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狼-第1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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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幼青心里惭愧,原来这几年爹爹一直都在为自己操心奔忙,自己却为着别人影影绰绰的传言耿耿于怀。吉阿水已经死了,珍珠岛向来不提倡女子守节,爹爹不过喜欢一个女人,还要偷偷的背着自己。这女人既然如今已死,少不得就当她真的回了印度,再也不要提起了。
韦幼青想到这里,笑道:“爹爹铸的剑若是不凑手,那只能怪幼青太笨了。”
时文儿见韦幼青面色惭愧,知道他总算体察自己的一番情意,心里欣慰,面色也欣慰起来,笑道:“试试看。”
韦幼青把剑身从剑鞘抽出,顿觉寒意袭来,青色剑身笼罩在一片幽幽青光之中。韦幼青再次把内力注入此剑,再看绎心时,他手里已经换上一根软鞭,说时迟那时快,银鞭闪出无数光华,如银链一般扑了过来,韦幼青急忙左躲右闪,挥剑格挡。
无奈韦幼青身法比不上绎心快,更不要说他用了这么重的一把剑,转眼间被银鞭打中好几处,脸上挂花,衣衫撕烂,看起来真是狼狈不堪。
韦幼青定了定心,想起绎心所说以力量对抗速度,自己手拿宝剑,却当柴禾棍使,真是够笨。他不再管什么剑招,银鞭打来也不再躲闪,而是拿剑直接劈过去。
绎心急忙抽鞭,脚下步子急转,转到韦幼青背部,韦幼青亦随着他转,迎着银鞭又是一剑劈过去。
两人斗了不下三百回合,韦幼青就像是一个愣头青,绎心转到哪里他就转到哪里,银鞭千变万化,他全部都是一水的连劈带砍。绎心不耐烦的收鞭,笑骂道:“你这仗着兵器耍赖皮的人真是无趣,不跟你玩了。”
时文儿“呵呵”笑着对韦幼青道:“你这狂砍乱打,只能用来对付你绎心叔这样不肯伤你的,若是碰上下杀手的,只怕不够。你还是要练着把这剑当普通剑使。”
韦幼青点点头,一遍遍的认真练起剑来,直练到快晌午绿萝张望着找来才停下。绿萝见韦幼青满头大汗,全身湿透,衣服被扯破了好几条,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的贴在额头上,脸上还有一道血印子,不由心疼不已,她边掏出手帕为韦幼青擦拭,一边婉转的嗔怪时文儿道:“怎的练功还练出伤来了?看看这一身的汗!快些回去洗洗换过,这样大汗淋漓,对身子不好。”
时文儿笑道:“出虚汗才会对身子不好,你当他是你们这些女人?”
绎心想起今早那个美艳女子,在旁取笑道:“没准儿真的是虚汗……幼青,女色不可过度,不要早早的把身子亏了,可是补不起来的。”
韦幼青脸红了,他不知道绎心看见了苏姣娇,只是心虚他与花惜间之事,奇怪绎心怎么知道了。虽然二人是未婚夫妻,可毕竟不合礼制,韦幼青不由得羞愧的面红耳赤,借着说要洗澡换衣,一溜烟跑了。
绎心眼看着韦幼青跑去了时文儿与绿萝的院子,笑道:“这孩子终归是孩子,自己院子里见放着两个女人,却要往爹娘屋子里钻。”
绿萝听到他说“两个女人”,再没想到绎心的话是今早看到苏姣娇的缘故,以为他指的是花惜间和宛瑜,不由得心中烦恼,以为是时文儿把花惜间与韦幼青之事告诉了绎心,才惹得这个爱说小话的人笑话韦幼青总往未婚妻那里跑。
绿萝默默的看了一眼精致秀丽的绎心,微微叹息,捡最得体的话说道:“幼青的院子远,宛瑜又是新人不会服侍,幼青又是最孝顺爹爹的,平时吃饭一向都是随侍在爹爹身边。”
绎心纵然心思细腻,却再想不到绿萝心里的小九九,他听着绿萝的语气好像有些不满的意思,想着自己不知道哪里说的不对让绿萝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嫂嫂恐怕还不知道吧,今早我在幼青院门口看见一个美艳的女人,却不是宛瑜,绎心想幼青毕竟年小,这些事还是有些节制更好一些。”
绿萝想起昨个儿延娘子说,宛瑜带了一个小姊妹一起去了韦幼青的院子,原以为她会很快打发那女孩子走,没想到却留着过了夜。这可就奇怪了,女人都怕男人身边的女人太多,哪里有新婚第一夜就带着美艳女子一起事夫的?
绿萝对时文儿道:“既是如此,妾去他房里看看吧。”
时文儿却见绿萝忙前忙后到现在也没有吃饭,劝阻道:“又不是什么打紧事,有什么急火火的不吃饭跑去看的?过会儿问问幼青就是了。看看有什么隐情再说。”
绿萝顺从的答应着,三人一起闲逛着回了屋子,见韦幼青已经洗了头发洗了澡,换了一件天蓝色丝质长袍穿着,长发因为刚洗过没有梳发髻,只是用一根墨玉簪子将头顶的头发拢起,愈发显得清新俊逸了。
时文儿却因他这披发被唤起一些尘封的记忆,他不悦的对花惜间道:“把幼青的头发给他梳起来,又不是小孩子,披头散发什么张致?”
花惜间见时文儿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暗自和韦幼青互相对望了一眼,莫名其妙的一起吐了吐舌头,韦幼青还想说些什么,花惜间却很乖觉,急急的拉着韦幼青去梳头。
时文儿看着他们的背影,黯然叹息一声。绎心明白时文儿的心事,劝慰道:“大哥别多想了,幼青还不到上头的年纪,平常人家不到十四岁的年纪,还是懵懂少年呢,咱们幼青已经很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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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这么巧
时文儿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因着韦幼青父子好像都不记得了先辈的仇恨与耻辱而生气。韦幼青年小也就罢了,亲眼目睹父亲披发献城最后终究难逃一死的韦景宇似乎也不愿再提起往事,一心只想带着族人在珍珠岛安居乐业。
时文儿轻声对绎心说:“这次为了查他们母子被绑一事,谷米教闹出的动静大了些。不要被有心人听了去。让他们安分些,不要为了我的私事露出行藏来。这天下,也就只有这些人还记得曾经的朱樑。”
时文儿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力与伤感,这让绎心心疼不已。他扶着时文儿坐下,悄声劝慰道:“大哥,韦酋长的性子和先帝一样至仁,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幼青从小跟随大哥,他是个有血性的,大哥不用忧心。”
时文儿点点头,小声道:“幼青倒是个懂事的,只是他毕竟年小,与李承宇过于交好不说,还要牵扯什么前世……早早的让他寻了女人,又怕他会沉迷女色……”他轻声笑起来,悄声问绎心,“我是不是老了?唠唠叨叨的让人好生的讨厌……”
绎心一乐,逗笑道:“大哥真有自知之明。”
时文儿斜睨了他一眼,嗤之以鼻的嗔笑道:“你倒是不会老,男人不娶妻不生子,就永远是孩子。”
这边绿萝见他们兄弟二人说悄悄话,似乎不想让自己听见,默默的起身,到外面去安排饭食。少顷,见韦幼青梳好了头发,与花惜间相互打闹着从里屋出来,韦幼青亦是咬着花惜间的耳朵不知说什么悄悄话,逗得花惜间捂着嘴“咯咯”的娇笑不止。
绿萝见到处都是咬耳朵的,不悦的轻咳一声,故意大声说:“快些过来吃饭吧,幼青累了一上午了。”
里屋时文儿与绎心听到绿萝呼唤,这才走出屋门,众人分位次坐下吃饭,绎心见韦幼青与花惜间神情亲密,互相夹菜通不避人,又想起早晨那个痴痴的站在院门前望着韦幼青远去的背影发呆的美艳女子,不禁摇头笑道:“幼青,今早叔叔在你院落门口,看见一个美艳女子,却不是宛瑜,那是谁?”
花惜间听了,不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着急无助的望着韦幼青,跟着绎心的语气,可怜兮兮的问道:“那是谁?”
韦幼青自然知道绎心指的是谁,他见所有的人都瞪着他等他解释,不由得气恼上来,理直气壮的嚷嚷着:“什么宛瑜啊,她逃走了,还把苏姣娇骗来顶缸,绎心叔见着的女人,定是苏姣娇了。我正要回爹爹呢,爹爹说怎么办?”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绿萝初听宛瑜跑了,本就吓了一跳,后又听说她还把一个叫作苏姣娇的骗进时家,更是惊讶。她此时顾不得宛瑜,急急的问道:“苏姣娇?就是那个幼青小时候一直缠着咱们的小姑娘?她也住在雷州?”
韦幼青道:“她说她们娘俩被夏哥哥弃在雷州不要了,我看她的话像是真的,她的手很粗糙,好像干过很多活的样子。”
花惜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顾不得绿萝的警告,使劲儿掐了韦幼青一把,委屈的哭泣道:“你怎么知道她的手粗糙?你干什么了!”
韦幼青不防她突然出手掐自己,疼得大叫一声。绿萝见状怒道:“惜间,姑姑怎么跟你说的?怎么总是不改?”
时文儿最不喜欢花惜间的妒意太盛,若大房娘子这么不能容人,将来还不得家翻宅乱?只是公爹对儿媳总不好多说什么,且又碍着绿萝的面子。
时文儿不满的瞥了一眼花惜间,对韦幼青道:“她如果不愿意来,凭着宛瑜一个丫头,还能绑了她不成?既然来了,必定是哭着装可怜要留下来吧?这个你自己做主就可以,喜欢就让她留下来,不喜欢打发她回去就是。”
韦幼青沉吟片刻,觉得必须把自己想留下苏姣娇的意思对众人解释清楚,不要落个“贪恋美色”的罪名,特别是花惜间,不说清楚还不得被她闹死。于是他正色道:“爹爹,姣娇是当年孔阳哥哥托付给我的朋友,我留下她是看她母女可怜,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
时文儿听了沉默不语,韦幼青肯念旧情这是让他欣慰的,可又担心他过于重情会被蒙蔽了双眼。于是说:“她们母女,不会像你说的那么窘迫,不用下人自己做事,有可能只是不想家里有外人。夏铮苏我了解,他不是个绝情绝义的人。就算是不要她们母女了,也一定会让她们后半辈子活的舒舒服服的。你不用为了可怜她们收留苏姣娇。她不是到时家来做丫头的,你要是不喜欢她,趁早打发她走,别拖泥带水。”
韦幼青为难的闷声吃完饭,对等着他做决定的众人说:“我去和姣娇说。”与姣娇说什么他却没有提,就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韦幼青走出去的背影,时文儿心里疑虑重重。夏铮苏如果要弃掉她们母女,不一定非要给她们母女在雷州安家,除非是她们自己想住在这里。一对无依无靠的母女,偏偏要住在无亲无友的雷州,且从他们母女从夏铮苏身边消失的时间算,正是苏椰子来雷州的时候。她们母女与苏椰子有杀父杀夫仇。穆家兄弟与她们母女两个也有着很深的渊源。
只是这话时文儿对谁都不好讲,即便是绎心。谁知绎心如时文儿肚里蛔虫一般,在绿萝领着花惜间离开后,悄悄的疑惑的问道:“这苏姣娇母女好端端的居然这么巧住在雷州?她们一来,大哥家里就出事了。怎么看都不是巧合,大哥为何还要让幼青把她留下?”
时文儿道:“我何时同意让她留下?”他朝着花惜间离开的方向怒了努嘴,“我只是不喜欢幼青这个未来娘子妒意这么重,我这是告诫她幼青的后院由幼青自己说了算。”
时文儿站起身来,对绎心说:“咱们一起去看看。听听那个小姑娘怎么说。不管怎样,她对幼青的这份心思,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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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姐弟相称
韦幼青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院落,却见只有半天的功夫,自己这临时收拾出来的院子里搬来许多盆各色鲜花,几个园丁正在院中挖土,看起来准备种些花草。满园香气萦绕,让人心旷神怡。
苏姣娇正坐在回廊里绣花,见韦幼青转过影壁,高兴的放下手里的家什迎了上来。莺声燕语的道:“我给你预备好了茶,你略坐坐,我去端了来倒给你喝。”
韦幼青见这回廊里亦摆了许多花香怡人的鲜花,韦幼青鼻子灵,对气味很是敏感,特别喜欢这种到处香气四溢的样子,他很满意的环顾四周,很满意苏姣娇的布置,坐在苏姣娇方才坐的地方,随手拿起苏姣娇的绣品来看。
却见上面描画了一猫一狗,依稀是雪球与阿笨小时候的模样。韦幼青不禁想起许多往事,想起吴孔阳,心里几许感慨,几许感动,眼睛也有些潮热。
正思想着,那边苏姣娇捧了茶出来,韦幼青连忙收敛心神,换上一副笑脸,主动和颜悦色对苏姣娇说:“雪球和阿笨都在广州辰王府,你还没去过广州的辰王府吧?”
苏姣娇倒了茶捧给韦幼青,韦幼青正在看她描绘的绣图,见她捧茶过来,伸过脑袋去,苏姣娇会意,把茶杯捧到韦幼青的嘴边,韦幼青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只觉浓淡适中,清香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