫?”
所以他当不了皇帝。昭帝狠狠地想。
程墨道:“陛下说得是。”
下午的课,昭帝上得特别用心,心情也特别好,放学后,留程墨说了好一会儿话,对亲政以后的日子充满憧憬。直到宫门即将落锁,才放程墨出宫。
夕阳余辉照在台阶上,洒在庞赞的脸上,见程墨回来,他站了起来,道:“五郎回来了?”这语气,听着倒像程墨的兄长,见幼弟回来,亲切他打招呼似的。
程墨很不乐意,道:“武成侯,你天天在我府门前坐,又有什么用?我帮不了你。”
被架回府第二天开始,庞赞便开始每天辰时到程府门前静坐,狗子要关府门才回去。他堂堂一位侯爷,程墨总不好刻薄他,虽没请他进府,到饭点,还是让狗子端了菜肴出来请他食用,午膳、晚膳还有一小坛酒。
庞赞吃了两次,对程府厨子的手艺赞不绝口,从狗子那里确定程府一日吃三餐后,便开始点餐了。
这半个月来,他把厨子的手艺尝了大半。
吃饭是小事,他天天跑家门口坐着,却是不行。程墨劝道:“你应该进宫求陛下,请陛下为你做主,跑我这里完全找错人了嘛。”
老实人认死理,庞赞道:“满京城只有你不怕得罪霍大将军的家奴,我不找你找谁?”
“你若知道我下午在宫中受霍大将军好一通通训,便不会这样说了。”程墨叹气。
庞赞鄙视道:“只是挨训?你可知道多少人因为无意间得罪霍大将军的家奴而被逼得走投无路、家破人亡?挨一顿训算什么!多少人要挨训而不可得呢。”
他说的是实情,程墨一时无言以对。
“我就在你府门口坐着,哪天我投靠你的风声传到霍大将军耳中,我便安全了。”庞赞得意洋洋道。
他打的便是把自己变成程墨朋友的主意,出入程墨府邸的事传扬开去,哪怕程墨不接纳,霍光的奴才们也不敢对他怎么样,这样他暂时就安全了。等哪天时机来了,他一定为扳倒霍光出力。
“若传出你只在府门口坐,又什么用?”程墨无语。
庞赞道:“那我不管。送礼你不收,我只好用这笨办法了。”
他不愧老实人之名,想什么,要干什么,一概告诉你,然后不管你反对还是赞成,他一条道走到黑,自做他的就是。
这样不是办法啊。程墨道:“进来吧。”
“哎。”庞赞应了一声,高高兴兴跟在程墨身后进了大门,一边走,还一边评论道:“你这府邸小了点啊,要我说,买下一幢大些的府邸,多纳几个妾侍……”絮叨个没完。
在花厅坐定,程墨道:“你可知道为何我敢与霍大将军的家奴对抗?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是霍大将军的弟子。”
“啥?”庞赞吓得从椅子上滑下来,眼睛瞪得铜铃大。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222章 及时雨
程墨玩味睨了庞赞一眼,道:“我是霍大将军的弟子,霍氏家奴须尊我为主人。你说,他们怕不怕我?”
庞赞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嘴里只是喃喃道:“难怪,难怪。”
难怪程五郎敢追着上官桀要债,敢当街与霍大将军的家奴打架,敢让京兆尹处置这些恶奴。外间都说他英勇无双,却原来是帮霍大将军清理门户,这是人家自家的事呢。
庞赞只觉人生灰暗,连程墨都投靠霍光,放眼满朝文武,还有谁敢与霍光抗衡?
程墨拍拍他的肩头,道:“别坐地上,起来说话。”
庞赞抬头看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要哭是吧?那哭个够,等你哭够了,我们再好好说话。”程墨说着,招呼候在外头的榆树:“进来侍候。”转身走了。
庞赞呆呆坐着,并没有阻止。
程墨先去看顾盼儿,和她说会儿话,再和赵雨菲、刘病已夫妻一起吃饭。顾盼儿害喜得厉害,闻不得饭菜味儿,赵雨菲给她开了小灶,让厨子小心侍候着。她没有和大家一起吃。
吃完饭,去书房练半个时辰字,榆树来报:“武成侯请阿郎过去说话。”
程墨到花厅一看,庞赞呆呆坐在椅上,眼望窗外,眼神空洞,不知想什么。桌子上两碟子点心一块没动过,满满一杯茶一口没喝。
“武成侯,有什么话尽管说。”程墨道。
庞赞回头见程墨进来,恶狠狠朝他扑过去。程墨忙闪开,道:“你要把大将军府奴才们的帐算在我头上吗?”
真是岂有此理。
庞赞上半身扑在程墨刚坐过那张椅子上,肚子撞上扶手,疼得直咧牙。他气得狠了,顾不上肚子撞痛,转身瞪着程墨道:“你们师徒欺瞒天下人,我要为被你们欺骗的人讨回公道。哪怕这条命交待在这里,我也认了。”
这是要同归于尽?程墨道:“慢来慢来。我何曾欺瞒天下人?不过是做些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事罢了。那天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