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狼-第1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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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称呼自己为“仙姑”。以前在王府时,何时被人正眼瞧过?等这边的事办好了,少不得要快些回山修行才是正经。
宛瑜想着心事,三人已经顺着马蹄印走出这片密林。密林外是一条宽而平缓的河,河水清澈碧绿,倒映出岸边灰白色冬日垂柳的影子。
三人刚刚跑到河边,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小女孩儿清脆稚嫩的声音,只是这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姐姐快些使劲儿爬呀!我快抓不住了!”
三人急忙循声望去,只见几棵老柳树的中间,有一个身量单薄的小女孩儿,手里使劲儿抓住一根长树枝,树枝的一头抓在河水里一个少女手里,小女孩儿正用吃奶的劲儿往外拽那少女,无奈少女看起来已经精疲力尽,不仅自己没有力气往上爬,反而坠带着小女孩儿一步步的往河里滑去。
韦幼青见状,顾不得河水冰冷刺骨,脱掉外面的毛皮披风跳进河里,把那落水少女救了上来。等到了岸上,把那少女凌乱的头发从脸上捋开,三人不由得惊呆了,韦幼青更是心痛至极,大叫一声:“婧宝!”
这少女竟然是李婧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到了这里,李承宇那边是不是知道。韦幼青顾不得这些,见她冻的嘴唇乌青,急忙用宛瑜递过来的自己的披风把她包起来,急切的四处找寻避风的地方。
小女孩儿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哥哥,带姐姐跟着我来吧,我知道前面有个没人住的院子,可以去那里烤衣服。”女孩儿说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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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阿桃(一)
过了一会儿,那匹小黑马循着哨声跑到小女孩儿身边,小女孩儿牵着她的马,默默的在前面代路。韦幼青抱着婧宝,配合着她的脚步,耐着性子跟在她的后面。
韦幼青这时候才有空闲仔细的打量这个小女孩儿,她看起来纤瘦赢弱,从青色土布碎花包头里露出的头发有些微微的卷曲,一条油亮的深褐色发辫随意的垂在背上。身上亦是穿着普通的青色粗布裙子,可牵着的那匹马却又是着实的不凡,让人猜不出她的身份。
“小妹妹,你的马真漂亮。”
小女孩儿似乎毫无心机,对身后这三人毫不防备,听到韦幼青问,想也没想的回答道:“嗯,是的,这是汗血马。”停了少顷,又补充了一句,“它的娘死了,它是我养大的。”
“你家住在附近吗?”
小女孩儿没有吭声,看起来是不想回答。韦幼青也不好一个问题连着一个问题的问,只好笑道:“小妹妹,还有多远?我妹子好像冷的受不住了。”
确实,怀中的李婧宝刚才还在不停的打哆嗦,这会儿改为不停的呓语,身子也渐渐的热起来。
小女孩儿关切的回头看了一眼李婧宝,又瞥了一眼韦幼青,问道:“她是你妹妹?”
“嗯,表妹。”
小女孩儿一双漂亮的又弯又长的大眼睛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回过头去,指了指不远处:“到了。”
这是个用篱笆围成的院落,看起来真的是很久没有人住了,许多地方的篱笆都塌了。话又说回来,不塌好像也挡不住什么。
院子里明显被人扫过,菜园子里有新栽的花草,院子中间的路上铺着砖石,左边靠近厨屋的地方有一口水井,廊檐下有一口大水缸,是满的。
朝南有三间平房,左手边是厨屋,右手边也有一间房,门虚掩着,小女孩儿的小黑马不用人驱赶,很熟门熟路的进了屋。
小女孩儿领着韦幼青三人,径直进到三间平房的堂屋里,里面正中是张大炕,上面摆放着炕桌,炕桌上摆放着茶壶茶碗等物,还有一把用毛毛草编成的小老鼠,插在一支竹筒里,煞是喜人。
炕上很干净,小女孩儿搬开炕桌,示意韦幼青把李婧宝放在炕上,指着宛瑜对韦幼青说:“这个姐姐在这里帮忙给姐姐换衣服吧,哥哥自便就是。厨屋里有柴禾,可以抱来生火。”
宛瑜脸一红,自己没有算出人家的来历,却被人家看出是女人,今天算是出糗出大了。只是见这女孩儿声音清脆温婉,小小年纪做事干脆利落,心里也是有些好感,故而笑道:“好的呢!不知妹妹怎么称呼?”
小女孩儿犹豫了片刻,道:“我叫阿桃。”
众人见她不肯说出姓氏,虽然实在看不出这小小女娃儿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也不好多问,俱都听从她的安排,韦榕到厨屋里抱来柴火,给堂屋留下一半,另一半带到那个右厢房里去生火。
右厢房里有一张小小的床铺,铺面上铺着土布的棉被。一架紫檀木琵琶靠在铺面上。床铺的旁边是一个用砖石驾起来的旧箱子,箱子上的漆已经掉的斑驳陆离。箱子上放了一个紫檀木的梳妆盒,上面刻着精美的雕花。
韦幼青看着这屋子里的陈设,摇了摇头,对韦榕说:“到外面廊檐下生火吧,别把人家屋子熏得烟火气了。”
韦榕点点头退了出去,韦幼青把湿衣服换下来,交给韦榕去烤。自己闲来无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打量着,见篱笆歪了,又把篱笆扶正捆扎好。
一只燕子从头顶略过,飞至廊檐下,原来那里有个燕子窝。
少顷,见那女孩儿挎着个篮子出来,韦幼青迎了上去,问道:“阿桃妹妹,我家妹妹现在情形如何?我能进去看看吗?”
阿桃说:“她有些冻着了,前边树林子里有草药,我去采些来煎水给她喝。”
韦幼青笑道:“草药啊,让我那个小兄弟去吧,实不相瞒,我们是郎中。”然后不由分说,接过她手里的篮子,递给已经走到身边的韦榕。
阿桃恍然大悟状:“啊,你们是走江湖卖药算卦的吗?那个宛瑜姐姐会算卦。”
韦幼青连连点头笑道:“是啊,是啊,阿桃妹妹你住在这里吗?怎的说是没有人住的院子?咋听我还以为会是个破院子呢,没想到是收拾的这么干净。你爹娘呢?”
阿桃没有吭声,径直走到厨屋里去,抱了很多干草出来,往那小黑马住的地方去了。韦幼青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把草料铺平在小黑马的马槽里,又爱怜的抚摸着马的脖颈儿,笑道:“马儿只吃草不行的,还要喂些豆子什么的。”
阿桃说:“我知道啊,我不是告诉过你,珍珠是我从小养大的吗?”
“珍珠?”韦幼青对这个名字充满了好感,见这马儿毛色乌黑油亮,笑道,“这名字真好听,这马儿真的很像一颗黑珍珠。”
阿桃抿嘴笑起来,露出一口精细的白牙,如贝壳般的闪着光。她开心的笑道:“哥哥说对了,我们就是黑珍珠啊!很多人不懂,偏偏的要问,为什么黑马叫珍珠!哥哥叫什么名字?”
“我叫乐安。”韦幼青道。反正宛瑜和韦榕都不会叫他的名字,既然阿桃不肯说出姓氏,自己不说真名也不算冒犯吧。
等阿桃喂完马,韦榕已经挖药回来了。韦幼青与韦榕一起为李婧宝诊了脉,斟酌着把韦榕采来的药煮好喂她喝下。好在李婧宝虽然是郡主,却自幼喜欢舞蹈弄棒,身子倒是不像一般的千金小姐那么赢弱。喝下汤药以后,过不多时,热度就退下去许多。
婧宝睁开眼睛,最先看见韦幼青坐在自己身边,激动的拉住他的手又哭又笑:“韦哥哥!我还以为我会死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出来,你哥哥知道吗?”
韦幼青边问边向李婧宝使了个眼色,李婧宝已经看见那救她的女孩儿站在一旁,明白韦幼青的意思,回答道:“哥哥不知道我出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忽然之间就掉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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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阿桃(二)
阿桃见这兄妹俩互相递着眼色,说道:“我去给你们煮饭。”转身走出门去。
韦幼青看着这小小身影不卑不亢的离去,还是要给这么些比她高大的人煮饭,心里生出许多愧疚,刚要喊住她,幸好宛瑜追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落水?”
李婧宝痛苦的摇了摇头,喉咙嘶哑的说:“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在道州好好的呆着,睡梦里做梦梦到好冷啊,快冷死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在那条河里。刚才那个女孩儿递给我一根树枝,让我抓住往上爬,可我已经快冻死了,哪里爬得上来?幸好韦哥哥来了!”
李婧宝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韦幼青连忙端过桌上的茶喂她喝下,劝慰着让她不要再哭,一边思考着这李婧宝是怎么到这里的。
可婧宝一直哭个不停,韦幼青心里奇怪,这姑娘从小到大都是假小子,怎的现在这么爱哭鼻子了。
他心里电光火石一闪,想到彬州城里的那个妖孽。难道又是这个妖孽?以前还觉得奇怪,这妖孽要带走野人为什么会去彬州地牢那么多次,难道是先用悲术来摄住人的心魄,才能顺利把人掳走?
只是不知道他掳走李婧宝又扔进河里是想杀还是想放?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救了李婧宝的阿桃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女孩儿。
韦幼青喂李婧宝断断续续的喝完茶,李婧宝的抽噎还是没有停止。韦幼青暗暗驱动内力至指尖,帮李婧宝按摩额头与太阳穴,替她驱逐体内的悲伤之气。渐渐的李婧宝平静下来,安静的睡了过去。
阿桃与宛瑜端上饭来,是院子里种的莼菜做成的菜汤和面饼。阿桃说:“没有肉吃,你们将就些。”
韦榕听说,走到外面的马匹背上取过行李,从里面掏出一块荷叶包裹的熟羊肉来,也没有支使人,自己到厨下切了一盘子端过来。可阿桃并不肯吃,只吃了一个饼,就退出去了,走到廊下,用谷子喂燕子,一边喂,一边“咕咕噜噜”的与燕子说话。
韦幼青跟着阿桃走出来,见状笑道:“这燕子听得懂你说话?”
“听得懂。”阿桃依然是一脸的波澜不惊,认认真真的说着笑话,“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你好好的与它们说话,它们都能听懂的。”
韦幼青“呵呵”一笑,坐在廊下的栏杆上,问道:“我那妹妹,什么也记不得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的掉进水里去的,阿桃妹妹能帮她想起什么吗?”
阿桃说:“我在官道上走着,见前面有几个男人掳了姐姐,商量着要扔河里去淹死。于是我就悄悄跟着他们,见他们把姐姐扔下河去跑了,我又不会游水,只好找了根棍子递给姐姐,后来的事你都看见了。”
韦幼青笑道:“你会轻功?”
阿桃连眼皮也不抬,把手里最后一粒谷子喂给燕子,回答道:“我什么功也不会。他们走的慢。”
韦幼青哑住,眼见着她喂完燕子,又弄水给燕子喝,笑道:“这燕子用不着人这么辛苦的喂的,它们自己会觅食觅水。”
“我知道啊,可我就是想告诉它,我喜欢它。”
韦幼青再次哑住,只有连连点头的份。
阿桃喂完燕子,看着燕子归巢,要开门回房里去,韦幼青又叫住她问道:“阿桃妹妹,能不能给我妹妹准备些铺盖?我们自己都带了铺盖,她却没有。”
阿桃点点头道:“要是宛瑜姐姐不嫌弃,过一会儿让宛瑜姐姐与我一起睡就是。这样你妹妹就可以用宛瑜姐姐的铺盖了。”
韦幼青奇怪何苦这样来回倒换,后来想可能是她见李婧宝病了,怕过了病气去也有可能,遂点点头。
“还有其他的事吗?”
“还有一事,”韦幼青又想起一事,“顶要紧的事。我妹妹被男人掳走,这话传出去很难听,我可以请阿桃妹妹不要对别人提起吗?”
阿桃点点头道:“我省得,你不必说。”
韦幼青想不起还有什么事要说,可又觉得心里有事和这姑娘说。正苦恼间,见阿桃又要关门,急忙止住她的手,一拍脑袋道:“还有一事,”可他依然想不起什么事,转眼看见阿桃床上放着的琵琶,“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请阿桃妹妹给在下弹奏琵琶来听吗?”他怕阿桃不同意,苦着脸说,“在下已经许久没有听过琵琶了。”
韦幼青这话说的是实话,这许多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珍珠岛,就算离开也不会想着专门去听曲。
阿桃点点头,进屋取了琵琶出来,坐在廊下的栏杆上,如玉一般的小手清抹琴弦,乐声悠然而起,带着一种沧桑与淡然,似天空那轮皓月,又似静穆的青山绿水:我只静静的矗立,冷眼看人来人往。
韦幼青的心在这端庄大气的乐声里变得平静异常,似乎这乐声能抚平一切忧烦与创伤。
他正在出神,阿桃站了起来,微微蹲身道:“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