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莫斯科-第13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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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所乘坐的专列,在路上走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终于接近了日洛宾。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和尤尼娅已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那位上校来敲开包厢门以后,礼貌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将军,我们再过半个小时,就到达日洛宾了,元帅同志请您过去一趟。”
我来到了朱可夫办公的车厢,看到他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文件,便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自己的工作。
朱可夫察觉到我的到来,面带笑容地问:“丽达,和彼得罗夫娜相处得还愉快吗?”
对于朱可夫的问题,我连忙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是的,元帅同志,尤尼娅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我和她很谈得来。”
朱可夫朝我招招手,让我走到了他的面前,抬手拍了拍桌上的那些文件,对我说:“丽达,我一直没让人叫你过来,是因为我要处理的这些文件,你暂时还不具备知晓的权限,所以我就让你暂时和彼得罗夫娜待在一起,陪她聊聊天,免得她在车上感到太闷。”
“我明白,元帅同志。”我心里很清楚,自从斯大林宣布解除了我乌克兰第一方面军代理副司令员的职务后,很多原本可以随便看的战报,对我就成为了没有资格查阅的军事机密。我态度恭谨地问朱可夫:“不知道到了日洛宾以后,我该如何配合您开展工作呢?”
朱可夫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随后回答说:“我们到日洛宾以后,要先了解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现在的情况,再根据他们试探进攻所取得的一系列战果,来制订夏季进攻作战计划。你的工作,就是多看多听,我没有问到你的时候,最好是保持沉默。明白了吗?”
我听出朱可夫的意思,他是想让我跟着他多学点东西,以便将来我独自负责一个方向的时候,能将这些学到的东西学以致用。
“日洛宾,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地方吧。”朱可夫忽然又开口说道:“假如当初不是你率领近卫第六集团军及时赶到的话,我军指战员付出巨大牺牲才夺取的城市,就会再次落入德军之手。”
在离开白俄罗斯以后,我曾经多次回忆起自己在白俄罗斯的首战,发现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别看实施反攻的德军有十个师之多,但这些部队早就长时间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不光建制不齐全,而且弹药也严重不足。所以我的部队才能到达日洛宾以后,就能由防御迅速地转为进攻,并在最短的时间内,粉碎了德军的反击,并将战线推进到莫济里——卡林科维奇一线。
听到朱可夫在夸奖我,过于谦虚肯定是不行,但坦然接受,我又有点不习惯。因此我只能岔开话题说:“元帅同志,说起日洛宾,我忽然想起了牺牲的彼得罗夫将军。他所指挥的第63步兵军在日洛宾所取得的战果,是我们在伟大的卫国战争中,取得的第一场胜利。”
听我提到了牺牲的彼得罗夫,朱可夫不禁黯然神伤,他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丽达,你说得没错。彼得罗夫将军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指挥员,当初我和西方面军司令员铁木辛哥元帅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晋升他为第21集团军司令员,甚至还派了一名联络官带着命令,乘飞机赶到他被围困的地区,准备将他营救出来。谁知道他拒绝了我们的好意,在率领部队突围时不幸光荣牺牲了。”
就在朱可夫在感伤不已时,专列放慢了速度,上校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向朱可夫报告:“元帅同志,列车已经进站,我们的战士看到罗科索夫斯基大将在站台上。”
朱可夫听完上校的报告后,扭头朝车窗外望去。此刻我们的列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一队荷枪实弹的战士小跑着出现在站台上。随着一阵口令,他们停了下来一字排开,背对着列车展开了警戒。
我看到一大群军人,正沿着站台朝我们车厢所在位置走过来。我看清楚走在最前面的是罗科索夫斯基,他的身后是参谋长马利宁,便连忙凑近朱可夫低声地说:“元帅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亲自来迎接您了。”
朱可夫站起身,拉了拉军装的下摆,将摆在桌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戴,对我说:“走吧,丽达,我们去和罗科索夫斯基打个招呼。”朝门口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吩咐站在门边的上校,“上校,你去通知一下彼得罗夫娜,罗科索夫斯基还在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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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巧遇瓦莲京娜
彼得罗夫娜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下车后没有急于去见她的丈夫,而是默默地站在列车旁等待。直到等朱可夫和罗科索夫斯基见过面后,才走过来和自己的丈夫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在简单地互诉衷肠后,便在警卫人员的陪同下,前往早已安排妥当的住处。
我和朱可夫跟着罗科索夫斯基来到了他的司令部里,除了参谋长马利宁留下外,其余的人都被罗科索夫斯基打发走了,看样子他打算私下和朱可夫谈一谈。
朱可夫摘下头上的军帽往桌上一扔,抬头问站在一旁的罗科索夫斯基:“罗科索夫斯基同志,说说你们情况吧。你们对德军发现的小规模进攻战斗,取得了什么样的效果?”
“情况不太好啊,元帅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站在朱可夫的面前,用手指着桌上的地图,对他说:“我们在巴里奇方向进行了试探性进攻,巴托夫的第65集团军虽然在这一地区占领了一些高地,但由于德军炮火猛烈,我军无法继续扩大战果。”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我们的参战部队损失惨重,我已给巴托夫将军下达了命令,让他暂时停止进攻。”
朱可夫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将目光转向了马利宁,表情严肃地问:“马利宁同志,你说说,我们要是在巴里奇方向展开全面进攻的话,能行吗?”
马利宁苦笑了一下,随后说道:“元帅同志,由于这一方向的地形,便于我军使用坦克部队,无疑是最好的进攻方向。但德国人也不是笨蛋,他们在主要的制高点都设有强大和纵深的梯形防御工事,如果我们选择这一进攻方向,就要做好能承受重大伤亡的心理准备。”
“没错,元帅同志。”马利宁刚说完,罗科索夫斯基便补充说:“参谋长说得很对,从目前试探进攻的结果看,德国人已识破了我们想夺取巴里奇,并冲向明斯克的意图,如果我军还把进攻方向选择在这里,势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你们是怎么考虑的呢?”朱可夫听完两人的话以后,沉默了片刻问道:“能否选择其它的进攻方向呢?”
罗科索夫斯基和马利宁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说:“虽然在巴托夫集团军的左翼,敌人的防守相对薄弱,他们只在一些制高点上建立的防御,但那儿的地形复杂,到处都是沼泽、湖泊和森林,部队运动非常困难,特别是坦克部队,在那里根本派不上什么用途。”
“谁对那里的地形比较熟悉?”朱可夫淡淡地问道。
“巴托夫将军,”罗科索夫斯基连忙回答说:“那里是他的防区。”
“走!”朱可夫猛地站起身,拿起摆在桌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戴,斩钉截铁地说:“走,我们去看看!”说完,他便率先朝门外走去。
见朱可夫都朝外走了,我们赶紧也跟了上去。
在前往巴托夫的途中,我和马利宁乘坐的是同一辆车,他歪着头凑近我的耳边问道:“丽达,元帅同志到我们这里来,是不是代表着我们这里将变成主攻方向啊?”
由于选择白俄罗斯作为下一阶段的主动方向的计划,还属于绝密,因此我就算马利宁的交情与我再好,我也不能向他透露。不过既然他开了口,如果不理不睬的话,好像也不太好,因此我只能避重就轻地说:“参谋长同志,您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难道您听说了什么?”
马利宁看出我不愿意向他透露消息,但还是面带笑容地回答说:“难道我要听说了什么,才会这么问你吗?要知道,大家如今都知道我们的军队里有个传说:朱可夫到什么地方,那里就要准备进攻了。”
我们的车队来到了巴托夫的临时指挥部外面,朱可夫让我在外面等一下,然后他带着罗科索夫斯基和马利宁两人,大踏步地走进了巴托夫的指挥部。
我闲着没事,看到在一两百米外有一片帐篷,便信步朝那里走过去。帐篷区的边缘,有一名站岗的战士,见我走过去,他连忙原地立正,抬手向我敬礼。
我随手回了个礼,眼睛望着在帐篷区来回走动的妇女和孩子们,好奇地问:“战士同志,她们都是本地的居民吗?”
战士回头看了一眼后,摇了摇头,表情肃穆地回答说:“不是的,将军同志。这些都是我们牺牲战友的遗孀,她们都是收敛自己丈夫或者父亲尸体的。”
战士的话让我愣住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负伤的战士被送进了战地医院或后方军医院,而牺牲的战友遗体都就地掩埋,然后再由当地的民政部门给他们的家属发一个阵亡通知单。压根没想到,还会有那么多的妇孺,会长途迢迢地来收敛自己亲人的遗体。
我望着那些面带忧伤的妇孺们,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正当我打算转身离开后,忽然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您是指挥员吗?”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旧棉袄,包着一条头巾的小女孩,正仰头望着自己。我连忙蹲下身子,伸手抓住女孩的手臂,和蔼可亲地问道:“是啊,小朋友,我是指挥员,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看起来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像个小大人似的对我说:“我和妈妈是从图塔耶夫来找爸爸的。可是我们到了这里以后,却没有找到他,有人说他牺牲了,您能帮帮我们吗?”
我仰头望着站在旁边的战士,问道:“战士同志,你知道这个小女孩父亲的遗体在什么地方吗?”
战士听到我的问题,有些慌乱地回答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我是刚刚补充到这个部队来的,具体的情况不清楚。”他见我脸上的神情不睦,赶紧又补充说,“连长,连长同志应该知道点什么,我去叫他来向您汇报吧。”
“既然是这样,那你还愣着做什么。”我见战士说完这番话以后,就站在原地发呆,便催促他说:“还不快点去找人。”
等战士跑开后,我又接着问小女孩:“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捷列什科娃,”小女孩用脆生生的声音回答说:“我的全名叫瓦莲京娜·弗拉基米罗夫娜·捷列什科娃,您可以叫我瓦莲京娜。您叫什么名字?”
听到小女孩说出她的全名后,我不禁有些傻眼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小女孩,就是未来的世界第一名女航天员,获得了苏联英雄称号的苏联空军女少将。她曾两次被授予列宁勋章,还荣获了联合国和平金奖,以及世界许多国家授予的高级奖章,是世界上十几个城市的荣誉市民。在我的那个年代,月球背面还有一座环形山便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小女孩见我迟迟没反应,便用手轻轻地推了一下我的肩膀,关切地问:“女指挥员同志,您怎么了?”
她的话将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我连忙甩了甩头,强作笑颜地对她说:“瓦莲京娜,你可以叫我丽达。放心吧,我一会儿就派人带你们去找你的爸爸。”
我们正说着话的时候,刚刚离去的战士带着一名中尉小跑过来。看到中尉站在我的面前抬手敬礼,我连忙站起身,将手搭在小女孩的肩膀上,冲着中尉问道:“中尉同志,你认识这个小女孩吗?”
中尉只朝小女孩瞥了一眼,随后便果断地说:“知道,将军同志。她的父亲在进攻巴里奇的战斗中牺牲了。”
既然知道了小女孩的身份,我自然明白她们母女俩是来自多么遥远的地方,那个位于莫斯科东北面的城市,要赶到这里,就算坐火车也起码需要三天,我自然不能让她们失望而归:“她父亲的遗体在什么地方?总该让她们母女去见最后一面吧。”
中尉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没有遗体。我们连在进攻时,遭到了德军炮火拦截,她的父亲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了。”
我听完中尉的话,也显得有些束手无策。我不止一次上过战场,也见过人被炮弹炸得连渣都没剩下的情况,瓦莲京娜父亲的尸体无从寻找,也就再正常不过了。我本来想将这个坏消息告诉小女孩时,但看到她望向我的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中,所带着的企盼神情,我不禁又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