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略-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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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出了小院后,原本信心满满的宗武此刻变得有些惆怅起来,他微微有些醉意,师妹与师弟的话仿若还在耳边萦绕,难得来趟京城,就要匆匆分别,下次见面又是何时?
“不管如何,我定要夺得头功”,宗武抬头仰望微微朦胧的月色,心中却是暗暗起誓:“摸清底细也好,两军开战也好,老子定要让这帮人记住我大明还有能征善战之士……”。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一队人马悄悄出了城。
二十一人,皆是单人单骑,化作商人过客,看上去极不显眼,悄无声息,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弟兄们,此次我们作为北征先遣队,肩负重任,大家务必听从我的号令,同进退、共患难”,城外一块空地上,宗武指着远处的朝阳,大声喝道:“出发、北上”。
霎时间,一阵马蹄声响起,路边一道尘土飞扬……
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沿街各家店铺纷纷开门营业。伙计们洒水扫地、擦桌摆凳,饭馆酒楼屋顶烟囱冒起阵阵青烟,冬季来临,城中依旧那般热闹。
普通的日子,普通的生活,又是一日,就这样开始了……
吃过早饭后,仲逸并没有着急去当铺,昨晚师兄匆匆一别,如今已奔向北上的道路,二人虽不能同去,但心中难免牵挂。
“此次北上,师兄只带二十骑,他虽善骑射,但并未参与过马战,敌军人数太多,我还是担心……”,仲姝一直念叨着,大有拔剑一同前往的迹象。
仲逸却不以为然道:“生死有命,十万大军也有战死者,一人前行也有活下来的,师兄有勇有谋,况且有沿路各府县供给粮草,在大军到来之前,他们是不会正面迎敌的”。
“师姐,你今日可以去袁府找袁若筠”,仲逸若有所思道:“我们对北方局势知之甚少,你可以找些书册或图纸来”。
仲姝点点头,但她还是面露难色:‘这些东西?袁府有吗?’。
仲逸叹口气:‘试试看吧,死马权当活马医吧,人家毕竟是朝廷的礼部侍郎,门生故吏遍天下,保不准呢……’。
“也好,反正有些日子没见这位大小姐了,都有些想她了”,仲姝见仲逸正欲出门,只得安慰他几句。
来到大街之上,仲逸觉得一阵寒风逼来,这该死的天气说变就变,感觉都没有来得及准备,就看不到树上的黄叶,光秃秃的,心里感觉少了什么似的。
“少东家来了”,老姜头一如既往的打声招呼,天气凉了,他也穿上厚厚的棉袄,回到屋中才将帽子摘下。
来到当铺后,仲逸只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入冬后,罗英便吩咐两个伙计点上了木炭,红红的炭盆,立刻让店内与街外判若两景。
孙管事又是一阵嘘寒问暖,之后便回到自己那张小木桌前,来若当铺有些日子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这位记账先生心里自然乐的不行。
虽是为罗龙文所派,但毕竟还要与仲逸这位少东家处好关系:保不准以后他被重用,巴结还来不及呢。
“罗英,你随我来趟里屋,有事”,仲逸心中惦记着药铺,反正当铺闲来无事,不用他插手,药铺才是关键所在。
二人正欲进屋,却见一名男子匆匆走了进来。
“这里谁管事?”,男子进来后环视四周一番,朝柜台的老姜头喊道。
此人三旬之余的年纪,中等个子,身体微微发福,长得白白胖胖,两撮小胡子,一双小眼睛,看似富贵人家。虽一身布衣,却是颇为讲究,一把折扇,倒是与这冬日寒意格格不入。
“老朽是这里的掌柜,”,老姜头指着仲逸微微道:“那位便是我们少东家”。
来人望望众人:“老伯可是姓姜?这位想必是仲少东家吧?”。
见众人有些诧异,那人便继续道:“这位想必大约就是孙管事,大家莫要惊慌,我是经人介绍才来的咱们若一当铺”。
哦,原来如此……
罗英心中一阵窃喜:一定是樊大人介绍的,看来今日又有银子赚了。
数米之外,仲逸捕到一丝气息,他一时说不清到底为何,但能隐隐察觉到其中之意,与以往任何投当之人不同:来者不善。
“劳烦你老人家看看,这个,能当多少钱?”,来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慢慢放到桌上。
见来了买卖,老姜头急忙从来人手中接过,缓缓打开,却见一块砚台,他两眼细细盯着手中之物,二目没有一丝余光,全部聚在眼前的物件上。
老姜头两眼发光:“片状砚锋,鱼子纹,粒度细,微粒分布均匀,浮雕再现、造型浑朴,做工相当了得”。
“歙砚,也叫歙州砚,四大名砚之一,素有发墨益毫、滑不拒笔、涩不滞笔的效果,是读书人的最爱,也是不少珍藏爱好者的心爱之物”,老姜头心中暗暗称赞。
歙砚的制作材料为歙石,一般需要数亿年的地质变化才能形成,其中一些矿物、炭质极为难得。
老姜头细细看着这块做工精细的砚台,砚台左上角用歙石作成一个小托作为装饰,石托之上一块羊脂玉作成的“小山”,“山中”一个“小亭”,亭子顶上竟是一块红红的宝石。
灰黑砚台、羊脂白玉、红红宝石……
这是何人想出来的,为何要如此大手笔?
“乖乖,又是何人做出如此精巧绝妙之物?”,从事这行多年的老姜头知道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他尽量保持淡定,但心中却不免大吃一惊。
“保守估计,八千两”,老姜头差点要喊出来了,只是他心里盘算:“如今这孙管事管着账目,每月的红利悉数被分掉一半,剩下的现银恐怕就要被这块砚台拿下了,这个月还怎么收当?”。
“要是少东家一人在就好了”,老姜头心中有些不悦:“这么好的一桩买卖,还要分一半给人家,于心不忍……”。
“哎,老伯,看的如何?到底能当多少银子?”,来人笑道:“不是晚辈说笑,你懂不懂啊?”。
老姜头立刻沉下脸:“你说,这个要当多少钱?”。
那人似乎并不急着估价,而是继续向老姜头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一向刻板的老姜头几乎是与世无争,唯独别人说他不在行这一点他受不了:“歙砚、羊脂玉、红宝石,是也不是?”。
“行家啊,晚辈冒犯了”,来人笑道:“那就请老伯给估个价吧?”。
见孙管事已围了上来,仲逸也朝这边望着,罗英更是几乎要钻进柜台了。
“八千两,折价一半就是四千两”,老姜头暗暗盘算一番,缓缓伸出右手,竖起四个指头。
见孙管事一脸喜色,老姜头心里不悦,又趁机收回一个指头。
“三两?”,来人一脸轻松:“好,三两就三两吧”。
“嗨,原本以为是个大买卖,竟然是个赝品”,罗英与那两个伙计摇摇头,没好气的离开了柜台,嘴里却念叨:“几两的东西,看着却精细的很”。
第147章 歙州砚台(下)
“姜伯,姜伯……”,若一当铺中,不知何故,老姜头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晕了过去,罗英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喂了口清水,这才缓缓回过神儿来。全本小说网,HTTPS://。.COm;
说句实话,干了一辈子当铺,老姜头今儿个真是大开眼界,即便有一日快要离开人世,躺在床上喘息之时,也会想起今天的事:八千多两的东西,竟然主动报价三两。
“小英子,让开,让老头我再看看”,老姜头心里嘀咕:一定要看仔细了,千万不要被家雀啄了眼。
“老伯,开当票吧”,见老姜头又琢磨了半天,来人有些着急道。
在一旁一直未言语的孙管事似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急忙向老姜头劝道:“姜老哥,你就给人家开了吧,耽误事嘛”。
老姜头不予理会,他望望仲逸,关键时刻他还是听这位少东家的,你孙管事算个啥?
仲逸朝他微微点点头默许,心中却早就盘算好了:此人到底是何目的,还要等收了东西之后才能知晓。
如今这当铺已经有罗龙文的一半,即便是出什么事,大家谁也休想躲到一边去。
老姜头正开当票,那人却说道:“不要写砚台,就写毛笔一支,死当,不会再来赎了”。
咳咳,老姜头又快要昏过去了,不过他有了些免疫力,这次也总算是扛过去了。
仲逸朝罗英点点头,示意他上前问询一番。
“这位大哥,方才你说有人介绍你到我们当铺来”,罗英立刻领会了仲逸的意思,他端起一杯茶水递了上去:“不知那人是谁,你先喝杯茶,慢慢说,我们以后也好报答人家才是”。
“报答?”来人不解道:“你们还用报答他?真会开玩笑,这不都一样吗?”。
“什么?他不是樊文予介绍来的”,罗英心中暗暗掂量:方才却是看错这小子了,还是仲大哥厉害,这一问才知道真情。
“好了,当票开好,请收好”,老姜头将当票交给那名男子。
只见来人看看当票,脸上立刻露出笑意:“好嘞,货票两清,这东西就归你了”,说完,他便向众人打声招呼,而后缓缓走出门外。
“少东家,我有话要说”,一向不轻易开口的老姜头这次却主动当着仲逸的面喊出声来:“家里需要钱开支,能不能先支我点银子?”。
仲逸心中暗暗笑道:“老姜头还真是可爱,明明是有话要说,还找这么个借口”。
“支银子?”,仲逸故作为难状:“你先到里屋来说吧,木炭正旺,我还连杯水都没喝上,进来说吧”。
孙管事虽是一脸疑惑,但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二人回到里屋包房。
谁让人家是东家呢?管账也管不住人家的腿脚不是?
……
“什么,那东西值八千两?”,回到屋中,听老姜头一番叙述,仲逸一脸惊愕,随手拿回来的茶水也没心思喝了。
老姜头连连点头,仲逸这才缓过神来,他知道姜伯不会看错,要出问题,也是前来当铺之人。
“姜伯,如你之见,这是什么情况?何人会如此行事?”,仲逸特意补充道:“这次可与我无关,上次瘦猴来,还起码要个当票,这小子怎么把砚台给写成一支笔了?”。
“他投的是死当,且明确表示不会再赎,摆明了就是白给咱们这东西”,老姜头笑道:“要么,他就是个傻子、疯子”。
“对了”,老姜头若有所思道:“是不是这小子真的不懂这玩意?当初我只是竖起三个指头,也或者是他偷窃所得,能当多少是多少,而且也不敢来赎?”。
仲逸这才端起桌上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他摇摇头:“看他的穿着讲究,脸上白白净净,说话做事不慌不忙,怎么会是个傻子呢?难道真的不懂吗?”。
“若是偷窃,他岂会为了三两银子来这里?看着不是缺几两银子的人”,仲逸叹口气:“那人进门便说有人介绍来,通过罗英的询问得知绝非我的关系介绍,或许人家是冲着……”。
“少东家,莫非是罗龙文?不会又有官府的人说咱们偷了别人家的东西吧?”,老姜头恍然大悟道。
仲逸微微一笑:“现在还不好说,做事不要轻易下结论,咱们先看看吧,你继续留意此事,以后行事定要小心,遇事多与罗英他们商量,我在店里的时间少……”。
老姜头急忙起身,连连应道:“承蒙少东家抬爱,老头我定会全力以赴……”。
二人正在说话间,却见罗英突然闯了进来:“仲大哥,不好了,那边派人来了”。
“那边?谁派人来了?”,一向不多表态的老姜头这次有些急了。
当然,他急的还是那块价值不菲的砚台,此事千万不能出意外了。
“还有谁?孙管事那边的人呗”,罗英没好气道:“说是个姓罗的管家,真是的,怎么这人也姓罗?”。
来人正是罗龙文的堂弟,当然姓罗,有了这层关系,深的罗龙文信任,好多这位中书舍人不便出面的事,都是让自己的堂弟露脸,自然也就做起了管家的差事。
“什么?你们要拿走?六两?这是什么事儿嘛”,来到柜台前,一听这位罗管家要将砚台拿走,竟然是六两,老姜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罗管家刚从孙管事手中接过一杯热茶,他满脸笑道:“姜伯,这东西人家不是死当吗?当铺的规矩,折价一半,你估价三两银子,东西我们六两收走,有问题吗?”。
“你,你们”,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