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第5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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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想也不想就冷笑言道:“本官既然查明了情况,自然就有着充足的证据,倘若再是宁顽不宁不知悔改,那本官也只有将你们抓起来审问,看看究竟是谁人在说谎?到时候若坐实欺瞒朝廷的罪行,可别怪本官手下无情了!”
此话恰如秋风过林,顿时让布衣老者心生寒颤。
他知道欺瞒朝廷可是死罪,比起掌柜所送的十贯钱币,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心念及此,布衣老者再也不敢胡言乱语,对着陆瑾深深一个长躬,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见状,百姓们更是一片哗然嬉笑,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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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7章 告密之风大起
乘此机会,陆瑾接过吏员手中的宣纸一扬,对着百老们,也是对着百姓们亢声言道:“此乃昨日抗议老者们所写下的供词,本官已是令人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如何,相信诸位老者也是心知肚明,老人们年事已高,本应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岂能在此欺骗朝廷,为不法之徒作出伪证?劝你们全都速速回家,不要在此逗留,本官也当你们年老糊涂,受人蛊惑,不想过多追究。”
陆瑾这番话可谓是软硬皆施,也使得百老们失去了一切勇气,他们偷偷对望相互目询,只得在人们一片笑骂声中灰溜溜的离去。
见到成功劝退了请命示威的百老,陆瑾却是一笑,转身走入了宫门当中。
目睹眼前的一切,李长老当真是呆如木鸡,气得白发白须根根乱颤。
此时此刻,崔挹心内也是有些惶恐不安了,颤声问道:“外祖父,这下该如何是好?”
李长老冷哼一声,绷着脸言道:“放心,此计不成老朽再施一计便可。”
崔挹双目一亮,振奋问道:“不知外祖父有何良策?”
李长老冷哼一声言道:“陆瑾以为无人可以掣肘于他,实乃太过天真,我们七宗堂与朝廷中的许多御史多有交情,老朽这就去信给一些御史,让他们联合起来弹劾陆瑾的暴行。”
此计虽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但崔挹明白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接连几天,陆瑾均是带着羽林骑兵查封着属于七宗堂的店铺。
从东市、西市,到兴道、安兴、永和、丰邑等等里坊,共有一百多间属于七宗堂的茶楼酒肆客栈门店惨遭陆瑾的查封。
陆瑾的目的也是非常简单,那就是迫使七宗堂将崔挹交出来。
与此同时,神都洛阳也是风云激变。
一连两三日,弹劾陆瑾的奏书犹如雪花片一般进入太初宫,放置在武后的案头。
面对这一切,武后却是置之不理。
因为她本身就对七宗五姓深痛恶绝,也明白七宗五姓对她更是没有半分好感,今番借陆瑾的手敲打一下七宗五姓,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陆瑾若能与七宗五姓交恶,倒是令她少去了许多顾忌,实乃一箭双雕之举。
故而对于这些弹劾奏书,武后根本就连看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而且当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须得办理。
那就是设立匦检制度,大兴告密之风。
匦者,乃是指四面密封的铜制箱子。
匦检制就是一个意见箱,在中间设有分条,将箱子分成四个,并在四个侧面涂着四种不同的颜色,其功能亦是不同。
其中东面的青色格子,塞毛遂自荐的求职信。百姓要想升官,把信投到青色的格子里。
朝南的格子涂成红色,它接纳人们对朝廷的意见,百姓对朝廷有意见,放南边那格子。
朝西那格子涂的是白色,白色接受伸冤请求,庶民们觉得哪一级官员冤枉你了,把信投到白色的格子里。
朝北那个格子最是了得,漆成黑色,黑色接纳的是告密信,若是有人发觉有什么想要事情想要告密,可以把信塞到朝北的黑格子里。
每三天太后均会派遣专人前去,用特制也是唯一的铜锁打开铜匦,取出里面的各类信纸送给太后目睹,太后也会根据这些情况作出相应的指示。
说起来,这个铜制箱子乃是一个名为鱼保家的人所发明而出。
这鱼保家为审问裴炎一案侍御史鱼承晔的儿子,在徐敬业匡复起义的时候,他还曾为匡复叛军制造过兵器。
徐敬业兵败之后,鱼保家得到了赦免,并制作出这种铜匦,进献给了太后。
而武后得之也是凭此正式设立匦检制度,允许并鼓励百姓们告密。
她想要的,正是利用百姓来监视官员,维护自己的统治,更要造成一种人咬人,狗咬狗的局面,使得官员们乐于内斗,而非向她发难。
同时,武后又颁布诏令,凡有前来神都告密者,地方官员一律不得过问,还须向告密者提供五品官的住宿伙食。
而寻常官员告密,不论是官大官小,都能够受到太后的亲自接见。
如果谁的密奏能够得到太后的赏识,百姓便可擢升为官,而为官者更是可以官升数级。
即便是查明告密之事纯属造谣,告密者也可免于问罪。
这段时间,武后不厌其烦的在宫内接见来自天南地北的告密者,农夫樵人渔者轮番登场,进入了太初宫内。
武后依旧是不胜其烦,耐心聆听,而不久之前,一个名为索元礼的胡人更是凭借着匦检告密,从一介贱民直接擢升为了游击将军,属于酷吏的时代即将到来。
对于这一切,陆瑾自然毫不知情。
他的一颗心思,都在对付七宗堂的上面。
这日,待到终于将七宗堂在长安城内的店铺查封完毕,陆瑾又发出公文,要求关内道各州郡查封七宗堂所有产业,直到他们交出行刺的凶手为止。
眼见事情愈演愈烈,情况越变越坏,李长老每日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乱转,却丝毫没有办法。
他向来自持身份尊贵,随便走到哪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是地方的刺史、别驾这些官员见了,对他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着丝毫的怠慢。
没想到今番在长安城,却遇到了一个极其难缠的陆瑾。
强硬姿态对他根本没有,使出妙计被他轻易化解,令御史前去告发他,没想到武后对此根本就不闻不问,一连半个月,陆瑾查封了七宗堂的店铺无数,依旧没有消停的意思,再这么下去,只怕七宗堂在关内道的生意会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介于此,李长老再也坐不住了,今日特地找来了崔若颜和李庭烨,拉下老脸一副商量的口吻,请求他们前去面见陆瑾,看看此事还可有能够转圜的余地。
闻言,崔若颜却是一叹,言道:“奴深知陆瑾的秉性,要他放过五郎,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只怪五郎这次冲动冒失,让陆瑾抓住了行刺把柄,想要轻易脱身,实乃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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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8章 不得已的妥协
崔挹右手紧紧的握着纸扇扇柄,用力之下关节隐隐发白,显然心内正隐藏着极大的愤怒。
他身为关内道掌事,自然懂得陆瑾查封七宗堂在关内道的店铺意味着什么,想了想怒声言道:“哼!陆瑾欺人太甚,外祖父,姑父,姑姑,既然陆瑾不肯善罢甘休,那我就去见他便是。”
李长老一惊,连忙劝说道:“五郎万勿冲动,你与陆瑾有着杀母之仇,若是这般前去,陆瑾必定会乘机要了你的性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究竟该当如何是好?”崔挹重重一拳砸在了案几上,气得呼哧呼哧喘息不止。
李庭烨冷眼旁观,嘴角流淌出了一丝莫测的笑意,半响方才淡淡言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令人飞报大长老知晓,相信大长老一定会作出安排的。”
李长老心知大长老的了得,闻言渐渐安心,对着崔挹柔声言道:“五郎啊,大长老如此器重你,必定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利用一切手段,止住陆瑾的暴行,你放心便可。”
话音刚落,崔挹还没有来得及点头,突闻脚步声疾,一名仆役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对着李庭烨拱手言道:“宗主,太原传来的书信。”
李长老一听,顿时就老眼一亮。
七宗堂大长老出身太原王氏,这封从太原传来的书信一定是出自大长老的手笔了。
李庭烨接过书信展开仔细一看,看罢之后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轻叹一声又将书信递给李长老,言道:“请长老过目。”
李长老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展开飞速浏览,然而待他刚看罢一眼,一张老脸登时就涨成了猪肝色,拿着信纸的双手竟是轻轻颤抖不止。
崔挹见状心头一沉,连忙问道:“外祖父,大长老在信内说些什么?”
李长老转过头来,怔怔的望着崔挹,眼中闪动着不忍之色,半响怅然叹息,甚是沮丧言道:“五郎啊,这次只怕连我也护不住你了。”
崔挹一听,顿时就呆如木鸡,抢过信纸一看,双目立即就不能置信的瞪圆了。
李庭烨对着还不知情的崔若颜轻声言道:“不久前李氏宗族传来了密信,前段日子常乐公主在长安试探陆瑾,陆瑾已经答应了相助李唐宗室匡复社稷,让武后还政圣人。大长老知道后非常重视,令七宗堂一定要与陆瑾搞好关系,务必要将陆瑾拉入到匡复阵营当中。”
崔若颜恍然醒悟,忽然想到李庭烨还未言及大长老如何看待崔挹行刺陆瑾之事。
话刚到嘴边,她又豁然开朗。
既然大长老如此重视与陆瑾之间的关系,那么肯定会在心中痛责崔挹的冒失之举,而李长老所采取的强硬之态,只怕更会激起陆瑾对七宗堂的不满,也使得双方之间产生了一道不可磨灭的裂痕。
以大长老严厉古板的性格,只怕也会对李长老进行责怪。
难怪乎刚才李长老看到信件会脸红过耳,羞愧难当,只怕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一阵长久,并令人极其难堪的沉默后,李长老喟叹一声言道:“五郎啊,今日你我只怕已是在阴沟里帆船了,若颜,麻烦你尽快约见陆瑾,说我们想与他见上一面。”
崔若颜轻轻颔首,随即又蹙眉叹息道:“李长老,若是我出面的话,约见陆瑾并不太难,但关键是我们七宗堂的诚意如何?可能够让陆瑾满意,并收手?”
李长老老脸神情大是难看,他望着同样面色苍白的崔挹,轻轻一声道:“要求尽管他陆瑾开口便是,只要能够保住五郎的性命便可。”
崔若颜本想说一声恐怕很难,但见到两人这般模样,也不忍心说出此话,只能暗叹一声了事。
对于崔若颜的到来,陆瑾并不感觉到丝毫的意外,他甚至非常佩服七宗堂的耐心,居然忍到了现在才登门拜访。
“陆郎君,奴前来的目的想必你也应该知道,请你就此收手如何?”崔若颜说罢这一句,俏脸上已是露出了苦笑之色。
陆瑾神情不见波澜,淡淡言道:“崔娘子,你我交情归交情,但事情却是了事情,崔挹不仅与我有杀母之仇,前不久他更想置我于死地,相信换作是你,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要我停手,好,只要你们交出崔挹便可。”
崔若颜咬了咬朱唇,这才下定决心言道:“陆郎君,明日若颜在府内做东,请你前来与会赴宴,到时候崔挹也会前来亲自向郎君你赔罪,至于后续事情我们如何协商处理,到时候便可商议,不知你意下如何?”
陆瑾也不怕七宗堂会耍什么花样,欣然点头道:“那好,明日我就看看你们作何说辞!”
※※※
翌日辰时,陆瑾亲自来到崔府,府门之外,崔若颜已是亲自站立在此迎接。
“奴家见过陆郎君。”
“十七娘子不必客气。对了,崔挹呢?怎么不见他?”
听到陆瑾一见面就询问崔挹的下落,崔若颜不禁暗自一叹,强颜作笑道:“崔挹此刻正在府门内闭门思过,待会自然会前来向郎君你赔罪。”
陆瑾点点头,也不着急,这才跟随崔若颜一道进了崔府。
来到正堂脱靴而入,却有两人身在其中。
其中一人一身白衣风度翩翩,若非鬓角略显须白的长发,任谁一看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
陆瑾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认得他正是七宗堂的宗主李庭烨。
至于另一人则是须发斑白的古稀老者,一身剪裁得体,华贵不凡的衣裳,手中拄着一根翠绿拐杖,望着陆瑾的目光中透露了一丝强自压抑着的愤怒以及敌意。
陆瑾不识这位老者,尚在猜测间,崔若颜已是恰到好处的中介道:“陆郎君,这位长者乃是陇西李氏李太公,他也