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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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再有不满,但这规矩却不能乱,沈尘只得施礼道:“那在下告辞”,眉宇间满是不悦。
房中只剩他们二人,仲逸打定主意:要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盘托出。
而樊文予则坐在一旁并未言语,看样子他似乎早就准备“聆听教诲”了。
仲逸见状便直言道:“樊兄,此时就你我二人,我也就不避讳什么了,此事事关重大,错判一桩冤案,不仅使真凶逍遥法外,更会伤及无辜,你想过没有,若出了什么岔子,会严重影响你的大好前程。”
樊文予似乎并不为知所动:“你应知道,这县衙之上还有知府衙门,单说这刑狱之事,还有提刑按察使司衙门……
仲逸还是不解:“那有如何?这定罪之事讲的是凭据,仅仅一个口供如何能令人信服?若被上面的衙门查下来,你定难咎其责”。
樊文予冷冷道:“多谢贤弟关心,此事由我一人顶着,不会殃及到你”。
……
话已至此,若继续争执下去便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片刻后,樊文予打破了这份尴尬,他笑道:“我的好贤弟,知道你为我着想,可此事牵扯到方方面面,莫说你,就连我这个小小的知县也是迫不得已啊”。
一句“迫不得已”竟让仲逸显得左右不是。
知县无奈?一个幕僚又能如何?
仲逸突然想起了昨晚邹公子来县衙拜访樊文予,而且带着陌生人一同前来。
莫非?此事与他们有关?沈尘在运来客栈曾说过这邹大公子在知府衙门都可进出自如,难道这些人当中就有所谓的“上面衙门”的人?
若果真如此,势必有比樊文予更厉害的角色介入,或许他们有办法将此事压下,那冲在最前面的已不是他眼前的这位“樊兄”了。
凌云子曾说谋者有五重境界,而首要的则是谋己:在仲逸看来,作为一个幕僚,自己已经尽力,但樊文予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七品知县,想必自有的他的过人之处。
但这些已与他无关了,自己的身世都未查清,况且以他的身份断无趟这趟浑水的必要。
再看看樊文予:他已起身端起水壶亲自为两个茶碗添水,一如既往般淡定,全无仲逸那般惆怅。
精明之人必有与众不同之处,一桩命案也就是三言两语的事,点到为止便是该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了。
又想起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仲逸叹口气,二人只得随便闲聊几句,气氛竟很快缓和了下来。
片刻后,樊文予摸摸脑门,而后眼前一亮:他似乎想起到了另外一件事。
“差点忘了,邹家命案已结,接下来你便着手另外一件差事”,樊文予向前凑了凑:“从明日开始,你去县里各处走走,看看各村、各庄的风土人情、民风民俗,如粮田、水利、盗贼之类……”。
如此大的转折?
仲逸一时竟没有缓过神来:这似乎不是他这个幕僚应该做的。
樊文予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为兄初来此地,对这里的情况不甚了解,为兄这一摊子事脱不开身,你就替我到各处走走,摸清底子,县衙中那些官吏阳奉阴违,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兄弟靠得住啊”。
各个村子看看?
仲逸心中顿时一阵窃喜:对啊,若接了这个差事,那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回义中村了吗?
义中村?老姑?这几天忙于邹家命案,竟把此等大事给忘了。
仲逸立刻来了精神:自是樊文予的幕僚,他能做的事,我便能协助而为之,这有何不可?
原本还想着要为回义中村找个借口,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师父曾叮嘱此事不可声张,如今奉知县大人之命到各处走走,自然无人怀疑。
樊文予当然不知仲逸所想为何,去各处实地查看这个差事由仲逸去办确实合适,只是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再安排,但看的今日他为邹家命案之事而耿耿于怀,只能提前了。
如此便可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樊文予补充道:“你此次出行不必惊动官吏士绅,对百姓也不要提及衙门公差的身份,如此才能真正体察民情,每到一处将所见所闻一一记录,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还能说什么呢?只要能名正言顺的回义中村,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何须他这般苦口婆心?
“樊兄所虑甚是,能为蠡县的百姓做点事是愚弟的荣幸”,仲逸立刻进入办差状态:“能否让罗氏兄弟陪我同去?通过这几日接触,我发现此二人头脑灵活,办差也很用心”。
樊文予笑道:“这有何难?县衙的人除了几个头头,剩下的人你随便挑,我马上就交代下去。只要你我兄弟二人同心协力,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方才邹家命案匆匆收场?现在又大干一番?
一股钦佩之情与百思不解之意交织在一起,仲逸觉得这茶都变味了。
说什么呢?放手干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看来今日之议便是恰到好处。
……
晚饭时分,仲逸提着刚买的一坛酒去找沈尘,他想着:此刻这位好搭档定还在为邹家命案而生着闷气,应请他喝一杯,也算是替樊县令文予开导开导他吧,
刚进屋门,却只觉一股酒味扑来,果不其然,沈尘此刻已经开喝,桌上胡乱的摆放着一些酒菜,他竟是独斟独饮:看来美酒佳酿才是他最好的知己。
“兄弟,过来坐,哥比你大几岁,以后就这么唤你行不?,酒桌上无大小啊,莫见怪……”,沈尘竟如此豪爽。
“沈大哥见外了,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仲逸也不客气,坐到桌前,随手抓起一只碗便一饮而尽。
“沈大哥,邹家命案之事……”,仲逸放下酒杯便直奔主题。
谁知话未讲完,沈尘却摆摆手道:“仲老弟,你不要说了,今晚能过来看哥,就足够了,都在这碗里,哥心里什么都清楚,这事不怪你……”。
挡住仲逸的话,沈尘自己却道:“县衙的事复杂着呢,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就说这次吧,人证、物证都没有,就定案了?”,说到这里,沈尘又是满饮一杯
原本是开导别人,结果被别人给开导了?
陪饮?这也是仲逸目前唯一能做的。
沈尘两眼微闭,细细的品着酒味,满意的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这人不错,会读书写字,脑子也好使,能办事,也能与我们这些粗人打成一片”。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哥一定尽力,假如还能一起办差,都听你安排,指哪打哪……”。
两人谈的正欢,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原来是罗氏兄弟。
“仲先生也在?头儿,我们哥俩刚回来,现在这肚子可还空着呢”,罗勇看到桌上的酒菜便嚷嚷开了。
“俩大肘子,一盘酱肉,都归你俩”,沈尘指了指仲逸继续道:“仲先生要去县里各地看看,你二人保护他的安全,若他有个什么闪失,老子定饶不了你们”。
罗英端起一碗酒笑道:“那感情好,整天待在衙门里闷的慌,正想出去走走呢”,末了他有又补充道:“放心吧,保证仲先生完好无损”。
四人一阵大笑:哈哈……
第21章 刀疤脸
次日清晨,在县衙刚刚用过早饭,仲逸与罗氏兄弟一行便匆匆出了县衙,尽管归心似箭,但他还是要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全本小说网/https://。/
罗氏兄弟一身硬浆蓝衫蓝裤,脚蹬一双灰布鞋子,背上一个大大的包袱,各自手中牵着一匹棕色的马儿,俨然一副出门远行的赶路人装扮。
才走几步,罗英便指着前面道:“仲先生,顺着这条路,咱们先到小王庄,而后一路朝北而行,再绕县界朝西南方向走,一圈下来差不多就可以交差了”,
昨晚的那顿大酒之后,三人的关系更近一步,对于他们来说那些繁文缛节倒显得有些多余,直来直去才能将你视为自家兄弟。
久在县衙,每日当班当差,罗氏兄弟此次外出便是出笼的鸟儿,脱缰的野马,对于接下来这段自由自在的日子心中满是期待。
仲逸的心思却不在这游山玩水之上,他心里盘算着:照此路线一路向北而行,即便路上走走停停,七八日后便可到达义中村。
如此甚好,先办公事,而后公私兼顾,也不至于让罗氏兄弟看出自己另外的心思。
三人一路之上皆是布衣前行,所到之处自然是以体察风土人情、民风民俗,尤以农耕田地为重,这也是樊文予特别嘱咐的。
一片落叶一声秋,一粒稻谷一年劳,相比义中村,仲逸更多的记忆还是来自凌云山,尽管那里不需为黍麦谷米而愁,但秋收辛劳而作的道理他却是深有体会。
士农工商,视万般皆下品的读书人自觉高人一等,但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家农户也自有他们的一片天地。劝课农桑民为本,朝廷大计起于县,如此说来,樊文予此次安排并未不妥。
不远处几个老农正在收谷,春播、夏长、秋收等耕种之事还要讨教于农家农户,而最为知晓其要害者当属田间老农,仲逸便示意罗氏兄弟上前与他们打声招呼。
原本以为老农们只顾忙农活,无心搭理他们,没成想罗英随意这么一喊,倒真有几人朝他们走来。
“大叔,如此好收成,一年辛劳也值得,歇息片刻吧,过来饮些清水”,仲逸此刻还真把自己当成县衙的“知县老爷”了,这架势像模像样。
“小兄弟,听口音你是外乡人吧?不妨告诉你”,老汉放下水壶,一脸沮丧道:“收成好有何用?又是交赋、交租,而且这一带匪患严重,如此层层扒皮,家中这么多张嘴嗷嗷待哺,哪能够吃啊?”。
匪患?再次听到有人提及这两个字,仲逸不由想起初下山时在客栈中遇到那几个匪气十足的壮汉:两只整羊,几坛好酒,还要扬言烧掉那个破店……
细想老农之言,仲逸心里这才盘算:一个普通农户,一年能有几次酒肉管够呢?如此巧取豪夺,着实可恶。
旁边的一个老农插嘴道:“可不是吗?没死没活的干一年,连个肚子也吃不饱,找谁说理去?”。
……
原本大好心情,此刻却立刻兴致全无。
这便是仲逸此次出行的第一站,作为一个“问路人”,他只能说这么多,否则会被别人当做另有所图了。
马蹄声依旧,道路两旁尽是成熟的高粱、黍谷,如遇平整可引水浇灌之地还隐约可见瓜蔓豆秧。民风民俗首要在耕种之道,而在这条路上,他才刚刚开始……
天边片片薄云掠过,一阵清风拂来,枝头几只家雀扑腾着那短短的翅膀飞向田间,这个季节是它们最快活的日子,遍地的吃食随处可觅,更有“目光长远”者,还要将这些谷米叼于巢穴贮存,以备冬日大雪封地之时还有那最后一粒粮食。
家雀尚且如此,更何况于人呢?
“仲大哥,前面便是小王庄,今晚咱们就在这个村子里歇脚吧?”,罗勇将手横挡于额头向不远处望去,前面是一个小山村。
仲逸看看日头,心中却是一阵纳闷:此刻虽说是午后,但距晚饭点还是早了点,为何要在这里歇息呢?
罗英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他上前一步道:“仲先生,过了小王庄,距离下一个村子还得要大半天时间才能赶到,前面这一段道不好走,常有山匪出没,我们可是向沈大哥保证过要为你的安全负责”。
如此?……
片刻后他们便抵村口,只见村中野草异常茂密,零星散落的房屋几乎全隐于其中,只因此刻正值秋季,草叶都已变得有些枯黄凋零,秋风吹过才有些许间隙可觅,若是在盛夏,远远望去,定是只见绿草不见人影了。
罗氏兄弟在县衙当差多年,走南闯北所遇之人自然是五花八门,精通人情世故,熟悉当地风土人情,而这些对于仲逸来说最大的好处莫过于他们很快便找到一家愿意“收留”他们过夜的人家。
眼前这户人家独门独院,虽算不得有多大,但院中有客堂,主屋、侧屋分而建之,大槐树下一张石桌,桌下四条石凳,上面干干净净,看样子在这村中可算个中等人家。
这家人姓王,主人叫王大,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他原本不愿意收留这些过路之人,但罗氏兄弟一看便是本地人,对当地情况十分熟悉,仲逸则是一副书生模样,这才答应他们留宿一宿。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当罗英拿出银两之时,王大没有讨价还价,反倒热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