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遥远的往事-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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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子中,小武儿伤得最轻,看荆志国醒了,就凑过来,国子,饿了吧?
能起来不?吃点啥!火炕中间儿,摆着一个紫檀色的小炕桌,桌上放着一个粥盆,旁边一个大盘子里是黄澄澄的苞米面大饼子,还有一盘炒土豆丝和一小碟萝卜条咸菜。
折腾了一上午,确实是饿了,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荆志义的妈从外屋走进来,看了看荆志国,又看了看几个小子,脸上有了笑模样。
快!都起来,赶紧吃饭!几个都睡着了的小子,这会儿早都醒了,只是在别人家,不象在自个儿家,想着得有点儿样儿,再说人家荆志义还没动筷儿呢!
荆志义是看荆志国还睡着,所以才躺着没动。见荆志国醒了,又听荆志义妈下了命令,几个小子立刻象饿狼一样,也顾不得身上那肿胀箍得难受,爬起来一顿胡吃海喝。
只有荆志国稍微稳当点儿,也不是装稳当,实在是他伤得太重,这会儿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但不动还行,一动,那是碰哪儿哪儿疼。
吃饱喝足,那身上可又轻松了许多。齐家二小子还惦记着山上的牛,吃完饭就想下地上山。
被荆志义叫住了,他告诉二小子,他妈已经让人到山上果园去了,告诉齐永库,让齐永库晚上帮华子把牛赶回来。
自从发生了这场磨难,荆志国不消说,荆志义他们这几个小子好象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几个人更加密切,几乎不分彼此,更加默契,真就是抱成了团儿,那人蜂大战,不说是生死考验也差不多。
原先他们就经常腻在一块儿,现在可不仅仅是一块儿耍的事儿了。荆志国觉得,是他们的心贴到了一处。
也就是几天后的一天,几个小子刚刚在山上凑齐,荆志义就来了,说,咱爹咱妈下晌儿得到咱大姑家给大姑的孙子过满月,晚上得在咱大姑家吃饭,得挺晚才能回家。
你们几个晚上到咱家吃饭!说好了啊!几个小子一听,眼睛立马都亮亮地,瞅着荆志义,又互相瞅了瞅,接着就是点头。
那,你会做饭吗?咱哪会做饭?那你不会做饭,咱去了吃啥呀?齐家二小子问。
这你不用管,你带着嘴去就行了!几个小子眨了眨眼,跟着就又是点了点头。
荆志义又说,这事儿,除了咱几个,任啥人不能说。这三个来月下来,荆志国对这荆志义说的咱几个,他知道当然还要包括齐家二小子的哥哥齐永库和华子的。
果然,荆志义又补充了一句,就咱六个!荆志义说的大姑,只是荆家一族中走得比较近的人家而已,就住在荆家沟的下沟,离荆志义家所在的中沟也有二里左右的路程。
要是论起来,那应该也是他荆志国的大姑。荆志国记得非常清楚,那一天是农历八月初一。
就在荆志义家的西屋,他们喝了挺多的酒,都是玉庄屯小酒厂自个儿酿的小烧儿。
喝着喝着,大家就有些个兴奋,扯东扯西地唠了许多,当然是必须要说到前几天的人蜂大战,大伙儿对荆志国爬树的功夫那是赞不绝口,众口一词,厉害!
有的还表达了某种怀疑,国子,你以前练过吧?那也太厉害了!咱们打小儿就爬树,也没你那两下子!
又说,志义真够意思,不顾死活地往上冲!说着说着,就都说到了啥义气,仗义之类,大伙把那次人蜂大战看作是对哥们意气,对生死与共的一次考验。
后来,也不知是谁说起了听说的梁山泊故事,一百单八将,个个仗义!
又有人说起了啥演义里有个叫关云长的那才仗义呢!三国!对!三国!
那里面的人,也是个个仗义!齐永库说,那是评书上说的,三国演义,桃园三结义么!
这时,那齐家二小子就说,三国里有桃园三结义,咱们咋不来个五结义。
二小子说这话的时候,那嘴已经喝得不太听使唤了,本还是个孩子,能有啥酒量!
把五结义说成了五结律。小武儿这时已经喝得离开了大家围坐着的炕桌,坐到地上的长条板凳上去了,听到这话,就一下子站在了那板凳上,板凳一栽歪,险些摔倒在地上,嘴也是不太听使唤了,哼哼叽叽地说,对!
对!咱们就来个五结义!咱们是荆家沟五侠,不,不对!是五男侠加一女侠,六侠!
把咱华子姑奶也带上!按辈分,小武儿跟荆志义和荆志国一辈儿,得管华子叫姑奶。
有人纠正说,结拜不分男女!就六侠!六结义!这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那天,唯一没喝醉的就是华子,开始时,是里里外外地炒菜做饭,后又侍候这几个小子喝酒,她也喝了酒,但她始终只是那一盅酒。
再后来,是华子把大家的酒杯都拿到灶间洗过后,又拿上来,重新倒了酒。
再后来,是荆志义牵头,大家伙都从炕上下到地上,都跪在了地上,面向正南给老天磕了头,因为这屋子南面是窗户,从窗户可以看到天。
于是,就是那一天,大伙儿正式结拜为兄弟。那天,大伙儿还排了序。
既然是结拜兄弟,那就不能再有辈份上的不同了,不管是哪一辈儿的,都一律称呼为兄弟。
荆志义提议咱就按岁数大小往下排,齐永库岁数最大,就是大哥,咱岁数第二大,咱就是老二,小武儿老三,二小子老四,华子老五,就是咱们的五妹了,国子岁数最小,老六。
荆志义刚说完,齐永库就先不干了。齐永库说,结义结义,结在义字上,那老大就必须得是最讲义气的人。
要说最讲义气,咱几个,志义最讲义气,这大哥得让志义做!老二以下再按岁数排。
荆志义一听,着急起来,说,大哥,你要推辞就不仗义了啊!咱们在一块儿就是哥们,互相帮着,谁想欺负咱也不行!
不是!不是!志义,你听咱说,咱真的是替咱哥儿几个着想。你看咱这腿脚儿,走道儿都费劲,能跟上哥几个就不错了,还是由你来带着大伙儿,大伙儿也愿意跟着你,要不信,你问问他们几个?
说着,他向炕上炕下的几个小子摆了摆头。齐家二小子说话了,志义,啊,现在咱先不叫你大哥,还是咱哥说得对,咱哥他那腿脚,大伙走道他都跟不上趟儿,你可饶了他吧!
几个小子一看齐家哥俩委实说的是真心话,这个大哥让齐永库来做,确实也是难为他,于是就七嘴八舌地说,志义,志义!
就你做大哥得了,咱们都跟着你,你说打哪儿就打哪儿,决无二话!话说到这地儿了,荆志义不好再推辞,但也确实为难,沉吟良久,好吧,那咱就听大伙儿的,先比划着,那大伙儿可得成全咱啊!
不过,既然这样,咱们也不是干脆不要了辈分,只是咱们几个心里有个数儿就行,永库永和还是咱的爷,华子还……说到这,荆志义看了一眼正瞪着眼睛看着他的华子,没有接着往下说。
几个小子就是在这个个都喝高了的时候,对男女之事照样非常敏感,都笑起来,妥!
妥!嘴里应着,再次把酒斟满,一齐碰杯,干!这次,华子也是一口就把那杯酒喝了下去!
荆志国看到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第七十章 用意
回奉天的路上,荆志国眼睛看着窗外,实际是啥也没看着,他还在琢磨着荆家沟发生的事儿。(全本小说网,https://。)这二十来年过去,当年那胡子真就又在荆家沟出现了?他有些个疑惑。可惜,荆家沟街上那小子飞起一脚制服惊马的时候,他没有在场,他要是在场,他相信这个事儿当时就会得到确认。当年,他可是亲眼见到那胡子飞起一脚踹倒了拉着花轱辘车飞奔的那匹马的!尽管那胡子是蒙着脸的!这世上的事儿真就那么奇?在荆家沟,他还特意问了荆志义父子俩儿,他们说,这一带这么多年并没有听说有啥胡子,那这当年作案的胡子是哪儿的呢?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就忽悠地一下子,难道是前年冬上河山县烧死的那帮子胡子中漏下来的?没有全部烧死?当年,他们两家人是在茨沟遭劫的,胡子肯定不是茨沟那旮哒的,就是那时,也没听说这一左一右有啥胡子,再说就是有,那胡子还能在自家门口行抢?肯定是别处的胡子,选在了茨沟这地儿行抢。假如,真就是河山县被烧死的那帮子胡子中漏下来的,那这个时候出现在荆家沟想干啥?荆志国分析,当年,那帮子胡子行抢时,应该是知道他们两家子人是哪儿的人,不可能是偶遇,这样想起来,荆志国蓦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莫不是荆家沟还有他们的人?但荆志国有些个不解,就算那人真就是当年那帮子胡子,他还敢在荆家沟露脸儿,荆志国觉得,那胡子不会是一时情急就出了手的。
临别时,荆志国跟荆志义父子说,这个事儿不要声张,依咱看,那小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啥举动,注意些个就是。
陈果毕竟不是荆家沟人,对荆家沟发生的这些个远的近的事儿,并不完全知晓,并不完全知晓就不能完全理解。
因为是石垒在开车,荆志国和陈果一路上连半个字儿也没有提到荆家沟的事儿。
荆志国还不知道,他们一帮子人正在荆志义家吃晌午饭的时候,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个人就在荆家沟后山上的松树林子里,眼睛盯盯儿地看着荆志义家所在的荆家沟正街。
小大夫那天飞起一脚制服了惊马,虽然是情急之下,但却是他应急的心智表现,他是故意所为。但有一点,小大夫当时并没有时间仔细琢磨,他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举动竟然都被荆志义父子看在了眼里,而且,他更没有想到,荆志义会由此想起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年的往事。
小大夫在这荆家沟周边已经转悠了有十来天了。他的本意是打算正面跟荆家沟接触。他之所以把自个儿家住茨沟,姓啥名谁,都一并告诉了那天在场的那些个荆家沟人,他是故意向荆家沟人交个实底儿。你看,咱说的可句句是实,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等到真就有人去问,真就有咱这个人,这个事儿就好办了。小大夫想在荆志义家找个活儿干。荆志义家那么大的架子。那么多的铺子,田产,干点儿啥都行啊!可听狗剩儿一说荆志义家眼下的状况,心就有点儿冷,但并没有完全冷透。他还没有完全断了自个儿的念想。他想,他家那些个铺子啥的都兑出去了,但地还有一些个,那要是能给他家当个长工也行。可不逢时,仲秋已过,农田上已经没有啥活儿了。
那天,他从狗剩儿嘴里知道了荆志义家现在已大不如前,不说败了也差不多,但他想,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荆志义家的钱财应该还是有一些个的。他家卖了那些个铺子,卖得的钱不会就都用来还债了吧!
荆志国和陈果走了之后,荆志义父子俩儿琢磨来琢磨去,咋琢磨也觉得那小子即便真就是当年那胡子,他也不会知道咱家藏着那些个钱财。还是志国说得对,咱心里有数就是。
荆志国回到奉天的第二天,厅长张昊池把荆志国喊到了他的办公室。
“志国,咋样?有点儿眉目了吧?”张昊池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抬起左手向左侧的沙发挥了挥手,示意让荆志国坐下,然后,自个儿端着茶杯走过来,坐在堵头儿的沙发上,又想起给荆志国沏茶,拉开了茶几二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茶杯,站起来。
“厅长,咱自个儿来!”
俩人都坐下后,张昊池不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看着荆志国。
“厅长,咱之所以还没有向你汇报,主要是这个案子有点儿特殊……。”
“噢?特殊?不就是车祸嘛!还有啥特殊!”张昊池还没等荆志国把话说完,就接了过去。
“啊!是。现在,有些个情况已经比较明朗了。汪春大约是午夜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自个儿驾车由南向北,经过虎头崖时,摔下了虎头崖,当时车内就他一个人。”
“是,据现场勘验,车内除了汪春并没有其他人。诶?志国,你到没到现场再看看,发现点儿啥没?”张昊池说着话,也不瞅荆志国,端起了自个儿茶杯喝了口茶。
荆志国听了这话,觉得张昊池好象对他这几天的行踪是了如指掌。
“啊,这几天,看了看现场,又看了看汪春出事儿那车的残骸。没发现啥。”
“啊,没发现就好。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去,又爆炸燃烧,就是有啥也烧没了!”张昊池意味深长地说。
“可不么!汪春那车咱看了,就是一个破铁架子了,没烧成灰就不错了!”
听到荆志国这样说,张昊池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