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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节

燃烧的莫斯科-第2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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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没人答复我,我只能去问当事人。我走过去,蹲下身子问那个女人:“妇女同志,出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

    那个女人只是看了我一眼,啥话都没说,只是继续哭。

    我被她哭得心烦,用手一指蹲在另外一边的女中士,大声地说:“尼娜中士,你说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女人哭得惊天动地,所以尼娜只能提高嗓门回答我,她说:“少校同志,这位妇女同志是从科沃夫逃出来的,在路上流浪了大半年,昨天晚上才到这个村子。……”

    “科沃夫,这是个什么城市,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我不禁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少校同志,科沃夫是乌克兰西部的一个城市,靠近波兰边境。”叶梅尔扬诺夫大士凑到我的耳边小声地解释道。

    看着眼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那一股股冲人的异味,我感到异常地愤慨,非礼她的那个战士口味也太重了吧,连流浪了大半年,估计连澡都没有洗过的女人都不放过。待会儿要查出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我绝不轻饶,直接拖出去枪毙。

    我眼睛望着尼娜,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尼娜接着说:“她走到村口的时候,因为又累又饿,倒在了地上,幸好被我们的卫生员看见了,几个人把她抬进了卫生队。喂她喝了水吃了点东西,她才缓过来。今天早晨,有个七连的战士因为闹肚子,到卫生队来拿药,正好遇到了她。当时她一看见那个战士,就扑上去紧紧抱住然后放声大哭。……”

    原来不是这妇女被非礼啊,那她为啥抱着战士哭呢?

    “……看到两人在抱头痛哭,我们当时很好奇,上去一打听,才知道这名战士竟然是她的丈夫,战争爆发后不久就分散了。她原以为就算丈夫没牺牲,也没有重逢的机会了。没想到,她居然在一个小村庄里,见到她当兵的丈夫。”

    夫妻重逢是好事啊!不过就算要哭也应该是两人抱头痛哭啊,她一个人跑到我门口来哭,算怎么一回事,难道半夜拌嘴打架了?

    “……两人的哭声惊动了战士所在排的排长,他的排长跑过来,说战士的行为违反了部队的条例,将两人强行分开后,把战士关了禁闭。看到妇女同志走投无路,我便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来找您,说您可以为她作主。”

    我狠狠地瞪了尼娜一眼,心说:你还真会替我作主,把我当成居委会大妈了,专门来处理这些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既然已经闹到门口了,我不管也不行。于是我咳嗽一声,制止了女人继续哭下去,问她:“别哭了,这事我帮你作主。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丈夫又叫什么名字?”

    女人止住了哭声,不时地抽泣着说:“我叫玛莎,丈夫叫伊娃。”

    我站起身来,冲着不远处那帮看热闹的指战员们,大声地喊道:“伊万的排长在不在?到我这里来。”

    一名年轻的少尉从人群走了出来,到我面前立正敬礼,报告说:“少校同志,二排排长少尉萨普雷金向您报告,听候您的命令!”

    我皱着眉头盯着面前这位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少尉,不悦地问:“少尉同志,为什么要把他们夫妻分开,还把伊万关了禁闭?”

    “少校同志,伊万违反了军队的条例,我有权关他的禁闭。”

    “什么条例?”这个我倒不是明知故问,苏军的条例,我知道的还真不多。

    少尉恭恭敬敬地回答:“根据条例,军人在作战时,会客是严格禁止的。”

    “这叫会客吗?他们是夫妻团聚。”我指着还坐在地上抹眼泪的玛莎,对少尉说:“这位妻子从家乡利沃夫出发,不远千里历来到这里,历尽了千辛万苦才找到自己的丈夫。还没等她为劫后余生的重逢笑出声来,你就强行把他们夫妻拆散了,你这样做,合适吗?”

    “不合适!”

    “真是太过分了!”

    周围的战士和卫生员们齐声声讨这个少尉。

    少尉把头埋得低低,主动向我认错:“少校同志,我错了!”

    我举起一只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等现场一片平静后,我才语重心长地对少尉说:“萨普雷金同志,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特别是在战争时期,只要是不违背大的原则,有些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人将来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少尉向我敬个礼说:“全明白了,少校同志。我这就去把伊万放出来,让他们夫妻团聚。”

    他的这种态度让我很满意,我冲他点点头,说:“我给伊万三天的假期,你再去找一间空房子,让他们夫妻好好聚聚。去吧!”

    玛莎站起身来,来到我的面前,冲我深深一个鞠躬,然后由尼娜和另外一个卫生员搀扶着,跟在少尉的后面离开。

    我一转身,看见戴奥米上尉和另外一个政工人员打扮的军官走了过来,两人来到我的面前立正敬礼。政工人员在敬礼时,主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少校同志,您好!我是七连新任指导员索林,听候您的命令。”

    “欢迎您,索林同志!”我还礼后向他伸出手去。

    戴奥米上尉望着远去的人群,感慨地说:“少校同志,这么棘手的事情,没想到您轻描淡写就处理好了。”

    索林补充说:“少校同志的处理方法,我非常赞同。在如今的非常时期,这样的处理结果不光皆大欢喜,还有助于提高我军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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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〇六节 赶死队

    进入四月,冰雪消融,道路变得泥泞。

    德军在没有坦克掩护的情况下,用步兵对八连阵地发起的两次进攻,都以在阵地前丢下几十具尸体,灰溜溜地撤退而告终。

    德军对我营的进攻停止后,把进攻方向转向了湖另一侧的131团。

    我站在阵地上,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德军猛烈地炮火急袭后,进攻的部队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地向131团阵地冲击,很快就漫过了苏军的第一道防线,向第二道防线继续冲击。被防守的苏军部队强大的火力所阻后,又像退潮般退入了第一道防线。苏军趁机发起反冲锋,向第一道防线冲去,企图迅速地恢复失去的阵地。但苏军的反攻被德军的顽强抵抗所粉碎了,被迫后撤回第二道防线。他们一撤,德军马上又追击上去,企图夺下第二道阵地。

    就这样苏军退却德军进攻,或者是德军退却苏军反攻,双方在两道防线之间展开了残酷的拉锯战,两军阵地中间躺满了敌我双方的尸体。

    由于隔着一个宽阔的湖泊,而我营又没有火炮之类的重型装备,无法为守军提供必要的火力支援,只能站在旁边干瞪眼光着急,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场拉锯战,一打就是二十来天,相反我们这里好像成为了被德国人遗忘的角落,不光德军没有发动过进攻,连日常的炮击也停止了。既然有这么一段难得的平静日子,我也没闲着,每天都在阵地上督促八连抓紧时间抢修工事。

    4月23日下午,我正和叶梅尔扬诺夫大士趴在战壕里,上用望远镜看双方的交战。突然米杜奇少尉跑过来,到我身后立正敬礼,报告说:“少校同志,连指挥部里有电话找您,是上级指挥员打来的,连长让我来请您过去接。”

    我站起身来,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叶梅尔扬诺夫,问米杜奇:“少尉同志,你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吗?”

    少尉耸了耸肩,把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刚才我路过连指挥所的时候,被乌嘎德中尉叫住,他大声地说‘少尉同志,快点去请少校来接电话,是上级指挥员打来的。’接着我就过来了。”

    听到是上级打来的电话,我心里猜测莫非是有什么大行动,也不敢再耽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朝连指挥所走去。

    乌嘎德中尉看见我进门,捂住话筒对我低声说了一句:“是团长的电话。”说完将话筒递给了我。

    我接过话筒,刚问了一句:“喂,我是奥夏宁娜少校。您是谁啊?”对方马上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什么谁啊?我是哈比中校。少校同志,我有两件事情要通知你,希望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本来我的心态平稳,听他这么一说,知道铁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喂喂喂,少校同志。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我听着呢,团长同志。有事请说吧。”

    “两件事,都挺重要的。第一件,沃尔霍夫方面军今天撤销了,降为沃尔霍夫集群,归列宁格勒方面军领导,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又归列宁格勒方面军的霍津司令员指挥了。”他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平稳,好像对这种建制调整已经习以为常了。“第二件,霍津司令员打算明天从你营阵地发起一次进攻,力求突破对面的敌军阵地,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以缓解第131团承受的压力。”

    听到明天要进攻,我感到很意外,这真是太突然了,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我苦着脸向哈比中校叫苦道:“团长同志,我营只有两百多人,又没有重武器,防守也许没有问题,要向对面的德国人发起进攻,这根本就是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听到我的担忧,哈比中校淡淡地说:“你营的任务,只是坚守阵地。进攻任务,由方面军司令部派来的队伍负责。”

    “完全明白了,团长同志。”听说不用我们营去冲锋陷阵,我心里顿时踏实了,最后问了一句:“进攻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早晨六点。”说完,哈比中校边挂断了电话。

    我把话筒搁好,在旁边听了半天的乌嘎德迫不及待地问:“少校同志,我们是不是要开始进攻了?”

    我点点头,说:“明天将要向对面的敌军发起攻击,以缓解第131团承受的压力。进攻由方面军司令部派来的部队完成,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坚守好阵地。”

    因为道路泥泞不堪,为了免除来回奔波之苦,当晚就住在了八连的连指挥所。我和衣躺在角落里的行军床上,闭着却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明天的进攻。

    好不容易在朦朦胧胧中进入了梦乡,却被乌嘎德吵醒了。他低声地喊着:“少校同志,醒一醒,醒一醒。进攻部队来了。”

    我坐了起来,抬手看了看表,才五点,用双手揉着脸,低声地问乌嘎德:“中尉同志,看清楚是谁带队了吗?”

    “看清了,是中校同志亲自带队。他正在往山坡上走。”

    哈比中校来了,我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向指挥所门口跑去。

    一出指挥所,发现外面正在下雨。正犹豫是否回去取件雨衣时,一件厚厚的带帽的雨衣已经披在了身上。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乌嘎德中尉,他身上就穿着件雨衣。我冲他感激地一笑,穿好雨衣,沿着战壕去迎接哈比中校。

    不一会儿,我就和带着两名战士的哈比中校迎面遇上了,我赶紧向他立正敬礼,向他报告说:“团长同志,少校奥夏宁娜听候您的命令!”

    “阵地前沿的雷区清理了吗?”哈比中校突然莫名其妙地问道。

    “报告团长同志,”我有点为难地说:“因为德国人的炮击,阵地前的雷区,没有爆炸的地雷几乎没有了。”

    他没有追问为啥没有重新布雷,而是接着又问:“阵地上有重机枪吗?”

    乌嘎德上前一步,回答说:“有两挺马克西姆1910型重机枪。”

    “都拉过来摆在那里。”哈比中校指着不远处的一段战壕说道。

    “是!”乌嘎德答应一声,转身去执行命令去了。

    “中校同志,进攻部队在哪里?”中尉一离开,我马上迫不及待地追问。

    哈比中校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跟我来。”带我来到了上坡的交通壕的入口处,向坡下一指,说:“看,都在那里。”

    我向坡下看去,空地上停了三十几辆带篷的卡车,穿着崭新的土黄色短棉军服、戴着棉帽,空着手的战士正接二连三地从卡车里跳下来。听到那些戴着钢盔的指挥员大声下达的命令,战士们迅速地排成了整齐的队列。集合完毕,随着新的一声口令,集体啪的立正,军靴踩得泥水四溅。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只见另外一辆卡车开过来,停在了队列前面,几名指挥员走过去,接过从车厢里递下来的步枪,然后分发给站在旁边的那些战士。

    武器分发完毕后,一名指挥员高举着一面军旗,带头向山坡走来。接着那些正在发号施令的指挥员,纷纷拔出腰间的手枪,挥舞着驱赶那些才拿起枪的战士跟在上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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