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光芒-第2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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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围布置了强弩军,他们的作用,是用以对付敌军的袭击,而第二队为骑兵,以备在箭矢用尽时,迎击来犯之敌,最后第三层为步军,掩护大军撤退。
这一切的变化,立即引起了左屠耆王的关注,他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身旁的呼韩浑琊问道:“李广……他这是准备做顽抗么?”
“呵,汉军成此阵形,意图很明显了,而且这表明他们已没有攻击能力,意图坚守待援,我军现在呢,只要以强弩领先,骑兵随后,敌阵自破。”
“好好好!就依将军所言,命令我军,万箭齐发,切不给敌人喘息之机,让他们不攻自破。”
于是顷刻间,箭矢如大雨倾泻到汉军阵地,汉军没有抵抗之力,是成片地倒地落马。
只不到两个时辰,
汉军便死伤过半。
听着那些年轻的生命中箭时的惨叫,又往四周观望,当看着自己的部属一个个前赴后继,一个个地死在匈奴的箭雨之中,李广强压下心酸,冷峻的脸剧烈地抽搐着,就是不肯掉下眼泪,他作为统帅,绝不能掉眼泪。
而一旁李敢,他的泪水就禁不住了,一直在缓缓奔涌而出。
“父亲!还击吧!否则,我军就没机会,就……完矣!”
“不!”
李广此时决然地摇了摇头,“我军箭矢不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发,发了,就代表再无反水可能,不行,绝对不行。”
“难道……你……还有我……就看着将士们毙命么?”
李广脸色一片铁青,不再理会李敢,他的眼睛直视前方,密切地注视着敌情的变化,等待时机,就在这时,匈奴的箭弩停止了射击。
骑兵迅速越过弓弩手,
冲向汉军阵地。
为首的是谁呢?那不是曾经逼迫韩安国将军求援的呼韩浑琊么?
这个老对手,向来毒辣棘手,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东线战场。
呵,此刻,他的心里……一定腾跃着强烈的立功欲望吧?
好!李广眼睛爆出精光,心道:老夫今日就让你埋骨荒漠!
李广镇静地举起了那张曾经射虎的大黄弓,只手满拉弓弦,屏住呼吸,一秒之间,一矢飞出,不偏不倚,正中呼韩浑琊的咽喉,呼韩浑琊口中喷出一股鲜血,翻身落马。
就是这个时候,
临阵失将,匈奴军心大乱,李广一声令下,汉军的弓弩手趁机发动反击,那一千多支利箭,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射向匈奴的骑兵,而匈奴军在丢下数百具尸体后退却了……
李广脸上紧绷的肌肉,终于出现了依稀的活泛,他站在黄昏落日的余晖下,眯眼眺望着对面山包上左屠耆王的军营。
洒下的夕阳在他风雕霜刻的脸上跳动,在他洒满征尘的肩头伏下,在血染的盔甲涂上一抹深沉的橘黄,一切仿佛都凝固在落日的光晕中。
脚下子弟的尸体,一直催下将军浊重的泪水,而匈奴的仓皇撤退,又让他的嘴角开始滞留了轻蔑且倨傲的笑。
这样子,
让李敢和灌强的心里十分担忧。
灌强递上一囊水:“伯父!您还是喝口水解解渴吧!”
李广推开水囊,仍然一声不吭地凝视对面的山峁,似乎要把一座山吞进自己的腹中。
他从小投军,到现在戎马一生,他身上缺少司马相如的诗意,却不缺乏一位将军、一个父亲、一个长辈的情感。
脚下这片土地,曾留下多少陇西子弟的骨骸,曾漂泊着多少家乡亲人的亡灵……
第四百五十五章 属于你的责任(三更)
这些将士,一个个浴血奋战的勇士,有的还是当年他从故乡带出来的,他们身经数战,依旧跟在自己身边,有的是慕名而来的,倾慕于大漠豪情,还有的,是遵诏从陇西招来的,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每一个人心系的都是一样的父母恩、儿女情和故里恋,他们抛弃了一切,跟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可自己究竟给了他们什么呢?以前跟了族兄李蔡的,虽然人走茶凉,现在多多少少,最少也应该做到军侯或者屯长了。
而他一个老朽垂垂的将军,除了将他们留在大漠孤烟的塞外,让他们忍受思乡之苦,而且真正能够给予他们的,只有那一天一次永不断歇的边关冷月,身上的厚重铁衣,加之永远不变,粗糙的糇粮之外,还有什么呢?
就让老夫多陪伴你等一会儿吧!也只有这个陪伴了,李广心想。
可危机,就在这平静的瞬间降临了,匈奴人不甘于被射杀一员大将,所以他们放出一支支流矢,穿越黄昏飞向李广。
灌强他耳力非凡,敏锐地捕捉到那与风摩擦的声音,立时大呼不好,他一步冲上前去,只一越用力把李广推开,而那支飞箭却不留情,径直穿过去,透了他宽阔的胸膛……
灌强倒下了,
快要离开这个,他曾经无比眷恋过的人世,他不甘,却毫无办法。
倒在了李广的身边。
李广大惊失色,终于流泪了,把灌强抱在怀里,声泪俱下地呼唤:“贤侄!贤侄……”
英雄不是不流泪,
只是未到伤心处……
灌强强自睁开光芒弥散的眼睛,只从喉咙里传出模糊的声音:“大汉可以没有灌强,但……不……不能没有……老将军,灌强死……得其所,哈……哈……”
“贤侄!是老夫害了你呀!”
现在,当李广与张骞谈起刚刚过去的一切时,依然白发飘摇,满面痛苦,是禁不住的内心一阵阵绞痛而过。
“他是有恩于老夫的啊!元光五年雁门一战,老夫损失千人,后被疏远,来自于罢官回乡,是他……是这个孩子,接老夫到蓝田庄园的啊!
后来,陛下开恩,重新任命老夫为右北平太守,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跟着老夫,不想……这居然是害了他!”
“本来出征前,老夫曾要他回蓝田,灌门到他这一辈,人丁稀缺,老夫担心对不住灌夫将军。
可这个傻孩子,他不愿离开老夫,谁知这次竟成不归之途。”
“唯一庆幸的是,他的死使我军同仇敌忾,第二天,以两千人马对匈奴军万人,拼死力战,适逢将军已至,匈奴军仓皇退入大漠。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活不过来了呀,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昭昭天理,老夫原想以衰朽之身,再立功业,不想一战下来,老夫所部仅余千人,唉……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陛下……老夫有罪啊!”
“父亲不要想得太多,陛下深明大义,一定能够论功行赏的!”
看见父亲心事重重的样子,李敢心里也是很不好受……
张骞点了点头道:“老将军以四千士卒对敌数万,终将匈奴驱退,这股勇气没多少人比得上,而且将士戮力,血洒疆场,功在大汉,更不会有人说什么风凉话。
若说此役失利,其主要咎在下官,回到长安之后,下官将奏明朝廷,自请处罚。”
李广摇了摇头,叹道:“你我个人进退荣辱算什么?都活够了,要一条老命做什么?可是三千子弟丢在了这里,老夫一想起来就心痛啊!”
不管是否因为粮草不济,还是因为山雨阻隔,张骞觉得到了今天这个地,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更没有什么用处。
回望身后山坡上的三千座坟茔,张骞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是一个男人,你有愧于这些长眠在边塞的将士,你应该应该承担一切应当由你承担的责任,绝对要一力承担!”
阳石公主这些日子就像刚刚绽放的月季,眼角眉梢都满满洋溢着喜气。
霍去病班师回朝的消息,让她觉得冬天的脚步似乎还很远,这时候长安的每一缕阳光都比往年这个时候更加温暖,惬意,让人心里安定自在。
可是,
她却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不时地抬头看着天空,就经常会埋怨时间过得太慢。
她也看着那眼前穿甲戴盔、全副武装的宫娥们也开始不顺眼了。
“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子了?稀稀松松的,还像个士卒么?要威武一点,对,就那样!”
阳石公主朝指挥演兵的宫娥喊道,而宫娥们的招式顿时乱了,有的干脆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阳石公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敲了宫娥一个粟子,嘟嘟嘴道:“知道卫大将军和霍将军是怎样演兵的么?如果在他们那里,你的脑袋早就搬家了,你们真不行。”
那宫娥手中的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吓地眼泪直流,哗哗地挂在腮边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起来。”
阳石公主让宫娥们站成一排,挥舞着手中的宝剑道:“你们知道么?霍将军征讨河西,现正率十万降卒班师回朝。
他是本宫的表兄,本宫是要请他来观看演武的,你们这个样子不是给本宫难堪么?又不是为难你们,小小的军阵嘛,你们继续练习,如果敷衍应付,小心本宫敲你们哟!”
她想了想自己这会儿的心情,暗自笑道:自己心里不平静,心猿意马,却死鸭子嘴硬,非拿宫娥出气,这和表兄差远了吧?
她有些惭愧了,又开始想着法儿来缓和紧张的气氛:“嗯,看着,本宫就为你们做个示范。”
说罢,她一人独自拔剑翩翩起舞,用心去塑造着自己在表兄心中的形象,她的舞剑虽然很美,飘飘似仙,可这让宫娥们看得是眼花缭乱。
领头的宫娥也知道公主的心事,撇了撇嘴,心道:唉!女人心中装了男人后,不管是痛苦还是折磨,都是幸福愉悦的,傻呀,真是傻。
第四百五十六章 女人与女孩之间的交锋(四更)
就这么如行云流水地舞完一遍,阳石公主拂手,提起丝绢,轻轻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宫娥们笑道:“好了,看也看过了,那你们去练吧,本宫休息一会儿再来考校你们练出来的成果。”
于是,宫娥们重新拉开阵势,是每两人结成一对,各自以对方作为目标,有针对性地,开始演练剑法,你来我往间,顿时衣裾飘飘,仿若人间仙境。
想起刚才做的那些,阳石她赧颜地笑了,也许只有皇帝的女儿才能有权力,如此蛮不讲理吧?
现在霍去病回朝的日子越临近,她的心绪就越复杂,都没时间陪妹妹玩闹了。
她只希望早日看见他,却又怕因为没有准备好,而使他失望。
一颦一笑间,
尽是小儿女姿态……
她多么希望父皇出面帮她玉成婚事,她也相信父皇一定会帮忙,但她自己,却从心底里期待这事由霍去病亲口说出来。
左思右想间,阳石公主好一会儿才收回心神,只瞧见从花园的偏门进来一个人影——原来是母后身边的沈梦,后面还跟着丹景台的舆轿,说是卫婕妤召见。
阳石公主的脸上立时笑开了花,拉过沈梦的手,笑咪咪地问道:“莫非……是表兄有什么消息了么?”
“这……卫娘娘没有说,只是奴婢刚才看见长公主,她好像……进宫来了,不知道是为什么事。”
阳石公主的脸就立时拉下来了,她知道……姑母准不怀好意,去见母后,一定就离不开她与表弟的婚事,这事她可上心了,撵都撵不走。
“不去!”
阳石公主说罢,一脸不开心,一个转身就要往回走。
沈梦急了,上前拦住道:“既然是卫娘娘口谕,公主不去不仅违制,而且娘娘心里也不好受,你还是去吧,没事的。”
“哎,你说母后干嘛呢?去了之后,本宫能说些什么呢?”
“奴婢知道公主正为这事烦恼,其实卫娘娘也一样。”
沈梦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话的声音明显就低了,“公主,你知道吗?骠骑将军不日即可到京,再不表一表太多就晚了,公主可要拿定主意哦!”
“对啊……谢谢姑姑提醒,本宫这就进宫去,哎……来人牵本宫的马来!”
沈梦苦笑,忙在一旁道:“咱家卫娘娘为公主准备了舆轿呢!”
可阳石公主就是个急性子,哪里听得见呢,她可不喜欢坐舆轿,在沈梦的呼唤声中跨上了马,就直奔丹景台去了。
阳石公主的身影一出现在殿门口,就被长公主看着了,顿时平阳公主的眼睛就亮了,说话的声音也抬高了许多,不吝夸奖地到:“哎哟!看看,就是几天不见,又长高了不少,出落得清荷玉立,真是好看!”
“你姑母今天来……”
“要夸孩儿就算了,姑母有话不妨直说,孩儿洗耳恭听。”
阳石公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