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第1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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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克德浑自知汉军正白旗被围在华容之后,便知沈志祥和那七千五百名八旗健儿,统统失去了活命的可能,只会被王彦彻底歼灭。
如此一来,勒克德浑入楚以来,就将折损一个王爷,一个公爵,以及两旗人马,他的政治前途已经彻底被毁,但他却不能一场不胜。
岳州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是明军堵挡清兵南侵湖南的门户,同样清兵如果战领岳州,亦可防止明军威胁武昌,所以在王彦猛攻华容,要围歼汉军正白旗时,勒克德浑也在猛攻岳州。
之前他几番攻城失败,随又想出一条策略,他派人将岳州附近农家的铁锅、铁器收缴,而后命铁匠熔成四十多斤重的弹丸,用红衣炮发射,轰击城墙,果然立马碎石飞溅,使得岳州城变得危急起来。
城池久攻不下,而岳州又有被攻破的危险,令王彦心里十分恼怒,一旁的李过看了王彦一眼,又看了看单膝跪在泥泞里的刘芳亮,不禁眉头紧皱,向王彦行礼道:“国公爷,城中的老汉贼,知道自身造孽深重,城破必死,而且他们都是旗人,家人享受特殊待遇,为了保证家眷在满清的地位,所以都不畏生死,确实难以对付。刘将军这几日已经尽力,还请国公宽限一日,刘将军必定破城!”
一众将领,也纷纷行礼附和,“还请国公宽限一日。”
王彦自然也知道八旗兵难打,他们并不能用满、汉来衡量,而是努尔哈赤创建的一个怪物。
这时王彦看了李过一眼,正欲答应下来,但跪地的刘芳亮,却忽然摘下头盔,剥去铠甲,裸着上身,漏出精干的身体道:“国公爷,末将久攻城池不下,让章太仆,让岳州处于险地,实在是末将办事不利。末将不敢再求一天时间,末将只求国公爷,再给末将一次机会,让末将亲自再攻一回,若还打不下城池,末将便战死在岳州城下。”
王彦见雨水不停的落在刘芳亮满是伤疤的身上,又听他之言,尽然也摘下头盔,脱去衣甲,漏出同样一身伤疤的身体,大声道:“好~刘将军攻城,本督亲自为你擂鼓助威!”
一众将领看着王彦精干的身躯,以及身上的疤痕,心里纷纷一阵震撼。
“咚咚咚~”雄壮的鼓点响起,王彦裸衣擂鼓,明军顿时士气大震,同样裸衣的刘芳亮一挥战刀,大呼一声,“杀虏”,近万明军,便猛然冲向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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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华容城里无收获
灰暗的天空下,华容县与城外的明军营盘,在绵绵细雨中,与远处的山林,洞庭湖的湖面,俱是一片朦胧。
此时在城墙下雨水汇集成一条条的小细流,哗啦啦的流向低处,聚成一片片水泊,水的颜色俱是鲜艳的猩红。
这是王彦在一大队明军将领的簇拥下,淋着雨水,踩着泥泞,经过插着刀枪的尸体,以及散落满地的兵器和旌旗,向华容县城走去。
清兵从常德北逃,仓促躲入华容县内,物资极其匮乏,箭矢早就射完,若不是天气变换,降雨连连,明军的火器大多无法使用,明军不会打的这么艰难。
八旗兵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令王彦惊叹,不过好在只要明军放弃生死,决绝一战,也并不比八旗兵差上多少。
华容县,这座明军围攻十日之久的城池,终于还是被明军攻破,汉军正白旗几乎全军覆灭,而明军前前后后也付出了近六千多人的伤亡,可谓惨胜。
城门处,依然裸着上身的刘芳亮,见王彦来到城门,随单膝跪地,抱拳肃声道:“末将幸不辱命,拿下了华容。”
在他身后,数百名同样裸衣的明军,也同时单膝跪地,大呼道:“请国公入城。”
王彦见此,心中震荡,连忙扶起刘芳亮道:“今日一战,灭满清一旗,刘将军之名,必名动天下。本督必然上书朝廷,言将军之功,自此朝中无人再敢小窥将军矣。”
“末将不敢居功,此次能将沈志祥围在华容,全是国公之谋划也。”刘方亮心里十分高兴,站起身来后,忽然对身后士卒一挥手,说道:“把本将的斩获,带上来,让国公爷看看。”
王彦闻言,不禁眉头一挑,片刻后两名明军便将一铠甲破烂,秃头垢面,被绳索绑住,被破布塞住嘴巴的中年男子拖了出来。
那男子见了王彦等人,脸上露出不削之色,但身后两名明军却不客气,直接两脚,踹中他的膝盖,将他按跪在泥泞之中。
刘芳亮忙解释道:“国公,这厮就是沈志祥,他见城破,准备自杀,却被末将生俘下来。”
王彦脸上不禁一笑,赞叹道:“如此刘将军又立一功也。”
对于沈志祥的死活王彦其实并不在乎,他落在王彦之手依然还是一死,王彦感兴趣的是白甲汉八旗,那七千多匹战马,那才是他真正的收获。
这时王彦不禁开口问道:“城内战马还剩多少?”
刘芳亮闻言,刚才还十分兴奋的脸上,立马就沉了下来,“启禀国公爷,末将让人搜便全城,一匹活马都没有看见。”
“什么?怎么会这样?”王彦还想着让督标亲军每人一马,城中七千多匹战马,就算清兵缺少粮食,也吃不完啊!
刘芳亮想着也是一肚子气,他忽然一脚踹在被按跪于地的沈志祥身上,使他整个人都倒在泥泞之中,而后才道:“国公爷,都是这个畜生,末将派人查看,数千匹战马,都是被割了食道,放血而死。”
王彦闻语,脸色不禁一阵阴寒,明军战死六千多人,居然什么战利品都没捞到。
如今他手中银钱不过六十万两,而这批银钱,还要给高一功部发饷,还要给阵亡的将士发抚恤,给有功的将士奖赏。
这一战下来,他虽然歼灭满清一旗,但也将他的银钱打的干干净净,他本想着如果得到几千匹战马,那也不亏,但没想到沈志祥这么狠,这么铁了心的要做汉贼。
这时王彦含着怒火,让士卒将他从泥泞之中拉起来,又让人除去他口中破布,怒斥道:“沈志祥,尔叔父沈公忠心大明,力战而亡,尔投清也罢,今战败何故屠马,尔有祖宗不敬,却一心尽忠鞑虏耶!”
沈志祥被除去塞口之布,又闻王彦之语,却不禁哈哈大笑,“大明朝腐朽不堪,善杀毛帅,有什么值得忠心?哈哈~王彦,今日汝虽然击败某,但某却让汝什么好处也得不到。只可惜,时间紧迫,某只来得及杀马,不然定让满城贱民,也给本将陪葬,哈哈~”
沈志祥放肆狂笑,使王彦顿时双眼一眯,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气,而在他身后的诸多将领,却已经怒不可解的冲了上来,李过一脚便再次将沈志祥踹翻在地,一群人拥上去,便是拳打脚踢,使得沈志祥惨叫连连。
战马是中国古代最为重要的战略物资,汉唐有马,所以虽远必诛,霍去病才能封狼居胥,唐太宗才能大破突厥,而两宋少马,所以战略上一直被动。
王彦想得到战马,将督标亲军打造成一支精锐骑兵,手下诸将也眼巴巴的盼望着破城之后,能分上几匹好马,却没想到被沈志祥给宰了个干净。
这时,且不说沈志祥对王彦不敬,就说这战马之事,就足以让诸将对他恨之入骨,他们是边打边用陕西、淮南等地的方言,破口大骂。
“瓜皮,坎头砸,某打死你~”
“麻灿,啊渣人~”
王彦见此,待众将狂殴片刻后,才皱眉道:“都停手,别打破相了~”待众将退到一旁,王彦看着被打得不能动弹的沈志祥道:“哼~既然尔一心要做满清的忠臣,那本督便成全尔。”
这时王彦再次让人将沈志祥看好,便带领众将入城。
进城后,王彦则一面派人收拾城中战马尸体,收拾战场,张贴安民告示,一面派人乘小船,前往君山岛,命满大壮接应大军渡湖,准备与勒克德浑一战。
次日,阴沉了多日的天气,一下变得阳光明媚起来,洞庭湖的湖水,在春日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
如此好的天气,本该是邀请三五好友,饮酒作诗,泛舟江湖的好日子,但豺狼在侧,不将他们赶出故土,王彦就一刻也不能享受,往日的宁静平和。
午时,满大壮部的战船,出现在华容县外的湖面上,王彦随命戴之藩领三千兵马先行登船,并写下一封书信,让其想法交给勒克德浑,便让他们赶往岳州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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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清兵撤太仆殉国
岳州城外,在经过连日的阴雨之后,春日的暖阳照射下来,绵延的清军大营里,大片的被子衣裤,被清兵从发霉的营帐内搬出来,撑起木杆量晒。
今日主帅勒克德浑前所未有的没有下命攻城,这让近七万清兵,心里感到一丝庆幸,终于可以在无休止的攻城中,得以稍微喘息。
营地里,清兵晾完被子衣裤,有的便坐在木板上,靠在一起晒着太阳,有的则躺在大车上,张开两腿晒着裤裆。
在营盘中央,一杆大纛旗迎风飘扬,旗下的牛皮大帐里,勒克德浑满脸寒霜。
这时他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信封上愕然写着“战书”两个字颜体小字,而当他拿出其中信纸,打开来观,远本就布满寒霜的脸上,顿时就一点点的扭曲起来。
大明朝镇南将军、总镇广东、楚国公彦,至清贝勒书:自彦入楚以来,先于岳州破尔三万众,后略施小计,调尔回援,再破伪王耿仲明,陷荆州,斩红甲、百甲两旗,可谓逢战必胜也。
今彦以破华容,擒伪爵沈志祥,而贝勒却困顿于岳州城下,未建寸功,徒耗兵马,乃庸人也。
彦观贝勒自遇彦以来,每战必败,今荆州鄂西州县俱为彦所有,而贝勒却丧师失地,着实不如彦也!
昔日杨舟城下,尔叔爷多铎尚且不及彦多矣,何况尔一小子呼?
今彦携大胜之势,率七万常胜之众,来援岳州,尔非彦之敌手,且退回武昌,研习吾汉家兵书数载,再来与彦一战。
若尔闻彦之名,望风而逃,彦必不追也!
若如观信,心有不服,那且退兵三十里,待彦渡湖,再来决一死战,则彦必叫尔知汉家兵法之妙也。
勒克德浑观完书信,脸色已经成了猪肝,他不禁愤怒的一声咆哮,而后将书信揉作一团愤然丢到火盆之中,但他心中怒气依然不解,随一脚将身前案台踹翻。
牛皮帐内,佟养和、觉罗郎球等人见他大怒,心里都是一阵惶恐。
这些日子以来,勒克德浑损失惨重,特别是折了两旗,以及奉国将军巴布泰,让他的心情跌入谷底,暴怒异常,时常因小事而突然发怒,对属下进行责打,使得清营中人心惶惶。
这时帐内诸人,明知他因为那封信件发怒,却一个个战战赫赫不敢询问,怕他迁怒到自己身上来。
一时间,牛皮帐内,陷入诡异的安静,勒克德浑身上的戾气也就越来越重,诸位清将心里也就越来越恐惧,可就在众人担心他什么时候发作时,勒克德浑却忽然发声道:“传令下去,退兵三十里。”
众清将闻语,面上一阵疑惑,最后还是胆子大些的佟养和小心的问道:“贝勒爷,这岳州眼看就要打下了,为何~”
勒克德浑有些不赖烦的打断他道:“华容失陷,王彦大军不日就会入援岳州,岳州打不下来了~”
众清将闻语,随即都明白过来,他们失败了。
岳州城上,近百名明军,在一群群岳州百姓的帮助下,修补城墙上,被清军火炮砸出的一个个窟窿。
众人正忙碌之间,忽然一人直身向城下望去,顿时一惊,随连忙唤起身边之人同观,口中兴奋的大呼曰:“清兵撤兵了,清兵撤兵了~”
城内的士卒百姓闻其语,顿时拋下手中事务,齐齐涌上城来,向城下观看,果然见城外清兵营盘内,大队的清兵正在拆除营寨,将物资装上大车,有的甚至已经出营西去。
城墙上的岳州军民顿时欢声雷动,整个城池瞬间鼎沸,但在欢呼过后,更多人却是抚着墙垛放声大哭。
岳州被清兵围困一个多月,每日攻打,死伤之数不下两万,城内的青年子弟几乎死绝,丧子之痛,丧夫之痛,瞬间就弥漫整个城池。
岳州的南城,原来的城楼已经在炮火中被清兵摧毁,关公像也被火炮消去一半。
身受重伤的太仆章旷,正靠在破碎神像旁的棺木上,形如枯槁,俨然已经快没有了生机。
这位老文臣,抬棺守城,在清兵攻城的一个多月里,没有走下城墙一步,就算是城楼被毁,身受箭伤,也依然巍然不动。
清兵数次攻上南门,他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