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光芒-第2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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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衣襟上飞舞的风,带来的是什么,却是他不合时宜的,欣喜的声音:“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这声音太尖锐了,引人不舒服,顿时把大臣们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
而霍光更是受不了,“腾”的从地上跳起来,上前就揪住公孙卿的衣领,怒吼道:“好个可恶的道士,不思修身养性,却要与方士同流合污,我们正为失去霍嬗而悲痛,你却说出如此禽兽不如的话来,本官要一刀宰了你!”
说着,
他手中那把宝剑,就直接架在了公孙卿的脖子上。
可谁也没有想到,公孙卿说出的话竟是如此攻心,却是让霍光举在空中的宝剑停住了。
“诸位,这霍嬗已经羽化成仙了,岂非我朝幸事?”
公孙卿挣脱了霍光,一直来到刘彻面前,庄严神圣地向刘彻奏道:“在陛下与大臣们向天帝朝拜之际,臣忽然看见东北角的山谷间飞来五彩祥云,云端上站着的,正是陛下日夜渴望见到的蓬莱神仙。
那神仙按住云头对臣说,昨夜陛下入梦时,他在东海望见泰山顶上霞光万道,就知必有仙界之人相伴陛下。
他屈指掐算,果然发现霍嬗实非凡人,他今日前来,是带霍都尉回蓬莱仙山的,来日必佑我大汉享国万代,刚一言罢,他便拉着小都尉腾云而去了。”
“信口胡说!”
石庆打断公孙卿的话道,“你这混蛋,既是仙去,为何留下血迹斑斑的深衣?”
“这个丞相就不懂了,大凡羽化登仙,没有例外,首先必须脱胎换骨,方能到达仙界。”
公孙卿这一番云山雾罩的话让大臣们一时陷入迷茫。
有信以为真的,也有满腹狐疑的,更有嗤之以鼻的。
王宽怒道:“陛下……公孙卿惑乱封禅大典,该弃市!”
石庆举了举手中的笏板道:“自李少君至公孙卿,这些道士也变了,尽皆做那欺君罔上之徒,以妄说取悦陛下,真是该死。
臣请陛下下令将这狂徒腰斩于泰山之下,以慰奉车都尉之灵!”
侍中的近臣们也纷纷怒了,要求惩办公孙卿,一时间喊杀声不绝。
霍光自是愤而当先,将手中的宝剑指向公孙卿的喉咙,只等刘彻发话。
刘彻冷冷地看了公孙卿一眼道:“哼,封禅大典独独你不在场,说!嬗儿是不是你设计害的?”
“不……不是啊陛下!”
这么轻而易举就被发现了?公孙卿瞳孔一缩,身体微颤道。
“还说不是!奴才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是不是奴才一看便知,你真以为陛下是傻子?”包桑骂道。
“欺人者死,来人,将公孙卿带回长安,腰斩示众!”
刘彻怒吼道。
……
知春莫如鸟儿。
当一轮残月还在西天挂着,而太白星俯瞰大地的时候,它们早已经耐不得寂寞,在合欢树的枝头“啾啾”的歌唱。
那歌声飘过来清脆悦耳,传递着绵绵的深情和爱意。
鸟儿不知道人的惆怅与伤情。
李妍莫名心烦,再也无法躺在榻上了,朝外面喊道:“紫云!紫云!”
女御长紫云闻声急忙过来,掀开帷帐,轻声道:“夫人醒了。”
李妍叹了一口气:“哎,这恼人的鸟儿叫个不停,本宫岂能安卧?”
“奴婢这就把它们赶走。”
紫云正要朝外走,李妍却叫住了她:“还是算了!听它们恩恩爱爱的,本宫也不忍棒打鸳鸯,对了,陛下还没回来么?”
“回来了,陛下昨日就回京了,说不定一会儿早朝完了就会来看夫人。”
“哦!可是这……本宫身体为何就不见好呢?”
“夫人不必过于伤感,时逢深春,万木争荣,阳气升腾,夫人玉体必会日渐康复的。”
第五百零三章 产后抑郁症的恐怖
李妍凄然一笑道:“但愿吧!”
话虽如此,保留了一丝余地,可李妍心里明白,也一直在暗示,自己这病恐怕是回春无望了。
其实她的病没那么重,她不是历史上那个生子过后宛如黄花的李夫人,养尊处优,身体是有底子在的。
但是心境很重要,这就类似产后抑郁症,心里太过悲观,也是一道催命符,更何况古代这个人人普遍短命的大环境……
李妍看着窗外那一对依偎在合欢树上的鸟儿,想起与刘彻在一起的那些缠绵悱恻的日日夜夜,竟不由自主地流泪了。
她只觉得上天太残酷了。
她的病是在生皇子刘玉时落下的,生第二个儿子对她负担太大,有几年了,起初不怎么明显,可近几个月来,人也日渐消瘦了,脸上的春色也日渐退去,乌黑的头发日渐粗糙,一丝丝地往下掉。
在这个深宫之中,她想当然地认为,女人活的是什么呢?就是春驻颜面,没有了姿色,就如敝帚一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迟早是要情绝爱弛的。
她从小美到大,陷入了偏执,一旦不美,就心态爆炸……
这……让比她年纪大的姐姐陈阿娇情何以堪……
而更让李妍伤心的是,刘玉自生下来之后,就身体衰弱,病恙不断。
开春以来,她竟然是冥冥中有一种黄泉路近的感觉。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催她上路,有时候,她从梦中惊醒,就是一身冷汗。
这情景,紫云看在眼里却痛在心头,而刘彻在何处呢?他太忙了,就算是只是三女也忙不过来,晨昏旦暮,日落月升,刘彻只在李妍的期盼中。
紫云进宫的时候,
还是个孩子。
太后驾崩后,她就跟着皇后,李妍被刘彻宠幸后,紫云就被任命为女御长到她的身边来了。
唉!这世间注定红颜薄命么?果真如此,那这世间也太不公平了。
看着时候已经不早了,紫云对李妍道:“陛下既然已回到京城,不定何时会驾到呢,您看看,奴婢这就去唤宫娥为夫人梳妆。”
李妍抿嘴,接着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本宫现在是病恹恹的,就连脂粉都遮不住那红颜衰去,又何须枉费心力?”
紫云不甘心,还想要劝说李妍,但看到她坚决地摆了摆头,不愿理睬,并顺势歪倒在榻上,就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她刚刚躺下,黄门就传进话来了,有人来看望她了,他的两位哥哥——李延年和李广利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
李妍心情不太好,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头道:“命他们来见吧。”
李延年、李广利带来了刘彻将要驾临花妍宫的消息。
他们说什么呢?只是为了他们的前程,要妹妹赶快梳妆打扮,要她光彩照人地出现在陛下面前,并要她借机为他们多多美言。
听着听着,李妍就禁不住来气乐了,恨恨地道:“二位兄长为何而来?是传陛下口谕,还是寻觅你等升迁之机?真是可笑,该如何打扮,本宫焉能不晓,怎会不知?何劳兄长们多舌?本宫累了,想歇一会儿。”
李延年、李广利分外尴尬,他们对妹妹这样绝情很是不满,心想,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千方百计地讨巧,把她再次送到刘彻心尖上来。
两人刚刚转身,就听见殿外传来包桑的嗓音:“陛下驾到!”
李延年马上就有些慌了手脚,又转身来到殿内,急忙忙地对紫云道:“你快请夫人梳妆,没听见么?陛下都进殿了。”
紫云无奈地朝里面努了努嘴,怎么了呢?李妍不但躺下了,而且还用被子蒙了脸……
李广利半生待在军营里,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抓耳挠腮,乱了手脚:“这可如何是好!”
着急中他们听见外面传来落轿的声音,接着,包桑喊道:“陛下驾到,请夫人接驾!”
李延年和李广利没招了,只能随着包桑的声音跪倒:“臣……李延年、臣李广利迎接圣驾。”
刘彻走到近前,并不在意他们的恭谨,问道:“夫人呢?”
两人相互看了看,双双屏住呼吸,也不怎么敢说话。
紫云主动上前答道:“启奏陛下,夫人玉体欠安,还请陛下到前厅用茶,待奴婢禀明夫人,前来迎驾。”
泰山一行并不愉快,此时受挫,就更是让人不舒服了。
刘彻“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遂对众人道:“你等先退下吧,朕要探视夫人病症。”
紫云见状,忙上前轻声说道:“夫人!陛下探望夫人来了。”
见李妍没有回应,紫云苦笑着又唤道:“夫人,夫人……”
如此接连呼唤几次,李妍始终没有露面,却从被里传出微弱的声音:“臣妾久病在床,形容已然毁坏,无颜再见陛下,臣妾惟愿陛下照顾好髆儿、玉儿和兄弟们。”
这声音让刘彻心头一酸,手抚着夫人的被角,叹了一口气道:“朕知道,夫人近来久病,身上时常倦怠,不起来就不起来吧,夫人要托付髆儿、玉儿和兄弟,那这样的话,也该让朕看看你,当面托付,岂不善哉?”
李妍在被里道:“礼曰:妇人貌不修饰,不见君父,妾身实不敢蓬头垢面以见陛下,请陛下回去吧!”
隔着锦被,紫云也能感觉到李妍的声音微颤,定是痛彻心肺。
不过这有什么呢?陛下既然宠爱夫人,还会计较她的病态么?
果然,刘彻又俯下身体,对着锦被里的夫人,好心好意地劝道:“夫人这又是为何呢?夫人不妨见一见朕,朕不仅加赐千金,还要封夫人兄弟官职。”
“唉!封不封官职,全在陛下,不一定要见臣妾。”
刘彻心道一声,
产后抑郁症真恐怖……
“不!朕今天就要看一看夫人。”刘彻说着,上前拉开被角。
可还没有等他看清李妍的面容,她就把头转向另一边,只是嘤嘤地涕泣,也不再说话。
映入刘彻眼帘的是什么呢?只是青丝,没有梳理,已经不见当年风采的头发。
第五百零四章 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
可刘彻是个什么个性呢,他的性格固执而又倔强,往往越被拒绝了,他越是不肯轻易罢手,偏偏想要去看。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外表娇花弱柳的李妍现在竟然有样学样,许多年的常伴左右,偏偏这点学地出神入化,是比他还要固执地多,她始终不肯回头,只给刘彻一个背影。
让他吃惊的是,伴随着夫人的哭泣,由于太过激动,她脖颈间的青筋微鼓,清晰可见,当初的丰柔早已荡然无存。
好吧,
其实这是正常反应,
只是人瘦了些,然后血管经络显现地更清晰了一些。
刘彻目光所及,只能看到这些,于是轻轻呼唤道:“夫人别耍脾气了,你只要转过脸来让朕看一眼,朕也好命太医为夫人治病啊?对不对?回个头呗,看看朕变丑了没。”
李妍没有回答,
只是泪珠儿顺着脸颊直流。
刘彻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对李妍的哭声也由刚来时心痛转为不悦,佯装生气地道:“这一两个月,朕自远方归来看你,已经是关心之极了,现在你使使小性子也就罢了,可不能没有休止,恐怕就太不知趣了吧!这不是生生把朕推开么,朕就是再宠爱你,也不能不要面子吧?
朕会回来看你的,但愿你改变心意,别再傻里傻气的了。”
刘彻猛然起身,叹了一口气,对着殿外喊道:“包桑!起驾回宫!”
随着黄门的喊声,李延年和李广利立刻仓皇地跪倒在地:“臣……恭送圣驾!”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刘彻拂袖而去之时,宽大的衮袖,扫在李延年脸上,热辣辣地疼。
当然,
刘彻是无意的……
刘彻也施压了,怎么施压的?就是他回看丹景台之时,那愤怒的目光冰霜一样地拂过李氏族人的心头,让他们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直到刘彻的轿舆走出好远了,他们都战战兢兢地,没敢再抬起头来。
紫云对李妍的两位兄长,其实在心里表示了有度的鄙夷,他们原先还是敬重权势的,现在呢,为了权势迷失了自我。
她转过头来,像是对他们,又像是对黄门、宫娥们,不冷不热地喊道:“陛下都走远了,各位是不是该别假惺惺地,该起来了?”
李延年和李广利二人当然听得出紫云话里的意思,只是身在宫廷之中,一点也不敢发作,单单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便跟着紫云进了殿。
只见李妍躺在榻上,泪眼朦胧地朝外面看着,他们不高兴了,只有一肚子的埋怨,霎时间涌上了心头。
“夫人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陛下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