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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要塞之贼主天下-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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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有小部分人觉得肯定江大人肯定不会那么心慈手软的,毕竟这些人都触犯了法令,按律当斩。

    而且这些人对于半个多月之前在谷外的那场斩俘仪式还是印象深刻,那一次杀了三百多个鞑子俘虏,杀的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而且更是车裂了满清大将鳌拜,那些鞑子的人头现在还在城门口的旗杆上挂着呢,都变成了一个个骷髅了。

    但是这少部分的议论很快就被忽视了,大部分人都没太把这当回事。就连那两个犯事的村子里的人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该干嘛干嘛,丝毫没有一点大祸临头的觉悟。

    一直到了民政司的护法校尉带着两千甲士来这两个村子拿人的时候,他们这才惊慌失措起来,一个个哭爹喊娘,哀哀告饶。

    那些甲士都是江川从军中临时调拨给刘基的,让他专门用来处理这次事件的。

    甲士们神情冷酷,根本不为所动,按照名单,将那待斩的七百零二人全部五花大绑押解到了山谷深处湖畔的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牢狱之中看押了起来。

    那两个村子的剩余人员也在一队甲士的看管之下不得四处走动,形同监禁。

    此时,民政司衙门也贴出了布告,宣布三日之后在湖畔处决械斗人犯,各村都要组织百姓前来观刑。

    到了现在,很多百姓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于简单和幼稚了,一个个都心惊胆战起来,惶恐不安,觉得要出大事了。

    一些人还指望着将军府这边能有什么不同的意见,结果将军府一言不发,好像江大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如此一来,百姓们终于意识到了这次要发生天大的事情了。舆论再一次的沸腾起来。

    大家终于意识到看着斯文儒雅的刘大人这次是要大开杀戒了。

    刘基已经整整三天没有睡好了,整个人看着憔悴不堪,眼睛之中布满了血丝,唯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显露这他心中的决然和果断。

    之所以这样,不仅仅是因为做出了这么一个沉重的决定,更主要的原因是累的。

    虽然这些人全部按律该杀,但是却也不能随便就杀,该有的程序一个都不能少。

    他带着两千甲士在湖畔搭建起来一排大帐,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忙得几乎是彻夜不眠。

    在处决人犯之前,有很多事情都要去做。他带着民政司的一班小吏以及江川派过来帮忙的军中校尉等连续提升所有罪犯,对他们进行清理甄别,按照主谋,主凶,死人,伤人,鼓噪将犯人分为五类分别关押,并且一一录下口供。

    光这些事情整整就做了三天。

    这些事情做完之后,他又发布了一道命令,命令民政司小吏每人带着一队甲士前去各村宣布命令,要求各村里正行刑之日必须带着各村族老,甲长等前来观刑,不到者一律笞刑五十。

    此令一出,整个山谷都沸腾起来了。

    很多人终于意识到了这一次是来真的了,一些里正村老出自于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心理,跑来找刘基求情,都一律被守卫在大帐门口的甲士给挡了回去。

    这些人不放弃,又跑去将军府找江川,觉得江川可能更好说话,但是却都被白牧给挡了回去,说将军大人在军营视察去了。

    这些人最终谁也没有见到,只好偃旗息鼓不敢再生风波。

    到了行刑之日,太阳还未升起,无数的人就来到了湖畔刑场,看着湖畔搭建起来的那一座又高又大的刑台,上面树立着密密麻麻的几百根木柱,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刑场四周,两千铁甲卫士单列围出了一个巨大的法场,将前来观刑的人群隔离在外围。但是四周也有一些巨石高地,上面也都站满了观刑的百姓,从这里看下去,刑场之中一切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铁甲骑士之内,七百零二名从军中精选的行刑手头包红布,手持后背宽刃短刀,整肃排列。

    在刑台对面,有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台,作者威严冷峻的刘基,身旁站着两名护法校尉。

    木台下面两侧一边站着身着黑衣的民政司小吏,另一面则站着各村来观刑的村老里正们。

    所有人都沉默着,偌大的法场之中只能听见风吹幡旗的啪啪响声。

    一个小吏匆匆赶来走到木台前低声禀告:“大人,人犯亲属要来活祭。”

    刘基面色沉肃道:“命令人犯亲属远离法场,不许滋扰生事,否则以扰刑问罪。”

    那些人犯的亲属们,之前虽然被看管限制在了村子之中,但是今日却撤掉了看押的甲士,所以他们都跑来了法场要见亲人们最后一面。

    小吏又匆匆走到法场外宣告刘基的命令,法场外的罪犯亲属们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垂头伏在草地上无声的哭泣起来。

    历来法场刑杀,都不禁止亲友活祭,没想打这个刘基刘大人却如此心狠,竟然连半点仁义之心都不讲了吗?未免太过无情。

    很多人又想找将军大人求情,结果根本就没有找到江川的影子,心中更是绝望。

    其余看热闹的百姓,全然没有了上次看斩杀鞑子俘虏时候的议论纷纷,此刻也都一片寂静。

    人们在如此巨大威严的刑场面前,第一次感受到了法令的威严,感受到了这个平日里看着仙风道骨,斯文儒雅的刘基刘大人的强硬与无情,竟然全然不若人们原先议论想象之中的那般软弱,竟敢摆出如此骇人的刑场。

    很多人想起了入谷之后的种种好处,不禁相顾点头,低声叹息:“咳,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太阳升起三竿时,刘基点点头,身后的护法校尉高声下令:“将人犯押进法场。”

    下面的一个千夫长一摆手中令旗,两千甲士让出一个门户,一队长矛甲士分列夹持着将长长的人犯队伍押进刑场。

    人犯们穿着红褐色的粗布衣裤,粗大的麻绳拴着他们的手脚,每百人一串,缓缓蠕动着走向法场中央。

 第十五章 大仁不仁,至仁无亲

    四野高地的百姓们鸦雀无声,他们第一次看见如此成群结队的“赭衣”,第一次看见战场方阵一般的红巾短刀行刑手,每个人的心都不禁簌簌颤抖起来。

    赭衣囚犯们再也没有了狂妄浮躁,个个垂头丧气面色煞白。

    走在最前面的是械斗的两个村子的里长和村老,他们都是六十岁上下的老人,一片须发灰白的头颅在秋日的阳光下瑟瑟抖动。

    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曾经狩猎过凶猛的野兽,曾经驯服过最烈的骏马,他们逃过了鞑子的祸害,他们也没有死在战场上,他们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走到了今日。

    直到昨天,他们还对自己晚年的生命充满了希望,相信那个爱民如子的年轻将军一定会赦免他们,相信那个儒雅斯文的刘大人不会对他们大开杀戒,不相信仅仅会因为一场普通的械斗就会让他们人头落地。

    但是此刻,当他们从一片死一样沉寂的人山人海中穿过,走进杀气弥漫的法场,他们才第一次感到了这种叫做“法”的东西的威严,感到了个人生命在法令面前的渺小。

    当他们走到了巨大的刑台下面的时候,面前展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木桩,每个木桩上都写着一个名字,名字上赫然打着一个鲜红的大勾时,他们油然生出了深深的恐惧,双腿发软瘫倒在草地上。

    以往岁月中的各种惊险时刻,他们随时都可能丧命,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的感觉到畏惧。民谚说,人活五十,不算夭折。而今六十岁已过,死有何惧?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但是此刻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克服这种深深的恐惧,没有一个人能够自己站起来。

    两个甲士将为首的孟家屯的里正,夹持起来靠在木桩上。老里正似乎终于明白了过来,白发苍苍的头颅靠在木桩上呼呼喘息。

    突然,他挺身站起,嘶声大喊:“我孟氏族人乃亚圣孟子之后,今日却知法犯法,使祖先蒙羞,深感耻辱!诸位莫忘,私斗罪死耻辱,杀虏流血不朽!”喊罢纵身跃起,将咽喉对准了木桩的尖头猛然跃起斜扑。

    只听“噗”的一声,尖利的木桩刺进咽喉,一股鲜血喷涌飞溅!老里正的尸体顿时挺挺的挂在了木桩上。

    刹那之间,孟家屯的一名村老也大声嚎哭,挺身而起,嘶声大吼:“私斗耻辱,杀虏不朽!”也一跃而起,自撞木桩尖头而死。

    喊声在谷中回荡,四野高地围观的百姓被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刑场悔悟深深震撼,竟然冲动的跟着喊起来:“私斗耻辱,杀虏不朽!”喊声之中夹杂着一片哭声,那是孟家屯人犯的亲属在外圈对亲人的祭奠。

    变起仓促,别说刘基,就连铁血冷酷的护法校尉都被这震撼的场景给惊呆的有些愣怔起来。

    半晌,刘基才点头道:“临刑悔悟,准许亲人祭奠,回村中安葬。”

    护法校尉顿时清醒,高声宣示了刘基的命令。围观百姓顿时哗的闪开了一条夹道,孟家屯的剩余的女人和少年们冲进法场,大哭着向高台跪倒,三叩谢恩。

    刘基冷冷道:“人犯临刑悔悟,教民公战杀虏,略有寸功。祭奠安葬,乃法令规定,刘基有何恩可谢?今后不得将法令之明,归于个人之功,否则以妄言处理。”

    法场的万千民众以及小吏尽皆愕然。不接受称颂谢恩,还真是大大的稀奇事情。此人到底是薄情寡义,还是执法如山,一时谁也不敢议论。

    刘基面沉如水,身板挺直的如同一棵不畏任何风霜雪雨的青松,冲旁边的护法校尉点点头。

    护法校尉走到台前,大声宣示民政司的判决文告:“法令在前,严禁百姓私斗,违者皆斩。今有孟家屯等两村百姓七百零二人罔顾法令威严,知法犯法,私相械斗,伤亡数百,罪大恶极,按律当斩。人犯就桩,验明正身——”

    刑场内外一片死寂,护法校尉的声音在山谷之中回荡,也在每一个民众的心中回荡,人们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人必死无疑,但是此刻听见判决文告之后还是一个个心惊肉跳,呼吸急促,簌簌发抖。

    这可是七百多条人命啊,真的就要没了吗?很多人不敢相信,但是又不能不信。

    法场执勤的一名千夫长在在忙碌片刻后来到台前高声禀告:“禀告大人,七百零二名人犯已经全部验明正身,无一错漏。”

    刘基点头,护法校尉高声宣布:“鸣鼓行刑!”

    千夫长令旗挥动,鼓声大作,再举令旗:“行刑手就位!”

    七百名红巾行刑手整齐分列,踏着纠纠大步,分别走到各个木桩前站定。

    “举刀——”

    “刷”的一声,七百把短刀一起举起,阳光下闪处一片雪亮的光芒。

    “斩!”

    七百把厚背大刀划出一片闪亮的弧线,光芒四射,鲜血飞溅,七百颗人头在同一瞬间滚落在刑台之上。

    四野高地的人山人海几乎同时轻轻的“啊——”了一声,就像在梦魇之中惊恐的挣扎。蓝幽幽的天空下,鲜红的血顺着高台汩汩的流入了湖中,宽阔的湖面上漂起了一层金红的泡沫,随着一层层的波浪向远处而去。

    烈日照耀之下,血腥迅速弥漫,人们恶心呕吐,四散逃开。

    法场外围顷刻间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哭声,那是两村人犯们的家属和村人在用哭声祭奠他们,袅袅黑烟扶摇而起,向着天空旋转着飘去,那是人犯家属祭奠烧起的纸钱。

    刘基依然端坐高台之上,似乎那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对他丝毫没有作用,他的一双眼睛从刑台上面扫过,那七百具无头尸体,以及那一个个狰狞可怖的人头也没能让他冰冷的神情有着丝毫变化。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从山谷看向了天空,看向了更远的地方,眼神之中开始有了波动,似乎有一瞬间是茫然的,是痛苦的。

    但是当他的目光重新收回来,落在了案上那本民法典的时候,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冰冷和坚定。

    主公说的没错,这条路上充满了崎岖和凶险,自己要想一路走下去,必须让自己那颗火热的心包上一层冰冷坚硬的外壳。

    大仁不仁,至仁无亲!

 第十六章 袁蛮子来了

    大同城南门外十里,有一座亭子,号称十里长亭,基本上天下所有的城池外都有这么一个亭子。

    它的作用不是给行人歇脚用的,而是用来送别或者迎驾。一般能有这种待遇的基本上都是身份尊贵之人。

    而今天,这十里长亭外就有一群衣着光鲜的人在此等候,其中为首是一名身材高大,身着鱼鳞叶齐腰明甲,腰悬宝剑的武将,他旁边则站着一名身穿大红文官常服,胸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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