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谍傲影-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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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继宗说:“算好,还是你聪明,一看不对就赶紧躲藏起来,不然我俩就真的完了。”
林志刚说:“别说了,等敌人走了后,我们马上去找雅琴,得把情况告诉她。走,去校门口看看。”他拉着方继宗跑走了。
郊外,黑暗中一栋栋农家庭院散布在原野,虽然几乎都是些茅草房,但也有青砖绿瓦的宅院。王强沿着石板道拉着黄包车在一栋茅草屋院门前停下,回头笑道:“小姐,到了。”
李雅琴想回头看看黑衣人在哪,却只见黑影一闪已经跃过近两米高的土坯院墙飘进了院子,她只好赶紧下车。
王强掏出钥匙打门院门冲李雅琴说:“小姐,请进。”
李雅琴怀着紧张而又好奇的心情走进院内,月光下只见一个大木头支架上吊着一个鼓鼓的大麻袋,木板墙的架子上插着一些刀枪棒棍,证明这是一处练武的地方,黑衣人站在院中正望着自己,她忙问道:“这是哪?”
吴小凡说:“这是我朋友家,今晚你就在这休息,明天我去学校打听一下情况后再决定你的去留。
李雅琴盯着他说:“不,我不能留在这,我必须走,如果你想强迫我,那我就高声喊叫,除非你杀了我。”
吴小凡瞧着她坚毅的表情,及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了坚定,看来真的不能强迫她,便只好小声地:“你要去哪,我们送你。”
李雅琴镇定地:“不,我自己回去,你们不能跟着我。”
吴小凡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她一定是想把学校发生的事向她的组织汇报,看来她真的是共产党,那么就必须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她,否则会有更多的共产党人遭到拘捕和杀害。他便冲拉着黄包车进来的王强小声地:“师兄,去外面守着。”
“好!”王强跑出去关上了院门。
吴小凡急忙小声说:“李小姐,警察和国军突然包围学校,已经充分证明是你们内部出现了告密者,如果不查出这名告密者,你们的人会死的更多。”
李雅琴平静地:“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我是谁不能告诉你,当然,你要是能说出你的身份,我也就告诉你我是谁。”
“我叫李雅琴,是中央大学的学生,明天就将正式毕业。”
“这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共产党?”
“共产党,我不是,你难道是?”
“你都不是,那我更不是了。算啦,你既然这么说我就不问了,你走吧。”
李雅琴转身就走,但又停下回转身说:“看来你对我很了解,可我却对你一无所知,难道你是我同学,今晚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吴小凡说:“我是不是你同学无关紧要,今晚的事是我师兄告诉我的,他在送一位警察夫人回家时,无意中听她发牢骚,说什么警察要去中央大学抓人的事,所以我才能赶去通知你们。”
李雅琴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可你这身打扮我就是谢了也没用,因为我不知道要谢谢的人到底是谁。”
吴小凡心头一动说:“这样吧,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可又不敢说,今天我蒙着脸也就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希望你不要生气。”
李雅琴点头道:“行,你说吧。”
吴小凡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让自己紧张的心放松,然后用低沉而又深情的语调说:“雅琴,当某一天有人拉着你的手深情地说:牵你之手,愿此身与你共有;挽你之臂,愿一生携你同行;吻你之唇,愿赠你一世深情;抚你之体,愿生死与你同穴。那么他就是我,我也就是他。”
李雅琴羞涩地低下了头,这些话是有情人之间对爱情的表白,虽然自己已经从黑衣人的话中知道,他认识自己,并且相当熟悉自己,可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此刻他说出了对自己的爱慕,证明他曾经时刻关注着自己,他到底是谁,自己在南京除了认识学校的男同学外,社会上根本不认识年青的男子,可如果是自己相识的男同学,为什么又不能从他的声音中分辩出是谁,这下怎么办,该如何回答他,因为自己心里隐藏着不能说出来的秘密,爱情对一个肩负神圣使命的人来说必须服从工作需要,不然就是违反组织原则,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何况自己心中已经有倾慕之人,不可能再接受别人,只能坚定地拒绝。
吴小凡见李雅琴久久不回答自己心里顿感失望,同时也为自己这三年来在同学们面前表现出的软弱感到悲酸,由于叔叔的叮嘱时刻回响在耳边,不仅要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而且不许自己参加学校的任何政治活动,不许接触有任何政治背景的人,一切必须等他来南京后再决定,虽然自己很多次都想改变这种状况,但心中怀着对叔叔的无比崇敬,所以才一直克制着自己,既然自己今后的人生方向要等叔叔来了才能规划,那么爱情也必须得到叔叔的同意才能争取,而做为一名身怀绝技的神偷,也不能在别人面前显得过于强盛,否则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那样就会影响到自己的偷窃行动,所以平时在别人面前说话时都非常的小心谨慎,从来没有高声说过话,只有在蒙上面具后才会恢复自己的本性和自信。今天,虽然也担心李雅琴会从声音中听出自己是谁,但她的沉默已经证明,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是吴小凡,看来要得到她的正面回答是不可能了。他只能故装轻松地:“李小姐,刚才的话就算我没说,你也不用难为情,就当是我的单相思。不过我要提醒你,今晚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今后看到我师兄也要装着不认识。当然,任何时候你遇到危险时都可以来这里或者在街上找我师兄,他一定会帮你,我只要在南京就会得到你的消息。你快走吧,出去后沿着石板道就能进城,再见!”
李雅琴心中顿时充满感动,黑衣人能跑到学校救自己,证明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同时也说明他早就认识自己和爱恋自己,只是在某种情况下无法当面说出,此刻又如此深明大义,如果拒绝自己也会感到愧疚,于是抬头盯着他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从这些词句中听出,你应该已经认识我很久,不然不会一下子说出这些话,只是你既然不把真面目相视,那一定也有不可述说的苦衷,我也一定不会把今晚之事说出去。我答应你,我等待着与你面对面相见的那一天,但愿当我看到你的真面目时,我的回答能让你满意。”
吴小凡高兴地:“好,到时不论你是答应而是拒绝,我都坦然接受,绝不为难你。”
“好,再见!”李雅琴转身拉开门就走,吴小凡跟随她来到院外,同王强一起注视着她消失在石板道远处。
王强虽然不知道师弟同李小姐说了些什么,但师弟冒险去学校救出这位漂亮的女孩子,说明师弟已经心有所想,便笑道:“师弟,师兄看出来了,你喜欢这个女孩子。”
“我又不是傻瓜,要是不喜欢她,半夜三更跑出来干什么。”吴小凡回到院里取下头上的面罩,王强赶紧进来关上院门,并揭开黄包车的坐垫拿出皮鞋和书包。吴小凡脱下夜行装交给王强,再脱掉黑色布鞋换上皮鞋,走到屋檐下摸着架子上的刀枪棒棍说:“我都快一个月没来这里了,十二年前回到南京时,爸爸特意买下这栋房子做为我练功的地方,从小就在这摸爬滚打才练就了一身武艺和独特的身手,那时候我很恨爸爸,虽然他不打我,但总是训斥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气得我常常不理他,硬要他跟我说好话我才继续练,可没几分钟他又会训人,慢慢地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也就自觉自愿地跟着他练。哎,想起小时候的事,真有点好笑。”
王强说:“你爸爸也真不容易,你妈妈生下你就死了,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真难呀。”
吴小凡对王强这样说一点都不奇怪,因为这十二年来父亲都跟认识的朋友说,是他自己作孽,在外头寻花问柳欺骗女人,没想到有个女人死心塌地爱着自己,不仅为自己生下了儿子,而且难产生下儿子后就死了,八年后自己再想起这个女人去看她时,才知道儿子都在外婆家七岁了,这才带回南京,儿子也特别象他漂亮的妈妈,所以一看到儿子就想起那个善良的女人,如果再把别的女人娶回来就感觉问心有愧,这辈子也就守着儿子过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就是不愿看到别人对自己说三道四,或者欺负自己,所以认识的人谁都不知道自己是父亲的义子。但王强的话还是勾起了他心中的内疚,便感慨地说:“是啊,我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他一定能长命百岁。”
王强说:“我也是这么想,四年前日本鬼子侵占东北,炸死了我爹娘和弟弟妹妹,我好不容易坐船逃难来到南京,却又饿又病倒在了大街旁,要不是你爸爸在街上看到后把快死的我背到这里,给我看病喂药,又收我做徒弟,不然我的骨头都会被野狗吃了。师弟,我虽然只比你大一岁,可这四年来你却象亲弟弟一样照顾我、关怀我,我真的很感激你们父子。”
吴小凡说:“王强哥,别这么说,我家就三个人,本来爸爸不想让你去当车夫,可家里的事又得这样安排,而且这栋房子得靠你打理,所以才让你一个人住在这。”
王强笑道:“我理解,师父说了,这栋房子要留给我将来讨媳妇,等你和我都成了家,师父想住哪就住哪,我也一定象儿子一样孝敬他。”
吴小凡说:“对了,王强哥,我正想同你说这事,如果今后我不能陪伴在爸爸身边,请你一定照顾好我爸爸,拜托你了。”
王强一愣问道:“你要去哪?”
吴小凡说:“现在还不知道,我可能会出去闯一闯,但我一定会回来的,总之到时候我爸爸就托付给你了。王强哥,我得走啦,我不回去爸爸肯定不会睡。”
王强说:“那我送你回去。”
吴小凡说:“不用,李小姐一个人回去我本来就不放心,得赶紧追上去护送她进城,明天你再把东西送回家。”
王强指着他的手腕说:“飞镖。”
吴小凡赶紧从手腕上取下飞镖腕扣交给王强,然后大步走出小院,轻飘飘地沿着石板道朝前奔去,今晚能当着李雅琴的面说出自己对她的爱恋,对自己来说是最快乐的事,虽然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但她能最后表态一定要等待自己,那就证明她会遵守承诺,只要叔叔一到南京自己把情况一说,相信叔叔也不会反对,到时就能直接以本来面目对她说出心里话了,相信她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后一定会很惊讶,同时也肯定不会拒绝,因为自己本来就是共产党员的儿子,这一生也只会为共产党办事,何况自己又长得这么英俊潇洒,女孩子能不动心嘛,哈哈。他心花怒放地一阵狂奔,当看到李雅琴的身影在前头匆匆行走时,便放慢脚步悄悄地跟随在后,但发现她边走边不时警戒地回头观望时忙利用树木、土堆隐蔽着身形。
李雅琴走上了灯火通明的大街,招手拦下一辆黄包车就走,吴小凡从黑暗处出来望着远去的李雅琴笑了,也赶紧走到大街上拦下一辆黄包车赶回家,父亲果然没睡守候在门口,并赶紧拉着儿子进屋关门,吴小凡开心地向父亲说着今晚的事情。
一条胡同口,林志刚和方继宗焦急地张望着行人稀少的大街和不时经过的黄包车,当看到李雅琴坐着黄包车回来后才松了口气,赶紧迎上去小声地:“雅琴,你怎么才回来,我俩都急死了。”“是啊,李雅琴,你去哪了?”
李雅琴瞧着两人也松了口气说:“你俩没事就好,学校的情况怎样了?”
林志刚说:“我们通知晚了,还是被抓走了五名学生联合会骨干,警察好象还是拿着纸条抓人,而且知道要抓的人是住哪一间宿舍,这说明在我们学生中间有国民党特务。”
李雅琴吃惊地:“哦,这说明国民党特务就隐藏在我们学生联合会之中。”
方继宗焦急地:“李雅琴,我们该怎么办,得赶紧通知组织上想办法救人才行。”
林志刚担忧地:“是啊,只是这么晚了你可得小心,要不我俩陪你去。”
李雅琴说:“不用,我今晚不可能与组织上联系,你俩快走吧。”
“那好,你也回去吧。”林志刚和方继宗只好离去。
李雅琴转身走进胡同来到一座小院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又关上门,过了一会却穿着一身男装戴着鸭舌帽出来警惕地瞅了胡同两边一眼,然后迅速向胡同的另一头走去,当她走出胡同来到另一条大街上时,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车夫拉着黄包车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