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择路-第3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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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凡是有家室的兵丁都放了七天年假，营中仅留了些值守兵士。李得一沿路看到他们，都笑着问好，跟他们一一打招呼。“吃了么？”
这种问候方法，却是一种旧习使然。自打狄大帅去后，威北营渐渐困顿，一帮老兵开始饿肚子，那时候，哪天能吃上顿饱饭，那天就是好日子。所以老兵间相互问候，也都会问：“吃了么？”
现在，有了李得一这个无恶不作的活土匪，靠着勒索敲诈（受害人以李寺乃这个皇帝为代表，），打家劫舍（阎王爷那儿震半县等人正拼命告状呢），倒卖城池（邺城刘败夷有苦难言），等一干累累恶行，威北营的日子是越过越好。
许多老兵四下里的问话已经变成：“身体安否？”吃得饱，穿得暖，自然而然就关心起身体健康来。
“早啊，老哥。”这是位老兵。
一路溜溜达达，李得一晃悠到师父那儿。进了门，师哥一家子早已是欢聚一堂。今天孙老医官格外高兴，因为他马上又要当一回爷爷，李秀鸣又有了身孕。这回，孙老医官甚至连孙儿的小名都提前想好了，就叫“年有”。
李得一进门挨个问好，顺便收了一大把的压岁钱，他还没成家，好处之一就是还有压岁钱拿。美滋滋地收了好些钱，李得一忽然眼前一亮，看到师父桌子上摆的一瓶好酒！这可是年前平唐国专门为晋王送来的年货，上好的李家特酿御酒。
平唐国这御酒，是真正传承了上千年的手艺，那酒曲，少说也得流传两千年有余，酿出来的酒，独有一番香气，而且是正宗粮食酒。六百年前平周开国太祖这位穿越大神，并未带来先进的石油化工工艺，所以这世界还不能将石油一步步提炼成工业酒精，再提纯勾兑成医用酒精，然后加香料勾兑各种美酒。
“师父，俺今年能喝酒了吧。您老以前可是说了，等什么时候俺长大了，就能喝酒。”李得一边说，边开始往桌上这酒边上凑。
小刘团长笑骂一句：“真没出息，学什么不好，学师父喝酒。”说着摆摆手，让媳妇李秀鸣带着孩子先出去玩。
师父师弟都想喝酒，他这当师哥的，当然得陪着，不然他怕这一老一小大过年的，别再闹出什么笑话来。
孙老医官轻轻点点头，李得一立即伸手拿过那做工考究的三彩釉陶瓷酒壶，对准那精美的通明夜光酒盅，先给师父道了一盅，又给师哥一盅，自己也倒满一盅。
孙老医官举起酒杯，先说了句祝酒词：“新年新气象。”李得一跟了一句：“祝师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小刘团长笑眯眯道：“万事如意。”
三人同时一饮而尽，李得一喝了这杯好酒下肚，正要再来一杯，忽然觉得一股庞大的困意涌上全身，他强撑眼皮想要站稳，可还是软绵绵倒了下去。
“师弟！”小刘团长大吃一惊，连忙一口把嘴里酒吐了出来，怒吼道：“这酒有毒！”
孙老医官老脸一红，赶紧摇摇头：“绝不可能，为师昨天，昨天夜里已经偷着喝了半瓶……”
小刘团长赶紧伸手去扶李得一，却不料这一伸手过去，他忽然发觉，师弟全身滚烫犹如热炭！
“师父你来看看师弟这是怎么回事？”小刘团长急忙喊道。
孙老医官闻言，疾步走过来，赶紧伸手去摸李得一的脉门。手一搭上去，孙老医官直接吓了一跳，李得一心跳极快，而且浑身原气正在节节暴涨！
危急时刻，孙老医官猛然想起上次自己这小徒弟浑身原气暴走，是靠着悍马捡回一条命。这次的情形，分明与上次有几分类似。
“难道他这是要突破气壮境？小王吧蛋，每次破镜都吓得老夫心惊肉跳。”孙老医官心中暗骂一句，一抬头，就想叫悍马进来。
却不料，悍马已经撞开门，自己冲进来了。他与李得一心灵相通，李得一浑身原气暴走，正处在危险边缘，他自然是有感应，立骡冲进来救人。
悍马一进门，瞬间冲到李得一面前，老实趴了下去，扭头示意把李得一放到自己背上。
小刘团长赶紧抱起师弟，放在悍马背上。
悍马一挨着李得一，猛然就是一声惊啸，接着浑身就开始痛苦的抽动。悍马凭借与李得一建立起来的原气心灵通道，开始吸纳李得一身上喷涌而出的大量原气。李得一这回喷涌出的原气量格外多，以悍马的体质，吸纳起来，也颇为吃力。
孙老医官急忙走过去把门关上，小刘团长搬了个板凳，亲自坐在门口守着，谁都不许靠近。
悍马开始鲸吞李得一身上过量溢出的原气，一如上次一样。
孙老医官小心翼翼在旁边守着，生怕自己这小徒弟再有什么闪失。好不容易盼着小徒弟终于迈入俱五通境，没想到却是以如此惊险的方式。
一般人修原气，迈入俱五通境，都是水到渠成式的。在气壮境慢慢打熬身体，积攒体内原气容量，等身体足够强悍，原气量也足够大，就开始尝试破境。
李得一倒好，在气壮境一憋就是好多年，憋这么久，一下子全爆发出来，这威力简直要人命。幸亏李得一有悍马帮着他分摊走大量原气，若不然，这回非得爆体而亡不可。
孙老医官瞅着李得一，心里忧愁道：“这小东西，怎么就这么让老夫不放心。李大哥，你这孙儿是不是打小就让人不省心？”
李有水在坟里用力敲打着棺材，高喊：“即使俺死了，俺也要用沙哑的声音，在棺材里高喊，李得一最是像俺当年一样，让人省心的很。”
孙老医官满脸鄙夷：“你可拉倒吧，当年狄大帅可没少呲你。当年为了你，大帅他老人家可是头发都愁白了几根。”
孙老医官忍不住又担忧的盯着李得一好一顿看，结果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出了事情。
李得一居然正在打着呼噜，他睡着了！
孙老医官当时就气得乐了出来，“你破境，为师担忧难安，你可倒好，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行了不用守着了，你师弟没事儿了。”孙老医官把小刘团长给叫进来。
小刘团长高兴道：“师弟这么快就醒了？突破俱五通境了么？师弟？”
“你师弟没醒，他睡了。你瞅瞅，睡得跟死猪一样。”孙老医官没好气地拿脚踢了李得一腚蛋子一下。李得一：呼噜……呼……呼……
孙老医官抬头无语对苍天：“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收的徒弟居然是这么个奇葩！在如此要命的关头，居然还能睡着。”
其实这也没什么，对李得一来说，他这些年来，天天晚上头痛欲裂，修习平周太祖气壮境心得之后，更是浑身剧痛难忍。每天晚上忍受这两种剧痛，李得一早已习惯伴随着双份剧痛安眠。现在睡着，更是毫不稀奇。
半夜里，李得一终于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俺饿了。”
孙老医官本想问问小徒弟情况如何，是否破境成功。结果听到这句话，他老人家直接把万般担忧都强摁在心头，张嘴让小刘团长先去给李得一弄些吃的来。
上好的熏肠，腊肉，李得一直接就着白面馍馍吃了个饱。
孙老医官瞅着小徒弟终于吃饱，憋在心头那句话总算问了出来：“怎么样？”
李得一不假思索张嘴就道：“真好吃，尤其是这熏肠……啊，师父你干嘛打俺。”李得一拿手护着头，眼泪汪汪抬头瞅着师父。
“为师问你俱五通境之事，你就知道吃吃吃！”孙老医官老羞成怒，扬起手来，作势又要打。
“师父，按照你说的，俺现在感觉浑身原气足的很。”李得一赶紧露出讨好的笑容，大声答道。
“那你浑身原气能否逸散出体外？你展示给为师看看。”孙老医官急忙追问。原气逸散体外，是俱五通境与气壮境一大区别，也是破镜成功的关键之所在。因为后面到了超凡境，就要把逸散出体外的原气，凝聚成为本相。
李得一按照孙老医官所教授的方法，开始试着把原气逸散出体外。“嗯……？？师父，好像不行啊。”李得一使了两下劲儿，一点原气也没逸散出来，感觉有些奇怪。
“你再使点劲儿试试。”孙老医官催促道。
“好，俺再加把劲儿！”李得一这回使了老大劲儿，把个脸憋得通红！
“再多使点劲儿！再多点！”孙老医官瞅着还不行，一着急，就开始在旁边催促。
“啊~~~！”李得一狂吼一声，把浑身力道使到最大！
呼！孙老医官屋里，瞬间以李得一为中心，向着四周猛烈刮出一圈旋转原气风暴！
“啪，啪，啪……”一连串碎裂声传出，孙老医官桌上平唐国送来的精美三彩釉瓷器全部震碎，就连那几壶好酒，那四个夜光杯，也都没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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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零三章 天意弄人，命里有时终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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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得一迈入俱五通境初次发威，没伤着敌人，反倒先把自家的家什给砸了个稀巴烂。
茶壶里的茶水，连带着酒水，随着原气向外面喷洒，孙老医官猝不及防，直接被喷了一脸的酒水。
“师父，俺可不是故意的，劲儿太大，收不住力气了。”李得一赶紧收了劲力，说两句软话，同时拿手捂着脑袋，怕再挨打。
哪知孙老医官虽然被泼了一脸酒水，李家送来的一壶御酒也被小徒弟的原气彻底震碎，他不但没生气，脸上还带着大大的笑容，正瞅着李得一哈哈大笑着。
李得一瞅着师父眉毛胡子全湿透，头发往下滴着酒水，还张嘴哈哈大笑，以为师父是气极了，赶紧一把抱住师父的大腿，轻轻捏捶：“师父，俺不是有意的，是你说让俺使那么大劲儿的……”
孙老医官一抬腿，把小徒弟踢到一旁，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的酒水，朗声道：“少废话，赶紧运转原气，尝试控制屋里这些你周身逸散喷出的原气。让为师看看，你这俱五通境究竟如何。”
李得一赶紧重新爬起来站好，开始运转周身原气。
孙老医官这个要求，却是大有深意。他当年颇得狄大帅看重，蒙狄大帅传授过不少密事。
据狄大帅说，他的授业恩师，就是那个孙老医官始终未曾查到的神秘人，曾经指点过狄大帅说，“修原气之人最终能否超凡入圣，从气壮境就能看出端倪。这就好比猫虎刚出生时看不出差别，但长到数月，虎就是虎，猫永远是猫。又如树木，有些树，即便在幼苗期，将来也必能参天。有些树，虽然也能活百年，但终生高不过两丈而已。”
这其中，就有数种密法，能够预测修原气之人将来的成就如何，是搏击苍穹的雄鹰，还是一飞万里的巨鹏。孙老医官有幸，就曾得狄大帅传授一种秘法。
这套秘法，能在俱五通境时，提前预测修原气之人超凡入圣的希望有几分。孙老医官看到李得一迈入俱五通境，迫不及待就想要测试一番。
但世间真有能耐之人，多数对这种秘法不屑一顾。就如范国师，他也曾自测过，但得知结果之后，范国师根本就不肯相信。有本事的人心中，总是认为，这天下，凭着自己本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然而，你本事再大，缘木求鱼，如何能成？
先要选对路，本事大才能走下去。方向都搞错，本事再大，也不过是越错越离谱。
孙老医官紧张地盯着小徒弟。
随着李得一体内原气运转，他逸散出来的这些原气，开始自发随着旋转，在李得一周身形成一个圆罩，围绕他开始运转。
孙老医官眼睛一眨不眨仔细瞅着，直到李得一停止原气运转，让周围原气自行消散在天地之间。
等李得一收了工，孙老医官忽然哈哈大笑：“好哇，居然头一次就能控制周身三尺范围原气运转！好哇，你体内原气量，乃是一般俱五通境的三倍，真是好哇！当初你师哥给你那本平周太祖气壮境心得，居然被你给练成了！好，好！”
孙老医官激动之下，连说数个好字。
李得一听师父这么说，也高兴坏了，立即张嘴问道：“师父，那俺是不是很厉害现在？”
孙老医官没答话，转身进了里间屋，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孙老医官手里拿着一本发黄的小册子走了出来。用嘴一吹，上面厚厚的一层灰扬起来把孙老医官呛得直咳嗽。
“这是平周开国太祖留下的俱五通境修习方法，唤作《洪荒斗破星辰》，你拿去照着练吧。”孙老医官一扬手，把这本泛黄的秘笈递给李得一。
“师父，那俺就拿回去啦！”李得一喜滋滋接过这本秘笈，高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