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第3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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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嘈杂声后,那说书人挥手示意道:“大家稍安勿躁,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嗨,没劲,每次到最后总是这句……”,人群中不少人开始摆手摇头,回了各自的座位。
不得不说,酒楼的店家是很精明的,吊起了众人的胃口,谁还愿扭头就走?
这里毕竟不是地摊,能来此处用饭的,都是些有些银子的主儿、也不差这点钱。
“小二,还愣着干什么?再来一壶酒、一盘花生米、小咸菜……”。
好吧,既然说书人表演完,听众们也该再议论一番了,顺便再小酌一会儿,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们说说这个常山赵子龙,为何就那么厉害呢?若是拿他与关羽、张飞二人相比,谁更厉害?”。
“那也不能光看舞枪弄棒,为将者还得要看智谋、胸怀,这一点来说,赵子龙当之无愧”。
“说什么呢你?打就打呗,怎么还牵扯到智谋、胸怀上来?那你干脆找诸葛孔明了,无趣的很……”。
众人三五成伴儿,围桌而坐,说的那是一个不亦乐乎。
“赖大头?你倒是说说,除了三国的事儿,你还能讲点别的不?”。
有人见木台上那位中年说书人还在收拾东西,趁着这个功夫,又插了一句。
“趣闻轶事、帝王将相、民间奇事……,多了去了,你们要想听,就尽管来酒楼用饭吧,每晚都有……”。
那位被众人称为‘赖大头’的说书人,其实头也比别人大不了多少,之所以被起这个外号,皆是别人认为一个死理:这人脑袋大,所以里边才装的多。
此刻,他也向底下人开起玩笑来:谁让我是人家酒楼请来的呢?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一个贪钱的主儿……
‘赖大头,你说你读书读的好好的,干嘛不走科举那条路呢?关键时刻就是不能考中,来这里说书,有什么意思呢?’。
底下又有人开始嘀咕起来:早年间,这个被称作赖大头的人,也是个正经的读书人,据说学问还是挺大的,就是每次考不中,后来干脆将家里的笔墨纸砚都扔了、再也不考了。
试可以不考,人总归是要吃饭的,再后来,他为了活计,也就开始做给人家写写对联、书信、算算账之类的活儿,算是糊口,
但此人生的懒惰,又有些邋遢,于是不少店家都用过一段时间后,便将他辞掉了。
说起来,还得要感谢这家酒楼的掌柜,早年间赖大头为这个掌柜的老母亲写过书信,恰恰是这几封书信救了他兄弟一命,于是全家人便将赖大头当做恩人。
至少那掌柜的母亲是这样认为的。
也就这样,酒楼正好缺这么个说书的人,那掌柜便将赖大头请来:每天晚饭时说上一段,每月都给他发点银子,总算有了活计。
至于吃的住的,都在酒楼,只是普通饭菜,一间不起眼的偏房而已。这赖大头没有成家,爹娘也早已去世,有了酒楼这个活计,总算不至于食不果腹、流露街头。
说书这事儿利落、倒也省事,赖大头只要动动嘴,将脑子里记下来的东西讲出来即可。
“客官,您来点什么?”。
说话的是一个店小二,当仲逸转过身来时,却见正是之前与他一起吃喝的那伙计。
听别人说起这个赖大头的故事,仲逸竟听的有些入神。
“原来是你啊,正好,再给我准备一桌饭菜”。
仲逸指着不远处的一张空椅子说道:“就坐那儿吧”。
那个地方不错,离说书的人最近。
“客官,你才用过酒菜,如今再来这么一桌,是不是有点……”,那店小二挠挠头,一脸的不解:“是不是方才的饭菜不合口味的……”。
仲逸见那伙计一脸懵懂,不由笑道:“这话怎么说?这酒菜不是为本公子叫的,是为那位点的……”。
“他?赖大头?”。
店小二更是不解道:“嗨,我当是谁呢?他就一个落魄书生,平日里邋里邋遢的,要不是读了点书,要不是我们家掌柜心疼他,还指不定在哪儿呢?”。
懒得理这些言语,仲逸已缓缓向桌前走去,店小二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赖大头,你有福了,今日遇到贵人,有人请你吃喝一顿,都是好酒好菜,保证你平时只有闻的份儿”。
那店小二来到赖大头面前,似笑非笑道:“今晚,你就不用吃你那粗茶淡饭啦”。
赖大头捋捋他那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神中有些怪异的神色,再细细一看仲逸的年纪、装束,他便立刻淡淡一笑。
“又是这种公子哥,仗着有点银子,难道想请我到府上给他们说书吗?”。
想到这里,赖大头不由的拍拍身上的衣袖。
“好呀,既然这位公子有心,我赖大头也不能驳了面不是?”。
收起一个小包袱,赖大头也向饭桌前走来。
果真不要读书人的‘斯文’了,他倒是对这个外号一点都不在乎。
酒楼窗户打开着,从这个位置依旧可以清楚看到对面那家铁匠铺、红红的铁块,还有一旁依旧亮着灯光的药铺。
看样子,这两家店铺生意确实好,一时半会儿还真忙不完。
“赖先生,萍水相逢,方才听了一段……,想与先生小酌几杯、聊聊三国?”。
仲逸施礼道,赖大头也不客气,稍稍回礼后,便坐了下来。
不多时,酒菜已摆上饭桌。
‘好啊,看来这位公子是个好学之人,我早就想找个能聊的来的人,好好说道说道’。
说着,赖大头顺手抓起一只鸡腿,紧接着便端起酒杯来:“当然,有酒有肉更好……”
第603章 这酒喝的
“看这位公子举止得体、出手大方,我也闲来无事,那咱们就说道说道?”。全本小说网,HTTPS://WWW。Taiuu.COm;
两只鸡腿、一盘熟肉、半壶老酒,赖大头又自己为自己盛了一碗参汤,那叫一个吃的痛快、喝的舒坦。
酒还不太足,饭是饱了,此人饭量、酒量俱佳,属于‘能吃能喝’型的。
是该说说他的‘高论了’。
毕竟人家这顿饭是不能白吃的:既然做了这说书人,就要有个说书人的样子。
平日里当着大伙的面,今晚就给眼前这位‘客官’一个人说说了。
“就说三国吧,流传的故事可多了,民间的有、书里边有,口口相传,也就大多变味了”。
啧啧,再饮一杯,赖大头嘴角微微咧道:“就说说,魏吴蜀三‘主公’曹操、刘备、孙权吧,公子觉得他们三人谁更胜一筹?”。
还真是个不将自己当回事的落魄书生,张口就来。
仲逸望望四周,此时虽说比之前用饭的人少了许多,但零零散散还有人来回走动的。
再看看对面的铁匠铺、大药铺都还没有关门的意思,仲逸只得懒懒的说道:“这样吧,咱们换个地方,去找个包间,好好说说?这里人来人往的,总归是不便的……”。
赖大头眼睛突然一亮,向四周瞅瞅,见并无人朝这边望来,便又笑了起来,眼睛也眯住了些,这一顿饭也吃了些时间,大家的兴趣也都散的差不多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为了听他说一段书,而特意叫这么一桌酒菜的。
‘也罢,想不到公子还是个心细之人,倒是我这个大头恍惚了这么一嘴子’。
赖大头边说边收拾桌上的酒菜:“不就是说说民间故事吧,放心吧,这里的掌柜还给我几分面子,就不必多虑了吧?”。
好吧,说归说,他已将一盘下酒菜、一壶好酒端在手里:“包房就不便花那些银子了,如果公子不嫌弃,到我住的那窝去,如何?”。
‘窝’?这倒似乎是个很贴切的词儿,仅是看他的装扮,仲逸便不由的皱皱眉。
这读书之人最怕没个能说上话的,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知己尚且不说,能说到一块的人,还真不好找。
饭吃饱了,赖大头想‘痛说一番’的馋虫,又被勾起来了。
“走吧,没有你想的不堪入目,毕竟是人住的地方嘛,这里是酒楼、大酒楼嘛,再差能差到那里?”。
见仲逸还愣在那里,赖大头便向他做出一个邀请的举止,也算是一种回礼。
似乎说的有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屋子不是很大,还算干净,里边陈设不多,反倒显得更加的整齐一些,还算过得去。
至少,仲逸之前想到的‘异味’是没有的,果真是酒楼的房间,伙计们收拾的还行。
谁说赖大头的书都扔了?这不还有几本吗?
仲逸准备随手翻阅一下,却被他制止道:“若是公子觉得这里还行,就坐下与我小酌一番,再无旁人,好好说道说道”。
‘哦,还是那魏吴蜀、曹操、刘备、孙权?’。
赖大头果真酒瘾不小,除那一整壶酒外,连之前喝剩的半壶都带上了。
一张方木桌,有酒有肉,二人就这么围桌而坐,用来打发时间,这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还要说吗?’。
仲逸接过酒杯,不由的说了一句:“从先生的说话顺序就能看的出来:魏吴蜀、曹刘孙嘛,你这不都排好顺序吗?”。
赖大头眼睛瞪大,似有不解。
都是他之前的话:魏吴蜀,应该对应的曹、孙、刘嘛,为何说人名的时候,刘备就提前了呢?
“那么说来,公子认为刘备比曹操更胜一筹?或者说孙权又该是什么位置呢?”。
赖大头显然不再是说书时的那般滔滔不绝,他早就感觉到了眼前之人的那种‘学问’气息。
“这要看怎么说了,若从当时的人口、地盘,以及三者的结局来看,似乎曹操更胜一筹”。
仲逸笑道:“这话又说回来了,最后统一三国的可并非他们,而是司马氏,这难道要归于曹操的‘功劳’吗?”。
咳咳,赖大头被酒呛了一下,平日里说起这种事,那都是他一个人在说,别人只有听的份儿。
即便有人插嘴,也是‘快讲啊、快讲啊’之类的催促之语,像仲逸这样‘不按常理开口’的,倒真是个意外。
‘说说看,刘备哪方面超过曹操了?’。
赖大头干脆放下酒杯,生怕那句听不清,就接不上仲逸的话茬似的。
“这还要说嘛?方才已经说了,若是从最终结局来说,其实都一样”。
仲逸继续道:“可是,东汉末年至今一千多年过去了,后人又是如何评价的呢?”。
这个?赖大头微微一动,欲言又止。
“抛开各种传说,你觉得呢?”。
这一刻开始,仲逸似乎倒成了说书人,赖大头只有听的份儿。
只听仲逸继续道:“这个话题太大了,见仁见智,或许每人站的角度不同、认知不同,我们把酒言欢……,就……不说这些了吧?”。
赖大头不由点点头,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么……,诸葛亮与司马懿呢?公子难道会说:诸葛亮更胜一筹了?”,赖大头似乎意犹未尽。
仲逸微微摇摇头:“从短期看是司马懿,从长远来说,当然是诸葛亮了。没有人可以改变自己的年纪而已……”。
赖大头不说话了,他连干三杯,似乎那点意思全在酒上了……
“好酒,不错,公子是个爽快人”。
程默片刻,赖大头叹道:“也许我不能完全苟同你的观点,但我对公子不为世俗左右,既能读书,又能懂得悟道书后之事,这一点无话可说”。
‘干了……’,这一杯,二人是无论如何要碰一杯的。
此刻,仲逸大致明白了一点:这个赖大头似乎也是个‘不太安分’的读书人,加之他举止随意、口无遮拦,这种人往往是最难中科举的。
“赖先生,在下姓仲,是山东济南府人士,不知先生尊姓大……”,仲逸已起身而立。
赖大头连连摆手:“什么大名不大名的,我叫赖斌,是在北直隶一带长大的,也就不要那里人士了,我就是个落魄的流浪人而已”。
仲逸不解道:“先生是北直隶人,那为何听店里的客官们说起你的故事,似乎很熟悉的样子,还以为先生是本地人呢”。
赖大头似乎终于有些醉意了:“那你没听他们说起我的事儿时,都是一年前的事儿吗?在之前的经历,他们也是听说而已……屡试不中,躲这里也算清静,还有些亲戚,靠着写写算算认识几个人,这个酒楼的掌柜就算一个”。
末了,他叹道:“就是混口饭吃,孑然一身,有酒喝就行,了此一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